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裴桦

裴楓盯着蘇岚看了許久,才慢吞吞地撿起扔在地上的純白內裳,動作僵硬地往身上套。

蘇岚雙手托腮,心裏有很多疑問,很想問,又不想問。

裴楓知道她的視線在自己身上,以閑聊的口吻說道:“既然達成約定,我們應該可以互相信任。有什麽問題,盡管提。”

蘇岚撅了撅嘴,不說話,郁悶和不滿堆積在心裏。救人還把自己給搭進去了,換誰心裏能舒坦?

“如果不問的話,我覺得你晚上一定失眠多夢。”裴楓內裳的系帶結在腰側,雙臂沒受傷,但是扯到後背,還是疼得皺了一下眉頭,“你真的不幫忙?”

蘇岚望着他明顯的求助眼神,心不甘情不願地走過去,手指拈着系帶,順手打了一個工整的蝴蝶結。

裴楓再皺眉,問:“這算是什麽結?”

“蝴蝶結啊。”蘇岚的臉上帶着惡意的笑,他顏好膚白儒雅,配個蝴蝶結,立刻就有點娘娘腔。

裴楓沉默,反問道:“真的沒什麽要問?”

蘇岚轉了轉眼睛,上下打量着他,在這個沒有類固醇和蛋白質粉的時空裏,練出這樣肌肉飽滿、線條分明的身體,需要不少時間和精力吧?

裴楓有點納悶,他什麽樣子,她早就看遍了,怎麽現在又一副饒有興致的模樣?

想了想,她開口:“裴楓,聽說你下毒和解毒的能力,連黎師都嘆不如。為何還要這樣鍛煉身體?而且還武藝高強的樣子?”

裴楓又一陣沉默:“必要時,可以自己動手。”

蘇岚瞬間明白他所說的“動手”的涵義了,立刻不着痕跡地回到了床榻旁,“動手”就是殺人的意思,難道他是殺手?

裴楓一直認為“冰雪聰明的女子”值得他認真相待,可是現在,他又有些擔心,她已經超出“冰雪聰明”的範圍,而是“聰明得可怕”。他在杏林六年,沒人知道每日出現的是裴楓,還是另有其人。

但是只與她相處了幾日,就被她一眼看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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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裴……還好嗎?”蘇岚不是不害怕,只是遇上這樣的事情,害怕和裝傻已經無法讓她安心,不如問個清楚明白,方便她思量對策。

“柏,桦,松,榉……”他有約在先,不能隐瞞,只能選擇坦誠,“你覺得他是什麽?”

“裴桦。”蘇岚毫不遲疑。

裴楓垂了眼簾,她這麽聰明真的是好事嗎?誰知道呢?“他沒事,只是被禁足了。”

“哦。”蘇岚懸着的心,放下了一些,“沒事就好。”她的關心僅限與此,不能更多。

“不問其他的了?”裴楓穿好了衣物,最後系上腰帶,整理好藥箱,坐到了她的面前。

“我哥知道你的真面目嗎?”蘇岚有些好奇。

“我不是衣冠禽獸,也不是人面獸心,”裴楓皺眉,自從遇到她以後,皺眉變成了他的習慣,她總是能讓他費神費力,“真面目三個字,是否太嚴重?”

“我哥知道裴桦嗎?”蘇岚換了一種問法,她既有求于他,又不想奉承他;他也有求于自己,不是嗎?

“他去我家時,和裴桦見過。”裴楓遲疑了一下,還是實話實說。

“我哥也見過你的其他家人?”蘇岚追問。

裴楓的眉頭皺得死緊,夾死個把蚊子不成問題,悶聲回答:“裴家只剩楓桦二人。”

蘇岚傻眼,面對他坦然的視線,有些手足無措,整理了半天措辭,才說:“抱歉,我沒有其他問題了。”

“可是,我有很多問題要問。”裴楓墨黑的眸子裏,似乎暗流湧動。

“我沒說回答。”蘇岚拒絕的态度很明顯,他坦誠是他的事情,她可沒說自己也一樣。

“你到底在擔心什麽?”裴楓又一次皺眉。

“怕你的對手找上我,再牽連其他無辜的人,”蘇岚理直氣壯地回答,“我這條命弱得很,害怕擔心很正常。那天我沒被你吓死,完全是僥幸,再吓我一次,我立刻死給你看。”

裴楓一時無言以對,他的确給她惹了很多麻煩。

舍監裏只剩下沉默,兩人面對面,卻像隔了一座透明無形的牆,心裏都很清楚,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裴楓淡然的臉上突然綻放了一個笑容,凝視着她,不言不語,眼神裏卻透着溫柔。

蘇岚被他突如其來的笑容怔住了,沒事笑這麽燦爛幹嘛?害她的心漏跳了一拍。

“蘇岚,我們可以合作,合作制藥、合作解毒……你若無意,我們可以是良師益友;你若有意,我還是那句話,我随時都可以負責。”裴楓在蘇岚面前,直接扔了冷淡薄涼的面具。

“裴楓,你還是裴師的樣子比較好。”蘇岚面對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親要求,頭疼得很。

裴楓再一次沉默,他的放肆和任意妄為也只在她的面前,至于“裴師”的假象,是因為杏林學院除了黎望,再沒其他人在他眼裏。

“我一直提及此事,也是為你好,”裴楓勸道,“如果被其他人知道,你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我坦/裸以對,會影響你的清譽。凡事要早作打算,免得到時手忙腳亂。”

蘇岚斜了他一眼,哼哼:“你早知如此,之前就別半夜來這裏求救啊!”

裴楓墨色的眸子一黯,有些受傷的的表情:“如果我有其他選擇,就不會來找你。可是我沒有其他選擇,也不能死,所以,抱歉得很。”

蘇岚給了他一個大白眼,然後眼觀鼻,鼻觀心。眼角的餘光不受控制地瞥向他,心裏嘀咕,他幹嘛一副很委屈很受傷的樣子?

不知道為什麽,不管身體如何,他總是儀态端正無可挑剔。盡管如此,在蘇岚的眼底心中,他都像孤獨的頭狼,驕傲孤僻而內心滄桑。

無論如何,裴楓在蘇岚的心中,都是極其危險的人物,随時可能受傷,也随時可能喪命;而按照約定,她必須竭盡所能地救治他。

蘇岚的嘴角浮出一絲嘲諷,他別無選擇,好像她有得選擇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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