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凡人境第三重
第二天上課，蘇小枚和江士钰過來問孫立這三天怎麽沒來上課，孫立只說自己閉關修煉，兩人也沒有疑心。
崇陌和崇金如今對孫立的态度也大有轉變，雖然拉不下臉來像崇仲那樣拍孫立的馬屁，但是待他已經和普通的弟子沒有區別了。
孫立花了一個晚上，布置了陣法。
然後孫立就開始等待，他沒有上課，而是沿着素抱山山門中的那一條條小徑，在山間信步行走。
走過一座座山峰，走過一片片山谷，走過一條條小溪……
此時已經到了初秋，山中清爽，松鼠在樹上蹦來跳去，野兔、黃羊的身影時不時的在林間閃現。
孫立路過一座大石，一只青蛇盤踞其上，朝他吐着猩紅的信子。确認孫立對自己沒有威脅之後，青蛇有些懶洋洋的游下了石頭，鑽進了陰冷的石縫之中。初秋的陽光還是明媚，讓它有些不舒服。
孫立微笑，過了大石趟進了前方的溪水之中。
溪水從前方的山泉流淌出來，清涼而清澈，兩只腳踏進去，一股清爽從腳底板嗖嗖的冒上來，整個身子骨都松快了不少。
就是這般平淡的在山間行走，哪怕是遇上毒蟲猛獸，也微笑而過。
平淡之中，孫立在等待着。
等待着那一刻的到來。
眼前忽然出現一道石崖，石崖上的裂縫之中隐隐冒出熱氣。
孫立顯得有些茫然，擡頭看看周圍，裂縫對面是一株巨大的松樹，松樹下，猴子大便痕跡猶在。
就好像忽然一道閃電，迅速的将那些地點連接起來。
夜色下，一線靈泉從天然的石臺上飛瀉而下，落在了下面一個三丈方圓的水潭裏。潭水如玉，冰涼清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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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想喂水裏那只銀環蟒就盡管下去。”
山坳清風，老松如傘。
“樹兄樹兄，還好我是有操守的人，您老逃過被扒皮刺身的一劫啊。哈哈……”
而後是山崖石縫、而後是絕峰之頂、而後……是他的小屋飛檐。
“我在‘天下’等你，不管多少年！”
天藍色的眸子蕩漾如同大海。
孫立知道，那一刻來了。
他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了自己的小屋，如同一只在山間狂奔的靈猿。
推開石床，露出下面的陣法，孫立關好了房門，用小刀切了一小塊凝沉香木點燃，一股淡淡的幽香好像綢帶一樣缭繞在屋中，揮之不散。
孫立在陣法之中盤膝而坐，手中攥着那一顆雙星冰珠。
凡人境第三重，我來了！
靈元以一種一往無前的氣勢迅猛的沖進雙星冰珠之中，迅速的捕捉了那兩點星芒，拉扯着想要返回體內。
然而此時，孫立才明白雙星冰珠和一般的星芒冰珠之間的巨大差別。
這兩顆星芒沉重無比，給孫立一種感覺，比他之前所有的星芒冰珠加起來還要“沉重”！
孫立果斷放棄了想要一次将兩枚星芒一起拖出來的計劃，将全部的靈元集中在一顆星芒上，然後全力發動，僵持了足有半柱香的時間，星芒卻依舊巋然不動。
此時，凝沉香木的作用開始發揮，一絲絲的香氣鑽進孫立的鼻孔，靈元活力大增，那顆星芒終于緩緩挪動了。
星芒融入經脈之中，随着靈元一起，緩緩運轉，帶給孫立的變化卻是巨大的。經脈之中，星芒所過之處，靈元如海，滂湃有聲！
嘩嘩嘩的潮水之聲在孫立的周身經脈不斷湧動，當那顆星芒最終被他沉進天靈穴，這穴道之中神光大放，幾乎是一瞬間就完成了神化，甚至還略有盈餘！
身下陣法支援，身外凝沉香木的香氣協助，孫立想要将富裕的那一部分神光，分潤到另外一個穴道之中，但是分潤出來的部分實在有限，孫立暗暗嘆息一聲，将那部分神光重新沉入天靈穴之中。
這一枚雙星冰珠，并不足以支撐他突破凡人境第三重，好在孫立另有準備。
第二枚星芒随後也被順利的拖動出來，将他的玉枕穴徹底神化。
他放開了已經空白的冰珠，換上了靈氣晶石。
武耀所設計的陣法，在這個時候揮發了效果，大肆凝聚天地靈氣，和他從靈氣晶石之中抽取的靈氣融為一體，慢慢的注入孫立的天柱穴和百勞穴之中。
香氣袅袅，靈元活潑。諸般手段之下，孫立這一次雖然沒有靈藥相助，卻是他三次突破之中，最穩妥的一次，穩定而平緩的越過了凡人境第三重。
“啪！”
手中的晶石粉碎，一旁的凝沉香木餘煙袅袅。
身下的陣法也成了一片齑粉。
孫立睜開眼來，雙眼之中一片平靜。
片刻之後，他忽然露出一絲微笑。
他就像是被狂風吹上了山崖的一顆草籽，歷盡千辛萬苦，終于将根深深地紮進了山體之中。
或許和那些迎風傲立的蒼松翠竹相比，這點成就根本不算什麽，然而只有孫立自己明白，自己做到這一步是多麽的艱辛！
所以相比于資質過人的田英東和秦天斬，他更驕傲于自己的成就！
凡人境第三重，對于修行而言并非質的飛躍，孫立突破的，乃是自己的心境。
他起身出門，外面正是黑夜。
星空無月，孫立感受着那星光披灑在自己身上，和自己體內七處已經完全神化的穴道之中那些神光相應和，竟然有一種血肉相連的感覺！
他慢慢的開始登山，一只爬上了望山書院旁邊最高的一座山峰。坐在山峰之巅，孫立望向西北，隔着萬水千山，那裏有一片巨大的草原，還有一個人在“天下”等着自己。
孫立想要仰天長嘯，心神一動，卻有無窮星光從夜空落下，孫立張口怒吼，卻無聲音，只見漫天星光宛如銀絲，彙進了他的口中……
“等着我吧，我會來的！”
書院修行給人一種緊迫的壓力，入門七考每個月一次，似乎在時時刻刻提醒着這一批弟子們，七個月之後，你們很可能會被掃地出門！
第三考，在這樣緊張的氣氛之中逼近了。
崇仲今天帶的是丁等班的課，他現在雖然老老實實給丁等班講夠兩個時辰，但是對于弟子的提問依舊是不鹹不淡的應付一句了事，兩個時辰內都板着一張臉，江士钰時常在私下裏跟孫立說，能這麽長時間保持一個表情，崇仲講習果非常人也！
今天講完課，崇仲淡淡對衆弟子道：“明天就是入門七考的第三考了，提前跟大家通知一下，你們心裏要有數。”
丁等班弟子在崇仲看來，除了孫立之外依舊都是朽木不可雕也糞牆不可糊也的廢物，自然是懶得多說。
每一次考試對于丁等班的弟子來說都是一次煎熬，到了這個時候，丁等班除了孫立之外再也沒有一個突破凡人境第一重，除了少數幾個人還抱有幻想之外，其餘人都明白，七個月之後，他們就會被素抱山掃地出門！
運氣好的，能在山下的産業之中撈個差事，在俗世之中也算是出人頭地，可這輩子與大道再也無緣。
運氣不好的，就只能回家，仗着素抱山的經歷，比一般人多活幾十歲，也僅此而已。
衆弟子情緒低落，稀稀拉拉的往回走。
孫立剛出門，就看見崇仲等在門外，依舊是板着一張臉。
不過孫立一出現，崇仲立刻換上一副春風亂吹的笑容，高亢的呼喚聲好似叫春：“孫立師弟！”
孫立很無奈，只好上前：“崇仲講習。”
“師弟最近怎麽樣？丹道方面有什麽問題？不要跟我客氣，有什麽我能幫忙的地方盡管說。”
孫立恭謹：“多謝講習關心，有什麽不明白的我一定問。”
“哦哦，明天的考核不用擔心，我全幫你打點好了。”崇仲熱情的拍拍孫立的肩膀，擠眉弄眼。
孫立一愣：“全？”
“哈哈哈，都說了別跟我客氣，咱倆誰跟誰啊！放心吧，我走啦啊！”崇仲笑眯眯，背着雙手走了。
孫立愕然：誰跟你客氣了啊？
只是他到現在都不明白，崇仲到底怎麽了？忽然對自己這麽好？
一頭霧水，孫立往望山別院走去。另外三個班也都下課了，弟子們彙在一起，就像幾條小溪彙成小河。
孫立耳朵一豎，聽到了一個聲音。
“那是孫立。”
“是啊，丁等班也就他一個能撐得起門面了。”
“哎，你們聽說了沒有，有人已經在打賭了。”
“賭什麽？”
“賭孫立這一次考核，能不能突破凡人境第三重。”
“啊？！不會吧，真有人賭？這才第幾個月，就突破第三重，誰賭他突破，不是穩輸嗎！”
又有人說道：“現在大家的公認是：孫立突破凡人境第三重應該沒什麽問題，就看他什麽時候能夠突破了。”
“雖然說這小子總能出人意料，但是要說三個月就能突破第三重，還是不太可能吧……”
“嗯，我也聽說絕大部分人都賭他不能突破……”
議論聲漸漸小了，大約是怕被孫立聽見。
孫立嘴角一絲淺笑，就當做沒聽見，大步往自己的小屋走去。
到了望山別院，弟子們就自動分為兩道人、流，資質好的往西邊去，資質差的都在東邊。孫立前腳剛進小院，後腳江士钰就跟進來。
“孫立。”
“嗯？”孫立回頭看見江士钰臉色有些凝重：“有事？”
“有點。”他看看後面不遠處的陸大通：“到你屋裏說吧。”
進了屋子，孫立把門關好，回過身來就看見江士钰坐在椅子上發呆，狀态有點不對勁。
“江士钰，怎麽了？”
江士钰回過身來，忽然起身，整理了一下儀容，抱拳朝孫立深深一拜！
孫立吃驚，趕緊扶住他：“你這是幹什麽……”
江士钰淡然一笑：“我也看開了，我估計是沒希望了。”
孫立很想說幾句鼓勵的話，但是看到江士钰眼中那種清澈的淡然，喉結動了一下，又沒有說出來。
“整個丁等班，除了你之外，別人都沒希望。別看朱志國他們跳的歡，秋後的螞蚱而已。”
江士钰坐下來，又道：“孫立，看在咱們認識這麽長時間的份上，我求你幫個忙。”
孫立鄭重點頭：“你說，只要我辦得到，一定答應你。”
“等你将來大道有成，麻煩你看看我的後代之中可有能夠修行的苗子，若是有，請你提攜一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