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荊無憂不知道這破未婚夫又抽什麽風,見他神色煩躁,一臉的“莫挨老子”,只覺得莫名其妙。不過她習慣了他的臭德行,見此也沒再多問,只轉過頭看向了正在跟羅氏彙報情況的海叔。
海叔言簡意赅地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羅氏聽完氣紅了臉,顧不得去想“一向只會闖禍的糟心兒子竟然幹了件正緊事”這種細節,塗着丹蔻的手猛地一拍桌子,發出了巨大的響聲。
“好!好!你們一個個的真是好得很!竟敢背着我做出這等吃裏扒外之事!”
徐嬷嬷幾人被她怒火熊熊的樣子吓得哆嗦了一下,随即就大聲哭嚎哀求起來,希望她能看在多年的主仆情分上饒她們一回。
然而羅氏并不是心軟好說話的寧遠伯,她性子驕烈,愛憎分明,是個眼裏容不得沙的人,見一切都是證據确鑿,無可置疑,氣怒之餘直接讓海叔把她們的嘴給堵上了。
她不想再聽她們的狡辯和所謂的不得已。
背叛就是背叛,不管出于什麽原因,她都無法容忍。
“統統拉下去發賣了。另外,把府裏所有人都給我叫過來看着,我要讓他們知道,這就是吃裏扒外的下場!”
羅氏不是沒有手段,只是從小到大都被人保護得太好,沒什麽機會親自出手,所以缺乏經驗,也少了些心眼。這會兒她雷厲風行地宣布了對這幾人的處置,又借機敲打了府裏其餘仆從一番,這才青着臉喘着氣坐了下來。
大概是沒想到羅氏會這麽狠心,竟然真的一點舊情都不講,徐嬷嬷整個人都傻了,等反應過來之後就開始瘋狂掙紮,一副“我還有話說,你不聽會後悔”的樣子。
然而羅氏被她傷透了心,如今是一眼都不想再看到她,更不想再聽她多說一個字,扭頭就讓人把她帶下去了,還特地吩咐,在徐嬷嬷被發賣出府之前,誰也不許把她嘴裏的破布拿出來。
徐嬷嬷:“……”
徐嬷嬷不是要狡辯,是真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說。因為這件事太重要,她把它當成了最後的籌碼,想着萬不得已的時候再拿出來用。沒想到竟然玩砸了——萬不得已的時候确實來了,可她的嘴巴卻被堵住了!
這他娘的還怎麽玩啊!
沒人知道徐嬷嬷內心的崩潰,大家都以為她哭得臉都變形了是因為害怕,就連嚴紹也沒想到,徐嬷嬷沒機會說出來的這些話,會影響到後來那麽多事。
“別氣別氣,不過是幾個下人,不聽話打發了就是,咱們重新再找好的,啊?”屋裏終于安靜了下來,寧遠伯見羅氏臉色不好,忙起身繞到羅氏身後,幫她按起了太陽穴。那動作熟練又麻利,顯然平時沒少練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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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氏下意識閉上眼,神色惱怒中帶着幾分不易察覺的傷心:“其他幾個就算了,可是碧香……這麽多年來我待她如妹妹,什麽好吃好玩的都會給她留一份,平日裏更是寵着縱着,從不打罵苛責,我有什麽對不起她的地方?她竟這樣對我!”
碧香就是徐嬷嬷。
寧遠伯心疼壞了,顧不得還有小輩在場,忙軟聲哄道:“你沒有對不起她,是她貪心不足,不知感恩。芳兒乖,為了這麽一個人氣壞自己不值得,咱不氣了啊?”
“不行,我咽不下這口氣!”
“那這樣吧,我讓人把她發賣到西北極寒之地去,給你出氣好不好?聽說那裏又幹又冷,常年冰雪覆蓋,一般人熬不了多久就會喪命,就算勉強熬過去了,也會落下一身病痛……”
羅氏一愣,紅唇緊緊抿了起來:“……我可不想就這麽便宜了她!還是把她發賣到蜀南那邊的山溝子裏去,讓她下半輩子都在那邊種田受苦的好!”
徐嬷嬷的老家就是蜀南那邊的。他這刀子嘴豆腐心的夫人啊,再生氣也還是念着舊情的。寧遠伯毫不意外地笑了起來,滿眼溫柔地說:“好,都聽你的。”
羅氏被他笑得有些不自在,別過頭哼了一聲,嘀咕說:“聽說種田可辛苦了,每天都得面朝土背朝天,整個人還會弄得髒兮兮……”
她才不是心軟,只是那死丫頭向來最愛幹淨,這樣生不如死的懲罰對她來說才最有用罷了!
寧遠伯覺得自家媳婦兒嘴硬心軟的樣子實在太可愛了,下意識就伸出了手往她腰間摟去,結果還沒摟到,就聽見了一聲充滿嫌棄的咳嗽聲。
他下意識回過頭,對上了倒黴兒子的大白眼,未來兒媳羨慕的眼神以及……
被大家遺忘在角落裏的陳掌櫃屈辱憤怒的臉。
“……”
寧遠伯老臉一紅,飛快地縮回了手,然後幹咳一聲,指指陳掌櫃說,“對了,還有他,夫人打算怎麽處理?”
“連人帶罪證一起送去英國公府,最好是敲鑼打鼓地去,讓大家都知道他們英國公府治家不嚴,養出了這麽個狗仗人勢,欺上瞞下的東西!”羅氏和英國公夫人一向不怎麽對付,想到這回可以重重地打英國公夫人的臉,羅氏一下就振奮了。
嚴紹:“……”
嚴紹嘴角微抽地看着這和便宜爹一樣不靠譜的便宜娘,突然特別想起身走人,管他們一家去死。
就在這時,荊無說話了:“芳姨,這麽做怕是不妥。”
她猶豫了一下,勸道,“英國公府位高權重,咱們這麽明晃晃地打他們的臉,爽是爽了,可事後怕是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您也知道他家那位夫人,并不是什麽好性子的人……且這事兒說起來也不完全是他家的錯,咱們自己家不也有人牽扯進去了嗎?真要鬧開了,他家名聲會受損,咱們家也逃不過。”
羅氏笑容一僵,臉又拉了下來:“那你說該怎麽辦?總不能捏着鼻子認了吧?”
“依我看,不如悄悄地把這人連帶罪證一起送回英國公府,讓他們自己處置。”荊無憂認真地想了一下,說,“他們不想把事情鬧大,自然會想辦法彌補咱們的損失,給咱們一個說法。且咱們這麽做也算是賣了一個人情給他們,那位夫人那麽好面子,不得一直記着您的好,感謝您的寬宏大量呀?”
羅氏眼睛一亮,立時就樂了:“說得對,你看我都氣糊塗了,竟連這都沒想到!”
她說完迫不及待地站了起來,“海叔這事兒你親自去辦,記住了,一定要客客氣氣的,咱們是去送人情的,可不是去得罪人的。”
一想到從此以後,英國公夫人面對自己的時候,都會因為這個人情而氣短上一截,羅氏的心情就徹底由陰轉晴了。
寧遠伯見此給了荊無憂一個感激贊賞的眼神。
荊無憂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眼睛彎彎的,乖巧又可愛。
嚴紹看了她兩眼,心情也沒那麽暴躁了——當然不是因為她的笑容,而是因為這府裏總算還有個智商在線的人,不全是豬隊友。
不過……
想起剛才那丫鬟說的話,嚴紹的腦殼又開始疼了。
他用力揉了一下額角,看向寧遠伯:“所以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真像她們剛才說的,府裏已經窮得連門面都快撐不住了?”
寧遠伯和羅氏臉皮一僵,笑不出來了。
荊無憂也一樣,不過和寧遠伯兩口子的尴尬不一樣,她是因為憂心——雖然早就已經有所猜測,但她實在沒想到寧遠伯府的情況,竟已經糟糕到連丫鬟們都開始暗中為自己找退路了。
“芳姨……”她有些心慌,忍不住就叫了羅氏一聲。
羅氏回神,猶豫幾許,下了決心:“既然你們已經知道,那我也就不瞞你們了。”
“芳兒!”
寧遠伯想阻止,卻被她打斷了:“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他們早晚都會知道的。何況紹兒也不小了,是時候擔起他身為世子的重任了。”
羅氏說完帶着嚴紹和荊無憂去了主院,然後屏退左右,拿出了一個雕着山水畫的紅木匣子放在兩人面面:“這裏頭,咳,就是咱們的全部家當了。”
看着聲音發虛的羅氏和眼睛四下亂瞟,就是不敢看自己的寧遠伯,嚴紹心頭的不祥預感越來越重。他沉默片刻,做好了裏面什麽都沒有的準備,結果一打開,裏頭竟然滿滿當當。
嚴紹愣住,拿起最上面的紙張打開一看,發現那竟然是……
一張欠條。
不僅如此,下面那些,全是欠條。
“……”
“??!!”
所以他們所謂的全部家當,就他媽是這一匣子欠條?!!!
作者有話要說: 鹽勺:不想說話,讓我靜靜。(隔壁《本王想靜靜》裏的雞翅:嗯?是誰在盜用本王的座右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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