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Section 31-32
31.許林的消息
時間像水,無聲無息,卻又可以瞬息萬變。
許林從陶公館已經離開了有半個多月,陶恕還是無法從那種救不了最親的人的無能為力中掙脫出來。
最近的一段時間,或許是覺得陶恕不如從前活潑了,陶督軍對他的管束也稍稍放松了些,而叢姝倒是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從陶恕的生活中消失了。就算這樣,也沒能讓陶恕打起精神,他甚至不再唱戲,也不出去看戲了。
陶督軍在京裏也活動了一段時間,大約有了些進展,最近也不怎麽回陶公館了。
陶恕就像是忽然變了個人似的,忽然也不再出門,只是躲在房裏整日的看那些許林曾經給他的關于戲曲的書籍。
看着看着,他的眼前就會浮現當初許林教他時的樣子,那個時候似乎才是最無憂無慮的時候。
“唉!二爸,不知道你現在怎麽樣了?”陶恕摸了摸書頁上一處幹涸了的血漬,那是他淘氣學公館裏傭人家的小孩爬樹,卻沒成想摔了下來,要不是二爸眼疾手快,說不定他就摔殘了,後來,他只是蹭破了手,流了點血,二爸卻被他砸的胸口痛了很久。
二爸,他雖然不是他的親生父親,卻比親生父親對他還要好,歸根結底,二爸是個好人,是個好男人,卻被母親如此虧待了。
“少爺!少爺!少爺!”七枚難得的大呼小叫着進了門,這讓陶恕皺了皺眉,卻沒有如以往那樣訓他。
“少爺,外面,外面新軍來了人了,說是要取二老爺的冬衣,還有一些小東西的。”七枚喘了口氣,又一口氣把話說完了。
陶恕眨巴了下眼睛,才聽明白,是二爸,不,應該是那個巴副官讓人來的吧,那,那二爸來了嗎?
“那二爸來了沒有?”陶恕急忙站起來,抓住七枚的肩膀問。
七枚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趕緊說:“沒有,二老爺沒來,就是來了個軍官,還帶了幾個人。不過,趙管家說二老爺已經不是這陶公館的人了,他們不能帶走二老爺的東西,不肯給。”
陶恕聽七枚說許林沒來,很失望,又聽到趙管家如此對待來取二爸東西的人,他心中忽然升騰起一股怒氣,那些人不告訴他二爸的事也就罷了,還這麽對待二爸派過來的人。
“現在人走了沒有?”陶恕問。
七枚搖了搖頭,說:“還沒有,那些人也挺橫的,還在跟趙管家理論。”
那些人都是當兵的,說不得一言不合會開打,真要出了事,還真不好辦,再說現在二老爺不在府裏了,後院這些事沒人管,真是有那麽點群龍無首的感覺。
“七枚,跟我走,我倒要看看趙管家是不是連我這個少爺也不放在眼裏了。”陶恕說着,人已經大步走出了房間。
七枚趕緊跟上,他可不能讓少爺再惹出事來了。
前面客廳裏,新軍的人已經走了,客廳裏除了打掃的傭人外,趙管家早就不知道去哪兒了。
陶恕進了客廳,并沒看見新軍的軍官,回頭看七枚,七枚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剛才是有當兵的來嗎?人呢?”陶恕抓住一個正擦桌子的傭人,問。
“是有的,跟趙管家吵了幾句,就走了。”那個傭人回答。
“走多久了?”陶恕又問,他還想問問二爸的事呢,可別走遠了。
“剛走一會兒。”傭人立刻回答。
陶恕聽說人還沒走遠,也不管七枚了,轉身就跑了出去。
七枚只覺得眼前一陣風,等他想要跟去的時候,發現陶恕已經不見了蹤影,他只好也跟着往門外跑。
陶恕跑出了大門口,街上的人不多,往西邊看時,正好看到那幾個穿新軍軍裝的人。
他趕緊往那邊跑去,大約是感覺到有人在追她們,前邊的新軍軍官停了下來,回身正好看到個年輕男人往她們這邊跑。
陶恕終于追上了人,有點上氣不接下氣。
新軍的軍官是個年輕的女人,她有點黑,但并不難看。
“這位先生有什麽事嗎?”軍官的口音很有地方特色,尾音總有些卷舌。
陶恕顧不得分析這人是哪裏人,氣還沒喘勻,就問:“你,你們是巴副官的人嗎?”
軍官挑了挑眉,眼中有幾分戒備之色。
“我,我是陶督軍的兒子,我二爸,在,在你們那兒吧?”因為氣還沒喘勻,他的話有一點結巴。
軍官的戒備稍稍放松了些,她算是巴樹薇的心腹,對于陶督軍陷害一事,她是知道的,所以當陶恕說他是陶督軍兒子時,她原本溫和的臉上出現了幾分刁鑽。
“你二爸?他現在可是我們巴副官的人了,而且你們陶公館的人可不承認他曾經是你們陶公館的人呢。行了,你趕緊回去吧,別到時候陶督軍說我們欺負她家公子。”年輕的軍官說着就要走。
“等等!”陶恕有些生氣,這些人是什麽意思啊?就算,就算他娘曾經對不起他二爸,可是,和他有什麽關系。
軍官沒想到這個年輕男人居然還有這麽大的膽子,敢用那種類似命令的聲音喊住她們。
她忽然就停住了,想看看他到底想幹嘛。
“我喊你們,就是想問問二爸過的好不好,你們不是來拿他的東西嗎?如果可以,我會把他的東西送去,就怕你們不敢讓我進。”陶恕挺了挺腰板,他不怕她們。
軍官原本以為陶督軍府上的人都不是什麽好東西,倒沒想到這位少爺的性情這麽豪爽,那麽直率,倒是讓人另眼相待。
“許先生現在很好,我們巴副官不會虧待他。至于你說的衣服,如果不方便,那就不勉強了。”他們巴副官又不是買不起,只不過許先生念舊,對以前總有些念想,巴副官疼他,就吩咐她來取,沒想到碰了一鼻子灰。
“不,我會把衣服送去的,我,也想看看他。可以嗎?”陶恕就是這樣的人,如果別人對他好,他會回以同等的好,如果別人對他壞,他會比那人更壞的回報。
現在,軍官的态度已經緩和了,他也就不再态度那麽強硬。甚至還會征求一下別人的意見。
“這,”軍官猶豫了,她只不過是來取衣服的,如果面前這位督軍家的公子想去他們新軍辦公地,那還真不好随便答應,于是,她說:“陶公子如果想去巴副官住處,需要巴副官的首肯。我沒辦法答應你,不過,如果陶公子非要想去的話,可以提前給我打個電話,我會請示一下巴副官。”
這軍官本想拒絕,但想到人家是好心,所以,話還是留了餘地。
聽到沒有被完全拒絕,陶恕還是挺開心的,說了聲:“好。”
軍官把電話號碼說了,陶恕記住了,那幾個人就走了。
七枚剛好也找了過來,看到陶恕已經開心了的樣子,有點納悶,但也不敢問。
“走,七枚,我們去二爸那裏找衣服。”陶恕說着,邁開了大步,就像是唱戲那樣,走回了陶公館。
七枚心裏很是納悶,卻還是聽話的跟着走了。
32.采草賊
許林的園子還留着,但因為主人不在這裏了,園子裏就更加冷清了。
前院樹上的葉子已經掉光了,只剩下光禿禿的樹幹和樹枝,樹葉子就鋪了一地,踩在上面還有咯吱咯吱的聲音。
那一叢花木也已經枯幹的只剩下葉子,因為許林走的匆忙,一直伺候他的冬草,他也沒帶走。
留下來的冬草就一直自己守在園子裏,除了出來取飯外,再也沒有見到他的身影。
陶恕到這裏來,難免有點觸景生情,嘆了口氣,他直奔許林的屋子。
只是剛走到門口,就聽到鄰近的房子裏有些不尋常的聲音,他站在門口仔細聽了聽。
聲音很細微,有點像是哭,又有點像是哽咽,說不出到底是什麽聲兒。
七枚看了看空蕩蕩的四合院子,竟有種瘆得慌的感覺。他拉住陶恕的袖子,小聲說:“少爺,這裏不會是鬧鬼了吧?”
陶恕看了看四周,是安靜了點,可也不能是鬧鬼呀,這裏又沒死過人。
“胡說!什麽鬧鬼,可能是哪裏跑來的貓叫。”陶恕拍了下七枚的額頭,訓道,其實他自己也有點害怕。
“那,那,那才不是貓叫。”七枚家養過貓,貓怎麽叫,他能不知道麽。
“咱們過去看看。”陶恕也有點心裏沒底,但好在他現在不是一個人,還有個七枚,所以,他膽子大了起來,拉着七枚,就往那個發出聲音的房子走過去。
七枚被陶恕拽着,被動的跟着他走。
兩個人小心翼翼,甚至是戰戰兢兢的朝那個發出聲音的房子走去。
那房子原本是個柴房,靠着廚房,平日裏許林沒事也會親自下廚做點吃食。現在,許林走了,冬草又不會做飯,所以廚房就閑了下來,連帶着柴房裏的柴就還是許林走之前的樣子,有幾捆柴,幾捆子稻草,大半個屋子還是空着。
陶恕拉着七枚慢慢靠近那屋子,屋子門和窗戶都沒貼窗戶紙,可以說還漏着風。
兩個人站在門口,一搭眼就能看到屋子裏的情況。
屋子裏的柴捆已經開了,撒了滿地,在靠近牆角的位置,一些幹稻草也是被扔了個滿地開花。
陶恕原本以為是遭了賊,沒想到也确實遭了賊,只不過是淫賊。
他先看到的是個女人白花花的屁股,他愣了下,心中不僅有點生氣,什麽人竟然敢跑到這裏私會。
之後,他又聽到了那個似哭,似哽咽的聲音,不過,近了再聽聲音有點耳熟。
而露着屁股的女人似乎并沒感覺到外面有人在看,她光屁股下有一雙腳,腳上的鞋子因為掙紮已經被蹬掉了,歪歪扭扭的掉在他們不遠處。
女人似乎很不滿意身下人的不配合,一只手抓着身下人的兩只手,另一只手則是毫不留情的給了那人兩個嘴巴,聲音很大,可見打的很用力。
哽咽和哭聲漸漸小了,女人可能是比較滿意現在的狀況,她背對着陶恕他們,從動作上來看,應該是正在扒衣服。
陶恕看的心驚,這女人怎麽敢如此放肆。
他忽然想起這院子裏只有冬草一個人,那麽,被女人壓在身下的?
他瞪大了眼,之後,他小聲吩咐七枚,讓他去找人。
七枚讓陶恕去,陶恕卻不肯,七枚咬了咬嘴唇,一再叮囑陶恕不要進去,才趕緊去找人。
陶恕哪裏是個聽話的人,等七枚走了,他在門口找了個木頭棒子,呼啦一下子推開破門扇,門裏的人也被吓了一跳。大概沒想到這院子還有人會來,女人停下了動作。
“你在幹什麽?”陶恕一手拎着木頭棒子,邊喊道,真的是喊,音都破了。
女人回頭,陶恕看到了一張有了點歲月痕跡,但還算得上清秀的臉,女人的頭發并不長,只到耳垂。
“你?陶恕?”女人的聲音有些低,乍一聽還以為是男人的聲音,但此刻,女人光着下身,可以看出她确實是個女人。
陶恕雖然是男子,但現在已經不是害羞矜持的時候了,面對光着屁股的女人,他也沒什麽可怕。
當女人站起來的時候,陶恕才看清楚被她壓着的果然是冬草。
只是現在的冬草讓人心疼,他的臉已經被打腫了,紅紅紫紫的,他上衣的衣扣全開了,脖子那裏有幾處紅點,而下身的褲子剛被褪到腿根,男孩子淡淡的毛發就在褲腰那裏似露非露。
冬草大約是被打暈了,陶恕這麽大的動靜,他竟是毫無反應。
看到這個樣子的冬草,陶恕更是怒從心頭起,冬草還是個孩子呀,這個女人怎麽就能下的去手。
女人并不在乎自己的裸/露,她抱着雙臂看着陶恕,似乎還有點好奇陶恕怎麽會過來。
而陶恕在盛怒之中,并未注意到女人說了他的名字。
“你是誰?你到底對他做了什麽?”陶恕瞪着女人,幾乎是吼的。
女人毫不在意,甚至有些得意,說:“我将是你們督軍府的貴客。孩子怎麽了呢,就算是孩子,他也是個男人。不過,如果你肯陪我,我就放了他。”
陶恕氣的臉通紅,他真恨不得宰了這個女人,她在說什麽鬼話。
“呸!你就是個淫賊,你趕緊離開,我不會再追究,否則,這裏是督軍府,我娘是督軍,她不會放過你。”說這話的同時,他攥緊了手裏的木棒子。
女人似乎并不意外,在陶恕大放了一通厥詞後,她竟到了他跟前。
這種速度讓陶恕忽然意識到自己很危險,他有點後悔不該貿然闖進來,卻又對目前的情況無能為力。
他試圖揮出木棒,同時拳腳相對,卻都被女人一一化解,到最後,他甚至也成了她手中的俘虜。
女人身上有一種近似于動物的野蠻,她并不懂得憐香惜玉,抓住陶恕後,将他的胳膊扣在身後,而她的臉俯近他,她甚至發出一聲喟嘆。
在她捕獲陶恕後,她還說了句什麽,陶恕卻沒聽懂。他奮力掙紮着,他的身體難免與女人有了摩擦,女人似乎已經被點燃了欲望。
“好美的皮膚,香香的。”她沒有扣住陶恕手的那只手在陶恕的褲裆上狠狠的掐了一把,陶恕沒想到她會這樣做,被她掐疼了,他的臉紅紅白白的,那種絕望忽然又升騰了起來。
他忽然發現對面前女人的無能為力與對武禾子的截然不同,他用力掙紮,卻如同困獸,他甚至有一種預感,他可能就要死在今天了,不是失去生命,而是失去清白。
女人似乎很享受看到男人絕望悲傷的表情,她不急着享用陶恕,而是真正的如同貓玩老鼠似的,不停在陶恕身上試驗各種所謂調情的手段。
陶恕只覺得很痛苦,根本感覺不到享受,他很希望趕緊結束,或者是真正結束他的生命。
女人隔着衣服調戲夠了,似乎覺得還不夠,她将陶恕整個人摟在懷裏,除了扳住他的胳膊的一只手,另一只手是打算伸進他的褲子裏了。
陶恕就在這種絕望中掙紮,那種絕望與後悔讓他恨自己的沖動,若是還有機會,他還想告訴武禾子,其實他早就不恨她了,甚至還對她有了好感。這樣的感情是怎麽發生的,他自己也不知道,所以他一直沒去找她,一是因為二爸,另一個就是不知道該怎麽面對自己的感情。沒想到他一時的猶豫,竟要成為某種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