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其他人完全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情況。

何粥站在離他們一米開外的地方, 小心翼翼地往這邊瞅, 生怕他驕哥忽然怒而暴起,捶他一個腦袋開花。

吳偉成傻乎乎地捧着籃球,看看這個看看那個, 愣是沒敢先開口。

彭程程慣例地不吭聲。

倒是鄭闕,沒心沒肺地叉着腰在後面哈哈大笑:“驕哥, 景辭,你倆幹什麽呢?玩俄羅斯套娃?”

景辭垂眸不看贏驕, 他掌心汗濕,心跳快地幾乎說不出話來。腦子裏亂成了一團,卻還在下意識地替贏驕考慮:“我、我不動……擋着, 你快點搞定。”

贏驕的眸光一滞, 那些已經到了嘴邊的騷話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了。

剛剛那電光火石的一瞬間,他在心裏想了許多種景辭的反應。

可能會羞惱、會生氣、甚至會厭惡,卻獨獨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

景辭臉皮薄, 這會兒臉色已經不自然到了極點, 那副模樣看起來像是馬上就要彈起來。贏驕都做好被他踹一頓的打算了,結果……

贏驕閉了閉眼,死死壓住心裏的悸動, 不讓自己繼續失态。

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景辭這麽乖、這麽好的人,以至于每天的每天,他都要比前一天更喜歡他。

他看着景辭紅通通的耳朵,在心裏嘆了口氣。

這個小傻子,他不動, 他得一輩子這麽硬下去了。

“對不起,”贏驕在他頭上揉了一下,道歉:“讓你難堪了。”

“……沒有,”景辭趴在他胸口,感受着他胸膛劇烈地起伏,縮了縮指尖:“你也不是故意的。”

贏驕倒吸了一口氣,無奈:“你可別再撩我了。”

再撩下去真的要失火了。

“嗯?”景辭疑惑。

“沒什麽。”贏驕定了定神,擡眸看向何粥,啞着嗓子:“老何,把我的校服扔過來。”

“哦哦哦。”何粥自覺逃過一劫,也不問為什麽,連忙聽話地把校服拿給了他。

“你先起來,放心,沒人看得出來。”贏驕放開景辭的腰,壓低聲音道:“摔着了沒?”

“沒有。”景辭強自鎮定地四下看看,為了給贏驕遮掩,以一個別扭的姿勢一點點地爬了起來。

贏驕被他慢吞吞又貼心的動作弄得心裏又酸又軟,等他一起來,立刻将校服蓋在了腿間,支着一條大長腿坐了起來。

這會兒,贏驕才覺得胳膊肘和後背疼得厲害。

他怕景辭愧疚,不動聲色地遮掩了過去,面無表情地等着反應褪去。

“驕哥,你沒事兒吧?”何粥見他半天不起來,急了:“崴腳了?還是腰使不上勁了?”

他驕哥是誰,脖子上駕着刀子都不帶怕的,什麽時候有過爬不起來的時候?

看來這次是真的摔得不輕。

“我扶你起來?”何粥說着,就要伸手去拉贏驕。

贏驕瞥了他一眼,躲開他的手,嗤笑:“我謝謝你,我腰好的很。”

他說完,低頭将校服外套的兩個袖子往腰上一纏,打了個結,垂下來的部分剛好可以擋住前面。

贏驕站起來,拉着景辭就走:“你們玩,我倆去那邊休息一會兒。”

“哦。”何粥愣愣地點點頭,半晌,轉向鄭闕:“剛剛他們倆是發生了什麽我們不知道的事嗎?”

鄭闕迷茫地搖搖頭:“不清楚。”

“算了,管他們幹什麽。”何粥從吳偉成手裏接過籃球,在地上拍了兩下:“來來來,我們繼續。”

單杠邊,贏驕的生理反應已經消退了,他把校服衣服解下來,剛想要穿上,就被景辭伸手攔住了。

“怎麽了?”

景辭把外套從他手中抽出來,忽然道:“你閉上眼睛。”

“幹什麽?”贏驕看了他一眼,騷裏騷氣一笑:“想趁機偷親我?”

他低下頭,湊到景辭眼前:“咱倆什麽關系,想親還用得着偷,我……”

景辭伸手熟門熟路地捂住了他的嘴,平靜道:“我看看你身上的傷。”

贏驕一愣,目光不由自主地柔和了下來,他沒再口花花,聽話地閉上了眼睛。

景辭小心地把他的毛衣袖子推了上去。

贏驕倒地的時候用胳膊肘撐了一下,兩個胳膊肘這會兒已經全破了,正在不停地流血,幸好他今天穿的是黑色毛衣,不然這會兒看到血跡恐怕得傷上加暈。

胳膊肘都這樣了,那身上呢?

景辭忽然不敢再繼續看了。

“沒事兒,”贏驕差不多知道自己的傷,聽景辭半天不說話,估摸着他是愧疚了,滿不在乎道:“男人嘛,哪能不流點血。”

他飛快地拉下毛衣袖子,睜開眼:“行了,別看了,這點小傷幾天就好了。”

景辭忽然站起來,拎起自己挂在單杠上的書包,對贏驕道:“去校醫室吧。”

贏驕一笑:“不用,多大點事。”

下課鈴應景地響起。

贏驕繼續道:“你聽,下課了,再去就要耽誤上課了,下節是數學課。”

景辭沒說話,只一動不動地看着他。

景辭板着臉的時候,看起來有點冷,不熟悉的人見他這樣,下意識地就會繞道走。贏驕眼前卻自動浮現出他窩在自己懷裏,紅着臉的模樣。

又軟又萌,讨人喜歡的恨不得抱着親一口。

被他這麽看着,誰能頂得住?

贏驕沒幾秒鐘就妥協了:“行,聽你的,都聽你的。”

得了他的回答,景辭擡腳就要往前走,剛剛邁開步子,書包就被贏驕從後面拉住了。

“我來背。”

景辭遲疑地看着他的手。

“摔一下而已,哪兒就那麽脆弱了。”贏驕将書包甩到肩頭,使勁動了兩下胳膊,側眸對景辭一笑:“別說背個書包了,抱你走到校醫室都不是問題,要不試試?”

景辭腳步一頓,剛剛平靜下來的心跳又開始砰砰加速。

他沒理贏驕,加快腳步往校醫室走去。

贏驕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莞爾,擡腳追了上去。

拜何粥那個體型所賜,贏驕抱着景辭摔下去時,沖擊力非常大,他身上傷得挺嚴重。

除了胳膊肘之外,後背處也擦破了一大塊,周圍鮮血淋漓的,看起來非常吓人。

“這傷得不輕啊,”校醫換了個碘酒棉球,一邊給他清理傷口四周的血跡,一邊啧啧感嘆:“再狠點肉都要掉了。”

贏驕見景辭垂着眸,一言不發,蹙了蹙眉,心裏有些惱恨校醫的多嘴。

“不是大事,”贏驕忍痛,把景辭拉到自己旁邊坐下,不讓他再看自己背後的傷口,故意轉移話題:“剛剛沒問你,考試還順利嗎?”

“挺好的,”景辭簡單地答了一句,拿起旁邊的醫用棉布對贏驕道:“你閉眼。”

贏驕失笑:“不用包紮……”

“要的。”景辭堅持。

他一個人住,萬一不小心看到了暈過去怎麽辦?

贏驕無奈,只能閉上眼,任由他一圈又一圈,将自己的胳膊肘纏成了粽子。

醫生後面的傷口還沒處理完,上課鈴就響了。

“我讓何粥幫忙請個假,”贏驕拿起手機,剛說了一句,屏幕上就跳出了何粥的消息,問他和景辭去哪兒了,怎麽還不回來。

“這可真是巧了。”贏驕給手機解鎖,點開微信群——

【驕】:校醫室。

【驕】:幫我倆跟老劉請個假,十分鐘之內應該可以回去。

收到消息的何粥手一抖,心虛極了。

難道贏驕摔得特別嚴重?

這從來不肯進醫院的人都去校醫室了……

【彭程程】:怎麽了?

【何家你大爺】:驕哥你還好吧?

校醫室裏,景辭小心地幫贏驕把推上去的毛衣放下來,跟着校醫去櫃臺前拿藥了。

贏驕看他忙前忙後地為自己張羅,心情好的不行,覺得校醫室裏矮墩墩的床頭櫃都無比可愛。

他掃了一眼手機,屏幕上,群消息正刷新個不停。

贏驕本不想再刺激他們,奈何何粥幾個人太不識趣,一個勁地在他眼前刷存在感。

贏驕嘆息着打字,這就怪不得他了。

【驕】:不嚴重,只是小傷。

何粥頓時感動地淚眼汪汪。

他驕哥騷是騷了點,但對兄弟的心還是真誠的。

小傷?他還不知道他?一個高燒三十九度八都不肯去醫院的人,能為了一點小傷進校醫室?

驕哥肯定是怕他心裏難受,所以才故意這麽說的。

何粥吸了下鼻子,正要回複,贏驕的新消息發過來了——

【驕】:就是景辭不放心,非要讓我來,哎。

【驕】:沒辦法,只能由着他了。

【驕】:奉勸你們,以後還是不要談戀愛了。

【驕】:談戀愛呢,在獲得了快樂的同時,也失去了煩惱。

何粥鄭闕彭程程:“………………”

何粥咬牙,恨不得戳死前一秒的自己。

感動個幾把!剛剛怎麽就不摔死這個老流氓呢?!

他氣得腦袋發昏,正要收起手機,眼不見心不煩,群裏又有新消息進來了——

【驕】:不過幸好這次來了校醫室,我才發現我得了病。

【驕】:一種永遠不會好的病。

何粥已經看透了他的德行,呵呵了一聲,沒回複。

什麽病?騷病?

倒是鄭闕記吃不記打,立刻接了話茬——

【鄭闕不正确】:驕哥你沒事吧,什麽病?

贏驕就等着這句話呢,立刻回複——

【驕】:妻管嚴。

何粥鄭闕彭程程:“……………………”

何粥回頭就給了鄭闕一下子:“讓你嘴賤!”

鄭闕老老實實地挨打,搖頭嘆息:“是我不夠騷。”

彭程程在一旁狠咳了幾聲,還踹了下何粥的凳子,但何粥和鄭闕被贏驕刺激得,現在已經有些神志不清了,壓根就沒注意到,頭碰頭地吐槽:“贏驕這個狗日的!”

一個似笑非笑地男聲在耳邊響起:“贏驕怎麽了?”

何粥頭也不回地道:“跟景辭在校醫室呢!”

男聲又問:“他怎麽了?”

何粥不耐煩地大吼:“妻管嚴妻管嚴妻管嚴!他說他得了妻管嚴!你一個勁問……”

何粥擡眸,聲音戛然而止,哆哆嗦嗦地站了起來:“劉、劉老師……?”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劉老師:何粥,你,起來,給我把話再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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