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雪原居民
走着走着，裴吉突然感嘆：“傑西好帥啊。”
塔塔很贊同的點頭：“沒錯，超級好看的。”
裴吉語氣肯定的補充：“是我見過最好看的男孩子！”
塔塔剛要點頭，腦海裏突然閃過一個金色的背影，趕忙搖頭：“不對不對，法蘭克才是最好看的。”
裴吉抱着花停下腳步，火紅色的眼睛睜的大大的：“法蘭克雖然也很帥氣，但還是傑西最好看！”
塔塔也站住了，用力跺一跺腳，強調：“法蘭克是最帥的！艾絲翠得都這麽說！”
“不對，是傑西！”
“才不是，是法蘭克！”
“傑西！”
“法蘭克！”
“傑西！”
“法蘭克！”
……
兩人怒目而視。
直到納特陰恻恻的聲音傳來：“你們兩個在玩什麽呢？”
裴吉仿佛觸電一般的跳起來，心虛的摸摸頭：“沒玩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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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玩什麽，一大早在這裏幹嘛？我找了好久都找不到你們，還不快去賺錢！”
“好的，好的。”
裴吉和塔塔都有些不敢看納特，趕忙奔向有大笨熊的地方。
開工賺錢啦！
納特的身影在兩人身後幽幽的飄來飄去，飄來飄去。
裴吉塔塔格外的賣力，一個又一個的黑熊咆哮着倒下。
但該來的總是會來的。
納特幽怨的聲音終于響了起來：“你們兩個，早上到底去哪裏了？都不跟我說一聲就去亂跑？”
裴吉假裝聽不見的樣子，繼續打熊，塔塔有點底氣不足的回答：“我們只是去看看傑西回來了沒有，沒有亂跑。”
“傑西？”
納特的聲音開始帶着點火氣：“不是告訴過你們不要去找傑西嗎？”
塔塔有點委屈，停下手扭頭看納特：“為什麽？傑西人很好，他還答應帶我們去看山腳下好玩兒的地方呢。”
納特繃着臉：“他又不是我們雪原的人。”
裴吉實在忍不住了，氣呼呼的看納特：“你幹嘛老是這麽排斥傑西！”
塔塔低聲附和：“就是，大家本來就都是在雪原嘛。”
納特瞪圓了眼睛，開始喋喋不休：“傑西跟我們又不一樣！他是從外面來的！”
裴吉哼一聲，扭頭繼續打怪：“艾文尤朵拉她們也都是從外面來的。”
納特繼續嚷嚷：“他是固定npc！活動範圍只有那兩座山附近！”
塔塔也去幫裴吉，聽納特這麽說也不服氣的回嘴：“那兩座山也是屬于雪原的啊。”
“都說了傑西和我們不一樣！他是個腦子很怪的npc！整天想一些不切實際異想天開的事情！明明他的任務是向玩家求助，讓玩家幫他打強盜，現在玩家們等級都不夠，根本沒到他發布任務的時候，可是他偏偏非要自己一遍遍去打強盜！系統設定就是他不可能贏的！還要去！簡直是有病！我們不應該跟這種莫名其妙的npc走太近！”
裴吉停住，若有所思：“哇，是這樣嗎？我覺得傑西好酷哦，我更想跟他做朋友了。”
納特氣地說不出話，只能幹瞪眼，眉頭擰成一團，表情實在很好笑，塔塔忍不住笑出了聲，趕緊一匕首過去，卷走大熊最後一滴血。
雖然她試圖用大熊臨死巨大的哀嚎聲，掩蓋住自己不厚道的笑聲，但是一向眼亮耳尖的納特還是極為警覺的扭臉盯住塔塔：“塔塔你在笑什麽？總不能連你也跟裴吉一樣覺得傑西——雪原居民？”
塔塔一本正經點頭：“我也覺得傑西是和我們一樣的，你不該歧視他，納特。”
納特居然沒有反駁。
塔塔好奇看他，就見納特兩眼閃閃發亮：“新名稱啊塔塔！雪原居民！”
裴吉嚴肅的盯着塔塔頭頂，很有些不甘心的開口：“這不太公平啊，為什麽我的名稱一直不變？”
嗯？塔塔下意識摸自己頭頂，當然又是什麽都沒摸到，納特體貼的掏出一面小圓鏡，塔塔對準自己頭頂一照。
頭頂上有六個字。
雪原居民塔塔。
“恭喜你，塔塔，你21級啦。”
納特笑眯眯的補充：“還獲得了新名稱！”
塔塔舉着那面普通的小圓銅鏡舍不得放下來。
一臉哀怨的裴吉又再次重複：“所以我說一點都不公平啊，為什麽同樣在升級，我的名稱卻始終都沒有變化？”
塔塔對着鏡子傻笑，完全忘記反駁，倒是納特不冷不熱地說：“世界本來就是不公平的啊，你能一下打出很多錢的時候，塔塔打了很多怪都沒有一個銅板。”
裴吉嘟囔：“可是我的名稱真的太随意了啊。”
納特歪着嘴冷笑一聲：“那你想要什麽名稱？”
裴吉撓撓腦袋：“怎麽也得體現下我的特征什麽的吧，或者身份也行。”
“那你是想叫勇敢的裴吉還是聰明的裴吉？”
裴吉仔細琢磨了一會兒：“我都不太喜歡——等等。”
他警覺的擡頭看納特：“我怎麽覺得你是在嘲笑挖苦我。”
納特誇張的大笑了兩聲：“哈！哈！原來你還聽得出來啊！真是聰明極了！跟傑西學的嗎？”
裴吉總算明白過來，氣的猛一甩手：“納特你有病啊？幹嘛老是這麽針對傑西！”
塔塔總算回過神，正想去勸架，納特已經瞪着眼連珠炮似的嚷：“我針對傑西？我只是針對看不清自己的蠢貨！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還以為能改變世界，其實根本沒有什麽價值！”
裴吉跳起來：“你是說傑西還是說我？”
納特嗤笑一聲：“你說呢？”
裴吉氣呼呼的瞪了他一會兒，塔塔怯怯的想去勸他：“裴吉……”
裴吉什麽話也沒說，大踏步走開了，向着那兩座大山方向。
塔塔有些着急：“裴吉！”
裴吉沒回話，越走越遠。
塔塔又看納特：“納特……”
納特沉着臉不說話。
塔塔跺一跺腳，趕忙去追裴吉了。
走出很遠，塔塔似乎聽見背後有傳來納特輕輕的嘆息，可不确定是否聽錯，已經走了這麽遠，怎麽還能聽到這麽輕這麽憂愁的嘆息聲呢？
塔塔緊追着裴吉的腳步，裴吉一直沒回頭，徑直跑到了傑西的軍營裏。
士兵們依舊走來走去，友善的對着經過的裴吉和塔塔微笑。
凱莉不在，傑西正坐在地上，面前擺了一堆長短不一槍支。
裴吉一直跑到傑西跟前，撲通坐下。
傑西詫異的擡頭：“裴吉？你怎麽來了？不是去打怪賺錢了嗎？”
裴吉不說話，只是盯着那些槍支打量。
傑西不明就裏的看他：“你喜歡？可是這些都是有我名字的武器，要不然就可以送你幾個了。”
裴吉搖了搖頭，悶悶不樂地說：“我只是想看看，我自己有武器的。”
塔塔終于趕了上來，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只能挨着裴吉默默坐下來。
兩人都是一臉的苦大仇深，傑西好奇的看着他倆，小心翼翼的問：“你們——沒事吧？”
兩個人不約而同一起搖頭。
傑西有點茫然：“可是我看你們的樣子不是很開心啊。”
一起點頭。
“為什麽？發生什麽事了嗎？”
一起搖頭。
“呃……那你們在不開心什麽呢？能告訴我嗎？”
沉默，還是沉默。
塔塔看着裴吉，傑西也看着裴吉，裴吉誰也不看，低頭盯着地面。
半晌，裴吉有些低落的聲音響起：“傑西，你為什麽會來這裏？”
傑西愣了一下，平靜的回答：“向玩家發布任務。這兩座山上的強盜搶奪了很多平民財物，我奉命率領士兵們來這裏打強盜奪回財物。但我不是強盜的對手，總是失敗，所以要向玩家求助，發布懸賞任務，請玩家幫助打擊強盜。”
塔塔雙手托腮歪頭看傑西：“所以你自己是贏不了的，要玩家幫助才能打敗強盜嗎？”
傑西點頭：“對。”
裴吉有些迷茫的擡起頭：“你的任務還沒有開始，協助你的玩家還沒來，為什麽你還要不停的去進行這個完成不了的任務？”
傑西苦笑一下，低頭擺弄槍支：“大概是因為……有些不甘心吧。”
“不甘心？”
塔塔滿臉問號：“為什麽？”
“我只能達成失敗結局，玩家完成任務也只能達成和強盜和解，強盜歸還平民財物結局，可那和我希望的結局不一樣。”
“那你希望達到什麽結局？”
傑西目光堅定：“壞人就應該受到懲罰，為什麽要和解？做錯了事情，說句對不起就可以了嗎？偷盜搶劫，被強制歸還就應該被原諒嗎？”
塔塔有些吃驚的看着傑西：“那，那你覺得應該……”
“犯罪就應該得到罪犯的結局。”
塔塔呆呆的看着他，裴吉突然有些喪氣的嘟囔：“你的想法是沒有錯啦，可是那是系統設定的，系統不讓他們受到懲罰，你又有什麽辦法啊？就算你一直去挑戰強盜也只會一直失敗失敗再失敗。你只是一個npc，系統裏根本沒有設定你的成功結局，就算你再努力都沒有用。”
傑西這次沒有很快回答，纖長的手指按在一把精致手槍上很久很久。
久到塔塔以為他不會回答了，傑西才慢慢的開口，聲音很低，像是只說給自己聽：“即使如此，就算系統裏根本沒有屬于我的成功結局，我還是……不甘心。”
“雖然已經知道了結局，雖然明知道我改變不了，可我還是……還是不甘心。”
又是一陣沉默。
空氣似乎都凝固住了，塔塔低頭摳着手指，心裏湧上一股不明原因的悲哀情緒，難過的想流淚。
裴吉突然用力的拍了下手掌，站起來神氣活現的大聲宣布：“好了！我單方面決定，你是我的好朋友了！”
傑西仰着臉看他，很久很久，終于開心的笑起來。
傑西又要召集士兵開始準備上山了，但他很愉快的承諾以後會再帶裴吉塔塔去山腳下其他有趣的地方玩兒。
塔塔想，他這次還是會失敗吧，但傑西還會去下一次，下一次，很多次的，直到他達到他想要的結局，或者是……終有一天，他不得不停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