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荊無憂不知道有人在看她, 見秦川眼睛都快黏在自己的袖鞭上了, 也沒猶豫, 大方地點點頭, 把袖箭摘下來遞給了他。

秦川小心翼翼地接過那袖鞭, 口中贊嘆連連。那滿臉癡迷, 無法自拔的模樣,讓荊無憂恍惚中突然想起了一位故人。

那人也對機關術很感興趣, 她就是在他的影響下開始接觸這些的。甚至當年她之所以會去找舅舅墨清, 問他借墨家流傳下來的那些古籍, 也是為了親手給他做一件生辰禮物。

可惜禮物還沒做好, 家裏就出事了,她也永遠失去了把禮物送給他的機會。

荊無憂想到這,眼中一片黯淡,嘴巴也忍不住抿了起來。

不過她沒有沉浸在舊事裏太久, 因為秦川把自己能想到的誇贊詞都說了一遍後,終于回神了:“這袖鞭設計得實在太精妙了, 荊姑娘, 你這是在哪兒買的啊?還有那個,嘿嘿, 你有沒有興趣出手啊?要是有的話, 可以賣給我, 多少錢我都要!”

荊無憂回神,不好意思道:“抱歉,這條袖鞭是我……師父做的, 我永遠不會出手的。”

未免惹來不必要的麻煩,荊無憂沒有說這袖鞭出自自己的手。秦川沒有起疑,也沒有不高興,反而驚喜交加:“你師父?!設計出這袖鞭的高人竟然是你師父?!”

荊無憂被他眼睛炯炯發亮的樣子吓了一跳:“……是啊,有什麽問題嗎?”

“沒問題沒問題!我就是太高興了!然後那個,我能不能見見你師父啊?”秦川撓撓頭,咧嘴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實不相瞞,我這人從小就對奇門八卦,機關秘術感興趣,你師父這麽厲害,那簡直就是我的偶像啊!我想拜訪一下他老人家,跟他請教一些問題,還有這個……”

他說着從袖子裏掏出一個東西,有點不好意思地壓低了聲音, “這是我自己做的一個小玩意兒,不大好看,不過費了我不少心血。就是不知道為什麽,裏頭那小臺子就是怎麽都轉不動……我找了不少工匠大師幫我看過,但他們也沒有辦法,你看你師父這麽厲害,能不能請他幫我看一下,問題到底出在哪啊?”

荊無憂看着他手裏那個約莫巴掌大小,長得四四方方,整體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小木盒子,有點兒好奇:“這是什麽?”

“這個叫做音樂盒,是從西邊一個小國傳來的。”秦川說着忙打開手裏的小木盒子,一陣流暢的音樂聲從那神奇的小盒子裏傳了出來。

荊無憂頓時驚奇地瞪圓了眼睛:“它竟然會唱歌?”

“不止會唱歌,這裏面雕刻着的小木人還會随着樂聲轉動跳舞,只是我這個也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問題,這人怎麽都動不了。”秦川一臉苦惱地說。

荊無憂卻被他的形容引起了興趣:“我竟不知道這世上還有這麽有趣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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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那小國進貢給咱們大越的貢品,整個大越也沒幾個,你沒見過也是正常的。”秦川解釋說,“我也是從別人那裏借來看了幾回,才做出了這麽一個大概。”

“原來如此。”

秦川救過她和嚴紹,荊無憂按說不該拒絕他小小的請求,只是她根本沒有所謂的“師父”,也根本不可能把“他”引薦給秦川,所以她只能心虛地表示“師父”前幾天有事出遠門去了,短時間內回不來。

秦川聞言失望又懊惱:“我本來早就想來找你了,但是前幾天家裏出了點事情需要處理,這才耽擱了。要是早知道會跟師父大人錯過,我怎麽着也該先來這邊才是!”

他說完又看着手裏的小木盒犯起了愁,“這可怎麽辦,那丫頭的生辰只剩下不到半個月了……”

那丫頭?

原來這是他做給別人的生辰禮物?

荊無憂看着那小木盒子一怔,忍不住開了口:“世子不介意的話,我幫你看看吧。”

秦川先是一愣,然後眼睛就再次亮了起來:“對啊,名師出高徒,荊姑娘你是你師父的徒弟,肯定也很厲害,來來來,随便看! ”

荊無憂接過那小木盒子認真打量了一下,心裏大致有了幾個想法,不過具體的還需要把這盒子拆開來仔細研究一下才行。她簡單地給秦川解釋了一下自己發現的問題,又與他說了一下自己的維修思路,末了才表示,這個過程可能需要好幾天,這盒子得暫時留在她這裏。

秦川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荊無憂剛才那番專業又詳細的解釋給了他從來沒有過的信心。他莫名有種感覺——這位荊姑娘肯定能把他的音樂盒修好!

荊無憂見他這麽信任自己,也有點不好意思,忙保證自己一定盡全力不讓他失望。

“那行,那這事兒就拜托你了,我……”

“這不是秦世子麽?”

看見突然從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嚴紹,話剛說到一半的秦川一愣,點頭沖他笑了一下:“嚴世子。”

雖然不怎麽看得上嚴紹,但想到荊無憂是個姑娘家,自己不好大刺刺地來找她,往後要來也還是只能和今天一樣,打着來探望這家夥的幌子上門,秦川就還是上前兩步,客氣地問候了一句,“聽說前幾天世子的傷口惡化了,現在怎麽樣,好些了嗎?”

嚴紹掃了這黑壯小老弟一眼,只覺得哪兒哪兒都不順眼,只是還沒說話,一旁的荊無憂先開口了:“二位先聊着,我還有事,失陪了。”

然後不等兩人反應就拿着那盒子快步走開了。

嚴紹:“……”

嚴紹看着小丫頭的背影,心頭的不爽一下達到了頂點。他想都沒想地跟上去扯住了她的胳膊:“你給我站住!”

荊無憂不想理他,但秦川還在旁邊,她不想叫外人看笑話,便只能停下腳步,板着小臉看向他說:“有什麽事嗎?”

嚴紹被她“咱們不熟,有屁快放”的樣子看得心下無名火直蹿,忍不住就捏緊了她的胳膊說:“不過就是沒有事先知會你一聲,你到底要氣到什麽時候?”

荊無憂被他捏得有點疼,下意識甩了一下手說:“你放開我。”

“你先回答我的話我就放。”

荊無憂:“……”

荊無憂看着這顯然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甚至可以說,根本不覺得自己做錯了的破未婚夫,只覺得氣不打一處來。

她也顧不得秦川還在旁邊看着了,吃痛之餘一個反手就把他摔了出去:“我說了,放開!”

猝不及防之餘往後連退了好幾步,最後被眼疾手快的秦川一把扶住了的嚴紹:“……”

“你沒事吧?那個,荊姑娘,咱有話好好說啊,這嚴兄他還是個傷患呢,打不得的!”

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的秦川本能地勸了一句,結果話音剛落下,正彼此怒目而視的兩人就不約而同地轉頭看了過來。

被兩人殺氣騰騰的眼神看得下意識激靈了一下的秦川:“……得,你們繼續,我還有事,先走了。”

都說這小兩口吵架,外人不能随便摻和,先人誠不欺我啊。

秦川心有餘悸,拔腿就溜了。

荊無憂被他這一打岔,理智也回來了,她抿唇看了嚴紹一眼,扭頭就走了。她還沒有完全消氣,等消完氣了再來教訓他!

嚴紹:“……”

嚴紹這會兒心裏是很惱火的——比剛才還要惱火百倍,恨不得逮個人瘋狂開噴那種。

然而看着轉身就走,冷漠得好像再也不想理他了的荊無憂,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抽到了,竟然下意識“嘶”了一聲,脫口說了句:“好疼。”

“……”

說完之後嚴紹自己都驚了,他怎麽會說出這種感覺像是在示弱的鬼話?!

然而不等他改口,前面已經走出十幾步的小姑娘就步子一頓,轉過了頭。

嚴紹覺得自己可能是中邪了,因為他竟然在她的注視下,像個戲精一樣地做出了一副自己傷口裂開了,疼得站都站不直了的樣子。

明明他現在心裏不爽得只想發脾氣!

荊無憂不知這倒黴未婚夫心裏在想什麽,見他皺着眉弓着背,不像是在作假,心裏的怒氣到底是微微一頓,生出了些許擔憂與愧疚。

這幾天她雖然因為生氣沒有去看過他,但有羅氏的轉述,她對他的傷口恢複情況還是很了解的。想到他傷都還沒有好完全就到處亂跑,她忍了忍,到底還是沒忍住,又急又氣還有些心虛地跑了回來:“傷還沒好就該好好在屋裏養着,沒事兒瞎跑什麽!你、你就不能讓我們少操點心嗎?!你知不知道這些天因為擔心你,芳姨和伯爺總是吃不好也睡不好……”

熟悉的小老太太式訓話讓正在驚疑懊惱,自我嫌棄的嚴紹驀地頓住了。

他有點兒僵硬地看着這主動攙住了自己的胳膊,一邊鼓着肉肉的小臉念叨不停,一邊小心翼翼地扶着自己往攬月軒走去的小丫頭,心頭那些莫名其妙的怒氣,突然就像是被戳漏的氣球,噗呲一下散了個幹淨。

剩下的只有不自在,還有某種說不上來的,類似于“算了,我一個快三十的大老爺們,跟個十幾歲的小丫頭計較什麽,哄着她讓着她得了”的,像是自我安慰,又像是自我說服的詭異想法。

“……”

嚴紹覺得這小丫頭簡直有毒,要知道嚴總兩輩子加起來都沒有真正對誰妥協過呢,偏對着她,他總會有種拿她沒辦法的感覺。

一定是因為這丫頭的武力值太高,他暫時還打不贏她的原因!

嚴紹一邊在心裏加強養好傷後日常訓練的強度,一邊來回默念了好幾遍“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這句話,這才感覺沒那麽別扭了。

又見荊無憂雖然軟化了态度,但還是餘怒未消,不肯正眼看他,他心裏無奈之餘,到底是步子一頓,捏了捏她的臉蛋嘆氣道:“行了,別生氣了,是我錯了,我跟你道歉還不行嗎?”

作者有話要說:  兩輩子加起來也沒談過戀愛的鹽勺:我讓着她只是因為她年紀小武力值又高而已,才不是對她有什麽別的意思!嗯,就是這樣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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