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1)
我們三個終于來到了黃牛山腳下,仰頭望去,這黃牛山奇峰突出,怪石峥嵘,古木蔽日,流水漫走,端的是令人觀之忘俗。
Shirley楊贊嘆道:“在我印象裏,中國北方的山多是巍峨雄壯的多,沒想到竟然也有如此風景秀美的地方,讓我想起了美國落基山脈南部的一支分支山脈,也是這樣的美。”
胖子從鼻子裏小聲哼了一下,別看胖子一心念叨着去美國享福,可是你要是說美國比中國好,那他準急。估計要不是因為在三清觀的時候我和Shirley楊不遺餘力地救他,他小子還有點良心,非得又跟Shirley楊吵起來不可。
Shirley楊聽見胖子的鄙夷,假裝沒聽見,問我道:“老胡,這黃牛山雖然不高,可是範圍也不小,不知這懸陽洞究竟在山裏什麽位置?”這時不遠處走來一位農婦,我忙走上前去問道:“大姐,跟您打聽一下,這黃牛山上是有個懸陽洞吧?”
農婦熱情地說:“是呀,你們是來玩的吧?這黃牛山可漂亮了,不過我跟你說,俺們山海關好玩的地方多着呢,還有背牛頂、天馬山、寶峰禪寺……”
我本來問這句話就是想先套個磁,沒想到山海關人民質樸熱情,不住口地介紹起來。我們着急上山,我趕緊打斷她說道:“大姐,太謝謝您了,您說的那些地方我們都去過了,今天主要是想去懸陽洞看看,麻煩您能告訴我們從哪條路上山能找着嗎?”
“唉呀媽呀,那你們趕緊的吧,從這到懸陽洞還得爬老半天呢,再不去一會兒天黑了。就這邊,順着這條路上去就是了。”說着農婦給我們指出一條看起來還算好走的山路。謝過了農婦,胖子就甩開一身腱子肉先跑沒影兒了,顯然是沒記住去三清觀的時候他遭遇的事。我跟Shirley楊緊趕慢趕在後面追他,生怕他又遇到什麽危險。
這黃牛山看起來不高,但是山路崎岖,環山而行,我們三個又連續兩天沒怎麽好好休息了,我和Shirley楊還沒爬到懸陽洞就已經氣喘籲籲。胖子倒是勁頭十足,隔一會兒就跑回來看看我們跟沒跟上。
胖子又一次跑回來的時候大老遠就對我們喊道:“我說老胡你倆快點行不行,就這體力還當什麽摸金校尉啊,沒等找到懸陽洞呢太陽都下山了。”
Shirley楊一聽眼睛一瞪:“胡八一!你答應我這次只是幫陳教授的忙找到陳家大墓,原來你心裏還打着摸明器的主意!”
我趕緊對胖子使眼色,一邊微笑着對Shirley楊說道:“哪能呢,答應你不摸明器就是不摸,你還有什麽不信的?你別聽胖子瞎說。”一邊心裏暗暗罵道,王凱旋你個王八蛋,都囑咐你多少次了,到底給老子說漏嘴了。
胖子一見我擠眉弄眼的樣子立刻反應過來了,趕緊解釋道:“我的意思是說,老胡好歹做過摸金校尉,不能因為現在不做了就把傳統丢了,有些有益處的傳統我們還是要保留的嘛!”Shirley楊将信将疑地瞪了我一眼,不說話悶頭趕路。我走過胖子身邊時捏住他胳膊上最嫩的一塊肉狠狠掐了一下,小聲說道:“死胖子,你說話走點腦子。”胖子自知理虧,也不跑在前面了,乖乖跟在我後面走。
又爬了一個多小時,眼看太陽已經偏向西方。Shirley楊看了看表說:“老胡,現在已經是下午3點了,咱們要加快點速度了。天黑以後山林裏有野獸,不安全。”
我剛要說話,胖子突然斜沖出去向前方跑去,Shirley楊生怕胖子再莽撞,在後面大喊:“王凱旋,你幹什麽去?”
胖子邊跑邊叫:“楊參、老胡快跟上來,我發現了!”
我跟Shirley楊對視一眼,這胖子也不說清發現什麽了,我們只好趕緊小跑跟了上去。跑過了擋在眼前的灌木叢,胖子站在一處石碑前細細打量,寬厚的後背将石碑上的字全擋住了。我好奇地走上前去:“小胖你真是該減肥了,往前面一站跟堵肉牆似的。”走到胖子身邊,才看清石碑上刻着“懸陽洞”三個篆體大字,忙招呼Shirley楊過來。
Shirley楊看見懸陽洞幾個字也很高興,微笑道:“終于找到這個地方了,我還擔心天黑前找不到呢。”
我一拍胖子肩膀說道:“行啊,王凱旋同志,眼神練得夠不錯的!這得益于你對漂亮姑娘身材的多年觀察。”
胖子一拍胸脯說道:“那是,不是我吹,只要一姑娘打從我眼前走過,一打眼我就能知道這姑娘胸部什麽型號的,要是夏天什麽形狀的我都能判斷出來。”
我一聽胖子嘴又沒把門的,趕緊一把捂住,笑着對Shirley楊說道:“楊參,你看看,這碑上的三字是‘懸陽洞’吧。”
Shirley楊冷笑一聲道:“王凱旋,想不到你還有這愛好呢。想必胡八一的水平跟你不相上下吧。”我一聽Shirley楊這麽說,心想,完了,這事大了,這我得怎麽解釋才能證明我跟胖子這種色狼不是一路人呢。我狠狠剜了胖子一眼,随後對Shirley楊說道:“這事咱先別讨論了,現在最要緊的事是進懸陽洞一探究竟。等咱們找到陳家大墓,了了陳教授的心願你再審問我不遲。”
我這樣一說,Shirley楊反倒不好再說什麽,轉身向洞裏走去。胖子對我吐了吐舌頭也趕緊跟上了Shirley楊向前跑去,只有我在後面苦笑着。這俗話說女人心海底針,說得真是不假,随便一句玩笑立刻就翻臉了。回頭我得叮囑胖子這種玩笑少開。
這懸陽洞初進廣闊,洞口高四五米,建有一座三層閣樓,龛內原供神像,洞後壁中塑釋迦牟尼佛像,旁塑十八羅漢。洞側兩壁碑刻題記甚多,看落款多是明清兩代文人題刻,內容大多也都是贊美懸陽洞景色突奇的詩句。洞左側有一段石階向上延伸,不過因為洞內太黑,看不清楚石階通向什麽地方。Shirley楊率先登上石階,我和胖子緊随其後。石階開始一段尚且寬闊,并排站五六個人沒問題,誰知越向上越窄,最窄的地方胖子一個人過去還有些費勁。而且離洞頂越來越近,坡度也越來越陡,我們三個幾乎是手腳并用才爬了上去。
胖子顫着聲問我:“老胡,咱們爬了多高了?這洞裏黑黢黢的,前邊該不會沒路了吧。”胖子天不怕地不怕,唯獨就是恐高。我嘴裏叼着狼眼,說話不利索,含含糊糊地說道:“沒多高,你就放心大膽地爬吧,別往下看就是了。”
大約爬了五分鐘,洞裏漸漸不那麽黑了,好像有一絲光線照射進來。Shirley楊叫道:“你們看!”我和胖子擡頭一看,只見石階的最上方有一圓形小洞,此時已經是下午,太陽西斜,正好透過小洞照射進夕陽的餘晖。小洞雖然是天然形成,可是卻渾圓無比,在漆黑的洞裏看去,正像是一輪太陽懸挂在洞裏。我恍然大悟道:“原來懸陽洞的名字來源于此啊,大自然真是奇思妙想,令人畏懼。”
Shirley楊說道:“我在縣圖書館查資料的時候見過一本縣志裏記載:‘洞頂有穴,日光懸照,然後山上跡之,終莫得其穿漏之處,因名懸陽洞。’大概是這樣說的。”
胖子因為在洞口說錯了話,趕緊拍Shirley楊的馬屁道:“高啊,實在是高!身為一個美國人,竟然能對中國的文言文過目不忘,這是多麽令人羨慕的聰明才智和多麽崇高的對中國的熱愛。不過話說回來,俗話說得好,嫁雞随雞,嫁狗随狗,楊參跟了老胡那就是我們中國的媳婦,熱愛點中國文化也是應該的。”
Shirley楊聽見胖子胡扯了一堆,哭笑不得,轉身拿着狼眼對着胖子晃了一晃,想吓唬他一下,嘴裏說道:“叫你滿嘴的胡言亂語。”沒想到胖子本來就因為恐高心驚膽戰的,被Shirley楊突然用手電一晃,頓時腳下一滑,滾了下去。我和Shirley楊大驚失色,連忙爬下去追趕胖子。胖子終于滾到了一處比較平坦的角落裏停了下來,半天沒有動彈。我和Shirley楊沖到胖子身邊扶他坐起來,用手電一照,還好他皮糙肉厚,沒有摔壞,只是手上有點擦傷。胖子哎喲個不停:“我說楊參你也太狠了,我只是說你嫁雞随雞、嫁狗随狗,您老這是要整死我呀!還是老話說得好啊,最毒婦人心。”
Shirley楊滿心愧疚地道歉:“胖子真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本來只是想吓吓你,讓你別再瞎說了,忘了你恐高這件事了,I'm so sorry for that.”Shirley楊一着急連美國話都禿嚕出來了。胖子趕緊擺擺手道:“行了行了,我原諒你了,最怕你說鳥語了。老胡啊,看來以後你的生活中處處存在着危險了,小心吧。”
我笑着給了胖子一脖溜子說道:“你丫還是摔得太輕,這工夫還能貧呢。趕緊活動活動胳膊腿兒,看哪兒摔壞了沒有。”說完我拿手電仔細照着胖子的身上,看有沒有擦傷之類,一會兒出去了好擦點藥膏。我的手電剛晃過胖子的大肥臉,隐約覺得旁邊牆壁上好像有字,忙照回去仔細看。在狼眼慘白的燈光照射下,只見三個血紅的大字“無量山”刻在漆黑的洞壁上。看見這三個字,我一時說不出話來。Shirley楊和胖子發現了我的不尋常,順着我的手電光束看去,也驚呆了。還是胖子先反應了過來,大叫道:“無量山!我肏!老胡咱們找到了!”我和Shirley楊相視一笑,這是我們自從來山海關以來第一次直接看見這三個字,這說明無量山确實就在這懸陽洞附近,也說明我們這麽多天的辛苦終于要有個結果了。
胖子猛地一拍我肩膀道:“都啥時候了你倆還在這兒眉來眼去的,無量山啊!咱們找到了!肯定就在這兒附近,別磨蹭了,趕緊摸摸這地方有沒有機關。”說完顫顫巍巍地站起來伸手就在無量山那幾個字周圍摸,我和Shirley楊也趕緊用手電照着洞壁的各個角落。
就在這時,頭頂小圓洞穴透進來的光線漸漸暗了下去,可此時離天黑還有至少兩個小時。Shirley楊說:“我上去看看。”說完便向上爬了過去。洞穴并不長,Shirley楊不一會兒便回來說道:“外邊竟然日食了!已經進行一半了,怪不得天暗了下來,這真是難得一見的景象。”
胖子聽說日食也非要出去看看,我長這麽大也沒見過日食,我們三個便向上爬到小圓洞穴處去看日食。爬到了洞口才知道,原來小圓洞穴也并不小,足夠一個成年人彎腰通過。洞穴外是一條山路,看樣子通向另一座山峰。太陽逐漸被吞食成一個月牙形狀,天色也越來越暗了,不多時日全食就已經完成,整個太陽只剩一圈紅色的光圈,靜靜地懸挂在山上。我們三個都很興奮,沒想到此行竟然還能看見日全食。戀戀不舍地看了一會兒,Shirley楊說道:“回去吧,咱們還要繼續找無量山的秘密呢!”胖子這才不情不願地返回洞裏,我和Shirley楊跟在後面。
胖子這次說什麽也不爬在第一個了,我便爬在最前面,石階太陡,只好背着爬下去。差不多快爬到無量山那幾個字的位置,我打開狼眼,向牆上一掃,頓時手一抖,狼眼掉在了地上。Shirley楊和胖子聽見我的異常,急忙爬了下來,頓時也驚呆了。原來刻着無量山這幾個字的洞壁上竟然出現了一個小洞!
我撿起狼眼,向洞裏照去,可是洞裏實在太黑,什麽都看不見。Shirley楊扯了扯我的衣袖說道:“老胡,這一定就是陳家大墓了。”
“你怎麽這麽肯定?”胖子奇道。
“你忘了嗎,詩的第一句,‘無量山峰晴轉陰’,剛剛外面還陽光明媚,突然間竟然出現了日食,這不正是晴轉陰嗎?”Shirley楊說道。
“對,”我點頭道,“楊參說得沒錯,外面剛一轉陰,這原本寫着無量山三個字的地方就變成了大洞,可見這絕不是巧合。我猜這洞口一定有一個感應光線或者溫度的機關,會随着外界的陽光照射條件而控制石門的開關。”
胖子說道:“這陳家也太缺德了,寫了首詩作為線索竟然是從第二句開始,第一句竟然是終點。幸虧咱們運氣好,不然從第一句開始找,光找這無量山就不知道要找到什麽時候呢。”
Shirley楊點頭道:“現在想來,最難有頭緒的還是第一條線索,誰會想到這陳家竟然留了條線索在洗塵寺底呢。”想到這一路的艱辛,我們都不僅有些慨嘆。
胖子急道:“你們倆別在這兒傷春悲秋的了,趕緊進去吧!這終點就在眼前了你們怎麽不着急呢,心真寬呢!”
我從包裏掏出一個冷煙火扔向洞裏,冷煙火發出明亮的光,照亮了整個洞穴。只見洞穴內頂高約三米,寬約四米,洞壁及地面幹燥光滑,只是深不見盡頭,想必這陳家花費了不少人力、物力才修建好這個洞穴的。我們三人共同歷險已經多次,沒什麽好囑咐的,我便讓胖子帶頭先進洞穴,我照例殿後。胖子二話不說立刻進洞,Shirley楊緊跟其後,我檢查了下背包物品便也跟着Shirley楊進了去。前腳剛邁進去,我突然聽見石階下面的洞口處似乎有什麽聲音,便停了下來用狼眼照看。前面胖子見我沒有跟上,便回過頭大叫:“老胡你幹嗎呢,快點兒跟上,無組織、無紀律,脫離隊伍!”
我沒看見下面到底有什麽,也許是野兔、野雞什麽的小動物在下面路過,便趕緊向前跑了幾步追上胖子和Shirley楊。走了幾步我突然想起在老龍頭時遇見的鬼打牆,忙對胖子說道:“小胖,別貼着牆壁走,走在路中間,免得着了道。”胖子頓時領會了我的意思,走在了路中間。
這條路又黑又長,三只狼眼的光線根本不足以照亮整條道路。走了大約十分鐘,前面傳來了嘎吱嘎吱的聲音。胖子在前面邊走邊喊道:“老胡,前面有東西擋路,扔支冷煙火照照。”我又從背包裏掏出一支冷煙火扔了過去,幽冷的火光照亮了我們面前擋路的東西。只見眼前豎立着一個碩大的鐵架子,上面懸挂着一只巨大的東西。還沒等我們進一步看清楚,冷煙火便熄滅了。這時Shirley楊突然說道:“老胡,你看牆邊。”我打着狼眼照過去,只見牆邊每隔半米便有一個人燈跪在地上,與我們在洗塵寺擺放狗頭人身像的密室裏見的一樣,都是全裸的人跪在地上,雙手背後,大張着嘴。我走近用狼眼照了照人燈嘴裏,不出意料,嘴裏也有一些人油,只是這些人燈嘴裏的燈芯比密室裏的更粗些,尚沒有完全腐爛,并且每只燈芯之間都用繩索連着。
我掏出打火機點燃了一只燈芯,這只燃着的燈芯的火苗順着繩索點燃了另一只燈芯,一個傳遞一個,慢慢地這一側全部人燈都點燃了。Shirley楊走到牆的另一側也點燃了燈芯,漸漸所有的人燈都點着了,洞穴裏一片明亮。我們終于看清了眼前的東西。
山洞到了人燈這裏就已經是盡頭,前方是一片豁然開朗的空間,好像是在山體裏掏的一個大洞,大到幾乎把整座山都掏空了。在距離我們兩米遠的地上有一條河溝,大概有三米多寬、四五米深,河裏流動着一些液體,在明亮的燈火亮光下發出忽明忽暗的光芒。河溝裏豎立着一個巨大的鐵架子,幾乎頂到了山洞頂。鐵架的上部豎着一個風扇一樣的圓盤,鑲嵌有七片扇葉,看起來鏽跡斑斑。圓盤直徑差不多也是三米左右,遠處看這個鐵器像是一只長着碩大腦袋的怪獸,在靜靜地等待着前來的人們。
胖子捅了捅我說:“老胡,你說那鐵架子該不會真的是通風的風扇吧。按理說明朝應該還沒發明風扇吧。”
Shirley楊搖頭道:“這鐵架立在河溝裏不知是什麽意思,我總覺得這兩者有必然的聯系。”
“我覺得現在最嚴重的問題是怎樣能渡過這道河溝。”我對他倆說道,“這河溝裏的液體怎麽看都不像是水,說不定有什麽腐蝕性。”
“媽的,這破山洞裏連老鼠都沒有,不然還能扔下去一只試試。”胖子遍尋活物無果,恨恨地說道。
Shirley楊站到河溝邊上探頭往下看,回頭對我說道:“老胡,這河溝的設置明顯是為了不讓闖入者進入,可是這溝裏又立着一個鐵架,只要把繩子綁在鐵架頂端蕩過去就行了。這設計明顯自相矛盾。你說這鐵架會不會是有什麽別的用途?”
胖子說道:“哎呀這還不明顯嗎,這鐵架上的風扇肯定也是個機關,沒準兒是轉起來傷人的,不過好幾百年過去了,早他媽鏽了,不信你們看看,這哪有什麽東西能讓這大風扇轉起來,古時候也沒有電。要我說咱們就吊在那大風扇上蕩過去得了。”
我仔細看了看鐵架頂端,确實鏽得很死,如果沒有外力的話應該不會輕易轉動。而且看這個鐵架子,是幾根大腿粗的鐵柱圍搭起來的,中間有一根鐵管連接風扇,像是有個軸承之類的東西。最重要的是這些鐵柱、鐵管、軸承全都已經鏽得死死的了,如果不出意外應該不會活動。于是我大手一揮:“過河!”
Shirley楊運用在美國西部時練就的套馬技巧輕易地就将繩子套上了風扇。胖子估算了下長度,握住繩子的末端說:“不用說,肯定是我王副司令身先士卒,先替同志們蹚蹚道,無論前方是刀山還是火海,我絕不退縮!”說完就想抓着繩子蕩過去。我和Shirley楊一把抓住胖子同時說道:“我先來!”
我是怕胖子莽撞,又發生點什麽意外,所以想着我先去蹚路。眼見Shirley楊也說先過去,我心知她也是這樣想,不禁有些感動。我拿掉Shirley楊抓住繩子的手說:“楊參,我知道你們美國講究女士優先,可是在我們中國,講究的是大丈夫沖鋒陷陣,女子坐守後方。所以你就別争了,我先過去。”“可是……”Shirley楊還要說什麽,我擺擺手不讓她繼續說下去。我抓住繩子,一揮手道:“同志們,沖啊!”喊完就拼命向前沖去。
到了河溝邊上,我猛地一躍,自忖下一秒一定是雙腳踏在河溝對岸的土地上,不料我蕩到一半,繩子猛地往下一沉,頓時前進的勢頭停滞了,我頓時向旁邊的鐵架子蕩去。身後的胖子和Shirley楊一聲驚呼。就在我馬上要撞上鐵架子的時候伸腿在架子上一蹬,身體頓時便蕩了開去。
胖子立刻就要拿繩子上來救我,一把被Shirley楊攔下,急道:“你千萬別上去,這鐵架子鏽了這麽多年,萬一禁不住你倆的重量呢!”胖子一聽只好作罷,焦急地看着我。我在又蕩回去馬上要撞到鐵架的時候用腿鈎住了一根鐵柱,我的腿卻也狠狠地撞在鐵柱上。我疼得悶哼一聲。說時遲那時快,就在我腿鈎住鐵架的時候,我猛地松開繩子,借着沖力緊緊地抱住了一個鐵柱。
Shirley楊在下面焦急地問我:“老胡,你沒事吧?”我故作輕松地答道:“我很好,很有些一覽衆山小的感覺,就是有點高處不勝寒,你們快上來陪我吧!”Shirley楊急道:“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剛才吓死我了。”胖子哈哈大笑道:“胡司令,怎麽說你也是我們紅四方面軍的領袖人物,現在像只猴子似的抱在柱子上,實在是有損我軍軍威啊!”
我本來抱在柱子上就有些心驚膽戰,被胖子一嘲笑,加上Shirley楊還站在下面看着,頓時有點兒臉紅。我對胖子說道:“王凱旋你現在盡情地嘲笑我吧,一會兒你也要蕩着繩子過來,看你還笑得出來嗎?”胖子恐高症不輕,聽見我這麽說,正好戳中他的心病,讪讪地不吱聲了。我見胖子偃旗息鼓,正得意地準備繼續叫嚣,突然發現岸邊的一只人燈搖搖欲墜,連接兩個人燈的繩子已經被燒斷了。我剛要招呼胖子去看看,那只人燈卻撲通一聲掉進了河溝。
霎時間河溝裏便起了大火,火苗呼地一下就蹿了一米多高,瞬間蔓延開去,整個河溝變成了一條大火龍,吐着火舌企圖吞噬一切。我們都被這個變故驚呆了,一時不知道怎麽辦才好。Shirley楊最先反應過來,對我喊道:“老胡,那河溝裏的液體是屍油!你快抓着旁邊的繩子想辦法到對岸去!”
Shirley楊的話提醒了我,我趕緊抓住了垂在我身邊的繩子,可是不料因為我手松開了柱子,只有雙腿緊夾着,在抓住繩子的同時我竟然因為沒有受力點一下子大頭朝下了。Shirley楊一聲驚呼,胖子一急就要沖過來,我趕緊喊道:“我沒事!小胖你別過來!”說着我手上暗暗使勁,慢慢抓着繩子爬了上去,終于颠倒了過來。胖子見我正了過來對我喊道:“老胡,你別磨蹭了,一會兒繩子該被燒斷了,你趕緊過去吧!”
我低頭一看,繩子下端已經被燒着了,過不了多久火苗就會順着繩子燒上來。我趕緊一腿盤好柱子,一只腳踩在柱子上,勉強找了一個着力點,想要一咬牙蕩過去。突然聽見Shirley楊在底下叫道:“老胡,不好!風扇轉起來了!”我擡頭一看,原本鏽得死死的風扇竟然緩慢地轉了起來,更要命的是連接風扇和鐵架的杠杆竟然也轉動了起來,頂着風扇正從右邊緩緩地轉向左邊。我本來手抓着繩子腿盤在鐵架右側的鐵柱上,而繩子被Shirley楊套在了杠杆上,現在杠杆向左側轉動,我也随着繩子慢慢地轉向了左邊。我號叫道:“王凱旋,老子殺了你!你不說這鏽死了嗎!”胖子見狀也吓呆了,趕緊對我說道:“老胡,你快撒手,別拉着繩子了,一會兒風扇轉到左邊你會被帶得掉下去的!”
我趕緊松開了繩子,依舊雙腿雙手抱着柱子,一時進退兩難。底下的火越燒越旺,熱浪不停歇地撲上來,烤得我大汗淋漓。我感覺自己再烤一會兒就要虛脫了,趕緊咬了一下舌尖,頓時清醒了一些。Shirley楊在下面對我喊道:“老胡,風扇越轉越快了,你小心些別被打到。”我轉過頭一看,風扇已經轉得起了速度,就像是誰在生鏽的軸承間塗了潤滑油一樣,越轉越快。這七片碩大的風扇葉鋒利無比,飛快地轉動起來就像是一臺快速切割機。我看了暗暗心驚,這要是不小心碰到了,肯定胳膊都會絞折的。還好杠杆可能鏽得比較死,轉動得比較慢,現在轉到左邊正慢慢地轉回來。我暗自估算了一下,杠杆大約長半米多,也就是說風扇離鐵柱大約半米多,那麽這半米就算是這臺切割機的盲區,只要我保證抱着鐵柱不超過半米的範圍,那應該還是安全的。可是我自從上了鐵柱到現在,已經有十分鐘了,再加上下面的火烤煙熏,體力消耗很大,實在是支撐不了多久了,如果再不趕緊想辦法過去,恐怕真要掉下去變成烤乳豬了。繩子已經被火燒斷了,Shirley楊想再套過來一根,可是不知怎麽無論如何也套不上杠杆。
胖子見Shirley楊套不上繩子,急得直罵娘,眼見我越來越支撐不住,站在岸邊又實在幫不上忙,對我吼道:“老胡,管他娘的,直接跳!這距離我看了,也不算很遠,拼死跳了沒準兒還能過去,總好過掉下去直接被火燒死!”Shirley楊一聽見胖子這樣說,頓時急了:“王凱旋!你怎麽能這樣說!萬一老胡跳不過去呢!”說到最後已經帶上了哭聲。聽見胖子和Shirley楊的話,我心一橫,反正不跳是肯定死,跳了沒準兒還能活,趁着還有力氣幹脆跳吧。想罷眼睛一閉,心一橫,一腿盤緊柱子,右腳撐在柱子上,心裏默念着“一、二、三!”右腿猛地使勁一蹬,整個人就撲了出去。
砰地一下,我重重地撞在了對岸的河溝壁上,然後開始迅速下滑,我的手拼命地摳住地面,腳使勁抵住溝壁,終于停住了滑勢,吊在了對岸邊緣。還沒等我暗自慶幸,一股滾燙的感覺自腳底傳來,我沒法低頭看,可我也知道肯定是我垂下的身體碰到了兇猛的火苗。可是我的胳膊和腿已經酸軟無力了,我想爬到岸上可是使不上力氣。突然我覺得小腿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想必是火苗燒着了我的褲子。這時Shirley楊在對面凄厲地喊了一聲:“老胡!”我聽見她凄楚的聲音,頓時不知從哪裏生發出一股力氣,雙臂猛地一使勁,腳下使勁一蹬,爬上了岸。我就地一滾,腿上的火苗被壓滅了,可是我低頭一看,褲腿已經燒着了一半,小腿也起了很多大水疱,其他部位也有少許的燒傷,慘不忍睹。
不過還好我過來了!我站起來向對面的Shirley楊和胖子揮了揮手,胖子使勁對我豎着大拇指,Shirley楊偷偷用手背擦了下眼淚。我見他倆為我着急的心情,不禁也有些動容。胖子沖我喊道:“老胡,你真牛逼!我承認你是正司令了!我甘願在你手下當副的!”
我笑罵道:“你大爺的!我本來就是正司令!”
“正司令,您老過去了,我和楊參謀怎麽辦?風扇轉得太快了。”胖子喊道。
我擡頭一看,果然風扇已經越轉越快,快得都看不清扇葉了,杠杆看起來也活動開了,快速地轉着。現在的鐵架子整個就是一臺絞肉機,恐怕就算是鋼筋鐵骨也禁不住這一絞。我心下着急起來,胖子和Shirley楊不進來,難道我自己一個人進去找陳家大墓?他倆肯定不放心我自己進去,我自然也不放心他倆留在這兒,萬一又有什麽機關就麻煩了。
“司令,幹脆你在那邊等會兒,我和楊參謀等火停了就過去。”胖子把手卷成喇叭狀放在嘴邊喊道。
“胖子,這溝裏的油應該跟人燈裏的油一樣,是屍油,這麽多恐怕要燒幾個月才能燒完。”Shirley楊面露難色說道。
聽見Shirley楊這樣說我就明白了,原來這溝裏填滿屍油有兩個用途:一是形成大火隔斷去路;二是利用火産生的熱浪并配合一些機關來讓風扇和杠杆轉動,就形成了一個天然的絞肉機,想要通過更是難上加難。而那些把人燈連起來的繩索,根本不是為了點燃一個人燈就可以點燃整排燈,而是為了燒斷後使人燈掉落,點燃河溝大火。而我們在洗塵寺已經見過了人燈并點燃了,所以到了此處再不會懷疑這人燈還有其他用途,自然而然就點亮了。
想明白了這一點我便想要告訴Shirley楊,誰知她指了指風扇,又指了指河溝大火和人燈,我便知道她也想明白了。胖子見我倆打啞謎,狐疑道:“你倆比畫什麽呢,該不會都這工夫了還有閑情表白吧!”
“表白個屁,你這個單細胞生物。趕緊想想怎麽過來吧!”我沖胖子喊道。
燒了這麽半天,火勢并沒有小,反而越燒越旺,看來我們分析得不錯,這河溝裏的液體果然是屍油。随着火勢不停地增大,産生的熱空氣越來越多,冷熱空氣對流越來越頻繁,自然風扇也就越轉越快,杠杆也越轉越快,現在風扇已經圍着鐵架瘋狂地公轉和自轉了。胖子走到牆邊滅了一個人燈嘴裏的火,舉起人燈,小心翼翼地伸向風扇,頓時風扇的快速轉動将人燈的下半身打了個粉碎。胖子趕緊松手将人燈扔進了河溝,對我喊道:“老胡,這他媽太吓人了,怎麽過去啊!”
我聳聳肩,表示現在沒有任何頭緒。一時我們三個都陷入了沉思,我拼命地想着怎麽能讓他們順利地過來。胖子突然把身後的背包解了下來,從裏面掏出大金牙帶來的弩和鋼箭。我連忙問:“小胖,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萬萬不可自殺成仁。”
“呸,胡八一你滿嘴放屁,老子還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