第32章

謝肖珩的呼吸灑在林忘頸子上,酥酥麻麻的,林忘抿着唇沒有講話,只察覺到謝肖珩摟着自己的手越收越緊,像是要把自己揉進他的身體裏似的,他被摟得有些喘不過氣,但又不敢推開謝肖珩,這樣過了許久,謝肖珩都沒有動作。

近來朝廷鬧得厲害,謝肖珩不來林忘這處一來是覺得林忘在和他鬧脾氣,二來也實則是抽不開身,西北動亂加劇,原是派了王應全前往,但而後又另派人手,宋江對此頗為不滿,時不時搞些小動作施壓。

先是彈劾王家仗勢欺人,王宋兩家鬧得不可開交,謝肖珩有心偏袒王家,卻又不可太明顯,鬧到現在都沒有個準信,再是那些老頑固一而再再而三上奏要他留子嗣,難不成他們真的敢将他綁上床不成,荒謬。

後宮那些女人也不省心,他遲遲未寵幸,便隔三差五在他面前晃悠,今日這個生了病,明日那個摔了手,他又不是不知道她們打量的什麽心思。

謝肖珩不想打破如今的局面,絕不會在安定前讓任何一個妃子懷上龍胎,有宋江一個外戚幹政已經夠他頭疼,難不成還要再養虎為患為自己平添煩惱,這等子虧本的買賣謝肖珩自然不會做。

他确實是覺得累了,想要到林忘這裏尋求一個清淨,又想着林忘還在生他的氣,思來想去才肯讓林延來見林忘一面,想來效果顯著,如今在懷裏的人着實是安分了許多。

可不由得又有些岔岔不平,林忘對誰都是和顏悅色,哪怕是一個小太監他都願意給好臉面,偏偏對他永遠冷眼相待,謝肖珩越想越覺得不甘心,張口就在林忘纖細的頸子上咬了一口。

謝肖珩一直不動,林忘也懶得打斷這安靜,正是出神,突覺頸子的肉被人叼了一塊,痛感襲來,他吓得猛的想從謝肖珩懷裏掙脫,被謝肖珩三兩下按實了,兩人大眼瞪小眼,林忘一時有些無語。

謝肖珩倒沒有覺得有哪裏不妥的地方,手順着林忘的腰線撫摸下去,音色有點沉,像是釀了多年的酒,低低喊了兩個字,“林忘。”

那手摸到哪裏,哪裏就發軟,林忘驟然緊張起來,謝肖珩的眼神太過熟悉,寫滿了濃烈的情/欲,他回想起往常的床事,不禁有些惴惴。

謝肖珩轉了個身把他放倒在床上,深深的注視着他,從林忘的眉骨看到他露出來的白/皙頸上,眸色越來越深,便如同暴風雨來臨前陰郁的天,叫林忘一眼便膽戰心驚。

林忘呼吸漸急,掌心不住冒汗,攥緊了身下的被褥,喉嚨裏像上了一把鎖,明明想拒絕,卻又半個字都吐露不出來。

他确實是被折騰怕了,害怕一點反抗會引來謝肖珩的怒氣,只好盡力的把自己的背貼緊被褥,以此來尋求些許安全感。

謝肖珩便這樣凝視他許久,眼神裏藏了點難以言喻的東西,繼而伸出手撫摸林忘的臉,傾身接近林忘說話,溫熱的氣息都灑在林忘臉上,“你在發抖?”

林忘抿着唇,頸子僵硬,半晌才發出有些啥呀的聲音,“沒有……”

謝肖珩掌心的肌膚顫抖得越發厲害,他知道林忘在說謊,林忘怕他,這個認知讓謝肖珩心裏沒來由的有些郁郁,他想起林忘初進宮時,縱然是強迫他,也是一臉傲氣,才過了不到半年,竟是把他身上的傲骨都磨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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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原本是謝肖珩想要的,可這一天真正到來時,謝肖珩卻沒有多少快感。

他俯身吻住林忘冰冰涼的唇,含糊道,“不要怕朕。”

林忘十指收緊,心裏驟然像是被什麽東西刺了一下似的,今夜的謝肖珩太過不尋常,就好似褪下所有的強勢,像他展露了柔軟的一面,可縱然是如此,那種多日刻進骨子裏的懼怕還是讓林忘的身體下意識排斥謝肖珩。

不多時,兩人便赤條條相對,謝肖珩出奇的溫和,不同往日的床事那般粗暴,像是有意要洗刷林忘的懼怕似的,動作溫柔如細雨,叫林忘在他身下戰栗呻吟。

恍惚間,林忘竟是聽見謝肖珩喃喃而魔怔的聲音,“林忘,給朕生個皇子吧。”

他聽得心驚肉跳,只覺得謝肖珩是瘋了,但到底在謝肖珩無止境的沖撞裏洩了身,如此反複,直到深夜,屋裏羞人的聲音都未曾消下去。

次日林忘醒來,意識還有些模糊,低頭一看,只見身量高他半個腦袋的謝肖珩正圈着他的腰埋在他胸前,如同孩童一般微微蜷着,他心緒複雜,只覺得越發看不懂這個男人。

謝肖珩論手段殘忍而暴戾,但倘若露出稍顯柔軟的一面卻又叫人拒絕不了,林忘不禁想,真是在瘋子身邊待久了,連他都要瘋了麽?

他無聲嘆氣,想和謝肖珩拉開距離,一動,原本熟睡的謝肖珩頓時清醒,眼神先是帶了些戒備,看清眼前人是林忘時,眼裏的鋒利才漸漸褪去,繼而改将林忘摟進懷中,聲音是初醒時的微啞,“天色還早,你再睡一會兒。”

林忘怔然看着他,心中想該是經歷了些什麽才在睡醒時會露出那樣的目光,他想得出神,謝肖珩已經翻身起床——再是放肆,自謝肖珩登基以來,從未斷過一次早朝。

他盯着謝肖珩的背影,青年身量挺拔,肌理分明,一舉一動之間皆是氣韻,等謝肖珩穿戴整齊,察覺到林忘的目光,便回過頭來莞爾一笑,“朕今晚再來看你。”

林忘啞然,只好颔首,謝肖珩似乎心情很好,俯身親了親他的唇角,這才是轉身離去,林忘卻還沉浸在他方才的一笑之中,褪去陰郁和殘酷,竟是顯得十足的朝氣明媚。

林忘躺回床上,身邊似乎還殘留着謝肖珩的體溫,不禁回想起昨夜的旖旎風光,臉色變了變,半晌才懶懶起身,招呼小馮子準備梳洗的熱水。

小馮子進屋自是聞見滿室的麝香,不知是尴尬還是羞赧,不敢看林忘的眼睛,林忘其實也依舊無法習慣,只好打發了他出去,回頭一望,床褥上一片狼藉,實在是過于淫糜了,也難怪小馮子面色有異。

——

自那一晚後,謝肖珩夜夜往怡和殿跑,但并非全是拉着林忘做那檔子事,大多數是糾纏着林忘跟他下下棋說說話,前幾日心血來潮,覺得林忘寫字作畫好,要林忘給他畫一幅踏雪尋梅圖。

林忘反正閑着也是無事,只當拿來做消遣,白日就在殿內作畫,夜裏就被謝肖珩纏着到床上談天,謝肖珩最近興致極高,跟他說了好些過去的事情,只挑好的講,全然把他當做傾訴對象。

有一回說到自己的生母,神色是林忘從未見過的哀傷,他甚至匐進了林忘的懷裏,講八歲以前宋芸在世時,每到冬日便帶他到禦花園裏去看雪梅,繼而擡起頭來,用一種期待的眼神望着林忘,“等到冬天,你同朕一起去看雪梅好不好?”

許是謝肖珩的神情太過明麗,林忘竟然拒絕不了,怔然的點頭,換來謝肖珩面上挂笑,又将他壓到床上颠鸾倒鳳一晚。

日子忽然變得安逸起來,謝肖珩似乎有意在收斂自己的脾氣,林忘也不主動招惹他,兩人詭異的竟然也是和諧相處了近一月的光景,仿若真是情投意合的一對璧人。

這是林忘想都不曾想的事情,他知道這是假象,但遭受了了太多,竟也有些貪戀起這假象來。

橫豎再與謝肖珩怄氣難過的只會是他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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