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透明皂和樹葉書簽

“你……”藍妍不饒地捶了一下半夏。

蘇岚豎起右手掌,正色道:“這位施主,你若用力過猛,小女子也會嗝的。”

藍妍先是鼻子一酸,然後又噗哧一笑,真真的哭笑不得。

夜晚時分,吳娘查夜時,發現丙間無人,戊間隐約有三個人在,很是奇怪。就敲門進去,猛一看以為自己眼花,怎麽那麽多樹葉?

吳娘立刻佯裝生氣地責問:“這麽晚了,你們這是在做什麽?”

藍妍趕緊把門關起來。

沈舒雲撒嬌地拽着吳娘的袖子:“吳師娘,你來得正好,我們有東西想請您慧眼看一下。您一看完,我們立刻回房去。”

吳師娘冷着臉,眼神卻有幾分期待。

蘇岚把小盒子取出來,打開盒子,透明皂裹着一片小小的金黃銀杏葉,笑眯眯地看着吳師娘,真誠而略帶誇張地開口:“借吳師娘的慧眼一用。”

吳師娘的眼睛一亮,取出透明皂,問道:“這是什麽?做什麽用的?”

蘇岚回答:“回師娘的話,這是用來洗衣服用的,您經常在食堂走動,難免會沾上油污之類的,用這個一洗就幹淨了。”

吳師娘一聽就樂了:“這是當胰子用的?做得這麽花哨?”

蘇岚把透明皂裝好,遞到師娘手裏,說道:“您先用着,用完一塊以後告訴我們,哪裏在好,哪裏不好。之後我們再改進。”

吳師娘生就一顆七竅玲珑的心,拒絕道:“無功不受祿,我不會白要你們的東西。說說吧,你們做這些到底為什麽?”

蘇岚想了想,回答:“吳師娘,我卧床不起,是您天天送吃送喝,甚至連衣服都幫我洗了。我自己身無長物,就想做了這個,表示一下謝意。不是無功受祿。”

吳師娘一怔,之前心疼半夏是個孤女,現在倒又贊賞她的誠意,但是觀察了另外兩人的臉色,事情又不像半夏說的那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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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量一下,仍是拒絕:“我就是管這些的,應盡之責,不必記挂。”

沈舒雲和藍妍的臉色一黯。

蘇岚沒辦法,只好湊到吳師娘耳邊,輕聲說道:“吳師娘,我想給自己賺點嫁妝。”她不能把藍妍的隐私說出來,只好拿自己說事了,囧,她一點也沒想過嫁妝這事兒啊。

吳師娘釋然,原來如此,又思量了片刻,才收下盒子:“好,這個我收下了,用完以後再來找你。”

蘇岚又取出一個裝了樹葉的盒子,問道:“吳師娘,依您看,有人會花錢買這些當書簽用嗎?”

吳師娘取了幾張彩繪樹葉翻來覆去地看,半晌,才說:“這樣,這些我拿着,明日我正好要下山一趟,如果遇上書市或許能打探一二。”

突然,蘇岚想到了一個主意,急忙找了一本書,取了一根極細的彩帶,末端纏上書簽,比劃着說:“吳師娘,如果在書頁裝訂時,夾一根彩帶和書簽,看到哪裏,就把書簽放到哪裏,還不易丢失。這樣可好?”

吳娘緊抿的嘴角微微上揚,心裏有了計較:“好,這事我給你尋摸去,學期結束前就會給你消息。”

蘇岚小聲歡呼抱了吳師娘一下,沈舒雲抱着她倆,藍妍抱着她們仨。

吳師娘刷地紅了臉,疊聲說道:“哎,哎,你們的禮儀呢?這是過失之舉。”

“吳師娘最好了!”蘇岚輕聲說道,“真的。”

“對呀!”沈舒雲和藍妍都附和。

吳師娘清了清嗓子,佯裝鎮定地斥問道:“天色已晚,還不回舍監去?”

“是,吳師娘。”沈舒雲大步開溜,臨出門前還給了吳師娘一個大大的笑臉。

“是,吳師娘。”藍妍緊随其後,出門前認真地行了個禮。

吳師娘額間的細紋都舒展了,仍然嚴肅地囑咐道:“半夏,此事你知我知,不宜聲張,不然,誰也幫不了你。”

“是,吳師娘。”蘇岚又沖上去一個熊抱。

吳師娘輕輕地拍了拍半夏的後背,穿這麽多衣服,還是瘦,唉,這孩子真讓人心疼。她自己是苦出身,但對苦人家的孩子并不親近,因為太過計較,锱铢必較。

但是半夏不這樣,她淡然恬靜,而且出人意料地大氣。

此時的心園,雅竹閣的燭光依然亮着。

聽完衛誠的禀報,殷太醫的表情很是複雜。蘇家小姐不僅蘭心慧質,對待好友還這麽大氣體貼,作為随時可能逝去的她,這樣的品質何其珍貴?

還有賊心不死的宋明珠,對比蘇家小姐,簡直是泥雲之別。

可是,真的讓蘇家小姐替人賺嫁妝?

殷太醫注意到睿王的神情,小心翼翼地問:“殿下,您看……”

睿王近乎圓形的臉龐,只有一雙鷹眸依然有攝人心魂的眼神。只是現在,他的眼眸內沒有絲毫波動,嗓音低沉地回答:“殷太醫,這世上太多人追名逐利,活得透徹如岚兒的有幾個?”

殷太醫一怔,心中了然。

睿王站起身來,在閣樓內度步,吩咐:“随她心意。衛誠,保護好蘇家小姐。”

隐在暗處的衛誠,雙手執禮,應道:“是。”

殷太醫又問:“落霞宋知縣家,您看……”

睿王暫停腳步,雙手反在身後,說道:“衛誠,派人将宋家查個清楚明白報來給我。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幾斤幾兩?”

衛誠又應道:“是。”

“去蘇家查清楚,岚兒到底經歷了什麽?”睿王此時的眼眸裏滿是陰鸷,之前他自顧不暇,現在黎望的調養初見成效,他也應該活動活動了。

殷太醫望着閣外的天空,憂心忡忡:“殿下,眼看着就要下雪了。您這幾日需要格外小心。蘇家小姐也是一樣。”

睿王又踱了一圈步,回應道:“岚兒那裏有吳娘照應着,不礙。”

殷太醫欲言又止,一次又一次望向睿王,又把到嘴邊的話咽下。

睿王有些煩躁,問道:“殷太醫,有話直說。”

殷太醫的視線與睿王的相交,片刻以後,才說:“殿下,您準備一直這樣暗中守護蘇家小姐,避而不見嗎?其實,您沒有自己想象得那麽不堪。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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