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程慕洲的嘴角輕輕顫動了一下,程未遺像觸電般迅速離開, 然後坐回沙發上, 只覺得那顆躁動不安的心, 強烈的跳動節奏快要撞開胸口。

她剛剛做了什麽?

她居然……

程未遺又扭頭看一眼程慕洲, 發現他還是保持着原姿勢閉目睡着, 并沒有醒過來。

稍稍放心些後,趕緊擰開一瓶雪碧咕咚咕咚地灌下去,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大屏幕上電影已經接近尾聲,而手機上的時間也顯示快五點, 身邊傳來一些窸窣的動靜,是程慕洲醒過來了。

睜開眼睛, 正好響起片尾曲。

“電影結束了嗎?”他的聲音帶着剛睡醒的朦胧沙啞。

“嗯。”程未遺點點頭,“已經結束了。”

後半部分她也沒有看,一直處于靈魂出竅的狀态。

“不好意思,我有點累,不小心睡着了。”程慕洲起身走到牆邊, 打開了包廂裏的燈。

昏暗的空間霎時變得亮堂起來, 桌子上的其他零食并沒有動過, 只有一瓶雪碧被喝的一滴不剩。

程未遺跟着起身, 把雪碧瓶子扔進垃圾桶,表示理解,“沒關系,我知道你工作很辛苦。”

她直覺程慕洲不是很喜歡看電影,估計今天只是想帶她出來放松放松, 已經很滿足了,并不敢再有過多奢求。

離開電影院,兩人找地方吃飯。

想起在包廂裏發生的事情,程未遺開始有些心不在焉,唇上似乎還能感受到那柔軟的觸感。

她不敢擡眼去看程慕洲。

正在走神之際,那雙好看的手闖入視線,一碗酒釀小湯圓遞到了面前,“這是這家餐廳的一道特色小吃,嘗嘗。”

他的聲音永遠都是那麽溫柔,波瀾不驚。

“謝謝。”程未遺趕緊拿起勺子,送了一口到嘴裏,想借此來掩飾自己的心虛。

一股甜膩的味道在味蕾融化開來,小湯圓軟軟糯糯的,光滑富有嚼勁,就像一顆顆小珍珠在嘴裏亂蹿。

程慕洲又給自己舀一碗,剛拿起勺子,手忽然僵住了。像是想起什麽似的,低低喊了程未遺一聲。

“嗯?”程未遺這才擡起眼皮看他,“怎麽了?”

身邊剛好有一對母女經過,小女孩七八歲的樣子,身穿碎花連衣裙,牽着母親的手蹦蹦跳跳,如同一只歡快的小麻雀。

程慕洲淡淡瞟她們一眼,然後目光重新轉移到程未遺的身上,稍稍遲疑,鄭重其事地問道:“你想不想見見你媽媽?”

上次去精神病院,臨走的時候程敏有請他幫忙轉告,說很想程未遺,很想見見她。

所以回來後,他就一直在考慮應該怎麽跟小丫頭說這件事情,才能不勾起她那些難過不堪的回憶。

這段時間能夠很明顯的察覺到,她無論是心态還是情緒,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實在不想再提及往事去觸碰那些鮮血淋漓的傷疤。

“不想見。”程未遺眸光一沉,繼續若無其事地低頭吃着小湯圓。

她是十二歲跟程敏分開的,整整五年沒有見過,沒有絲毫想念。

母女倆抛開所謂的血緣關系外,實質上沒有任何情感,對于程未遺而言,除了莫大的傷害之外,程敏什麽也沒有帶給她。

不過對于程敏,她的心中并沒有恨意,她同情那個一片癡心,因為被抛棄而發了瘋的女人。

周末眨眼間就過去了,周日下午返校。

程未遺這兩天的心情非常好,并且把這份好心情直接帶去了學校,覺得連空氣裏都充斥着清甜的味道。

在校門口跟程慕洲道別後,她邁着輕盈的步子往宿舍走去。

擡頭一看,天好像更藍了,道路兩旁的白玉蘭也變得更加嬌豔,大朵大朵地挂在枝頭随風擺動,不像上周似的蔫不拉幾。

路過籃球場的時候,發現有一群男生在打球,奔跑于熱烈的驕陽下,活力四射。

不過她并沒有什麽興趣,只輕掃一眼後,就加快步伐匆匆往前走去。

籃球場上,傅聰一眼發現她,随即把球抛給李明洋,然後小跑着過來了,“程未遺。”

被擋住去路的程未遺只得停下來。

看着眼前大汗淋漓,滿臉通紅,仿佛剛蒸完桑拿出來的男生,表情斂了斂,“有事嗎?”

雖然臉上的笑意不明顯了,但是傅聰還是察覺到了她跟往日的不同。不禁抹把汗打趣道:“原來你也會笑啊。”

會笑的女生很多,可程未遺絕對不屬于其中一個。

華龍廣場第一次見面,她被車子撞到,笑不出來很正常。

可來學校這麽長時間了,也沒見她笑過,成天板着一張臉,冷的跟個冰塊似的。甚至班上不少男生表示,根本不敢主動跟她說話。

“我問你有事嗎?”程未遺又淡淡複述一遍。

傅聰搖搖頭,“沒事啊,就看見你了,過來打聲招呼。對了,你……”

“沒事我就走了。”程未遺直接打斷他的話,從旁邊擦肩而過,繼續往宿舍的方向走去。

留傅聰一人呆滞地看着她的背影,喪氣地摸了摸頭。

他得承認莫子瑜有句話說對了,這的确是個很奇怪也很難接近的女生。可她越是這樣,就越是顯得神秘,讓人想要一探究竟。

程未遺是第一個到達宿舍的,剛把書包放下,抽出一張濕紙巾擦擦臉,門就被人從外面踹開了。

返校日不用穿校服,莫子瑜一身短款牛仔套裝,腳下踩着黑色的高跟涼鞋,俨然一副小太妹的模樣。

她潇灑地把書包往桌子上一甩,拉開椅子坐下,開始啃冰棍。

程未遺直接把她當透明人,不予理睬,從書包裏拿出手機,給程慕洲發了條短信:“我已經到宿舍了。”

嘭的一聲。

她的椅子腿被人用腳踹了一下,随後傳來莫子瑜譏諷的聲音,“麻雀變孔雀的滋味爽呆了吧?那個男人很帥嘛。”

沒有得到任何回複,只迎上一個冷漠的眼神。

莫子瑜冷哼一聲,繼續道:“希望等事情曝光的那一天,你也能這麽淡定,那樣說不定我會很佩服你。”

不一會兒其他幾人陸陸續續過來了。

蔣小童休息幾分鐘後,就要去教室看書學習,程未遺跟她一起過去,趴在桌子上遲遲沒有等到程慕洲的回複,不禁有些失落。

後座傳來一聲沉重的嘆息聲。

蔣小童用筆敲着腦袋,問她:“怎麽辦未遺?我覺得這個大禮拜的測驗,我進不了班級前十了。”

期末考試的排名是第九,直線往後掉落三名,這次要是再掉的話,估計連跳樓的心都有了。

“很重要嗎?”程未遺收起手機,拿起筆在紙上寫寫畫畫,一點也沒有把這次的考試放在心上 。

她已經快記不清從何時起,考試就跟她沒太大關系了。

以前為了外公外婆,她拼命的學習,希望有一天能通過自己的努力,讓他們過上好日子。後來外公外婆相繼離世,仿佛所有的努力都不再有半點意義。

人生黯淡,談何前途。

“當然重要!”

蔣小童呼啦一聲站起來,坐在齊衡的位子上,“我媽說了,如果我不能保持前十的成績,就要扣我生活費。而且班主任肯定也會再次找我談話的。”

一想起班主任那副嚴厲的面孔,她就渾身直哆嗦。

程未遺笑而不語,在她看來都不是問題。

這時一道身影從前門進來,蔣小童看到來人立馬讓位,坐回自己的座位上,盯着斜前方的人影片刻,嘿嘿笑着問:“班長,你功課複習的怎麽樣了?”

問完她又覺得自己這個問題毫無意義,随随便便一考就是年級第一的人,還需要刻意去複習嘛。

都是兩只眼睛兩個耳朵的人,也不知道班長的腦子是怎麽長得,怎麽就那麽靈活好用。

她覺得自己的已經生了鐵鏽,快轉不動了。

“就那樣。”齊衡從書包裏掏出一摞書,整整齊齊地擺在桌子上。

程未遺輕瞥一眼,見他翻出一本厚厚的筆記,很随意地翻看着。紙張已經泛黃,上面記着密密麻麻的知識點,看上去有些年頭了。

合上後,他扭頭問蔣小童:“你期末數學怎麽才考那麽點兒?”

“我數學一直不好啊……”蔣小童苦惱,“大概習題做少了,好多都不會,看着就不想做”

她偏科極為嚴重,不過萬幸的是,數學丢失的分,能靠其他科目合力把總分給拉起來。

“這個你先拿去看。”齊衡把手裏的筆記本扔到她桌子上。

課桌的抽屜裏傳來嗡嗡兩聲震動。

程未遺一個激動,趕忙把手機拿出來,果然是程慕洲的信息:“知道了。”

“你到家了嗎?”她給他回了一條過去。

又是遲遲沒有回複。

她以為程慕洲是工作上臨時有事在忙,其實并非如此。

把程未遺送到學校後,程慕洲剛調轉車頭就接到了管家的電話,依然表示老爺子想見見他,并且好話說盡。

上次出差回來,老爺子已經脫離生命危險。

正好碰上新項目上出現些纰漏,造成很大的麻煩,所以程慕洲根本沒時間去見他,眼下問題得到解決,這會兒又沒什麽事,就把車開去了醫院。

市中心醫院住院部。

程慕洲乘電梯直接上十一樓,病房門口,管家已經站在外面等候了,一見到他,立馬迎上前來。

男人步子一滞,冷着臉站定,陰沉僵硬的表情讓人望而生畏。

“少爺。”

管家沖他微微颔首,主動報告道:“老爺的病情暫時已經控制住了,這兩天情緒也還算穩定。”

不過因為心裏一直有所記挂,整天食不下咽,再加上病痛的折磨,人已經憔悴的不成樣子了

即使這一次得以穩住,可下一次,下下次呢?興許就不會再有這麽幸運了。

很多話,管家想說而不敢說,只能憋在肚子裏。

“這不是我所關心的,無需向我報告。”程慕洲生硬的語氣,不夾雜一絲情感,冷淡如冰。

那個人是死是活,是否還存在于世,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區別,他不會流一滴淚,甚至不會因此而感到難過。

或許,他早就該下地獄去贖罪了。

潔白明亮的病房裏,陽光窸窸窣窣地灑在地面上,桌上透明花瓶裏插着的一束康乃馨已經毫無生氣。

整間病房裏隐隐充斥着一股死亡的陰森冷冽氣息。

程毅風靠卧在病床,兩邊的面頰深深凹陷,顴骨突出,蒼白的臉上沒有一點血色,眼睛裏也是晦暗無光。

他聽到門口傳來的動靜,視線慢慢從窗外轉移過去,看到來人,動了動嘴皮,喉嚨一陣幹澀,像久未逢雨水的土地,裂開一道道口子。

程慕洲走到窗戶邊,拉開窗玻璃,一陣熱氣撲面而來,陣陣蟬鳴聲喧嚣不堪。

然後他聽見身後傳來虛弱的詢問:“就只有你……一個人來的?臨夏……臨夏呢?”

房間安靜兩秒。

呼啦一聲,程慕洲又将窗戶給關上了,他默默轉身,冷笑道:“是誰給你的自信,認為我會帶他過來?”

床上之人滿臉期待的表情,逐漸被失落給替代。

程毅風枯瘦如柴的手緊緊抓着床單,擰起一片褶皺,手上插着的輸液管随着輕輕晃動。

他緊閉着嘴唇,胸口被一股氣給堵住,升起一種說不出的難受。

默了好半天,才悶着嗓音質問:“你……就真的這麽想看着我死不瞑目嗎?他是你的弟弟,為什麽……就不能對他仁慈一點?”

“你已經,把他害的夠慘了。”

“仁慈?”

程慕洲仿佛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目光漸漸變得陰鸷,“繼續讓他茍活在這個世界上,就已經是我對他最大的仁慈,看樣子,你毫不知足。”

“我聽管家說……”

程毅風喉頭一哽,劇烈的咳嗽了幾聲,“我聽說……你把那個丫頭接去跟你一起……一起生活了?能夠接納她,為什麽就不能夠接納臨夏。”

好歹同根而生,相煎何太急。

“你憑什麽拿他們作對比?”

程慕洲恨恨不平,“一個是被你女兒逼到母親患上精神病的受害者,一個是你被情婦勾引生下來的野種,何來的可比性?”

拿程未遺跟那小子比較,簡直就是對她的侮辱。

他真後悔,當初沒讓程臨夏跟着他那個不知羞恥的母親,一起從這個世界上徹徹底底的消失。

以免有人臨死前都惦念着。

“你是我的兒子,他也是我的兒子!”

程毅風情緒變得有些激烈起來,“我不允許……你這麽稱呼他。程家的財産……也不是……不是你一個人的……”

“屬于他的那份……至少百分之十的股份,你必須得給他……”

“我看你似乎已經忘記,風尚集團這個名字是怎麽來的了。”

程慕洲一步步逼近病床提醒,“程毅風,尚麗華,是我母親陪着你一點一點打下來的江山,你叫我讓給他?”

“別說百分之十的股份,就算是一個子,他也沒有資格拿!”

在巨大的刺激下,程毅風一口氣喘不上來,胸口劇烈地起起伏伏。管家站在門口聽見裏面的動靜不大對頭,直接推門進來了。

一眼看見程毅風的異常反應,臉色頓時吓得煞白,趕忙叫來了醫生。

程慕洲轉身走出病房,管家跟着出來,他倏然轉身,俊臉上爬上一抹冷傲,“等他什麽時候死了,什麽時候再給我打電話!”

剛離開醫院,宋穎的電話來了,說是有個重要的客戶來了A市,想見上一面一起吃頓飯。

等程慕洲陪完客戶回到家,已是半夜,洗完澡拿起手機才注意到程未遺後來又發的一條短信。

問他有沒有回家。

程慕洲伸手将椅子拉過來,面對着落地窗坐下,點燃一根煙深吸一口氣,手指在鍵盤上點了點。

“剛看到信息,已經回來了。”

這個點宿舍早就熄燈睡覺了,秦朵朵那邊開始傳來陣陣磨牙聲,楊婧在床上翻動兩下,不滿地踢了踢床架子。

聽到被窩裏傳來的嗡嗡兩聲震動,程未遺立馬于黑暗中睜開眼睛,弓起背,伸手把手機給摸了出來。

她盯着屏幕上的一行字,微蹙眉頭:“剛剛回家?”

這次的回複很快:“嗯,陪客戶吃飯。”

接着又是一條:“怎麽還沒睡覺?”

腦子裏浮現出程慕洲盯着手機回複短信的樣子,或許臉上還帶着淡淡的笑意,程未遺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揚起,“準備睡了,晚安。”

與她的想象恰恰相反,程慕洲此時神色凝重。

他吐出陣陣煙圈,撣了撣煙灰,打出晚安兩個字發過去後,将手機直接往床上丢去。

晚上陪客戶一起吃飯的時候,收到一條來自管家的短信,長篇大論地勸說他,應該讓程毅風跟程臨夏見上一面。

不管怎麽說,他們都是血濃于水的父子。

可笑。

當初出軌事件浮出水面,小三帶着私生子上門,他母親忍受不了婚姻裏的背叛,絕望跳樓而亡,他又何曾見了最後一面?

這種遺憾的滋味,就該讓始作俑者嘗盡。

手裏的香煙不知不覺已經燃燒到最底部,程慕洲倏然起身,将煙頭按滅的煙灰缸裏,腦子裏忽然想到些什麽,表情有一瞬的凝滞,睫毛也輕微顫動起來。

他擡手用大拇指摩挲着下唇,眼睛裏泛起一波惆悵。

清晨,當第一縷陽光照射到地面的時候,整個校園被籠罩在一個金色的光圈中。

高一高二的學生要進行晨練,操場整齊的步伐聲和口號聲交織在一起,宛如一曲交響樂奏起。

高三學生則都匆忙趕往教室,進行飯前晨讀,半個小時後,齊齊湧入食堂就餐。

接着就是一整天被安排的滿滿當當的課程。

自從上次程慕洲來過一趟學校後,程未遺就發現上課越來越輕松,不僅沒有老師再時刻盯着她,也沒有老師會喊她起來回答問題。

班主任的語文課更是直接視她不存在。

她可以肆無忌憚地畫畫,一畫就是一上午,中午跟蔣小童一起從食堂回來沒一會兒,齊衡也回來了。

他看到程未遺草稿本上的畫作,難得開口詢問道:“你以前是美術生?”

“不是。”

“有專門學過畫畫?”

“沒有。”

門口傳來一陣打鬧喧嘩聲,是莫子瑜跟傅聰兩人你追我趕地進來了,路過程未遺身邊的時候,傅聰身體一顫,停了下來。

然後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大白兔奶糖,一臉谄媚地放在她的桌子上,“這個給你,超甜的。”

“傅聰我艹你大爺。”

莫子瑜罵罵咧咧的聲音從後面傳來,“不吃還我,少拿老娘的東西做人情,特別是對一些不三不四的人。”

人家背後可有金主爸爸,能看得上一顆大白兔?到底是該說他單純,還是傻逼?

眨眼間就有了答案,會對這種怪咖感興趣的,不是傻逼還能是啥?

“給你。”程未遺轉身,把糖丢給蔣小童。

蔣小童最近正在鬧牙疼,拿起來看看,又準确無誤地丢到了齊衡的桌子上,“我牙疼,還是給班長吃吧。”

傅聰:“……”

莫子瑜:“……”這還差不多。

本月底,全校迎來了新學期的第一次月考。

已經備戰整整兩周的蔣小童,緊張到半夜被考試成績驚醒,然後失眠到天亮,頂着一雙熊貓眼進教室,考試前又上了好幾趟廁所。

被折磨到抓狂,直言佩服程未遺的心态,她要是也能這麽淡定就好了。

按照學校規定,月考所有學生必須跟其他年級混坐,防止作弊。

所以考試這幾天,程未遺的同桌從齊衡變成了一個高二的學弟,長着一顆可愛的小虎牙,一見她就叫學姐好。

直到考英語的時候,虎牙學弟才發現程未遺并沒有在認真答題,而是在拿着筆畫畫。

他怔了一下,等監考老師過去後,趕忙小聲提醒,“學姐,你這樣是會挨批的,說不定還會被拎到國旗臺上亮相。”

也不知道是受了什麽刺激,一個高三的學生,居然敢把試卷當畫紙,仔細一看,畫的好像是個男生。

該不會是失戀了,所以受到打擊了吧。

“不怕。”

程未遺筆鋒一收,扭頭看了他一眼,“做你的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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