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鄭萍問蘇永勝什麽事情火急火燎的， 問完就站在旁邊一動不動， 愣愣看着他。
蘇永勝一擡頭，鄭萍和蘇強強都站在那裏看着他，他砸了一下嘴， 有點不耐煩道：“拿個凳子坐下啊， 強強你還杵在那裏幹什麽？把那個凳子給你媽搬過來。”
蘇強強把凳子搬過來給鄭萍坐下，轉身又要去繼續做木活，蘇永勝急了：“你也過來坐下！”
五個人坐在客廳圍成了一個圈， 蘇永勝才把剛才唐慶國跟他說的一五一十給鄭萍和蘇強強講了一遍。
蘇強強本來心思就沒在這裏，滿腦子惦記着他那張椅子的腿還差幾個口沒鑿完，還要刨去幾公分的厚度， 何況蘇永勝一早出門前要求他午飯前要做完，現在也快到午飯時間了，又被蘇永勝硬生生拉來這裏坐着， 心裏很是着急。
他有點坐立不安，屁股上就像長了刺一樣， 被蘇永勝瞪了好幾眼才消停。他聽了半天也只聽明白了一點——好像是要賣羊。
鄭萍倒是聽得清清楚楚，但她也沒什麽主意， 只跟蘇永勝道：“那你想不想賣，你拿個主意啊。”
蘇永勝又啧了一下：“我問你你又來問我，你覺得怎麽樣？”
“這種事情我們女人家也不懂啊，你要是實在拿不定主意， 趁慶國他們在你好好問問人家嘛， 慶國有的是辦法。”
蘇永勝：“……”
唐慶國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兩口子這都叫什麽事啊，我來動員你們賣羊，你們決定不了又要來問我？真能把人給繞暈了。
……
就在唐慶國跟蘇永勝聊起賣羊的事之時，屋裏的蘇小芹也好奇唐慶國有什麽大事要找她爹，但在屋裏也聽不清，加上唐穎在旁邊不停地跟她說這說那的，更沒法知道外面大人們在說什麽了。
後來她只好打斷唐穎的話，問道：“穎穎你知道你爹來找我爹說什麽事麽？”
唐穎一聽她是關心正事，便把最近唐嘉木怎麽勸唐慶國養羊賣羊、昨天還真就把羊賣了、掙了錢還給自己和李秀英買了新衣服等等一連串的事情都給蘇小芹講了，還不忘添油加醋地把唐嘉木又包裝了一遍，自己學到的什麽好詞彙都往自己哥哥身上貼，誓要在蘇小芹面前給唐嘉木樹立出一個高大的形象來。
聽完之後，蘇小芹心想這是好事啊，家裏要是有了錢，說不定自己就能繼續上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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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出客廳，想看看外面唐慶國和蘇永勝談得怎麽樣，結果正好看到父母舉棋不定的那一幕。
她跟蘇永勝說道：“爹，這個事情您就聽慶國伯伯的就是了，您不是一直覺得慶國伯伯有本事嘛，他們家的羊都賣了，現在勸您賣羊還能有錯？您還有什麽可擔心的，要我說您就跟着慶國伯伯做準沒錯。”
鄭萍看女兒說得不也跟自己說的“差不多”嗎，跟蘇永勝翻了個白眼道：“你看，我就說嘛，你沒注意你就問慶國就好了，你一個當爹的還不如小芹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聰明。”，說着就站起身，“我接着做飯去了。”
鄭萍往竈房走去，走了幾步又回頭招呼：“慶國，嘉木，你們別走啊，一會就在我家吃飯。”
蘇永勝有些無語自家媳婦，張了嘴巴說不出話來，半晌才沖着竈房嘀咕了一句：“說得好像你自己聰明似的！”，又瞪了瞪蘇強強：“強強，你聽明白了吧？哎，這個笨小子。”
“聽明白了，爹。”
蘇永勝回過頭來給唐慶國和唐嘉木添茶水，對唐慶國道：“那就這樣吧，慶國，你說怎麽賣，我就怎麽賣。”
唐慶國道：“那就下次趕集天的頭天晚上我再來一趟，跟你一起把羊都稱好重，趕集天我趕去賣，賣得多少就給你多少，肯定比市場價要高些，老板給的回扣也給你，我不吃你的回扣。”
“那不成吧，你不也得掙一點啊，你就當雷鋒？”蘇永勝實在道。
唐慶國道：“你是第一個把羊給我的，幫了我大忙了，我不賺你的錢。”
蘇永勝傻笑：“嘿嘿，要說幫忙也是你給我幫了忙了才對。”
事情都談妥了，唐慶國和唐嘉木站起來要告辭，雖然蘇永勝一家非要留他們吃午飯，但俗話說“串門不趕飯點”，尤其在青黃不接的季節，誰家的糧食都緊張着呢。
唐慶國喊唐穎回家，但蘇小芹不想讓她走，好不容易大雨天可以在家裏呆着，還有好朋友來一起玩耍就更難得了，她拉着唐穎的手道：“慶國伯，小穎她今天就在我家玩，我不讓她回去了。”
唐穎雖然嘴上沒說，但看得出來也想留下，唐嘉木道：“爹，那就讓小穎呆着吧，今天雨下得大，回去她也沒事做。”
唐慶國也不強求：“那你晚上要自己回家，早點回去，天黑了路不好走。”
“好！”唐穎開心的答應着，就又跟蘇小芹進屋去了。
回家的路上，唐嘉木回想起唐慶國跟蘇永勝談賣羊的事情，覺得父親這角色轉變還挺順溜的，他開玩笑道：“爹，您跟我永勝叔談得還挺像那麽回事的，您現在活脫脫一個生意人了，要不要也買一套西裝一雙皮鞋穿上，再在腰上系一個腰包？打扮得跟那個楊老板一樣。”
唐慶國聽他在說笑，故作認真道：“嗯……上陣父子兵，我看現在我們兩個就是這樣的，給你也來一套吧。”
“我還是好好讀書吧，不穿那個。”
唐嘉木決定以後不要太出風頭，給父親出出主意就行，畢竟自己還要上學，沖在革命最前線的還得是父親，至少短時間內是這樣的。
其實他也想過辍學創業，自己已經上過一次大學了，現在又從初中開始來一遍也有點浪費時間，但後來一想他如果辍了學，再在事業上搞出點成績來，那村裏別的小孩子估計也要效仿，都不再讀書了，他們的求學路本來就很艱難，有時候還真需要有榜樣的力量來支撐，說不定自己就是那個榜樣呢，畢竟曾經自從他上了大學後，村裏接二連三也都出了幾個大學生。
所以他選擇邊上學邊搞事業。
……
大雨天，別的活計可以歇一歇，但放牧不能，牲畜們不能餓了肚子。
今天唐嘉木來放牧，唐雲好幾天沒見到唐嘉木，一見面還覺得挺意外：“木頭，今天你居然來了。”
“今天雨下得太大了，讓小穎來我不放心。”
“那以後是不是你就不怎麽來了？聽說你最近又烤蘑菇又賣羊的，這麽忙啊？”
“是啊，以後都會很忙，可能很少來了。”
唐嘉木本來想約上唐雲一起搞事業，但是又擔心影響唐雲的學業，畢竟人家不像自己，已經是第二次上學。再說了，哪個帶動鄉親們一起致富的人不是自己先富起來的？自己都還是窮光蛋誰願意跟你幹——當然唐雲肯定會願意的。
所以只好作罷。
夏季的雨天容易打雷，不能到樹下避雨，呆在空曠的地方又很無聊，不過他們早有準備，早在天晴的時候就在經常要放牧的地方蓋好了小樹屋——找一片相對平坦的草地，立兩根木樁，搭上橫梁，再在衡量一側斜着搭一排木條，木條一端搭到地上，上面用蕨類的葉子順着木條一層層鋪好，雨再大也不會漏一滴水，周圍再挖一條排水溝，一旦下雨大家就鑽進小樹屋，生一堆火，把蓑衣鋪在地上，打牌玩耍聊天發呆都随意。
有的人還會把帶來哄豬用的玉米粒扔進火堆裏，一粒粒爆開就成了原味爆米花，爆米花沾了碳灰，一個個吃得唇齒發黑。
唐嘉木和唐雲不跟他們湊熱鬧，唐嘉木問唐雲：“阿雲，你最近采蘑菇了嗎？”
“采啊，最近蘑菇可多了，天天吃都吃不完。”
“吃不完就拿到我家啊，我烤幹了給你留着，以後賣了錢再給你。”
唐雲這才知道他為什麽要烤蘑菇：“賣錢？我還以為你就是吃不完烤幹了以後吃呢。”
唐嘉木道：“自己吃也可以啊，但主要是烤了以後賣錢。”
唐雲不解：“賣給誰？”
“這個你先別管，我也還沒想好賣給誰，到時候拿去賣才知道，總之你要是吃不完就拿到我家來，我給你稱好重烤幹了保存着，要那種剛剛出土的好蘑菇。”
唐雲笑道：“你搞這麽麻煩，以後要是賣不掉不白費了？”
唐嘉木道：“賣不掉咱們自己吃啊，好吃得很，比肉還好吃。”
唐雲不信，哈哈大笑：“比肉還好吃，吹什麽牛。既然你要，我采了給你就是，就當我送你了，不過我可不白送，你要教我做作業，暑假作業我一點都還沒做呢。”
唐嘉木瞥他一眼：“我就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