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天子一怒, 伏屍百萬。

在場衆人都能看出小皇帝今日是動了真怒,對所有人來說, 還從未用如此盛氣淩人的氣勢威懾過衆人的趙三思, 此初次大怒如同萬鈞雷霆。

不只那些甚少目睹聖顏的女眷吓到了, 就連自認為了解熟悉了趙三思心性的顧夕照和蔡隽等人都吓住了。

一時間, 除了秦國公, 無人敢出聲, 更無人敢求情。

醒悟過來的太後更是驚懼得臉色慘白, 半邊身子都癱軟到了地上, 捂着心口一臉痛苦之色。貼身宮女在一旁跪着,趙三思沒有出聲,她也不敢上前攙扶,只能幹着急。

這沉重的氣氛下,每個人都如同煎熬, 須臾之間也仿佛過了百年。

趙三思俯瞰着跪了一地的衆人, 感受到了權力的巅峰, 也感受到了無邊的失落。

當皇帝從來不是她所願,但在其位, 她謀其職。她自認為很努力地在做一個明君了, 除了對貴妃有些私心外。

可是,他們能看到的永遠是她做得不夠好的一面,對她的付出視而不見。

如此, 既然得不到他們的敬仰,就讓他們畏懼好了。

趙三思垂下眼眸, 不急不緩道:“俗話說,長嫂如母。太後雖沒把朕當兒子看,但朕卻是把太後當母親一樣孝敬的。縱觀前朝,何曾有過帝王将皇嫂奉為太後的?”

“朕自認為不曾待太後有一絲一縷不敬,可太後卻三番兩次做出有損朕顏面之事……”

“皇上……是哀家錯了。”太後踉跄着朝她跪爬過來,滿臉痛苦之色,但還是費力說着,“是……哀家錯了……”

趙三思低頭看着她,“錯?太後錯在了哪裏?”

錯在哪裏?

太後閉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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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在進了宮,錯在愛了不該愛的人,錯在生了不該生的嫉妒,錯在……太過沉湎于自我。

想她也曾是天之驕女,豆蔻年華便是京中人人都誇的小才女,後嫁入東宮成了太子妃,未來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

那時,她也滿腔熱血,要學前朝的那些賢後,助自己的夫君成就一番名載青史的功業。

可是,又是在哪裏出了岔子?

是在父親幾次讓她給夫君吹耳旁風惹人生了厭,還是後宮裏的女人越來越多,讓她守的空房越來越漫長?

幸福很短,痛苦太長。她已經忘了,只記得自己單純天真的心越來越惡毒,大抵是心壞了,所以見不得那些美好的東西,往後再瞧那些如花似玉的女子都覺得厭惡,甚至都見不得宮人發笑,她陰暗地覺得旁人含笑的唇角都是盛放的嘲諷,嘲諷她。

如今回過頭來想想,身邊這些人,其實并不曾虧待過她,是她自怨自艾,被嫉妒沖昏了頭腦,甘願當一只困獸。

“錯在……皇上對哀……我情至義盡,我卻以怨報德。”

太後想明白了,終于願意低下高昂的頭顱,承認自己的失敗和卑微。可趙三思也想明白了,她不願意再一味地求世人敬仰她了。

她為了貴妃坐上的這龍位,這一生定是要為她偏心的。既然不管她如何努力,總會有人對此耿耿于懷。

那麽,她何苦委屈自己,去寬容那些自己本就不喜歡的人?

趙三思擡了擡眼,“當日朕犯了錯,跪于明乾宮前,背罪己诏認錯,挨了三鞭。天子犯錯,尚且要受罰的。今日皇嫂既然自己承認有錯,依皇嫂看,您應當受何罰?”

太後身子微顫,仰頭看了她一眼,才發現明媚的桃花眼清冷起來,也是冷若傲雪臘梅的,“我……請求皇上賜我……一死……”

太後的話剛落下,秦國公就惶然喊道:“皇上……”

趙三思沒有看他,而是依舊看着太後。

短暫的靜默後,蔡隽也踟蹰着出了聲,“還請皇上……考量。”

三思乃一國天子的名,世人自然得避諱這兩個字。

丞相當了這出頭鳥,斷斷續續又有人跟着求情。

趙三思誰都沒理,久久的靜默後,突然輕笑出聲,“怎麽,朕在你們心中,就是這樣心胸狹隘的人?”

蔡隽看了她一眼,很快又垂下頭來,頭一次覺得這個小皇帝的威壓讓他不敢直視,“臣……不敢。”

趙三思睨了他一眼,又遙遙看向秦國公,“太後咒朕,罪無可恕。然,太後乃皇兄的正妻,朕若賜她一死,那朕便是不忠不義不孝之人了。只是,朕若不罰她,亦難以服衆。”

“皇上說得極是。”秦國公重重磕頭,“是老臣教女無方,讓太後今日沖撞了皇上,還請皇上重罰。”

“太後。”趙三思把目光從他身上收回來,又看向了太後,“秦國公請求朕重罰于你。然朕念及您是朕的長輩,朕乃最是仁慈之人,重罰亦是不忍的。”

說着,趙三思的神色驟然一冷,提聲叫了禮部尚書沈逸一聲。

沈逸忙出列,“臣在。”

“即刻拟旨,太後借點戲之名,嘲諷朕,詛咒大昭江山不穩,此乃大罪,但念及太後上了年紀,腦子不大清醒,又是先帝正妻,朕乃晚輩,不忍過多責罰。遂只褫奪太後封號,亦不加封皇後封後,仍以皇後之名,居于聽竹宮,往後不得踏出聽竹宮半步。”

趙三思垂眸,看着太後那面如死色被人攙扶離去的模樣,心中并不同情,有時候,死比活更簡單。

沈逸猶豫了片刻,“臣,遵旨。”

随着沈逸領旨起身離去,秦國公又重重磕頭在地,語氣頹然,“臣代皇後謝皇上大恩。”

“秦國公起吧,諸位也起。”趙三思揮了揮手,不甚在意道,又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來,端起夜光杯輕啜了一口果酒,咂巴了兩下唇瓣,眼一眯,遙遙看向了遠處的顧夕照一眼,在人對視過來時,又趕緊低下頭,端起夜光杯,将杯中酒一飲而盡。

“今日,皇後當着諸位的面,點了一出馬嵬驿兵變給朕看,是何意,諸位也是聰明人。朕有厭女疾,唯獨願意對顧夫人親近幾分,是以這些時日夜夜召顧夫人陪侍。”

趙三思低垂着頭,手指無意識地撓着自己手心,最終仍是決定一鼓作氣道:“實不相瞞,朕自打那日犯了病,只有顧夫人在身側,才能睡得着。諸位愛卿,朕此疾,該當何解?”

顧夕照感受到身邊投來的若有似無的視線,表面依舊坐的筆直,然而心底卻是五味陳雜。

是她,小看這個小傻子了。

而在場其他人,就像趙三思說的,今日在座的都是聰明人。

只是,他們到現在,才看出小皇帝對長樂宮的那位顧夫人,原來一直都是司馬昭之心。

從始至終。

從小皇帝一開始的自我承認和先帝寵妃有染的罪己诏,到今日唯有顧夫人陪|睡才能入眠的看似無奈,小皇帝每一步都似在鬧笑話給他們看,卻不想實則是步步為營,要逼着他們主動幫她把這位顧夫人送上床。

不是他們愚鈍,而是小皇帝太——

大智若愚。

自古以來,哪個帝王有些行為不檢的地方,不是使勁捂着,不讓人知?小皇帝卻偏要反其道而行。

不說別的,就拿今日太後點戲的這一出來說,換做其他人了,誰不會覺得忌諱,不就勢把這出戲換了?可她,偏不,太後要點,就讓演,演完了,她還要正大光明地說太後就是點給她和顧夫人看的。

她絲毫都不忌諱這出戲觸自己黴頭,反而還要将計就計,順勢堂堂正正地說說顧夫人與她的事……

他們以為是在看旁人的戲,卻不想到頭來,小皇帝讓他們都變成戲中人。

天時地利人和,小皇帝向來是把握地極妙,即便是步步為營,他們竟是不逼到跟前,是半點都察覺不到。

該當何解?

小皇帝這句話當真是問得妙極了。

除了讓小皇帝稱心如意,他們竟是不能有其他話可說。

深秋的風飒飒,拂過樹梢,拂過臉頰,最終又似乎倏地一冷,冰冷地刺入了人心。

趙三思問得心不在焉,可在場的所有人都屏息靜氣,鄭重斟酌,也不敢輕易作答。

趙三思睨了一眼衆人,卻始終不敢去看顧夕照了,唇瓣抿了抿,又緩緩開了口,“衆位愛卿莫不是都替朕想不出一個好法子?”

就在這依舊靜谧無聲的時刻,官員女眷的觀衆席上,傳來了一道如同黃鹂鳥歌唱的聲音,“既是只有顧夫人才能讓皇上安睡,這還不好辦?自然是讓顧夫人伺候……”

不等趙三思聽完,那道聲音就在席上息了聲。

趙三思朝那邊望了望,瞧的不甚清楚,但對這悅耳的聲音有些耳熟,“方才說話者何人?”

她一開口,另一邊的朝臣中立馬有人出列,出列的便是林文殊,“回皇上,方才說話者乃微臣小女。小女性子頑劣,不懂場合,還請皇上恕罪。”

林文殊搭了話,趙三思倒是有些印象了,眉頭微微蹙了蹙,她可沒忘那日那小丫頭片子和貴妃針鋒相對賽詩的事來。

不過,一碼歸一碼,今日說話還是讓她舒心的,遂眉頭又松了松,“無事。傳聞林家三小姐乃是京城遠近聞名的才貌雙全的妙人兒,今日朕正好見一見。”

林文殊眉頭微微一蹙,暗自朝明韶公主打量了一眼,“不過誤傳罷了。”

趙三思沒有應聲,而是等着林夫人帶着林宛晴過來見禮。

“小女宛晴見過皇上。”

林宛晴今日穿了一件簇新的粉色單襖,頭發梳着少女的雙垂髻,兩團發髻處別了一圈小珍珠,和中秋那日一比,今日的林三小姐顯出了幾分活潑嬌俏。

趙三思近距離地把人打量了一眼,倒是讨厭不起來了,“免禮。”

“謝皇上。”林宛晴起了身,就規規矩矩地立在了一旁。

趙三思收回打量她的視線,把話拉到了正事上來,“方才隔得遠了,朕未聽清楚,三小姐不妨再把話說一遍,你覺得朕這疾,眼下該如何是好?”

林宛晴全然不顧林家上下的眼色,一派天真道:“小女聽爹爹說,皇上有不能親近姑娘家的毛病,既然好不容易能讓顧夫人親近,自然是把顧夫人留在身邊伺候。皇上乃大昭的天,這白日操持政事,晚上可得休息好。”

趙三思看着她說話的憨樣,忍不住笑了笑,當日見此女和貴妃賽詩時,一颦一笑都是大家閨秀做派,她若是未見過她此前的模樣,少不得要以為這三小姐和孫炎一樣,是個憨人了。

“三小姐文貌雙全的美名倒不是虛傳。”見依舊無人搭腔,趙三思又看向林宛晴,“那依三小姐之見,顧夫人該以何身份留在朕身邊伺候朕?”

“自然是……”

“皇上,小女年幼,還不通人事,還請皇上原諒。”不等林宛然說完,林文殊就截了她的話。

趙三思看了眼垂眸不語的林宛晴一眼,笑了笑,又擡眸看向了林文殊,“那依林大人之見,朕該讓顧夫人以何身份留在朕身邊伺候?”

林文殊:“……”

小皇帝又問的是一個送命題,答與不答,都是得罪人。

沉默片刻後,林文殊才跪了下來,“臣,不知。”

趙三思冷了臉,“林大人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

林文殊猶豫了一下,“臣不敢說。”

“哦?”趙三思歪頭,“林大人是不敢說什麽?”

林文殊一咬牙,“臣不敢說皇上該以何身份留顧夫人在身邊伺候。”

“那便是假不知了。”趙三思親自倒了一杯酒,朝一旁的李忠賢使了使眼色。

李忠賢會意過來,端着酒朝林文殊走了過去。

帶李忠賢走到了林文殊身邊時,趙三思又漫不經心地舉起了自己的夜光杯,道:“都說酒能壯膽,朕今日就賞林大人一杯禦酒,林大人喝了總該敢說了吧?來……”

林文殊:“……”

可趙三思已經把酒送到了唇邊,他不得不喝,喝完還要謝恩。

趙三思:“林大人如今酒已經喝了,可是敢說了?”

林文殊将空酒杯重新交給了李忠賢,猶豫了小會,才慢騰騰地開了口,“皇上此疾,唯有顧夫人可解,自是可将顧夫人……納入後宮……”

林文殊的話剛落,那位最是迂腐的太常寺卿周大人立馬接了話,“胡鬧,林大人簡直太過胡鬧。顧夫人乃先帝寵妃,皇上如何能将她再納入後宮?”

前是小皇帝,後是這些朝臣,林文殊早就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讨了小皇帝的心,得罪的就是後面這些朝臣。

不過,有人接了話,這話才好重議,往後過責都不能擔于自己一人身上。

面對周大人的咄咄之言,林文殊非但不記恨,反倒生了口氣,也不再搭腔了。

靜默片刻後,蔡隽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趙三思,在心中暗嘆一口氣,小皇帝對人怕是得不到手,誓不罷休了。就算今日他們不幫着推波助瀾一把,往後這人還不知會鬧出多少事端出來。

“周大人,你怕是忘了,顧夫人先前被打入冷宮,早已褫奪了一切封號,削了一切位份。若不是皇上仁慈,顧夫人眼下不過是雲陽宮的一位庶人。”

“丞相這話何意?”

“何意?”蔡隽看了一眼周大人,挑眉笑了一下,“我不過是告訴周大人,顧夫人如今可沒有擔着先帝寵妃夕貴妃的名頭了。”

周大人氣急,卻又是無可辯駁,梗着脖子半天想不出反駁的話,又只能讪讪地住了嘴。

朝堂上,本就是以蔡隽為首一派,以林文殊一派,另外的就是像太常寺卿這等常被人拿來當槍使的出頭鳥,餘下的便是如吏部尚書一樣的中間派。

如今,林文殊率先開了口,蔡隽也是委婉站了邊,結果已經不言而喻,眼下缺的不過是個做結的人了。

“顧夫人雖沒了先帝寵妃的名頭,但曾是先帝後妃卻是事實。”在朝臣默然之際,李晏之飲盡杯中一口酒,起身到了趙三思跟前,“不過,與皇上的身子相比,世間其餘之事,皆是小事。林大人的提議未嘗不可。”

“臣附議。”

“臣附議。”

……

趙三思依舊不敢去看顧夕照,朝臣都同意了,她卻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了,又喝了杯酒,等情緒緩和了下來,這才板着臉,朝衆人道:“既是諸位提議,朕倒是不得不從了。”

雖然她巴不得即刻就将貴妃變成自己的,但母妃從小就告訴過她一個道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一口吃不下一個大胖子。

過猶不及。

後續之事,當着衆人的面,眼下倒是不便再議了。

趙三思擡手,示意戲臺上的歌舞繼續,等到輕快的歌舞打破了這份沉悶,她又起身,舉起酒杯,“今日本該是個喜慶的日子,因皇嫂點戲才惹出了這麽多不愉快,影響了大家看戲的心情。”

“臣惶恐。”

趙三思擺了擺手,眼神在衆人身上掃視一圈,最終又落在了仍舊站在自己跟前的林宛晴道:“林三小姐才貌雙全,且口齒伶俐,很是機靈。今日朕開心,三小姐想要什麽賞賜?”

“皇上……”

“皇上謬贊。”林宛晴立馬跪了下來,快一步搶了林文殊的話,猶豫了片刻,才轉了轉眼珠,“小女想要什麽賞賜,都可以嗎?”

趙三思頓了頓,“朕若是能給的。”

“皇上定是能給的。”林宛晴笑了一下,“小女什麽賞賜都不要,就想求個恩典,能常進宮和家姐毓太妃敘舊的恩典。”

趙三思臉上笑意微斂,“嗯?”

林宛晴不急不緩地解釋道:“小女小時常跟随毓太妃身後,如今毓太妃在宮中,小女時常想念她,想進宮陪侍。”

林文殊不動聲色地打量了趙三思一眼,最終也只是暗自思忖,這時倒是不再搭腔了。

蔡隽在一旁注意着林文殊的神色,又把打量的目光投擲到了林宛晴身上,身旁的趙煥欲開口,蔡隽拉了他一把,朝他搖了搖頭。

“倒看不出三小姐與毓太妃竟是有這般深厚的姐妹感情。”趙三思不喜毓太妃,但對眼前這位三小姐,卻是讨厭不起來,念及她方才開口打破了僵局,她倒也不忍拂了她的意,“準了。”

林宛然這回倒是真心笑了,“小女謝皇上恩典。”

趙三思擺手,讓她回了席位。因着心中多日記挂的事今日陰差陽錯地解決了,她心情舒暢,又讓戲班子唱了幾出平時在外頭看不到的戲,又熱熱鬧鬧地鬧騰了一陣,才以熱鬧收了場。

李忠賢可沒忘小皇帝上回喝醉了鬧出的事兒,今日一直在心裏默數着她喝的酒,雖然确信人只喝了小半盅,但小皇帝喝酒不是個上臉的人,就算醉了,也是悄無聲息的,他也不敢懈怠。

把人送回承乾宮時,心神始終高度緊繃,生怕她一個開心,直接從步辇上跳了下來,跟只兔子一樣跑了。

回了承乾宮,李忠賢見趙三思一路不說話,仍舊不放心,攙扶着人進正殿喝醒酒湯醒神時,看着一本正經的趙三思,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皇上,您今兒喝醉了嗎?”

“沒有……”不知想到了什麽,趙三思說了一半,又道:“醉了。”

那便是沒醉,喝醉了的人才不會說自己喝醉了。

李忠賢松了口氣,心不在焉地安慰着,“那再喝一碗醒酒湯。”

趙三思聞言,把手裏剛端起的醒酒湯又放了下去,“醒酒湯不好喝,不喝。”

李忠賢眨了眨眼,“……皇上不是愛喝酸酸甜甜的嗎?奴才特地讓人在裏面加了酸梅和蜂蜜的。”

趙三思聞到那股酸味了,有些想喝,可是一想到今日她未曾跟貴妃商量,就要把人據為己有,怪不好意思的,今晚醉了才好跟貴妃相處咧。

猶豫了一下,趙三思還是把臉轉了過去,“端下去吧,朕不喝,朕就要醉着。”

李忠賢雖不知她別扭什麽,但人沒醉,他也安心了,讓人把醒酒湯端了下去,到底還是有些不放心,“皇上,如今你把顧夫人召進承乾殿來,也沒人非議,今兒可不能醉酒亂跑了。”

“哦。”趙三思撇了撇嘴,又朝李忠賢招了招手,等到人湊了過來,她才挺起身板,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公公覺得朕怎麽樣?”

“……”李忠賢懵了一下,琢磨不透她的話,但想了片刻,還是從善如流地拍着馬屁,“皇上乃天子,自然是極好的。”

趙三思摸了摸自己的臉,覺得他說得不夠具體,“那你覺得,朕與皇兄,誰更好一些?”

這也是個送命題。

先帝待他不薄,不能黑。

小皇帝待他也不薄,也不能黑。

“您與先帝,同是天子,自然是好的各有千秋的。”

這話很敷衍了。

趙三思有些受打擊,“那你說,皇兄死了之後,貴妃有沒有移情別戀的可能?”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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