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許舒窈醒來的時候已近黃昏,她在屋裏晃悠了一圈,想看下時間,但屋子裏并沒有任何計時的東西。

挂念着案子,許舒窈懶得去遵守肖楓說的讓她好好休息的話,在衣櫃裏找了自己的衣服換好出門。

她讨厭那身沾了燒烤味的粉紅小套裝。

走到局子門口,許舒窈準備進去,迎面看到一個女人在大門外徘徊。

女人看起來年紀很小,她不時擡頭張望,卻始終沒有向前多邁一步的勇氣。

許舒窈在馬亮給自己的資料裏見過她的照片:徐梅。

蘇茗的同學兼房東。

許舒窈按捺住心頭想要立即朝着徐梅詢問的沖動,走上前去:“你好,請問有什麽需要幫助的麽?”

“不……”

徐梅宛若驚弓之鳥,整個身子顫了一下。

她惶恐地轉過身,見着許舒窈,問:“請問你是?”

許舒窈懶得做多餘的自我介紹,她說:“蘇茗的案子我負責。”

許舒窈分明看見當自己說完這句話後,徐梅蒼白的臉更加慘白了幾分。

“蘇茗她真的已經死了嗎?”

徐梅的眼睛一下就紅了,她怔怔的看着許舒窈,不知道該怎麽往下說。

“進去說吧。”

許舒窈說罷,在前頭為徐梅領路。

徐梅在原地躊躇了一會兒,還是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徐梅的筆錄做得并不順暢,因為她和蘇茗關系較好,所以在回答許舒窈問題的大部分時間裏,都在落淚。

許舒窈的問題,徐梅也大都答得斷斷續續。

不過好在,許舒窈簡單安撫了之後,她的情緒穩定了許多,許舒窈心中的謎團也解開了不少。

但,更多的謎團卻又籠罩了出來。

送走徐梅,許舒窈找着肖楓的時候,他正在看她做的筆錄。

“來了?”

肖楓見着許舒窈,朝她點了點頭:“馬上看完了。”

許舒窈聞言,沒打擾他,尋了個位置坐下。

“徐梅将房子賣給蘇茗了?”

肖楓将筆錄本合上,看許舒窈:“也就是說,那套房子實際上只屬于蘇茗。”

“對。”

許舒窈點頭:“陽光庭院是安置房,無法交易,所以他們只簽了個簡單的合同,雖然違規,但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也沒什麽好說的。還有徐梅對那道擦痕毫無印象。”

肖楓蹙眉:“什麽意思?”

“在她搬離那套屋子前,那道擦痕并不存在。”

“不存在?”肖楓沉吟,似是意外。

許舒窈點頭:“她也說了在她離開之前,那間畫室裏的确是挂滿了畫的。”

“挂滿了畫?”

肖楓皺眉:“除了那道擦痕,畫室裏并沒有其他懸挂的痕跡,如果之前挂滿了畫,就算再怎麽小心取摘也會有痕跡吧。”

“這個我問過了。”許舒窈說。

徐梅是學美術的,當初在裝修時,她有意将兩居室的其中一個房間改作畫室。

但是因為她本就在學習階段,不時會撤下認為不太滿意的畫,撤了再挂,難免就要留下痕跡。

徐梅擔心一般的懸挂方式會影響畫室整體的美感。

所以在裝修的時候,徐梅找了很多裝修師傅,最後選定用了特殊的磁性膩子粉做底層,這樣一來後期挂畫只需要用小磁貼就能夠固定畫框了。

“徐梅還說,她裝修的時候就十分擔心留痕的問題,所以特意将牆面也做了特殊處理,所以只要順着小磁貼的方向取東西,牆面是絕不可能留下痕跡的。”

肖楓聽了許舒窈的話,不由頓住:“那徐梅确定她搬走的時候将牆上的畫全部拿走了麽?”

許舒窈點了頭,這個問題她也再三朝着徐梅确認過了。

“除了那個放在地上的畫架,畫室裏的東西她都搬走了。”

說來連徐梅都覺得留下畫架奇怪得很。

她原本是打算将整個房子裏的東西都搬走的,可蘇茗說她喜歡那個畫架,雖然她不是美術系的,偶爾也喜歡畫上兩筆。

她告訴徐梅,閑來無事可以寫寫畫畫着玩兒。

都是朋友,蘇茗讓徐梅直接将那畫架送給自己了。

徐梅雖然從未見過蘇茗作畫,但想着反正自己的畫架多,也就沒有拿走。

不過除了那個畫架,徐梅十分确定自己再沒有留下其他任何東西在畫室裏。

根據畫室的情況和徐梅的陳述來看,徐梅搬走後,蘇茗也并未進過那間畫室。

許舒窈半眯着眼,對肖楓說:“根據徐梅的話,我覺得基本可以确定牆上的痕跡就是從反方向拖動小磁貼所固定的東西造成的。”

肖楓沒甚反應。

許舒窈說的不過是确定了他們之前的猜測,但消失的東西到底是什麽,又是誰将那東西拿走的,依舊無從得知。

許舒窈見肖楓反應缺缺,對他說:“肖隊,剛才徐梅說了一件和案發現場矛盾的事情。”

肖楓立即來了精神:“什麽?”

“她說蘇茗平日裏滴酒不沾。”

許舒窈也不賣關子:“但是案發現場的那杯混了甲醇的紅酒已經沒剩下多少了。而且蔡雲也說過了蘇茗是喝了混有甲醇的紅酒中毒身亡的,這不很矛盾麽?”

肖楓沉默了半天,才說:“先開會吧,正好馬亮那兒也有新發現。”

一聽有新發現,許舒窈眼睛都直了。

兩人走進會議室,馬亮已經将蘇茗和朱冰兩個案子目前所有的線索都寫在了黑板上。

肖楓将筆錄放在桌上,對衆人說:“可以開始了。”

小餘頭一個開口:“肖隊,依我看這兩個案子現在都可以結案了。”

肖楓聞言,平靜的眸子裏閃出一絲陰沉,但他沒有表露太多,示意小餘繼續說下去。

小餘到底是個新人,根本捉摸不透肖楓的心思,見他朝自己點頭,以為他是認同自己的看法,因此很受鼓舞。

他說:“肖隊,看過朱冰的遺書之後,我認為朱冰極有可能有被動攻擊性人格障礙。”

肖楓的眼皮擡了擡:“繼續。”

小餘越發受了鼓舞,他暗自握緊了拳頭,深吸一口氣,道:

“從遺書中可以看出朱冰知道蘇茗背叛他後,他的內心十分憤怒,但因為他的身體殘疾而造成的自卑心理,他不敢直接朝着蘇茗表達自己的憤怒。朱冰用冷戰也就是不主動和蘇茗聯系的方式來表達自己對女友的不滿,很顯然他并沒有得到蘇茗的回應。所以他惱羞成怒,沖動殺人。可殺人之後,他懊悔不已,最後因為不堪內心折磨選擇自殺。”

許舒窈本來是沖着肖楓說的馬亮有了新的線索,這才興沖沖地進來。

不想聽見小餘說了一通自以為是的推理,她是連眼皮都懶得擡了。

小餘說的其實也不完全沒有道理,就她與朱冰的接觸而言,朱冰确實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緒,也确實有自卑的心理。

但僅僅如此,就要判定結果,太草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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