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幾個膽大的男生緩緩走上前去圍觀,其中一個蹲下來輕輕拍拍文刀,問:“同學,你還活着嗎?”有人自覺地跑去找老師,有人到一邊去打電話叫救護車,有人吓得尖叫着逃跑,就是沒有人發現,文刀腦袋下面的青石板裂了幾條縫。從三十米左右的高度直接毫無防備地落下來,而且還是腦袋着地,沖擊力的确是有點大。文刀趴在地上,腦袋嗡嗡響,有點暈也有點蒙。果然不是夢啊……除了腦袋撞在地面上有點耳鳴之外,竟然連疼都不怎麽疼。文刀嘆口氣,撐着地板一下子跳起來,拍拍身上的土。周圍圍觀的男生全被吓了一跳,蹲在地上的那個更是一屁股坐了下去。詐屍啊!“抱歉,腳滑了。”文刀甩甩長長了的頭發,淡定無比地對周圍的人微微一笑。除了坐在地上那個之外,其他男生全被吓跑了。文刀心裏納悶這家夥怎麽還沒跑,地上那個人突然就一躍而起,沖着文刀跑過來,一把将他摟進懷中,腦袋頂在他胸口不斷蹭啊蹭啊蹭啊,邊蹭邊哽咽:“文刀!原來你沒死!不僅沒死,這二十來天沒見,怎麽你一下子壯了?”說着,雙手便在文刀背上和手臂後面摸來摸去,從背闊肌摸到肱三頭肌再摸到肱二頭肌,然後一臉不敢相信地推開他,左看右看:“你真的是文刀?”文刀被他又抱又摸,小臉微紅。被推開之後才發現是自己之前的室友羅勇,連忙點點頭,順便問:“什麽叫‘原來你沒死?’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嗎?”至于那句“二十來天”沒見,算算修真界和人間界十倍的時間差,也的确是這樣。确定對方就是文刀之後,羅勇再次将他攬入懷中,繼續哽咽:“你小子到底跑到哪裏去了?你爸媽十多天前哭着來宿舍把你遺物都收拾走了,我們傷心了很久。”文刀滿頭黑線:“我不就是失蹤幾天嗎?是誰說我死了的?讓我知道一個玄雷劈死他!”當然,最後一句話他只是在心裏說了一下。遠在修真界的木左木右正在刻苦修煉,無端端出了一身冷汗外加打噴嚏無數。衣服後領一緊,文刀措不及防,被人一把拉出羅勇的懷抱,倒在另一個人胸前。“我……”羅勇正要說什麽,擡頭看見面前人的臉,呆了。熟悉的氣息就在身後,文刀沒有回頭也知道是誰。他面上的表情一下子變得柔和,嘴角慢慢上翹,露出一抹微笑,然後笑意擴散開,嘴巴都合不攏了。他竟然來了!東方木離站在文刀身後,雙眼直直看着羅勇,渾身散發出一股淡淡的威壓,讓對面的大男生定在原地,動都動不了。他做手揪着文刀的後衣領,右手一晃,從戒指中掏出了什麽東西。一瞬間,東方木離和文刀便消失在原地。那股威壓撤去,羅勇一下子癱倒在地上,褲子都濕了,他呆呆地看着兩人消失的地方,仿佛腦子被抽空了一樣。文刀和東方木離此時正漂浮在羅勇頭頂的天上,東方木離扯下罩住了兩人的隐形鬥篷。文刀抱歉地看了一眼自己可憐的室友,帶着一臉收不回去的笑意問東方木離:“你怎麽來了?”“你不希望?”東方木離反問,“我只是來看看你有沒有用你體內的幾種真元力玩自殘。”文刀笑意僵在臉上,原來他知道之前是自己故意的……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之後,文刀心一橫,眯起眼睛盯着東方木離好看的眸子:“那你知道我為什麽要自殘嗎?”大概是文刀的眼神突然太過于認真,東方木離和他對視片刻之後,先轉移了視線。“你明明是知道的。”文刀緊追不舍,禦着仙劍轉到再次和東方木離眼神對上,“你明明知道我喜歡你。”這話一出口,文刀頓覺全身輕松,就好像便秘一個星期突然大便通暢一瀉千裏一般,渾身舒坦。不過他的表情是一點都不舒坦的——微微皺着眉頭,嘴唇抿着,略緊張。“你接下來要去哪裏?”東方木離再次移開視線。文刀再次跟上去,盯緊東方木離的眼睛:“你怎麽說?”東方木離第三次移開視線:“感覺很久都沒來過凡人界了。”是誰家裏擺了一臺最新上市的超豪華電視和電腦的?文刀的面部表情開始抽搐,他伸手無力地抓住東方木離的修長指尖,無奈地說:“喂,東方木離,我說我喜歡你,你聽見沒有?”“夠了!”東方木離猛地一抽手,不自覺地用上了鳳凰之火,熱浪一下子便把文刀從仙劍上掀了下去。文刀錯愕,連忙召喚寒月到自己屁股底下接着,漂浮在稍低一點的天空,擡頭仰望着東方木離。從文刀的角度,是完全看不到東方木離的正臉的,故而他也不可能發現東方木離臉上浮現了亮膜可以的紅暈,要是看到了,他肯定會在心裏狂叫着“太可愛了”然後流着鼻血昏死過去。可惜他看不到。坐在寒月上磨了半天牙,文刀正在尋思要不要沖上去直接強吻或者更火爆一點直接扒光,東方木離主動飛下來了。由于還沒想好對策,文刀一扭頭,不看他。“文刀。”東方木離的聲音很低沉,很平緩,卻讓文刀心跳不止。緊接着,文刀猛地反應過來自己心跳不止的原因——這是東方木離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強壓下心中湧上的喜悅感,抿了抿唇避免嘴角不自覺地翹起來,文刀緩慢而僵硬看向東方木離,生硬地問:“幹嘛?”只是小麥色皮膚上泛起的微微紅色,怎麽也壓不下去。東方木離忽然就笑了,從未見過的笑容——微翹的唇角向兩邊展開,長形的漂亮眸子彎了起來,成一個月牙的形狀,冰藍色的眼瞳被長而密的睫毛遮了大半,在陽光下潋滟着。最不可思議的是,他臉頰的兩旁,竟然出現了兩個淺淺的酒窩。文刀被狠狠震了一下,按住鼻根傻了。“你今年幾歲?”文刀處于呆滞中,驀然聽到這個問題,反應不過來。不過東方木離也不需要他反應過來,接着就問:“你知道我有多少歲?”文刀這才明白他問這話的意思,揉着鼻根,聲音有點發悶:“我連你是一只黑毛……鳳凰這種事都不在乎,年齡又有什麽關系?”到底還是沒敢把“黑毛雞”三個字說出來。“對我,你又了解多少?”東方木離繼續問,仍然笑着,但聲音卻沒有笑意。“我不在乎。”文刀也笑,“你有幾歲,你是什麽樣的人,你的過去……不論什麽對于我而言都不重要。反正我就是喜歡你,喜歡站在我面前的東方木離而已。其他的一切,都與我無關。”“嗯,有道理。”難得文刀能口氣說出這麽一大段毫無二逼感覺的話,東方木離的反應就是點點頭外加微笑而已。末了,他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眯着眼睛懷疑地看着文刀補了一句:“我是雄的。”雄……的。這種自稱……文刀嘴角一抽。等等,東方木離不會以為自己認為他是……雌的吧?他再怎麽二逼也不至于二逼到分不清人性別吧?果然,東方木離繼續說:“你要不要确定一下?”文刀覺得,在這不到一百米的空中,自己就要窒息了。東方木離反常地話多起來:“我沒想到你沒看出我是雄的,我以為當初變身的時候你就會看到,雖然我族的雌雄特征不太明顯,但是仔細分辨一下還是能認清的……”文刀無力揉了揉額角,聽着東方木離的話翻了個大白眼,猛然暴喝一聲:“我TM喜歡男人!”這聲暴喝狂風一般吹遍了整座N大,下方的學生都紛紛擡頭望天上看去,想要尋找是誰竟然能那麽霸氣地出櫃,然而他們看到的,除了藍色的天空,就是藍色天空下面的透明空氣。還好反應快。文刀拉着東方木離蹲在那座觀景塔頂的欄杆下,拍了拍胸脯。一轉頭,正好對上東方木離來不及收回去的目光——柔和的冰藍色眼睛,眼尾漂亮地翹着,正認真地看着自己。見文刀猛地轉過頭來,東方木離有些不自然地移開視線,扯扯嘴角:“你知道就好。”難道說,東方木離剛剛一直在……不好意思?發現了這一點的文刀突然無可抑制地傻笑起來。“你笑什麽?”很明顯,東方木離依舊不好意思着,仔細看他的臉頰,還能看出白皙之下有幾絲可疑的紅暈。“沒什麽。”文刀可不敢說“我覺得你太可愛了”之類的話,原來萬年老妖怪,啊不,是聖獸,也會不好意思?這是不是就證明,東方木離對他文刀也是……有感情的。想到這點,文刀的嘴角都快要咧到後腦勺上去了,連忙追問:“要不要考慮一下和我在一起?”絲毫沒有只有七十天不到就要消失的自覺嗎?東方木離總算是回了一句正經的:“現在不就在一起嗎?”文刀難得反應靈敏:“同意了?”東方木離一臉面癱相點了點頭。然後……就沒有然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