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簡沉安趕緊拍馬屁,“其實夫人去歇着就好,我來燒也是一樣的。”
“你燒的菜不是糊了就是焦了,把人家都吓跑了。”
“看來我天生就是給你打下手的命。”
……
看着父母倆在竈臺前一邊拌嘴一邊幹活,簡宓覺得自己又成了電燈泡了。從小到大,父母的感情就一直很好,簡沉安在星級酒店工作,身旁的誘惑不可謂不大,這些年除了必要的工作應酬,一直都潔身自好,十分顧家;而秦蘊年輕的時候氣質優雅,追求她的男人很多,不乏高官富豪,而她卻選擇了簡沉安。兩個人相濡以沫過了二十多年,是簡宓心中對愛情的最好诠釋。
她剛想退出去,轉頭一看,霍南邶正靠在廚房門口看着他們,目光幽深。
“羨慕吧?”她挽住了霍南邶的手,笑嘻嘻地說,“以後等我們老了,我們也這樣,你下廚,我給你打下手。”
“為什麽不是你下廚我給你打下手?”霍南邶反問。
“因為……”簡宓壓低聲音說,“我是廚房殺手,一招斃命的那種。”
霍南邶笑了笑,低頭吻住了她的唇,良久才松開了,啞聲道:“我願意被你殺死。”
簡宓滿臉通紅,回頭一看,簡沉安端着一大盆湯,有些尴尬地瞪了他們一眼:“讓讓。”
簡宓忙不疊地拉着霍南邶跑了。
中飯十分豐盛,老家帶來的兩個菜最對簡宓的胃口,炒榨菜頭酸酸脆脆,那芋頭一個能頂芋艿五六個大小,切成片蘸着蝦子醬,又粉又糯,簡宓一口氣吃了半個芋頭和半盆炒榨菜頭,還想再吃的時候被秦蘊制止了。
“吃點別的有營養的,”秦蘊把菜換了個方向,“不能沒節制。”
簡宓吐了吐舌頭,秦蘊總愛這樣,一邊給她準備愛吃的,一邊宣傳和這些菜背道而馳的養生大法。
“南邶你怎麽不動筷啊?”秦蘊納悶地說,“都沒見你吃多少,是菜不合胃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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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南邶溫和地笑了笑:“沒有,我吃了很多了,媽的手藝真好。”
秦蘊也不好意思多問,示意簡宓多夾點菜給霍南邶。
午餐過後小坐了片刻,霍南邶就先告辭了,說是有個項目在談,估計要等到晚飯過後才有空,到時候來順路接簡宓一起回家。
簡宓美美地睡了個午覺,等她醒來的時候,秦蘊敲門進來了,說是陳年來看她了。
那晚不歡而散後,陳年一直沒有回她的消息,簡宓雖然有點擔心,不過這種事情,都要靠自己走出來,她再多嘴也是無濟于事,反而火上澆油。
客廳裏,陳年正和簡沉安在下圍棋,一老一少聊得很開心,不過一看簡宓出來了,陳年的心思一亂,頓時盤中失守,沒一會兒就棄子投降。
簡沉安心滿意足,和秦蘊一起出去逛超市去了。
“對不起,那天是我太沖動了,”陳年開門見山地道歉,“這兩天我想明白了,既然你選擇了他,那我尊重你的意願。”
簡宓頓時松了一口氣,她還真怕兩個人會從此絕交了呢。“你可吓死我了,以後可不許這樣了,要不然等你有了女朋友我也這樣去吓唬她。”
陳年苦笑了一聲,這麽多年了,他還能不了解簡宓的脾氣,現在他已經先機盡失,再對霍南邶惡言相向只會讓兩個人越來越遠。他不甘心,也不能相信,那個霍南邶會是真心愛上了簡宓,他得替簡宓長點心,不能讓霍南邶欺負了去。
“喏給你,我們以前常去的那家,最後一塊讓我買來了,嘗嘗味道。”
精美的紙袋裏裝了一塊提拉米蘇和一杯熱巧克力,那家的提拉米蘇做得很松軟可口,唯一的缺陷就是總比別家多了一層薄薄的巧克力蛋糕,讓清甜的口感多了一層苦澀的回味。
簡宓照例分了一小半給陳年,自己沒幾口就把它吃完了,心滿意足地舔了舔手指,靠在了沙發上。
陳年盯着她的小動作,心裏一陣酸軟,半晌才咬了咬牙問道:“我聽蘩蘩她們說,婚禮上你們也沒好好熱鬧過,不如找個時間大家再聚聚一下,你們倆什麽時候有空,我來組織。”
這個主意正中簡宓下懷:“好啊,到時候讓他也叫上朋友,我們在家裏開個party高興一下。晚上我問問他什麽時候有空。”
“好,我等你消息。”
手機鈴聲響了起來,簡宓一看,是個陌生的電話,接通了連着“喂”了好幾聲也沒聽到回答,不由得惱火地按掉了:“現在這種亂七八糟的電話真多,不是廣告就是詐騙,還越來越不敬業,接通了都不出聲。”
“你常接到不出聲的?”陳年心中一動。
“開年那會兒也接到幾個,估計聽我聲音不好騙,就不出聲了。”簡宓滿不在意地說。
陳年看了一眼號碼,飛快地在心裏記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醋哥很寂寞,,,需要你們的留言來撫慰~~
☆、提拉米蘇(三)
簡宓和霍南邶說了一下關于聚會的事情,霍南邶答應了,不過時間還定不下來,他和幾個朋友都很忙,可以先讓呂亟籌備起來,等天氣再緩和一點,找個山清水秀的度假山莊玩得開心一點。
“家裏有什麽好玩的?大家都放不開手腳。”
簡宓有些小失望,霍南邶說的不是沒有道理,不過,請好朋友來家裏那才顯得親密,和去度假山莊玩不沖突啊。
霍南邶溫柔地抱住了她,蹭了蹭她的額頭,低聲說:“其實我還有個私心,我希望這個家完完全全屬于我們倆,不喜歡有別人來打擾。”
小失望頓時化成了小甜蜜。
算了算了,連霍南邶的父母都沒住過家裏,不喜歡朋友來玩也正常,有這麽個怪癖好像也無傷大雅吧。
簡宓愉快地想着,不一會兒就把這件事情抛諸腦後,專注起自己未完成的作品來。
導師鄭柏飛一直挺關心她的,打過兩個電話詢問她的進展,簡宓索性把自己畫的一疊草稿帶到了學校,和他講了自己初步的構想。
“不錯,這幅筆法很特殊,有種在油墨上行走水墨的感覺,”鄭柏飛贊許地道,“看起來你準備畫組圖。”
簡宓興致勃勃地介紹:“是的,我想以動物為原型,參考上古神獸的設定,畫了好幾個初稿,你幫我看看有沒有什麽纰漏。”
“設想不錯,不過作為一幅畫,光有形象不夠,你再想想,可以将形象融入靜物,這樣會更有震撼。”鄭柏飛一邊翻一邊思考着。
簡宓豁然開朗:“對,我怎麽沒想到呢。”
“這是什麽?”鄭柏飛忽然停了手,抽出一張畫來打量着。
簡宓一看,頓時臉紅了起來:“這張怎麽也混進來了,是我随手塗的。”
“是你的那一位吧?”鄭柏飛盯着看了好一會兒,嘴角浮起一層笑意,“看來你們感情很好,畫得很傳神。”
每當在畫室裏靈感有點枯竭的時候,簡宓都會塗一張霍南邶的簡筆,一開始還需要拿張照片看一看,後來就連照片都不需要了,他的每一個表情都好像已經印在了腦海裏。
這兩天因為琢磨手辦的緣故,要将霍南邶的氣質融進手辦裏,她不自覺地多畫了幾幅找手感,這才混進了這疊作品裏。
“他對我挺好的,這兩天我在準備做個動物手辦給他,差不多設計好了,正準備去找人做。”簡宓吐了吐舌頭,在老師面前談感情,好像有點奇怪。
“我替你介紹一個,我朋友,就喜歡搗鼓一些小玩意兒。”鄭柏飛調出了通訊錄,推送給了簡宓。
簡宓趕緊存了下來:“那可太好了,我正擔心我就做幾個沒人願意呢。”
“年輕真好,還有大把的時間。”鄭柏飛忽然有些感慨。
簡宓笑了起來:“鄭老師你怎麽說得這麽老氣橫秋的,你也才剛三十吧?比我老公沒大多少。你結婚了嗎?”
話一出口簡宓就有點後悔了,鄭柏飛平時很嚴肅,很少和同學們開玩笑。
鄭柏飛的神情淡淡的,居然很認真地回答了:“沒有,前陣子特別想結婚,不過現在心思淡了。”
簡宓的膽子頓時大了起來:“為啥淡了?你女朋友不想結婚嗎?”
鄭柏飛搖了搖頭:“我現在沒女朋友。”
簡宓有些糊塗了,沒女朋友那怎麽會想結婚?鄭柏飛這樣的條件,居然會現在還沒有女朋友?他身旁的女人都眼瞎了嗎?
不知道是不是她困惑的表情取悅了鄭柏飛,鄭柏飛輕聲笑了起來:“你這是什麽表情?我當然談過戀愛,以前也有一個快要談婚論嫁的女朋友,不過當時太年輕了,不懂事,因為一些原因散了;現在,我喜歡上了一個女孩,找到了以前想要談婚論嫁的感覺,可惜在我等待的時候,別人已經捷足先登了,可能這就是命運吧。”
一股莫名的酸澀湧上了心頭,簡宓不由自主為自己的老師難過了起來:“太可惜了,鄭老師你表白了沒有啊?說不定還有機會呢,這種事情說不準的。”
鄭柏飛的目光幽深而悵然地落在了她的臉上:“太晚了,算了,沒緣分吧。”
眼看着午餐時間到了,鄭柏飛請簡宓在食堂裏吃了頓面條,簡宓就告辭走了,看看時間還早,她忽然來了興致,打算去看看霍南邶。
說起來,兩個人也認識了這麽長時間,她都還沒有去過霍南邶的公司,也不知道他成天在忙啥。
南北科技在市中心的HOMY皇京大廈,這是際安市最知名的地産商在本地的商業力作,入駐的都是國際知名企業,寸土寸金,而南北科技這個剛成立的新公司能在這裏立足,足見霍南邶的財力。
藝大和皇京大廈有段距離,有地鐵可以直達,簡宓沒和霍南邶說,興致勃勃地買了點好吃的,準備給他一個驚喜。
然而到了大廳,簡宓才發現自己太天真了,和普通的辦公樓不同,這裏的地面大理寺鋪就,吊頂的水晶燈璀璨,物業保安制服整齊,十分有禮貌地迎了上來,請她出示就職公司證件,不可随意出入。
簡宓只好悻悻地給霍南邶打了電話,沒過一會兒,呂亟從電梯口出來了,微笑着迎了上來:“霍總有點事情出去了,讓我來接待簡小姐。”
簡宓和呂亟接觸過幾次,對他很有好感,而上次在學校裏他狠狠地打了苗于蘭的臉,在簡宓心中,已經劃歸到自己人的範疇了。
“南邶他去哪裏了?這陣子他好像很忙。”簡宓随口問道,霍南邶的确很忙,除了日常工作,他隔一兩個星期就要出差,回來後總是看上去很疲倦。
“新公司在開發新産品,投入比較大,馬虎不得,而晉山那邊也無法一下子脫出身來,所以霍總很忙,”呂亟說起話來斯文有禮,“其實以前也很忙,不過為了簡小姐,霍總總是能抽出時間來的。”
十九樓到了,南北科技精簡的LOGO鑲嵌在玻璃和金屬制成的背景牆上,裏面是半敞開式的隔間,分為四五個辦公區域,最裏面還空置着,外面的區域看上去十分簡潔、整齊,員工們看上去都很年輕化,以男性居多。
呂亟帶着她朝裏走去,随口介紹了幾句:“這是設計部,那是程序部……”
“我記得南邶說公司打算做游戲?”簡宓想了起來。
“是的,前期工作都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主力開發手游市場,有一款游戲已經在內測階段了,我們計劃要占領手游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市場份額,在此基礎上逐年提高。”呂亟笑着說。
簡宓吓了一跳,據她所知,網安科技是際安市最好的游戲公司,市場份額也不過百分之四、五十,霍南邶這樣一家新公司,還能超過這家老牌游戲公司?“目标會不會太高了……”
呂亟自信滿滿:“霍總不是常人,而且,他的運氣一向很好,再說了,游戲公司只不過是個小項目而已。”
簡宓撫了撫額,這位助理對老板的信心不是普通的好。
公司一共有兩層,轉了一圈後,呂亟把簡宓帶到了霍南邶位于二十層的辦公室:“簡小姐你在這裏休息一會兒,霍總也不知道還要多久才能回來。”
簡宓打量着這間辦公室,裏面裝修得很簡單,沒什麽東西,辦公桌、書櫃、沙發,書櫃裏的書都是精裝厚本,很新,明顯就是用來裝飾的,辦公桌上放着一頭玻璃罩着的金牛,簡宓好奇地拿起來,居然出乎意料的重:“這……不會是真金的吧?”
呂亟忍住笑道:“九九九真金,霍總想有個好彩頭。”
簡宓噗嗤一樂,開玩笑說:“怎麽連我的照片都沒一張,看來我不如金牛有價值。”
呂亟有些尴尬,解釋說:“這個……霍總是個喜歡把喜歡放在心裏的男人……”
“你口中的霍總,怎麽和我見到的不一樣?”簡宓一臉的神秘,“實話告訴你,我也懷疑那個每天在我面前甜言蜜語的男人可能是外星人附在了你老板身上。”
呂亟急中生智,正色道:“在我們面前和在簡小姐面前當然不一樣,我很理解霍總在簡小姐面前放飛自我的任性。”
“放飛自我……呂亟你真有才,我覺得你前途不可限量。”簡宓咯咯笑出聲來,那眼角彎彎,笑意璀璨,甜美得仿佛卡布奇諾上的奶油泡沫,連窗外的湛藍天空都失了顏色。
一層若有似無的不安在呂亟心頭浮起,他避開了那清澈的視線:“你先休息一會兒,茶還是咖啡?”
“不用忙了,我就路過一下,這就走了,”簡宓把手裏的袋子遞給了呂亟,“送給你吃吧,辛苦你啦,每天除了照顧南邶還要順帶兼顧我這個吃白食的。”
袋子沉甸甸的,就好像呂亟的心,他定了定神,微笑着接了過來:“謝謝簡小姐。”
“那裏是什麽地方?”簡宓好奇地走了過去,角落裏有一道門,她推了推,門牢牢地鎖住了。
呂亟神情自若地回答:“這是霍總的休息室,只有霍總自己才有鑰匙。”
“居然鎖起來了,裏面一定有秘密。”簡宓歪着腦袋想了片刻,忽然樂了,“不會在裏面藏了一個美女吧?”
呂亟的額角快要滲出汗來,面上卻依然不動聲色:“簡小姐說笑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就一個閑人,還總是給你添麻煩,”簡宓歉然朝外走去,“上回讓你寄快遞已經很不好意思了。”
“啊?”呂亟愣了一下,忽然回過味來,“應該的,簡小姐的事情,就是霍總的事情,也是我的事情。”
“我自己下去就好了,你忙去吧。”
電梯開了,簡宓朝着他擺了擺手,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在電梯口站了好一會兒,看着數字從二十跳到了一,呂亟這才大步朝着辦公室走去,在門上的密碼鎖上按了幾下,門開了。
裏面很大,卧室、衛生間一應俱全,比起外面的簡練,多了幾分溫馨的家居味道。
靠窗的榻榻米下,有個年輕女人盤腿坐着看着窗外,一頭黑發如瀑布般披散着,遮住了她的側臉。
作者有話要說: 金屋藏嬌……呵呵噠
☆、提拉米蘇(四)
聽見了開門聲,那年輕女人擡起頭來朝着呂亟看了過去,她約莫二十四五歲,一張瓜子臉上五官小巧精致,十分漂亮。
“安意小姐,她走了,”呂亟輕聲說,“你是要再歇一會兒還是先走呢?”
女人站了起來,朝着呂亟笑了笑,笑意卻有點冷:“這樣躲起來不敢見人,這些年是頭一遭呢。”
“對不起,不過這是霍總吩咐的,”呂亟解釋道,“而且當時安小姐如果選擇離開在時間上也是完全來得及的。”
安意盯着他看了一會兒,忽然微微一笑:“你緊張什麽,我又沒怪你的意思,是我自己想留下來看看這位南邶的新婚妻子。聲音倒是挺好聽的,不會真的把南邶迷得神魂颠倒了吧?”
她的笑靥如花,好像剛才的冷意只不過是呂亟的錯覺。
呂亟不動聲色地笑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老板的心思不是我們員工可以揣測的,特助也不例外。”
“幫我換壺茶吧,謝謝。”安寧指了指面前的茶壺。
“好,請稍等。”呂亟轉身出了套房,幾步就到了辦公室外,打開手裏的袋子一看,是一杯牛奶和一塊提拉米蘇,可能是剛才蹭到了,提拉米蘇上的巧克力粉和乳酪有些掉了。
鬼使神差的,他拿起來舔了舔,巧克力粉帶了一點清苦,他又喝了一口牛奶,那苦味頓時被奶味沖得淡了,底下的清甜随之而來,味道出奇的好,簡直能媲美簡宓那甜美的微笑,讓人心情都舒暢了起來。
“小劉,去沏壺茶,”他随口吩咐旁邊的助手一句,打開了手機,向霍南邶彙報了一下剛才情形,順便提了一句,“簡小姐替你送來了下午茶,你不在,就便宜我了。”
電話那頭有片刻的沉默,好一會兒才問:“安意還在嗎?”
“在,我讓她暫時離開她不肯,躲在了你的休息室裏,”呂亟又問,“要和她說話嗎?她看上去有點不太高興。”
霍南邶又沉默了片刻,淡淡地說:“讓她別等我了,我直接回家了。”
呂亟無來由地感到一陣神清氣爽:“好的,我這就和她說。”
簡宓回到家裏,天色已經晚了,霍南邶發了微信,他談的一個項目在際安市的郊區,回城正好趕上了晚高峰,現在正堵在高架上,讓她先吃飯別等了。
陳阿姨并不住家,簡宓讓她先走了,她下午吃了點心,并不餓,想要等霍南邶一起吃。
天氣已經漸漸轉暖了,陽春三月的夜晚仿佛四處都帶着花的甜香。簡宓有些心癢難耐,上了頂層的花園。
自從上次和霍南邶上來過一次,她在頂層花園的恐高症好像稍稍好了一點,能在花園中間的搖椅上坐着不心慌了。
頂棚敞開着,夜空仿佛觸手可及,坐在搖椅上微微晃動,清風徐來,滿城燈火就在腳下。
簡宓從前覺得,有錢人也并沒什麽了不起,頂多也就是房子住得大一點,車子開得好一點,可現在她好像有點明白了,金錢帶來的極致享樂,能在不知不覺中腐蝕人的意志。
不遠處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簡宓回頭四下張望了片刻,忽然覺得腳下有什麽東西正在扯着她的褲腳。
她低頭一看,只見一個毛茸茸的白色小狗使勁地拱在她的腳旁,拱兩下踉跄一下,好像站立不穩的模樣。
她又驚又喜,蹲了下來,摸了摸它的後背,那毛綿軟得好像棉花似的,舒服極了。
“小東西,你怎麽了?是不是走丢了找不到爸爸媽媽了?”她小聲地問,深怕把小狗吓跑了。
小狗擡起頭來,濕漉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忽然伸出舌頭舔了舔她的手指,“汪汪”叫了兩聲,那聲音奶聲奶氣的,一聽就好像是在撒嬌。
簡宓的心都快要被它看化了,擡手把它抱在了懷裏:“小乖乖,你怎麽亂跑啊,你多大了?你主人找不到你該着急……”
她忽然想了起來,這裏是私宅的空中花園,怎麽可能有狗走散了跑到這裏呢?
擡頭一看,樓梯口有個身影靜靜地站在那裏,燈光将他的臉龐暈染上了一層淺淺的黃色,看上去暖意融融。
她快步跑了過去:“南邶,這是你的小狗嗎?你什麽時候弄來的?我怎麽都不知道?”
霍南邶雙手攬住了她的腰,搖了搖頭:“不是我的。”
簡宓有些失望:“你朋友的?可以讓我玩兩天嗎?它好可愛……”
“它是你的,我送給你的禮物,”霍南邶失笑,“特意從F國替你預訂的,今天剛到,純正血統的比熊犬,這麽晚回來就是去接它了,想要給你一個驚喜。”
簡宓驚呼了一聲,差點沒蹦起來:“真的嗎?南邶,我真的可以養它嗎?我愛死你了!”
霍南邶揉了揉她的頭發,戲谑地道: “看來我要送你狗狗才能得到你的愛,我是不是該吃醋呢?”
“才沒有呢,我一開始就愛你,以後也愛你,一輩子都愛你,”簡宓胡言亂語了一通甜言蜜語,在霍南邶的臉上猛親了兩下,轉頭抱着比熊犬就跑了下去。
比熊犬蠕動了一下,從她懷裏探出頭來,客廳的燈光亮堂起來,簡宓看得更清楚了,狗狗通體雪白,烏溜溜的黑眼睛和小鼻子鑲嵌在毛發中,毛茸茸的腦袋圓溜溜的,粉色的小舌頭不時舔着鼻尖,漂亮到了極點。
“給它起個名字吧。”霍南邶提議。
“白加黑怎麽樣?”簡宓噗嗤一樂。
“感冒藥嗎?”霍南邶想了想說,“不如叫提拉米蘇?”
比熊犬忽然從簡宓的懷裏跳了下來,抖了抖身上的毛,“汪”地叫了一聲。
“看來它喜歡這個名字,就這個了。”簡宓一錘定音。
提拉米蘇才五個月大,卻非常乖巧,霍南邶說,犬舍送來以前就已經專門訓練過了,會自己上廁所,犬舍也會定期過來照看狗狗,要是有什麽不懂的,盡管打電話請專業人士過來指導。
簡宓沒幾天就适應了這個家裏的新成員,成天把提拉米蘇打扮得美美的,拍照放在朋友圈秀,立刻替它圈了一群粉絲,底下的同學好友都一溜兒地驚嘆小狗狗好可愛,只有苗于蘭陰陽怪氣地發了一條朋友圈:唯小人與貴婦人難養也。
簡宓沒加苗于蘭好友,這個是一個同學轉發在班級微信群裏的,還傻呵呵地問:苗于蘭這是在說誰啊?被幾個知情的同學刷屏刷了過去。
簡宓也不知道她這是怎麽得罪苗于蘭了,怎麽就讓人恨得牙癢癢的,不過,畢業以後兩個人應該也不會有什麽交集,從此相忘于江湖吧。
這天,簡宓正溜着提拉米蘇在小區裏逛呢,陳年打了電話來了,劈頭蓋臉地就問:“這兩天你有沒有接到不出聲的騷擾電話?”
“沒有,”簡宓納悶地問,“出什麽事了?”
“你認識一個叫做安意的女人嗎?”
“不認識。”
“那個手機號碼是她的,我查了一下,她是晉山人,現在在愛莎大酒店工作。”
簡宓愣了一下,再次搜腸刮肚想了想,的确不認識這個名叫安意的女人:“她為什麽打騷擾電話給我?”
陳年輕哼了一聲:“我可服了你了,小宓,還有誰是和你有關系的晉山人?這個女人,百分之九十九和霍南邶有關。”
因為婚禮是在愛莎大酒店辦的,簡宓對這裏很熟悉,餐飲部和策劃部裏都有專門負責聯絡她的小助理,她找了個名頭請兩個小助理喝下午茶聊了一會兒,不一會兒就套出了酒店內部的管理信息。
安意是今年年初空降到這家酒店的,時間大概在簡宓婚禮後,職位是總裁助理。小助理的語聲中帶着暧昧,雙眼燃燒着熊熊的八卦之火。
“她蠻厲害的,才來幾個月就在這裏站穩腳跟了。酒店的黑鑽VIP客戶都很買她的帳。”
“背後有人吧,厲害什麽。”
“聽說她以前家境不好,大學都是靠助學金半工半讀的,真是人才。”
“嘿嘿,這種事情不好說了……”
一個小助理的臉色一變,戳了戳旁邊的同事,“她來了……”
另一個人這才回過味來,連忙打住了:“哎呀不說了不說了,簡小姐,以後你朋友有什麽婚禮、宴會聯系我們啊,一定給你打個最低的折扣,我們先走了啊。”
簡宓坐在那裏,看着那個名叫安意領着人從樓梯上下來,和酒店的員工一樣,她盤着發髻穿着制服,額前的劉海垂了下來,将臉龐遮了小半,卻依然能看出她氣質優雅,随手一撩發絲,便有一種撩人的韻味。
下意識的,簡宓盯着她的胸看了兩眼:還好,和自己不相伯仲,不是大胸妹……
安意從大堂走過,目光四下梭巡着,掠過簡宓的時候眼神停滞了兩秒,旋即卻又若無其事地朝着門廳迎了上去。
門外停着一輛勞斯萊斯,想必就是兩個小助理口中的黑鑽客戶,沒一會兒,安意就把人迎了進來往電梯裏去了。
簡宓看着那個背影,腦中天馬行空般地掠過數個狗血的念頭。
舊情人?
小三?
好妹妹?
還是紅顏知己?
指尖在手機屏幕上摩挲了片刻,她索性直接給霍南邶發了條微信:你認識一個叫安意的女人嗎?
作者有話要說: 醋哥:老實交代了吧,霍老板。
霍老板:(╰_╯)
霍老板:小看我。
☆、豆酥糖(一)(捉蟲)
微信發出後,簡宓盯着看了好一會兒,手機卻一點兒都沒動靜。
難道是霍南邶忙得沒時間看微信?要不要打個電話去問問?會不會顯得太心急了……
簡宓心裏有些糾結。
一陣輕緩的腳步聲響了起來,有人站在了她的面前。
簡宓擡頭一看,是個和霍南邶差不多年紀的帥哥,穿着一身米色的休閑套裝,一條格子圍巾,眉眼有種風流不羁的俊雅,看起來挺眼熟的。
她吶吶地站了起來:“你是……”
那帥哥笑着朝她伸出了手去:“賀衛瀾,霍南邶的朋友,上次在會館裏驚鴻一瞥,應該不會認錯人,你是簡宓吧?”
簡宓一下子想了起來,忙不疊地握了握手:“不好意思,我都沒認出來。”
“沒事,你滿心滿眼都是南邶,我能理解,”賀衛瀾幽默地說,“而且,一般女士都臉盲,尤其是對我這種路人臉。”
簡宓噗嗤一樂:“你這麽謙虛可讓真正的路人臉怎麽活?”
賀衛瀾笑着坐了下來,叫了兩杯咖啡:“南邶呢?他金屋藏嬌的怪癖可得改一改了,這麽美麗的小嬌妻不介紹我們認識,太不人性了。”
這一點的确是很令人奇怪的怪癖,結婚時霍南邶在愛莎大酒店辦了二三十桌酒,簡宓的親朋好友都請到了,而霍家就只到了父母和幾個零星的親戚,照霍南邶的說法,他的親朋好友到時去晉山辦的時候再請,可現在這麽久了,霍南邶從來都沒提起過回晉山辦婚禮。
“我和南邶正打算搞個聚會呢,”簡宓熱情地邀請,“你有什麽好的活動提議嗎?”
“是嗎?”賀衛瀾有些詫異,旋即興致勃勃地說,“我知道有個地方不錯,華麓山莊,就在韓山峰那裏……”
賀衛瀾的手機響了,他歉然朝着簡宓示意了一下,到了大堂吧的外面接電話去了。簡宓的手機也震動了一下,霍南邶的微信回了過來:認識,是我的朋友。
答案看上去輕描淡寫,可是,簡宓有些不明白了,朋友為什麽會打這種騷擾電話給她呢?
還沒等她再問,賀衛瀾回來了,坐下來繼續剛才那個話題:“那裏有山莊自己的櫻花林,過幾天就開了十分漂亮,可以燒烤野炊,安意也一直說要去玩,正好。”
“安意……你也認識安意?”簡宓敏感地問。
“對,我們都認識,上回還一起玩呢,”賀衛瀾笑着說,“那回我們還打賭了,誰擲骰子輸了誰就給你打個電話,聽聽你到底是何方神聖,能把霍南邶給俘獲了。”
簡宓怔了一下,如釋重負:“原來是這樣啊,怪不得前幾天我接到過騷擾電話……”
“噓,千萬別告訴霍南邶,要是他知道我們騷擾他的小嬌妻,得揍我們一頓。”
賀衛瀾很健談也很風趣,聽說簡宓是學畫畫的,從中外的繪畫流派聊起,一直聊到了當前幾個當紅畫家的優缺點,見識十分淵博。
看了看時間,半個小時過去了,賀衛瀾歉然告辭:“三點約了一個病人,我得走了,下次有機會再一起聊。”
“你是醫生?”簡宓有些驚訝,她一直以為醫生就是和林憩一樣,永遠都忙得行色匆匆,每天腦子裏只有病例和報告,而賀衛瀾從容悠閑,幽默博學,簡直颠覆了她的認知。
賀衛瀾遞上了一張名片,簡單的白色底紋上印着他的名字和電話,底下一行小字:際安第二醫院心理中心。“心理醫生,有什麽心理問題可以咨詢我,”他促狹地笑了笑,“雖然我希望永遠不會有這麽一天。”
霍南邶晚上回來得特別早。
站在畫室門前,透過門縫,剛好可以看到簡宓的背影。
她穿了一件白色的印花長裙,微卷的長發柔順的披在身後,左右手各拿了一張畫紙,迎着窗外微弱的光線左看右看,不知道在對比什麽。提拉米蘇則歡快地在她的腳下打轉,不時地朝她腿上撲幾下。
“乖,這可不能讓你磨牙。”簡宓拿腳尖戳了戳提拉米蘇的小腹,提拉米蘇立刻原地躺倒,露出了白嫩嫩的肚皮。
簡宓只好拿腳尖在它肚子上揉了兩下:“矜持點好不好?你是個小姑娘呢!”
提拉米蘇卻一點都不知道矜持為何物,滿足地“汪汪”叫了兩聲,忽然一下聲音變了,一陣撒歡般地沖着門口跑了過去。
簡宓回頭一看,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畫,笑着投入了霍南邶的懷裏:“今天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