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捉)

太陽落山之前,微服出行的梅若英坐馬車回到了紫禁城。

匆匆用過晚膳過後,梅若英将裴越交給她的細布條兒放在小炕幾上反複研究。草綠色的粗布料,末梢帶着點血跡,顏色暗沉,說明那三針還是射中了他。若非緊急情況,梅若英一般不會使出她的奪魂針,鋼針既出,例無虛發,受了傷還腳底抹油溜得飛快,今兒這位對手,真是頭一個。

她支着下巴翻來覆去地探究分析。小太監跟着大內二總管王長祿進了東暖閣,将大銀盤小心翼翼舉過頭頂,梅若英側首,目光停留在靜嫔的綠頭牌上,不知怎的,心跳的有些快。

梅若英覺得答案離她很近:裴越丢了小香囊,急的火冒三丈,他是何等的高手,哪曾這樣丢過臉面。也不知道這賊到底得有多少能耐才能在裴越的眼皮子低下偷走他貼身放着的東西,更奇怪的是,他當着裴越的面喊出了當今皇帝的名字。

“皇上.....”王長祿見梅若英盯着大銀盤子失神,出言提醒。

梅若英應了聲,很快扣下靜嫔秦小七的綠頭牌,臨了還當着王長祿的面交代一句,“叫他今晚早點來!你去催,要盡快!”

王長祿點頭哈腰卻差點噎住:這麽着急,真是聞所未聞吶。

太監們不敢怠慢,麻溜兒地往景陽宮跑,彼時秦小七酣睡不醒,呼嚕打得震天響,被老曹當着王長祿的面從炕床上搖起來,好言相勸,“主子,王公公來傳旨了,您醒醒。”

秦小七迷離着雙眼,伸個懶腰,哈欠連天,懶洋洋地起身,套了衣衫,跪下聽旨,在發現王長祿竟然一直盯着他看時,頗有些不知所措,“不過知會一聲的事兒,怎麽勞煩公公怎麽親自來了?”

“靜主子,您今兒得快着些,皇上那邊催呢!老奴就在這兒候着,最多最多也就給您一炷香的時間準備喽!”

“啊?”秦小七嘴巴張的雞蛋大,支支吾吾地,“公公,我正要跟你說呢,我今兒個....身上不大舒服,提不起勁兒來,能不能告假不去啊?”

王長祿:“......”

“呃,公公,不瞞你說,我.....腰膝酸軟...渾身無力..,怕服侍不了皇上啊,”秦小七讪讪的,解釋了一下,看王長祿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于是又換了一套說辭,“其實吧,我每個月都有那麽幾天......不舒服,頭暈眼花的。”

“........!”王長祿瞠目結舌。別人上趕着求侍寝,靜嫔倒好,開始擺譜兒了!“哎喲喂我的爺,您今兒想唱哪一出啊?皇上翻了您的牌子,您不去那叫抗旨!”

秦小七一哆嗦,想着伸頭一刀縮頭還是一刀,心說也罷也罷,便叫念子先應付在正殿等候的王長祿,自己進了裏間,幾個太監很快擡了浴桶過來,秦小七将人都打發出去,門一關,留着老曹一個人在裏邊兒伺候,老曹的表情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六神無主,看着他胳膊上的血痕,戰戰兢兢地道:

“主子,這可怎麽辦吶?皇上看到了,必然會問,您怎麽說啊,那出宮的事兒怕是兜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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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曹想得簡單,真以為就像秦小七跟他說的那樣,在城外邊溜達的時候刮破了袖子,光這就夠他急的團團轉,更別說清楚事實真相的秦小七。

秦小七右臂上那三道血印子是梅若英隐藏在袖子裏的微型機關射出來的鋼針擦過皮膚之後留下來的,他躲閃不及,着了道兒。鋼針上淬了麻藥,得虧只蹭破了皮,連累整條胳膊都不能動了,要是傷的深,逃脫的速度必定受影響,到時候一定會被梅若英和她奸/夫捉住五花大綁甚至千刀萬剮。

一想起這個,秦小七就滿肚子火氣:媽的,今天媳婦兒跟奸/夫兩個聯手,差點要了他的命。感謝祖宗保佑他跑的快!

他能順順當當回到紫禁城,全靠當初走江湖積累的經驗,關鍵時刻甩脫姓裴的奸/夫,溜進一家藥鋪,趁主家不備,偷了解麻的藥草,和着水碾碎了塗在胳膊上,又将人家擺放在藥匣子裏的解毒丸順走一小瓶,取出兩顆吞了下去,這才稍稍好些了。

之後秦小七馬不停蹄換了太監服,若無其事跟着采辦總管回到紫禁城,背着人卸下所有僞裝,偷偷跑回自己的景陽宮。老曹在裏邊照應,又給他上了一遍藥,兩個人交流了不到半個時辰,侍寝的旨意就傳到了景陽宮。

梅若英回家的速度也不賴啊。秦小七的眼皮跳的很厲害:梅若英會不會發現了什麽?他只是去捉個奸而已,搞得自己捅了多大簍子一樣。不過話又說回來,梅若英的确算個高手,她今天的反應令人刮目相看,當皇帝的難免樹敵,能活這麽久,除了所謂的真龍庇佑,只怕和自己那身無所不能的本事也有關系吧。

秦小七泡在大木桶裏随便撈了兩把,避過傷口簡單洗洗,鑽出來,換了件天青色的右衽交領直裰,看着清爽幹淨,見老曹一臉惶恐,随口安慰道:“放心,我自有辦法應付。”

其實他心裏一點兒也沒底,只好不停安慰自己:不就是死麽,他連活都不怕,還怕死?再說了,死在梅若英手裏,死得其所。

......

王長祿坐在正殿裏不停唠叨,一盞茶都沒喝完,就坐不住了,問念子,“你主子今兒是怎麽了?這麽磨叽....”

念子倒覺得王長祿今天不正常,一個勁兒地催,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提了壺為他添茶,笑道:“公公莫急,主子馬上就出來了。”

話音未落,秦小七果然從次間出來,笑道:“王公公,走吧。”

一切還是老樣子,秦小七進了圍房,脫個精光,被大鬥篷一卷,晃晃悠悠擡進寝殿。

馱妃太監麻溜地退了出去,梅若英已然斜倚在龍榻上,露出半截兒香肩,紅肚兜的緞帶松松搭着,端的是風情萬種。

哎媽呀,秦小七的心肝兒撲通一下,原本的惶恐瞬間被躁動代替,他咽了咽口水,低下腦袋,鑽進薄薄的被子裏,慢慢往出爬。

鑽出來,小心翼翼擡頭,就看見梅若英換了一副表情:面若寒霜,瞪着一雙杏眼朝他臉上看。那眼神,格外的犀利。

“皇上今兒怎麽了,臣臉上有什麽東西麽?”他突然覺得不安,伸出左手朝臉上摸一摸,幹幹淨淨,什麽都沒有。

“喲,今兒變左撇子了?”梅若英一聲冷笑,扣住他的肩膀,左看右看,秦小七不着寸縷,渾身上下,光滑到沒有任何痕跡。

秦小七不動聲色,心裏有點着急:她果然在懷疑自己,問題是,她憑什麽斷定藏在樹上的那個人是就是他呢?

梅若英的确起了疑心,不過秦小七從上到下并無不妥,莫不是弄錯人了?

“你今兒去哪兒了?都幹了些什麽?一一道來。”梅若英板着臉,異常嚴肅。

“呃,皇上,臣今天身體不适,在景陽宮睡了一天呢,剛才要不是王公公勸,臣差點就抗旨了。”

秦小七一本正經地說着,言語挑不出任何毛病。

“你一向活蹦亂跳,竟還有瞌睡的時候,到底哪兒不舒服啊?”梅若英不解,畢竟秦小七平時總給人一種刀槍不入的感覺。

“呃,也沒哪兒不舒服,就是昨晚想皇上了,一直到天亮都沒睡着,所以今兒白天也沒什麽精神頭兒。”

“你如今越發地會說話了,什麽叫想我想的睡不着覺?”梅若英給他一記眼刀,“不會是瞞着我幹什麽偷雞摸狗的勾當吧?”

秦小七慌忙跪下,辯解道:“天地良心!臣一直規規矩矩,老老實實,天天捧着一顆脆弱的心盼着皇上翻牌子,哪有功夫偷雞摸狗?”

他再正經,在心上人面前,總歸有些破綻,比如此刻,梅若英就從他的眼神裏,捕捉到了一絲慌亂,“秦小七,你最好說實話,你敢騙我,我就把你剁碎了喂狗!”

“皇上喂,”秦小七差點破功,頭一低,抱住梅若英的腿開始嚎,“您今兒是怎麽了?幹嘛揪住臣不放啊,臣深宮寂寞,全靠皇上的恩寵活着,沒了皇上,還不如讓臣去死呢,好吧,您想剁就剁吧,臣死了倒好,給別的男人騰地兒,讓你們好好快活去。”

“你這是什麽話!”梅若英惱了,偏偏秦小七抱着她大腿的手根本沒那麽規矩,在她無從察覺的時候,伸到了裏衣,慢慢悠悠打着圈兒撚攏。

身體有些許不受控制,泛起陣陣漣漪,梅若英倒吸口氣,驚覺自己對秦小七越來越沒有抵抗力了,一氣之下,又擰着秦小七的耳朵訓他,“你別打岔,朕問你話呢!”

“都是臣的錯,都是臣的罪孽,皇上!您要臣死,臣不想死也得死,臨死前,皇上喂臣一頓飽的吧。”

秦小七發揮胡攪蠻纏功,梅若英心神俱亂,趁機被他壓在身下,親吻如同狂風暴雨撲面而來。

她身子漸漸軟了,不由自主挂着他的胳膊往下滑,突然間覺得不對勁兒,冷靜下來,“秦小七.......!”

秦小七一愣,此刻梅若英的手正按在他受傷的胳膊上,他才要挪過她的手,冷不防一聲脆響,俊臉上挨了一巴掌。

“你怎麽能仗着我喜歡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騙我!”梅若英一腳踢開秦小七,秦小七再不敢造次,老老實實跪在跟前,低着頭一言不發。

梅若英從他的脖子開始,沿着身體的曲線反反複複端詳,目光行至右胳膊處,停留了很久,指腹在上面壓了又壓。

秦小七胳膊發麻,額頭鼻尖都滲出細密的汗,愣是咬牙一聲不吭。

“你說話!怎麽,這會兒成啞巴了?!”

梅若英咬牙切齒,從右胳膊上輕輕揭下一塊薄如蟬翼的皮,于是那三道血痕赫然現于眼前。

“.......果然是你!”梅若英恢複冷傲威嚴之氣,将手中薄薄的皮放到秦小七的眼皮底下,“秦小七,......你好大的膽子!”

作者有話要說: 碼的比較倉促,如果返修,會在标題上注明。

求捉,麽麽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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