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想起剛才看到蕭成宇的臉色那麽難看,動作也不自然的樣子,安音的心一陣抽痛,水霧蒙上了眼睛,趁着出電梯的時候她匆忙将淚水拂去了。

打開卧室的門,照舊是厚重的波斯地毯和柔軟的大床,靠近床這一頭的窗戶是敞開的,透過被微風掀動的白色紗簾看到庭院裏的幾棵桂樹,上面開着一簇簇金黃的小花。怪不得回家以後總是聞到陣陣香味,想起在這個家裏呆了快一年了,原來家裏種着桂花卻一直不知道。

她有些留戀地走到卧室外的陽臺上深吸了幾口氣,将濃郁酥醉的桂花香味吸入肺裏。也許是最後一次回到這裏了吧,安音只想把曾經錯過的一次性補齊,她還想到小花園裏去看一看發芽的紫羅蘭,連小樓裏的閣樓她都沒去過,一年的時光了,這個家她都沒有走完。

“少奶奶,是要現在整行李嗎?”娥姐在身後問道,

“哦,現在開始吧。”安音回頭看見娥姐關切的臉,拍了拍娥姐勉強一笑。

“少奶奶,別想那麽多,誰知道将來的事情呢,人活着就有希望的。”娥姐漂亮的眼睛裏閃動着理解和鼓勵,說完她轉身幫安音收拾行李去了,永遠整潔的頭發和服飾讓她看起來神采奕奕。

“娥姐,你多大了”安音忍不住問,單從娥姐的臉蛋和身材還真看不出年齡。

娥姐楞了下,随即答道:“不年輕咯,都三十五了。”

“你看起來也就三十出頭呢。”安音随意地聊着,走過去把很多貴重的衣物從箱子裏拿了出來,“就拿幾件換洗的就好了,太多了沒地方放。”再找住處,也不可能有這麽大一間的衣帽間了。

娥姐心疼地抓起安音的手,“你要去哪裏呢?聽說你·娘家也不太好,一個女孩住在外面沒個照應怎麽行呢。要不然你寫個地址給我吧,我有空想去看看你,我在蕭家你一直對我都這麽好。”

“地址還不确定。”安音嘆了口氣,“這樣吧,我給你留個手機號,你要有什麽盡管來找我。”安音對娥姐家裏的情況一直很同情,也希望能幫助她。

兩人拿出手機互留了號碼,行李也很快整理完畢。最後娥姐還是把憋了很久的話說了出來:“少奶奶,你就不能跟少爺再好好談談?我總覺得你們倆還是有感情的。”她說話間搓·着手低着頭。

安音沒有答話,只是默默翻開了首飾盒。裏面的珠寶首飾她向來不愛,除非參加晚宴之類的必須時刻,她全身上下幾乎不戴配飾。

她唯一愛的只有一樣東西,就是那枚紫羅蘭發夾。

到廣西拍戲的時候她怕弄丢了所以放在家裏,如今發夾就靜靜地躺在首飾盒裏,她拿起來細細地撫摸又撫摸,再也舍不得放回去。鏡子裏映出蕭成宇的臉,“嗒”一下,安音條件反射似地把首飾盒蓋上。

“這屋裏的東西都是你的,你可以随便拿。”蕭成宇恢複了平常時的冷漠,坐在床沿,而娥姐已不知什麽時候離開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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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什麽特別需要的。只是這個戒指,”安音指了指手上的蕭家玉戒,“我暫時還取不下來,能不能等我取下來了再還給你?”

“可以。”蕭成宇坐在床邊沒動。

安音的視線落在他消瘦的臉頰,雖然他沒有望向自己,還是依稀能看見他眼裏的血絲。緊·咬下唇,安音把不該說的話吞回肚子裏。

一陣難捱的沉默,只有床頭的古董鐘滴答作響,将時間變得漫長又刻薄。

“那個,我先走了。我們再約時間到律師行去。”安音狠心說出口,她聽見自己血液凝固的聲音。

其實她還想多看兩眼桂花樹,還想到小樓的閣樓上去游一游,只不過人生充滿遺憾,她這樣安慰自己。

“一切,真的太晚了嗎?”蕭成宇低沉的聲音響起,他站起來走到安音的身邊,俯身抓起她的手,從她的手心裏抽·出那枚紫羅蘭發夾。“很感謝你喜歡這個,你戴着它真的很美。”他把發夾溫柔地別在她的烏發上。

“我也這麽認為。”安音笑着流淚,她看見他的懷抱近在咫尺,她聞見淡淡的煙草味。

一只溫厚的手掌撫上了安音的臉龐,蕭成宇修長的手指輕輕将她的眼淚抹去了,秋日陽光殘留的幾分絢爛都潑灑在蕭成宇的側臉,象溶在火裏的燙金,美麗卻又無法觸碰。

“給我個理由,讓我留下你。”他的呼吸如夢呓般在她耳邊輕吐。

“留下來還需要理由嗎?”安音委屈地哽咽,“我是羅雨薇,你的雨薇。”

“你用什麽證明?”

“沒有證明。”她直視着他,“我就是羅雨薇。”

蕭成宇的眼裏閃過一絲灼傷般的痛楚,“你走吧。”他放開安音的手,“我不想再見到你。”

“如果你不相信我,就算我說出證明你還是會找到各種理由來懷疑。”安音擦幹眼淚,“你不信任我也不信任你自己,你寧可信任一堆沒有生命的紙張,或者是冷冰冰的器械,你也不信任你自己的感覺。你的心在跟你說什麽,你不去聽也不想知道。”

安音走到門邊,這一回再沒有人來阻止她,她回頭望了望那立在房間裏的背影,無聲地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走過長長地走廊,再彎到旋轉而下的樓梯,就連牆壁上的油畫都牽絆着安音的情愫。她抿着嘴飛快地跑下樓梯,再沖過客廳到大門,她看見易柳楊站在他的寶藍色座駕前。

“快帶我離開這裏。”她像抓到一根救命的稻草,“我要離開這裏。”她帶着哭腔。

“行李我已經放在後備箱了。”易柳楊笑着坐了進來,沒有看安音,只是招呼司機開車。

“不哭一會嗎?”易柳楊望向車窗外金秋的山中景色,語音平靜。

安音疲倦地縮在寬大的座椅裏,搖了搖頭,“等會要安排我到哪裏去住?還是說說這個比較實際一點。”

“如果我把你賣到安家去,不知道能值多少錢?”易柳楊扭頭過來戲谑地看着她。

“那你還不如把我賣給汪淑瑩,我在安家人眼裏毫無價值,特別是現在棄婦的身份。”

見氣氛緩和了許多易柳楊不免有些得意,正要再開口繼續調侃什麽,卻見一輛熟悉的車子從旁邊開過往蕭家的方向而去,兩人異口同聲地喊道:“安雪!”

她不是去國外了嗎,怎麽又回來了還是壓根就沒出去呢?特別是想到自己一走她就來了,安音更是心緒煩亂。

奇怪的是,旁邊的易柳楊也悶不做聲,剛才好不容易打破的冰凍局面又合上了。

兩人一路無話,過了一陣,車子駛進一個高檔小區,在連排別墅區的最後一間停了下來。“先別搬行李,我看看房子合不合适。”安音說完率先下了車。

“那我就不進去了。”易柳楊從車窗處把鑰匙遞給安音。

開門的時候,安音用眼角的餘光看到易柳楊已經迫不及待掏出手機,好像要給誰打電話。她沒有停留,直接進了屋。

這是間三層的小樓,大概有八成新的樣子,內部空間很大,電器家用一應俱全。安音爬到三樓的主卧從窗口往外看,小區圍牆外的林蔭下停着一輛黑色悍馬。

是蕭家的車,蕭成宇果然派人跟來了,看來易柳楊這家夥還有點用。安音鼻子酸酸的,坐着平息了下心情,又急忙下樓去拿行李順便把易柳楊打發走。可易柳楊已經坐進了樓下的客廳,并且把行李也搬了進來。

“房子我還滿意,你也累了一天了,先回去休息吧。”安音笑意盈盈地趕客。

“哦,那我就上樓休息了。”易柳楊說着站起來就要往樓上走。

安音的臉刷一下變了,“你沒說過你也住在這裏。”她沖過去站在樓梯邊擋住了他的路。

“那我也沒說我不住這啊。”易柳楊湊上前,“而且你說過,只要我對你說那三個字,你就答應我。”他低下頭,眼鏡就快頂到安音的發夾。

“原來你說的慢慢來是在逗我玩呢。”安音一把推開他,故作鎮定地向門口走去。

“你總要給我點好處吧,難不成我就這麽白白被你利用”易柳楊在她身後笑了,“外面的車還沒走,你現在出去咱們這戲就算廢了。”

“知道做戲你還配合我,我真的好感動喲。”安音轉過身來盯着易柳楊,目光淩厲。

“瞧你,開個玩笑都開不起,哪裏像個大家閨秀的樣子。”易柳楊滿不在乎地視線在她臉上梭巡,“音子,你真的變了,沒有以前可愛了,但這不影響我們的關系。你想利用我讓姓蕭的吃醋,随你咯,最後你總會明白一切都是白費心機,你們注定不會在一起。”

“那你覺得我現在該怎麽做才好呢?”安音一臉的茫然。

“做你喜歡的事,比如忙事業,打敗競争對手什麽的。”他說着走到酒櫃邊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喝幹,“音子,”他又倒了一杯遞到安音面前,“遠離蕭成宇你會活得很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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