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還活着
不知道過了多久,朱一站起來,平靜地按下按鈕,解除了圓筒裏的禁锢。文玉毫無意識地躺在儀器裏面,顯得格外無辜。實在不行,以後就讓于戈用這具身體好了!朱一打定注意。
将文玉從儀器中抱出來,手裏的重量很輕,跟于戈的完全不一樣。而且,他身上的衣服濕答答地,散發着一股刺人的消毒水味道。朱一皺起眉頭。
朱一抱着文玉偷偷地回到神仙村的時候,已經是快淩晨了。遠遠地看見寄宿的房子外面站着兩個人,一個就是蕭瑜,另一個還不認識,但是朱一知道他是氏塍。
“來得真快!”朱一小聲地嘀咕着,還是硬着頭皮上前了。
氏塍也就二十來歲,看相貌卻還是一個少年,他嘴角時常翹起,但又到不了眼底,看上去給人一種心口不一的倔強感。
看到兩人後,氏塍有些焦急地上前一步發問:“你對他做了什麽?”
文玉至今未醒,因為衣服沾上了味道就被朱一扒了一個幹淨。沒有适合的衣服,所以就拿了一張床單裹起來。這樣的場景也難怪會被氏塍誤會。
“他掉水裏了。”朱一眼珠一轉随便找了一個很經不起推敲的理由。
也不知那兩人信不信,蕭瑜依舊是沒什麽反應,氏塍直接上前兩步,從朱一手裏把人搶了過去。等發現那張床單下面□的身體以後,更是兇狠地瞪了朱一一眼:“如果他有什麽事,我不會放過你的。不管你是誰!”
朱一摸了摸下巴,有些苦惱地小聲說道:“完了,氏塍的反應比想象中還大啊!如果被他發現真相……”
氏塍抱着文玉回到寄居的房子,小心地把他放在床上,蓋好被子。文玉的臉色蒼白,嘴唇更是因為被水泡過而有些發漲,氏塍用手指在文玉的嘴唇上輕輕地來回撫摸着。
“文玉……”氏塍輕嘆道。
下一秒,床上的人仿佛聽見了召喚,猛地睜開了雙眼。那雙眼睛裏面經過短暫的迷茫,在看清床邊的人後,第一個反應就是伸出手狠狠地打掉了放在他嘴唇上的手。
文玉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手,纖細而白淨,這還是屬于文玉的手。他沒有回去?這個人又是誰?還有……他為什麽會光着身體?
“你對我做了什麽?”文玉眯着眼睛危險地問。
後他們一步進門的朱一聽到這句話郁悶得想吐血,這句狗血的臺詞在短短幾分鐘內就出現了兩次!
“文玉!別激動!你的衣服是我脫掉的,你掉到水裏了,還記得不?”朱一擠到文玉的面前,一邊說着一邊給他做眼色。
看到朱一,文玉就放下一半的心了。慢慢地回想起昏迷之前的事情,突然問道:“失敗了?”
雖然是這樣,但現在最重要的不是這個啊!朱一指了指旁邊的氏塍叫道:“文玉,這是氏塍啊!他來看你了!你還記得他吧?”
就算記不住他也要記住點燭臺啊!
文玉想了想勾起嘴角:“記得啊!氏塍啊,氏家少主!”
文玉是記起氏塍了,但是和朱一想象中的‘記起’完全不一樣,他是想起文玉最後欠缺的那塊記憶了。蕭瑜個性奇特,在江湖上就和氏塍有些交情,而氏塍對蕭瑜還有那麽一些單方面的暧昧。文玉出現後,蕭瑜的所有注意就集中在他身上了。一開始,氏塍對文玉可是從來沒有好臉色的。
“你是誰?”氏塍自從被文玉打開手後就一副見鬼了的表情,任由着朱一和文玉兩人在那裏說個不停。
朱一愣了一下,不解地說道:“他是文玉啊!”
“他怎麽可能是文玉!”氏塍對着朱一大吼道,然後,不可置信地看着文玉,之前明明還是一副很是關心的表情,這個時候卻是恐懼和憎恨交替。
“你……”氏塍激動地指着文玉大聲吼道,“你到底是什麽東西,從文玉的身體裏面滾出來!不然我對你不客氣!”
一句話激起千層浪!
蕭瑜雖然還是那副表情,卻已經暗中握緊巨劍,占據門口。朱一垂死掙紮還想狡辯,被氏塍吼了一句‘閉嘴’後就不敢開口了。唯一還算淡定的反而是文玉!
“氏家還真是抓鬼世家,有那麽一點本事!我的确不是文玉,用你們的話來說就是一抹幽靈。不過……”文玉頓了一下,故作輕挑地說道,“我這是借屍還魂,也算廢物利用。你想怎麽樣?”
“文玉他……”氏塍顫抖着說。
“死了哦!”文玉說的是實話,但是那個語氣……太欠扁了。
朱一扶額無語了,他知道于戈不爽的時候就喜歡刺激別人,但是現在要看看情況啊!氏塍就不說了,他能一眼識破于戈,肯定還有兩把刷子。還有一個蕭瑜,這也是一劍能劈死兩個的狠角色啊!
“不可能!”氏塍吼道。
“怎麽不可能?齊隴煜派人到處找文玉,翎王爺又不希望他回去,于是派了一個人早一步把文玉殺了!”文玉故意拖長音說道,“對了,讓我想一想,時間就是你離開後第三天。”
氏塍仿佛被雷劈過一樣,整個人都不好了!就連蕭瑜也加重了呼吸。
于戈莫名其妙發飙,朱一已經不奢望他能找回理智了。努力把身體往旁邊縮縮,争取不要做被殃及的那條池魚。
文玉轉頭看向蕭瑜,歪了歪腦袋有些疑惑地說:“蕭瑜,我看不透你。你對文玉明明很好,幾乎是百依百順了。為什麽不一直把他帶在身邊?你以為給文玉買了一個房子安頓下來,他就能好好地過完下半輩子?還有,你明知道你的好朋友氏塍根本看不起他,卻要氏塍在你離開後照顧他。你知不知道,你走了以後你的好朋友是怎麽‘照顧’文玉的?”
文玉看了看呆若木雞的氏塍,朱一有種不詳的預感,果然下一秒更加爆炸的消息就從文玉的嘴裏說出來了。
“你的好朋友強·暴了文玉,還孬種地不敢承認。他逃跑了,于是文玉被人殺了,一劍穿心!結果讓我占了便宜!”
朱一想給于戈趴下,只求他不要再拉仇恨了!希望他們還能見到明天的太陽!
蕭瑜臉色有些詭異地看了看文玉,又看了看氏塍,居然松開了握劍的手,淡淡地說:“氏塍不是壞人。”
氏塍自然不是壞人!文玉說的也是實話,只是隐瞞了一些事情。比如說蕭瑜剛走的時候,被委托去照顧文玉的氏塍心不甘情不願。文玉有些怕氏塍,在其他方面細節方面卻将氏塍照顧得很好,還盡量地不會出現在他面前。相處時間久了,兩人也會偶爾說說話,那段時間兩人的氣氛還可以說很融洽。
然後就發生了那次強迫事件,氏塍是喝醉了,但文玉沒有反抗!因為他個性軟弱,也因為他出自景雲閣,是個小倌。在他最重要的成長階段,旁人教他的是如果讨好男人,不惹麻煩。改變自己以适應他人就成了文玉潛移默化的本能。
齊隴煜想要一個不因為他身份而愛着他的人,于是文玉真心地以他為天,就算被送人了也沒有半點埋怨。後來被蕭瑜帶走,他就成了蕭瑜的‘弟弟’。氏塍讨厭他,他就盡量不出現在他面前,氏塍要他,他也不反抗,因為他從來就沒學過反抗!
這就是可悲的文玉!接收了文玉所有記憶是不是代表着同時也接收了他的經歷?對于這樣的經歷,文玉可能習以為常不會放在心上,但是于戈不!
于戈是誰?于戈是于家平輩七十二人中最出色的一人,他十八歲就軍校畢業,格鬥、戰術統統都是前列。他參與過多次戰争,得到的徽章都可以挂滿一面牆了。他驕傲耀眼,卻又小氣記仇,對于輕視他自尊心的人都會給予嚴厲的打擊。
所以……
文玉閉上眼睛,他衣服被朱一給扒掉了,寒蟬不在身邊,只有一張遮羞的床單。條件很苛刻,殺一個人還是足夠的。
睜開眼時,文玉猛地從床上竄起,一手将床單系在腰間,一手攻向氏塍的脖子。人的脖子很脆弱的,找準位置只要稍微一用力就能輕易捏碎。而他之前一系列的話已經讓氏塍失了分寸,按理說應該很好得手的。但是,現場還有一個不在常理之內的蕭瑜。
文玉一動,蕭瑜也跟着一起動了,幾乎是同時到達氏塍的身邊。蕭瑜險險地擋下了文玉的攻擊,拳腳相博,一轉眼就過了好幾十招。古代的武術和現代的格鬥不分上下,兩人都是個中好手,一個分手要抓住床單,一個有心相讓沒有出劍,是平手。
“都別激動啊!有話好好說,于戈你動什麽手啊!”朱一在一旁急得跳腳,但那麽拳腳無眼,他還是很理智地沒湊上去挨揍。
“他入魔了!”氏塍在一旁說道。
朱一寒了一個,有些擔心地看了看他,這個家夥該不會受刺激受到瘋掉了吧!
氏塍拿出幾張符紙一樣的東西說道:“蕭瑜,讓我來。”
“你……瘋了吧!”朱一說出口了。
氏塍看了看他,突然抽出其中一張符紙‘啪’的一聲帖子他頭上:“忘了還有你。”
毛病吧!朱一想。那張符紙正好貼在他額頭,擋住了他的視線,朱一郁悶地想去扯掉它。但是,他居然動不了!!!
意識都還在,四肢卻像失去控制一樣一點都動不了!
擦啊!這是什麽鬼東西!
“于戈,小心!這東西有古怪!”朱一大叫着。
可惜于戈仿佛也瘋了一樣,半句話都聽不進去。蕭瑜一移開位置,他就往氏塍這邊沖,氏塍準備了好幾張符紙呢!
那符紙古怪極了,不但會飛還很聽氏塍的話,氏塍小聲地念着什麽,那些符紙就飛到于戈身上了。
“我是對不起文玉!但是我也不會允許旁人占用他的身體。”氏塍悲哀地說道,然後拿出另一張符紙,那張紙和其他的都不一樣,是用鮮紅的顏色塗寫的。
“你要做什麽?萬事好商量啊!于戈很厲害的,你要是做了什麽,他一定不會放過你的!”讨好、威脅都不管用,無論朱一怎麽喊,那張符紙還是堅定地接近着于戈的額頭。
近了,更近了!
突然,文玉後退一步,他身上的符紙一時間失去了所有的效果,變成了普通的紙,翩然落下。
“氏公子,我是自願讓他進來的。”文玉這樣說道,他臉上的表情很溫和,完全不像是某人。
“文……文玉?”朱一整個人都不好了。
“嗯!我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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