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這事就這麽過去了半個月,那張留假電話的破紙條早被錢休休折磨個一通,皺皺巴巴的躺在抽屜裏。這半個月裏錢休休每天都在思考人生,偶爾會間接性神經錯亂,控制不住自己的手點進成燦的微博上看看,他不怎麽發微博,有時候十天半個月也不發一次,有些時候就會一發連着好幾天,不過他對中國粉絲一看就是很上心的那種,盡管語言上存在障礙,不是很認識字,但是從去年開始他就開始用拼音代替,微博一看就是自己用心發的,不像是請的翻譯或者是公司的那種模板。
這麽看來,作為一個外國的偶像明星,他這個樣子已經算是不錯了。
她對着成燦上個月發的一張自拍圖沉默很久,照片上他穿了藍白橫條的T恤衫,帶着金絲眼鏡,頭微微的側着,面容很幹淨英俊,舞臺下的他一點妝也沒有畫,就像是一個鄰家的大哥哥一樣,顯得淡然又溫暖,顯得沒有一點攻擊性。
這個樣子的成燦,那天晚上他也是這個樣子的。
這段時間她也補了一點SIGNAL的MV,綜藝之類的,鏡頭前的那個成燦帥氣的肆意張揚,妝容打扮都是帶着一些冷峻,他在綜藝上運動細胞很好,反應也很快,偶爾又會有一些小毒舌,不過這些鏡頭前的成燦,她總是聯系不到那天晚上她認識的那個他。
她不是什麽看不開的人,這件事情你情我願,她自認為自己是個大度心地善良的人,無論如何她都不會把這件事情向外說,以成燦在娛樂圈目前的狀态來看,他現在也正是勢頭正火的時候,她能理解他那時候的不辭而別,可是你不辭而別就不辭而別,為什麽還留下個破紙條來糊弄我,填了一個假的號碼,錢休休覺得她這就不是很能忍了,她像是受到了某種欺騙一樣,如果可以的話,她真的很想要當面問問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不過,現在看來,這種可能性已經是微乎其微了,她和成燦本來就是兩條平行線上的人,是兩個世界的人,現在橋歸橋路歸路才是最真實和正确的。
當然,這件事情錢休休緘口不言,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就是,她可能會被她爸她媽她哥以及成燦的若幹粉絲撕碎,撕成渣渣。
那時候錢休休就不再是錢休休了,而可以叫做錢渣渣。
小錢錢這麽可愛,怎麽可以變成渣渣呢?
她電腦屏幕放大這成燦的照片,同事波淋路過,看見錢休休神情專注的盯着電腦屏幕,打趣道:“休休這是又換男神了?我看看,這個是不是SIGNAL的成燦?我記得前段時間你的偶像還是肖辰的啊,你爬牆的這麽快,肖辰一定傷心死了。”
錢休休搖搖頭,幽幽的表示:“這個不是男神,看不出來嗎?我這明明是黑粉。”
波淋湊過來,“人家怎麽你了?變成他的黑粉,肖辰和他又沒有什麽沖突。”
錢休休鼻子哼了一聲,說道:“讨厭一個人才沒有那麽多原因呢,純粹就是看着不順眼,你看他那個模樣,一看就是一張愛欺騙小姑娘的臉。”
波淋湊過來,特別認真的說道:“休休,你不是和奧黛拉一起去了那個活動嗎我看圖片SIGNAL也去了,你該不會是在那接觸到了成燦,發現到了他某些不為人知的秘密和黑點?來來來,快給我分享一下,我最喜歡聽這些八卦了。”
秘密和黑點?恩……這算不算說對了一半
她強裝鎮定,一臉才沒有的表情,“沒有啦。”
“啊?哈哈,那就是你到了那看見了成燦瘋狂的愛上了他,因為自知自己與其無果,于是怒轉黑粉?”
錢休休贊嘆道:“波淋姐你不虧是編劇屆的前輩了,腦洞就是大!看好你哦,順着這個思路寫,下一部劇一定火到爆。”
波淋彈了一下錢休休的腦門,說道:“哇,知道是前輩還拿前輩開玩笑,錢休休,我看你是不是皮癢癢了?”
錢休休趕緊拿起兩塊糖塞到波淋手中,“姐,消消氣,消消氣,快回到您的座位,吃兩塊糖開心一下。”
送走了波淋這尊大佛,錢休休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腦袋開始運轉起來,思考起來如何成為一名職業黑粉,弄一個假號碼來欺騙我,不去網上黑一黑他,似乎很難咽下這口氣!
沒錯,黑粉第一步就是,網絡暴力,一定要把成燦的路人緣弄差。
錢休休點開成燦的微博第一條的評論區,鄭重的輸入四個字:“成燦的人品實在太差。”
評論剛發出去沒一會兒,就被下面的粉絲回複,她還收到了很多攻擊她惡毒的私信。
“你有病啊你,看你人品才差。”
“這是誰家的野雞給自己加戲呢?”
成燦的粉絲戰鬥力如此迅猛,吓得錢休休趕緊删除留言,果然只發一個人品太差就有粉絲上門來撕了,自己倒是收到了人身攻擊,實在是不值得。這招行不通了,于是她又新生一計,注冊了一個馬甲跑到八卦論壇發帖。
題目就叫做,《快要粉上SIGNAL的成燦了,他有沒有什麽黑料啊,快來打醒我》
她興奮的搓搓手,覺得自己黑裝粉這一招實在是很高明,當有人發了成燦的黑料的時候,其他的路人也會看到,這樣一來,成燦的路人緣勢必要出現問題,就在她美滋滋等着收料的時候,她卻傻了眼,沒想到料沒得到什麽,最贊倒是馬上被粉絲占領。
“樓主是黑裝粉呢吧,粉上了成燦還來求黑料是什麽心态。”
“LZ你皮掉了。新申請的號第一帖就來求黑料?”
“抱走我家成燦,不約蟹蟹。”
旁邊波淋目瞪口呆,看着錢休休這一系列自殺式的腦殘行為,一邊吃着和薯片,一邊看着錢休休一邊犯神經,一個好好的小姑娘到底是收到了什麽刺激,今天盡是做蠢事?她搖了搖頭,看一眼錢休休只留下兩個字:“幼稚”。
只剩下錢休休一個失落的把自己的頭埋在書桌下,心情沮喪,就差沒在那吧嗒吧嗒的掉眼淚了。這年頭還真是黑粉不易做,輕易別掉皮啊,這粉絲的偵查與反偵察能力也太厲害了些,她跟不上時代了啊。她在書桌上還沒多傷心一會,一旁的電話開始嗡嗡的震動起來,來點顯示是:雷老大。
手機上面顯示雷老大的這個人,叫做雷子清,是錢休休的親哥哥。
她語氣有氣無力接起電話,“喂?老哥,找我幹什麽?”
她聽着雷子清語氣還挺輕快的樣子,“你下班以後去你們公司地下一層等我,我來接你,媽煲了湯讓我給你帶過去,又念叨你最近怎麽總是不回家看看呢?”
她心裏想着,又是這樣,敷衍道:“恩,好好好,我知道了,下班以後咱們老地方見啊。”
對方聽出了異樣,問道:“怎麽,聽語氣心情不太好呀,這是誰招惹我們大小姐了?”
錢休休的語氣中簡直就是有一股控制不住的喪氣,“你想多了,我心情好着呢。”
“胡說,你從小到大什麽樣子就別想着瞞我了。”
對方還沒說完,錢休休直接挂了電話,不想再聽雷子清念叨,在電話另外一邊的雷子清火氣一下子冒上來,除了他這個妹妹敢挂他的手機,還有誰敢這麽做?他對着電話無奈的搖搖頭确也無可奈何,只得拿手機撒氣,随便一扔扔到了副駕駛上。
雷子清和錢休休同父同母一對兄妹,男孩随了父姓,女兒随了母姓。錢休休大學畢業就一個搬出去住了,家雖然在同市,可她就是周末偶爾回回家,他媽擔心錢休休自己在外照顧不好自己。雷子清就不得不做了那個跑腿的,隔三差五就得給錢休休送點吃的,對她公司外的環境也早就摸的很清楚,但是因為他本身的關系又不便露面。
雷子清早些年和朋友合資承包了一個影視投資公司,名為賽騰公司,賽騰主攻高端電影投資業務,因自己的朋友在房地産有一定資源,所以自己産業下也順便将院線做了一條龍服務,手裏握着的資源自然是別人想求也求不來的,錢休休所在的影視傳媒公司雖與他在同一行業,涉及的層面并不相同,業務也并不沖突,況且錢休休所在的公司他是瞧也瞧不上的。他總是嘲笑錢休休入行也不選一個有實力的公司,有着現成的金主不抱大腿,跑去小廟裏累死累活。
本身他露面被人看到與否他并不在意,可是錢休休認為他的這一層身份是十分有必要避嫌的。于是他的身份更是降低了一層,從跑腿送吃的人變成見不得人的跑腿送吃的的。雷子清打賭,如果錢休休老板看見他就在他們公司樓下,絕對紅毯迎接,大肆鋪張笑臉迎接。
待錢休休到了下班時間之後,在停車場中他左等右等,正等的不耐煩時候,看見錢休休四處偵查做賊一般迅速遛進車內。
她長呼一口氣,說“還好沒被人看見。”
他滿不在意的說:“看到又怎麽樣,下回這種事情你跟媽說下別總是讓我做行不行,你知道不知道我的時間可是很寶貴的,我在這可是快等你了二十分鐘了。知道二十分鐘對于一個成功的商人來說意味着什麽嗎?那就是錢啊,是錢!”
錢休休人膽小又慫,唯獨從小不怕雷子清,敢在雷子清面前聲音高個幾度,“你以為我願意啊,再說你讓你助理來不就得了,每次還不是你自己心裏願意多來看我。”
雷子清無話可說,想發作又被錢休休戳中要害無力反駁什麽。這對兄妹從小打打鬧鬧,彼此嫌棄,但是感情卻是很要好。
“吶,這是給你的湯,下次回家把飯盒帶回去啊,每次給你送吃的飯盒都不拿回去,家裏已經沒有幾個飯盒了知道不知道。”
錢休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接住了飯盒,同雷子清商量把她送回錢休休自己住的公寓去,雷子清警告錢休休不要太過分,嘴上那麽說,倒是還是照做了,臨分別的時候,他一臉嫌棄的遞給錢休休一個信封。
“給你的小禮物,電話裏聽你心情不太好的樣子,做哥哥的表示表示關心。”
錢休休滿臉雀躍的準備接過信封看看裏面是什麽,雷子清突然又收回了手,一臉沒正形的說:“那你應該說點什麽表示一下感謝呢?”
錢休休看出了雷子清心中所想,甜甜道::“我超級超級靠譜又帥氣的好哥哥,麽麽噠!”
話雖是敷衍,可雷子清一樣是很受用,他滿意的點點頭,把信封交給了錢休休,錢休休一拿,就快速打開信封,但是打開一看卻傻了眼。
雷子清說道:“你們小女生不都是很喜歡這些偶像組合嗎?最近這個SIGNAL好像挺火的吧,他們要去賽騰的館裏開演唱會了,我讓秘書給你留來了張演唱會門票。”
說完,他一副,怎麽樣,你哥哥我是不是很厲害的表情。
錢休休接過門票,欲言又止神情複雜。
雷子清略有不爽:“怎麽,你這是什麽表情?”
錢休休不敢表露出來,使勁搖搖頭,語氣又恢複了之前的喪氣滿滿,“沒有沒有,超喜歡,我只是在感嘆,你可真是和我心意相通的好哥哥啊。”
回到家後,錢休休對着那張門票想了好久,那張演唱會門票上成燦的臉就印在上面,他露出潔白的牙齒笑的燦爛。
她應該去再見一次那個人嗎,他的臉就在眼前卻好似又在天邊。那張紙條她真的很想問問他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為什麽給她留下一個電話號碼卻還給一個假的。那一夜,她确實感覺到了一種交甜蜜的東西在心底裏蔓延,成燦吻着她的感覺她還歷歷在目,她憑直接感覺,成燦不是那種玩弄感情,随随便便和別人發生關系的花花公子。她不知道為什麽,她就是那麽肯定的感覺着,或許她應該去,也許只是一個誤會……
她給自己了一個假設,憑借着直覺,她覺得,那就是一個誤會。
她左手拿着演唱會的門票,右手拿着那張留下的紙條,想了很久,暗下了決心,她決定去見他一次,這一次見面,她并沒有什麽別的要求,就是看他一眼而已罷了,若是他還記得她,那麽她會問一問那張紙條的事情,若是他已經忘了她,或是刻意不認識她,她大概在這一次見面過後心裏也會放下心結。
人家都沒有在在意的事情,自己又何必總是停留在原地呢?人總是要向前走的,成年人的世界中并沒有誰規定,兩個人自願上床後就一定要一方對另外一方負責。
這些道理她都明白,可是心結也是真的在,這次過後,她就只見他這最後一面,以後,便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