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景辭側過臉,半晌,睫毛顫了顫,竭力鎮定地道:“從、從我身上。”

“什麽?”

“從我身上起來……”

贏驕輕笑,滿意了,大發慈悲地放開了他。

景辭坐在贏驕的床上,臉上沒什麽表情,臉頰卻微微泛紅,頭頂上一根呆毛微微翹着。

他總覺得有些不自在,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裏放。把奶茶撈過來握在手裏,方才覺得好了一點。

兜裏的手機叮地一聲響了,景辭登時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掏出來低頭看。

是李宙的消息,說他已經到宿舍了,問景辭在哪裏。

景辭松了口氣,站起來對贏驕道:“我室友回來了,我先回去了。”

贏驕懶洋洋地靠在欄杆上,在景辭走到門口的時候叫住了他:“明早一起吃飯。”

景辭腳步一頓,十分不情願。

他搞不清楚哪裏出了錯,明明他想要離贏驕遠一點,也這麽做了,可現在怎麽離初衷越來越遠了?

“我……”他委婉地表達了自己的拒絕:“我起很早。”

“巧了,我天天早起。”贏驕含笑看着他,“自己一個人偷偷上進,卻不許同學跟着,小同學,你這思想有點問題啊。”

景辭一言難盡地看着他,冷酷地戳穿了他的謊言:“你上午不是經常逃課嗎?”

原書中描述,贏驕的起床氣非常大,誰也不敢叫他,只能讓他繼續睡。

贏驕的目光驀然一頓,按理說,景辭不應該知道這件事才對……

他壓下心中的疑惑,歪頭看着景辭,一笑:“你果然對我很關注。”

景辭氣得轉身就走。

身後,贏驕的聲音幽幽地傳來:“我還是覺得你變化很大,從什麽時候開始的?我想想……”

景辭咬牙轉過身:“我明天六點起來。”

贏驕輕笑,滿意了:“好。”

心裏對那個匪夷所思的猜測更加篤定了,他都撩到這個份上了,若還是原先的景辭,恐怕早就迫不及待的撲上來了。

省實驗一個班級大概有四十個人,宿舍由學校統一分配給班級。因為在宿舍發生過班級與班級的群毆,所以一個班級的宿舍哪怕住不滿,也不會安排別班的人進來,以免再發生這樣的矛盾。

七班很少有人住宿,住在三零一的就只有景辭和李宙。

“你去哪兒了?”景辭一進宿舍,李宙就問道:“不是說直接回宿舍麽?”

“忘記帶鑰匙了,去別的宿舍坐了一下。”景辭簡單地答了一句,怕李宙追問,連忙岔開話題:“你有見到我鑰匙嗎?”

李宙正在疑惑景辭什麽時候有可以竄宿舍的朋友了,被這麽一問,立刻把心裏那點疑問抛到了腦後:“應該在抽屜裏吧,你這幾天不是沒帶鑰匙麽?”

景辭聞言,拉開抽屜,果然看到裏面躺着一把白色的鑰匙。

他松了口氣,将鑰匙揣進兜裏,以免明早忘記。

“走啊,去水房洗漱。”李宙從床底下拉出一個塑料盆,催促景辭:“不然等會別的班回來了,水房又擠的不像話。”

省實驗的宿舍并沒有獨立衛生間,每個樓層都設有一個水房,學生們洗漱都在這裏。要是洗澡,則需要去學校的澡堂。

“好。”

兩個人剛洗漱完,下了晚自習的大部隊就回來了。

李宙得意洋洋地看着景辭:“你瞅瞅,現在去水房肯定搶不到位置。”

他翹着二郎腿躺在床上,找到牆上的插頭,給手機充上電,跟景辭吐槽:“媽的,宿管真特麽的煩人,又給插座糊上了,這次不知道能堅持多久。”

省實驗不讓帶手機上學,查的非常嚴,宿舍的插座通通給糊上了,若是查到哪個寝室私自把插座捅開了,是要扣分的。

但這條規定對其他班級的學生有用,對七班這些少爺小姐們卻不管用。

扣分就扣分,誰在意?

叫家長?更是無所謂。手機都是爸媽給買的,不帶着難道還放在家?萬一出門被綁架了什麽的,沒有手機豈不是等死?

因此學校也就睜一只閉一只眼,并不怎麽管七班的宿舍。最多在他們太嚣張的時候,宿管老師再把插座糊上。

“你充不充?”李宙問景辭:“不充我就多充一會兒。”

景辭搖頭:“你充吧,我手機還有電。”

他不打游戲,也不聊天,拿着手機就是看個時間,順便在必要的時候聯系下同學。

李宙樂了:“真好,那我一邊充電一邊打游戲。”

李宙沉浸在游戲中不可自拔,頭都不擡,景辭則打開櫃子,熟悉原身的東西。

十一點的時候,宿舍統一熄燈。

景辭躺在床上,盯着上面的彈簧床,好一會兒方才閉上了眼睛。

明天是新的一天,也是新的人生。

景辭已經形成了生物鐘,第二天不等播放起床音樂,便睜開了眼睛。摸出手機看了下時間,還不到六點。

他輕手輕腳的爬起來,推開門出去洗漱。

回來之後,李宙才迷迷糊糊地坐了起來。看到景辭一身整潔的模樣,悚然:“我操,你都收拾好了?真打算當好學生了?”

他本來想把被子揉成一團丢在床頭,目光不經意地瞥到景辭疊的像是豆腐塊的被子,忽然就有了羞恥心,笨手笨腳地開始疊被子。

“你收拾好了就先走吧,不用等我。”他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睛:“早點去食堂不用排隊。”

景辭應了一聲,問李宙:“用我幫你帶早餐嗎?”

李宙跟景辭做了一年多同學,還從來沒享受過這種待遇,他忽然覺得景辭這樣的變化還挺好。

他把飯卡遞給景辭:“好啊,幫我帶兩個土豆餅、一個茶葉蛋,再加上一杯豆漿。”

“好。”

出了宿舍,景辭猶豫了下,還是走到三零三前敲了敲門。

等了一會兒,沒人來開門。

景辭估計贏驕是還沒醒,糾結了一會兒,還是擡手又敲了敲。

一分鐘後,贏驕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衣,一身低氣壓地開了門。

“你……”見他這樣,景辭竊喜,“還沒起呢,那我先走了?”

“誰讓你走了?”贏驕伸手将他拽進了宿舍,往床上一按:“老實坐着等我。”

他端着盆,僵屍一樣晃去了水房。

正是起床的時候,水房裏滿滿當當的都是人,嘈雜不已。贏驕一進門,水房卻瞬間就安靜了下來,一個靠邊的男生立刻拿着盆走了,給他讓出了位置。

贏驕走過去,将自己的盆放到了水槽裏。

他左右原本正聊天打鬧的人,也變得老老實實,縮着肩膀,連漱口的聲音都不敢太大。

洗漱過後,贏驕清醒了不少,簡單收拾了一下,招呼景辭:“走了。”

景辭有些糾結的看着他的淩亂的床面,忍了又忍,好容易才按捺下沖過去整理一番的沖動。

贏驕将他的臉色盡收眼底,唇角微微挑了起來。

“去一食堂吃,好吧?”贏驕鎖上門,轉頭詢問景辭。

景辭點頭:“好。”

他看着贏驕身上的黑色T恤:“你不穿校服?”

省實驗規定,上學期間必須要穿校服。

贏驕低頭看了一眼,挑眉:“我為什麽不穿校服你不知道?昨天是誰把我的衣服弄髒了?”

景辭沒被他糊弄:“校服有兩套。”

“另一套在家了。”贏驕解釋了一句,摟着景辭的肩膀把他往前面帶:“走了,沒事。”

自己已經提醒過了,他不聽,到時候受處罰的也不是自己。

景辭沒再說,掙開贏驕的手,跟他一起出了宿舍樓。

省實驗有兩個食堂,一食堂是學校自己的,飯菜味道不錯,價格也很便宜。至于被外包出去的二食堂,不但價格貴,還經常出現類似于橘子炒肉這種暗黑系的菜。因此,省實驗的大多數學生,吃飯的時候都會選擇一食堂。

一食堂的早餐非常豐富,炒飯、餅類、面食,應有盡有。

景辭他們這個點來,食堂人并不多,窗口前排隊的人只有小貓三兩只。

“我吃炒飯,”景辭擡頭看向贏驕:“你呢?”

贏驕很久沒這麽早起來過了,這會兒不太有胃口,蹙眉在窗口前掃了一眼,沒什麽興致地道:“面吧。”

“嗯,那我們分開買。”

景辭先把李宙的飯打包好了,這才去買自己的飯。

他打了一份炒飯,外加兩塊豆腐乳。想了想,又重新排隊買了一杯熱豆漿。

回身找座位的時候,他一眼就看到了贏驕。

他正倚在柱子上玩手機,哪怕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也英俊的十分耀眼,在人群中非常醒目,從他身側經過的女生都在偷偷瞄他。

景辭注意到,有人甚至故意在他前面走了兩趟。

“吃這麽少?”注意到景辭過來了,贏驕把手機收進兜裏,掃了一眼他的餐盤:“能吃飽?”

景辭只打了一兩炒飯,這點東西對于正長身體的男生來說,确實不多。

“我早上不怎麽愛吃東西。”景辭坐下解釋了一句,把那杯熱豆漿推到贏驕面前:“給你的。”

贏驕訝然地看着他。

景辭不喜歡欠別人人情,一板一眼地跟他解釋:“昨晚你請我喝了奶茶,我知道豆漿比較便宜,我……”

“真貼心,”贏驕笑吟吟地看着他,插上吸管喝了一大口,“怎麽知道我想要喝點湯?”

他買了兩份藕粉,把其中一份推給景辭:“就着湯吃。”

景辭連忙推辭:“不用,我吃不完。”

“沒讓你吃完,”贏驕給他把勺子放進碗裏:“喝點湯,吃不下粉就不用吃了。”

盛情難卻,景辭實在是推不掉,只好謝過他,一口飯一口粉艱難地往下塞。

他是孤兒院長大的,從來都只有不夠吃,沒有剩飯的情況。久而久之,就養成了吃飯一定要吃幹淨的習慣。

贏驕看他吃的痛苦,伸手要把他的碗拽過來:“吃不完就別吃了。”

“不能浪費。”景辭擋住他的手,又夾了一筷子藕粉放進嘴裏。

贏驕拿他沒辦法,見他一口口地認真吃飯,本來想要扔一半的粉也不知不覺地吃光了。

吃過早飯,兩個人直奔教學樓而去。

景辭正盤算着早自習是繼續總結大綱,還是刷題好,一聲暴喝從身後傳來:“你!對!就是你!給我站住!哪個班的?!為什麽不穿校服?!”

教導主任舉着大喇叭,疾步朝他們跑來,擋在贏驕身前,厲聲質問道。

贏驕單手插兜,懶洋洋道:“高二七班,校服髒了。”

“一套髒了另一套呢?”教導主任不信。

“家裏呢。”贏驕往旁邊瞥了一眼,在景辭準備悄悄偷溜的時候,眼疾手快把他拽了回來:“這位同學可以幫我作證。”

景辭被贏驕和教導主任兩雙眼睛盯着,騎虎難下。再加上贏驕的校服确實是沾了血,沒法穿,便點頭道:“嗯,是這樣。”

教導主任冷笑一聲,對贏驕道:“看不出來啊,你人緣還挺好,這種時候還有傻子上杆子給你作證。”

他轉向景辭,大喇叭高高舉起,怒吼:“你以為我會信你的鬼話?!”

“好啊,你既然你這麽講義氣,也陪他在這裏站着吧,看我待會倒出空來怎麽收拾你們!”

傻子景辭:“……”

作者有話要說:#被男朋友坑是一種什麽樣的體驗#

景辭:瀉藥,想換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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