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LiangYifeng
鐘念跟着梁亦封進了他的房間。
梁亦封的房間比她的還要大許多,入門是個客廳,偌大的落地窗外整座城市的夜景盡收眼底,渺渺夜色與燦爛燈光相稱。
鐘念估摸着這大概是酒店的總統套房,梁亦封不差錢,自然是住這兒最好的房子。
進了屋子,鐘念自己找地方坐下。
梁亦封合上門,走到她的對面坐下。
鐘念問他:“你平時休息,吃飯的話怎麽辦?”
不點外賣,自己又不會做飯,回家又太遠,鐘念難以想象他一個人出去吃飯的場景。
梁亦封拿起桌子上的一本雜志看,說:“有人會送過來。”
他這麽一說,鐘念倒是想起來梁昭昭在醫院說的,梁亦封的飯是專人特意送過來的。聽上去實在是難以想象,但結合他的身家和孤僻性格,似乎一切又都很合理。
梁亦封翻了翻雜志,無聊的娛樂雜志,也沒什麽好看的,他幹脆扔到一邊,擡頭看她:“你在這裏待幾天?”
鐘念說:“峰會周三結束,大概周四走。”
她說完,問他:“你呢?”
梁亦封:“周五上午結束,大概下午走。”
兩個人說完,都點了點頭,繼而挑眉,看向對方,動作一致到像是在照鏡子似的。
梁亦封先問:“大概?”
鐘念點了點頭,“目前的計劃是周四走,不過難得來一趟覃城,想着多待幾天。”她說完,問他,“你呢?”
梁亦封說:“我也不确定。”
“嗯?”
梁亦封眼裏閃過光亮,“峰會結束之後,你是和隋禹逛,還是一個人?”
鐘念撥了撥頭發:“一個人。”
梁亦封抿唇:“報社那邊急着回去嗎?”
鐘念:“還好。”
梁亦封看着她,“那就晚兩天再走吧。”
鐘念問:“為什麽?”
梁亦封:“你對這兒也不熟,晚兩天等我研讨會結束帶你走走。”
鐘念擰了擰眉,“你對這兒很熟嗎?”
她話音剛落,梁亦封的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
梁亦封接起電話前淡淡的掃了她一眼,“嗯,我母親是覃城人。”他說完,便接起電話,往門外走去。
鐘念倒是怎麽也沒想到梁母是覃城人,那梁亦封算是半個覃城人了……所以她剛才給他推薦覃城美食?
梁亦封拿着外賣回來的時候就看到鐘念擰着眉毛,滿臉不舒服的神情。
梁亦封邊拆外賣邊說:“廁所在門邊。”
“……”
鐘念冷冷的看他一眼,“我不想上廁所。”
梁亦封挑眉:“是嗎,我看你好像很急的樣子。”
鐘念面無表情的,學着他一貫的清冷神情冷冷的看着他。
梁亦封看着她的神情只覺得有趣,似乎,她全身上下都無比契合他的喜好品味一般,哪怕眼尾這樣冷淡吊着,都別有一番韻味。
梁亦封攤了攤手,把一次性手套遞給她:“那是我理解錯了。”
鐘念接過手套,“是。”
梁亦封:“怪我。”
鐘念應道:“嗯,怪你。”
兩個人你來我往,配合得很,像是在演一出戲一般。
最後,鐘念臉上露出溫婉笑意,眼尾微往上挑,笑時如沐春風,她牽起嘴角,臉上若有似無的笑意終于在此刻真切的呈現出來。
鐘念撥了撥小龍蝦,“所以你知道這家店的小龍蝦好吃是吧?”
梁亦封慢條斯理的帶着手套,聞言,淡聲應道:“嗯。”
鐘念還想再問些什麽,開口的時候,嘴巴裏突然被塞進了一只龍蝦,十三香的味道刺激着口腔味覺,房間內全都是小龍蝦的香味,鐘念滿腹的話又說不出口了。
她鼓着腮幫子吃完,面前的碗裏又多了幾只剝好的小龍蝦。
又有一只手伸了過來,往她的碗裏放了一個蝦肉。
鐘念從來沒有被人這樣照顧過,在父母身邊的時候都是自己邊剝邊吃的,也和隋禹吃過,但隋禹在她面前實在是和紳士這兩個詞不搭邊,唯獨梁亦封……
他看似冰冷,但對她的照顧卻是處處、時時,從細節處見真章。
就像是冰山融化,雪水浸泡着冰山外沿,冰雪消融的時分,冰塊格外的柔軟,空氣中滿是冰涼沁意,但陽光普照的那一刻,冷意中裹挾着溫柔。
鐘念有點難以适應這樣突如其來的照顧,她把碗往他那處推:“你吃吧,我可以自己剝的。”
梁亦封把碗推了回來,語氣強勢道:“剝好了就吃,廢話很多。”
“……”
鐘念看着面前剝好的龍蝦,心裏糾結幾番,還是推了回去:“真的不了。”
“鐘念。”梁亦封冷冷的叫她的名字。
鐘念擡起頭看着他。
梁亦封:“我叫你過來是讓你吃的,不是讓你在這裏和我客氣的。”
鐘念說:“不是客氣。”
“接受不了?”
“……嗯。”
梁亦封輕嚇一聲,“我的好心當成驢肝肺?”
鐘念聽着他的話,心裏浮現愧疚之情,“沒……”
“不習慣?”
“嗯……”
梁亦封挑了挑眉,把自己的碗拿了過來,和她的并排放着。
鐘念不明的看向他,“你這是?”
“你剝,我吃。”梁亦封氣定神閑的看着她說。
鐘念難以置信的看着他,“我剝?”
梁亦封不緊不慢的摘了一次性手套,慢悠悠的看了她一眼:“你接受不了,我可以接受,我也習慣。”
“……”鐘念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梁亦封手指輕點茶幾,“剝吧。”
“……”
鐘念對着面前幾盤小龍蝦眨了眨眼。
梁亦封催她:“快點。”
鐘念擡頭看着他,他好整以暇的坐着,臉上沒有一絲的不好意思,他的眼眸帶笑,笑意裏仿佛夾雜了類似于玩世不恭的情緒。
到底是少爺出身,使喚人的時候格外的得心應手。
鐘念無奈的撥了撥小龍蝦,算了吧,反正也是他買的,給他剝幾個也沒事。
她伸手抓了只小龍蝦剝了起來,一只兩只三只……
突然她的手腕被人抓住,鐘念看到他伸出來的手,五指修長白皙,指甲修剪的幹淨整齊,她的視線緩緩的從他的手上移開。
鐘念:“怎麽?”
“夠了。”梁亦封說。
鐘念:“才幾只。”
梁亦封:“我河鮮過敏。”
鐘念剝殼的動作愣住,“那你還讓我幫你剝?”
梁亦封好整以暇道:“我看你閑。”
“……”鐘念把蝦肉扔進碗裏,嘟囔一聲,“你才閑。”
梁亦封搭在她手腕處的手緩緩往下伸,碰到她戴着的手套時,冰涼的指尖輕松一勾,“松手。”他說。
鐘念下意識的十指松開。
他輕松的摘下了她套着的一次性手套。
梁亦封拿過贊新的一雙一次性手套戴上,拿起小龍蝦,又剝了起來。
鐘念看着自己碗裏疊的跟小山似高的小龍蝦,問他:“為什麽不說呢?”
梁亦封:“不說什麽?河鮮過敏?”
鐘念說:“點餐的時候應該說的。”
他說了,她肯定是不會點這個的,覃城是座不夜城,夜宵種類多樣,而且一直營業到淩晨三四點。
梁亦封又打開一盒小龍蝦,聞言冷淡笑笑:“你不是說好吃嗎?”
鐘念:“但這是你的夜宵啊。”
梁亦封說:“有什麽關系。”
鐘念把筷子放下來,直直的看着梁亦封。
梁亦封長手一伸,把放在茶幾最邊上的面拿了過來,“這不就是夜宵嗎?”
鐘念蹙眉:“你吃得飽?”
梁亦封:“你不了解我的食量?”
鐘念想到他們一起吃飯的時候,梁亦封确實吃的不多。
鐘念頹然點頭:“好吧。”她繼而又指了指茶幾上擺着的四盒小龍蝦,“這些怎麽辦?”
梁亦封:“你吃完。”
鐘念面無表情的看着他。
梁亦封笑:“吃不完就扔了,有什麽大不了的。”
鐘念瞪了他一眼,“你早說我也沒必要點這麽多啊,多浪費。”
梁亦封無奈的笑了下。
他要是早說,她還會陪他上來嗎?
不會的。
梁亦封說:“要不然,你吃不完,我吃。”
鐘念擰着眉,唇瓣緊抿成一條直線,“算了。”
梁亦封低眉含笑。
最後四盒小龍蝦鐘念也只解決了兩盒,剩下的兩盒被梁亦封放進冰箱裏冷藏着。
鐘念吃完東西之後很容易發困,等梁亦封收拾好桌子,開門散着房間裏的味道,又把垃圾都扔到樓梯口的垃圾箱再回來的時候,就發現鐘念已經睡着了。
她坐在沙發邊沿,雙腿蜷縮着,腦袋都快埋進沙發縫裏去了,碎發散着,白皙的皮膚在明亮燈光下像是一塊上乘的玉石一般,通透的泛着皎潔光亮。
梁亦封的心,瞬間柔軟成十裏春風。
此時此刻的場景,像是晚歸的丈夫回家,打開門就看到了自己的愛人久久等候,等待的時間太難熬,愛人已經熟睡,房間裏還有飯菜香的場景。
他的腦海裏,像是已經經過了一萬次的人間煙火般溫暖。
他伸手,緩緩的合上了身後的門。
按滅了客廳的燈,只留一盞發出昏黃暗淡光亮的廊燈。
梁亦封緩緩的靠近她,高檔羊毛地毯将他的腳步聲消音,幽暗的環境将他眼裏的欲望吞噬,黑夜之中,他眼眸幽深,緩緩的靠近她。
他在她面前停下,俯下身子,以完全容納她的姿态罩在她的身上。
欲望從千萬米外的深淵中伸出手來,死死的抓住他眼裏洩出的情與愛。
愛欲,一生只愛你一人;情/欲,一身只為你一人。
我的靈和肉,情與愛,在此刻,都只為你而存。
鐘念。
他低下頭來,呼吸溫熱,洋洋灑灑的鋪在她的臉上。
她似在夢境中也感受到了他的存在,嘤咛一聲。
滋——地一聲,像是導/火/索一般,激起了他胸腔裏的驚濤駭浪。
我轉過身,滿室漆黑,唯有偏安一隅亮着燈光。
情愛将我死死的鎖在此處,手和腳都動彈不得。
情愛将我的不可一世給擊倒,崩潰,消亡。
我低頭,彎腰,手心放在你的臉龐。
然後,
——和你的唇瓣相貼。
我渾身上下無一不都冰冷,唯唇瓣與你的唇瓣相貼時,感受到了世上的溫度。
像是一茫幽火燃燒,而我是只飛蛾,撲向你這團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