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林間偶遇

第一試的成績出來了。

藍妍第一,沈舒雲第二,準備好墊底的蘇岚第三。

穆嶺公布成績、分發試卷的時候,滿臉的不可思議。剛入學的新生,停課半個月,就算有同學輔導幫忙,能落在中等就很不錯了。偏偏還是第三。

這讓平日裏埋頭苦讀的其他女弟子們,情何以堪啊?

捧着試卷的蘇岚,很快感受到周圍不善的目光,她很清楚地知道,這個成績惹了衆怒。沒人知道這是她的正常水準,在旁人看來卻十分紮眼。

現在這種情況,她只有守拙,細細思量了好一會兒,她站起身來。

未經老師允許起身,是不過課堂規定的。

所有的人目光都盯在了半夏身上。

蘇岚走到教室的東邊,向沈舒雲和藍妍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沈舒雲和藍妍吓了一大跳,問道:“半夏,你這是幹嘛?”

蘇岚大聲說道:“半個月前,宋明珠對我大打出手,是你們出手相救,拖延時間。沒有你們,即使黎師的醫術再高,也無法救回我。”

沈舒雲和藍妍的臉刷地一下紅了,其他女弟子的臉色瞬間變得很尴尬。

蘇岚繼續着:“我躺在舍監昏迷不醒,是你們倆守在床榻邊照顧我。我在這裏沒有家人,對于你們的照顧,我心懷感激,卻無以為報。”

沈舒雲和藍妍的臉越來越紅,她們從來沒被人這麽當面感謝過。再說,半夏已經盡她所能,回報她們了。

蘇岚接着說:“等我醒來以後,還是你們倆,白天上課,晚上輔導我的功課,整整半個月。第一試我能考到第三,完全是你們的功勞。”

沈舒雲和藍妍根本沒想到,半夏會這樣感謝她們。更何況,功課方面,其實是半夏幫助她們,完全不是她說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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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蘇岚舉起左手,擲地有聲地說道:“只要我活着一日,無論何時何地,沈舒雲和藍妍,都是我認定的朋友。”

穆嶺被此情此景驚到了,半夏這是在宣誓嗎?

沈舒雲走到半夏身邊,也舉起左手:“只要我活着一日,無論何時何地,半夏和藍妍,都是我認定的朋友。”

藍妍一咬牙也站了起來,舉起左手:“只要我活着一日,無論何時何地,沈舒雲和半夏都是我認定的朋友。”

教室裏一片寂靜,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

不知道誰先笑了,蘇岚、沈舒雲和藍妍三個人都笑了,穆嶺也面帶微笑,誰說女弟子只會勾心鬥角?只會挑撥離間?她們三人看起來就很不錯嘛。

她們三人笑了,其他女弟子卻不舒服起來。有嫉妒、有羨慕、更多的是自愧不如。

下課以後,蘇岚、沈舒雲和藍妍三人,并排走在通往舍監的林間小路上,帶笑的臉龐迎着絢麗的晚霞,給她們披上了幻彩的光褛。

看呆了經過的男弟子們。

離舍監還有十步遠的時候,裴楓負手而立,仰望着一棵參天大樹,望得出神。

藍妍的臉忽然變得緋紅,以極快的速度經過裴楓身邊的時候,聲音低如蚊吶:“裴師。”然後化身兔子,瞬間跑回舍監去了。

“哎?”沈舒雲有些傻眼,“妍妍平時跑得很慢的,今天是怎麽了?”

蘇岚這個外表十二,內心二十六的“老太太”,一下子就看出了端倪,湊到沈舒雲耳畔,這樣那樣一翻說。

沈舒雲眨巴眨巴眼睛,低聲嘟囔:“女弟子誰不愛慕裴師啊?怎麽就她這麽害羞?”她也覺得裴楓很俊逸,怎麽沒像藍妍那樣?

蘇岚悶笑出聲,刻意壓低嗓音:“你只是覺得他不錯,藍妍恐怕是非他不嫁了。”

“哦……”沈舒雲拉長尾音,這下有得玩了。

蘇岚急忙阻止道:“藍妍是認真的,你不要取笑她。”

“好吧,”沈舒雲撅了撅嘴,“那就不好玩了。”

蘇岚淺笑道:“好啦,杏林學院已經那麽多好玩的事情了。走吧,還有一堆作業等着我們呢。”

沈舒雲嘆氣再嘆氣,一想到作業,就讓人不快樂:“我先回去了,你慢慢走吧,反正你做作業特別快。”話音未落,人已跑遠。

蘇岚很無奈,一聲嘆息,無比羨慕她們說跑就跑、想跳就跳的健康身體。剛羨慕完,裴楓站到了她面前。

蘇岚上下打量了一下,他怎麽一臉有話要說的樣子?

裴楓凝望着蘇岚,半晌,才湊出一句話來:“聽說你第一試得了第三,恭喜你。”

“謝謝。”蘇岚在他的注視下,覺得心跳有些快,還有些慌。

“其實……”裴楓停頓了一下,繼續,“你仔細想想,許多人一生只會去一次鬼門關,一去不複返。而你,去了很多次還能回來,至少說明你的命很大吧?”

“……”蘇岚怔怔地望着他,還能看到他墨黑眼瞳裏,表情很傻的自己,他怎麽突然說這個?什麽意思?

“生命有時很脆弱,一堪一擊;有時卻很強韌,就像你,一次次從鬼門關回來……

“裴師,我……不太明白,您到底想說什麽?”蘇岚開始裝傻。

“……”裴楓被她這樣注視着,莫名地紅了耳緣,他只是想鼓勵她,可是他現在到底在說什麽?

“裴師,沒什麽事的話,我先回舍監去了。”蘇岚行了個禮,匆匆走了。

“哎……”裴楓的音還沒來得及發全,蘇岚已經走出三步遠。他不能說,蘇岚說自己時日無多的時候,他站在窗外聽壁角,聽得心頭陣陣刺痛。

她是如此的與衆不同。

入學試那日,她拼盡全力爬到了山頂,只是為了求生的希望。

他們一直注視着白雲階梯上疲憊無力的纖弱身影。

每當他們以為她停下來要放棄的時候,她又繼續往上爬。

那樣柔弱又強韌,一次又一次停下,一次又一次向上。

當衆多女弟子将愛慕的眼神投在他的身上時,她卻獨來獨往,将所有的精力投注在學習上,因為別人是來求學,她是來求生。

當她雲淡風輕地說,這世間沒有哪個神智清楚的男子會娶她為妻為妾的時候,他的心像抽緊了一樣疼痛。

她為什麽能夠如此理智而冷靜?

他的理智呢?她是女弟子,他是杏林學院的老師,他們之間沒有可能。

也許,可能,也可以成為良師益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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