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錢休休回國後,拿着葉暄的請帖看了良久。葉家在當地很有聲望, 葉暄作為葉家的長子, 舉辦的婚禮的規模自然宏大氣派,将郊區外的一個花園酒店全部包了下來,整個外場裝飾的精心華美, 從門外就鋪着的紅毯一直延伸到盡頭, 處處可見擺滿了名貴的花束, 邀請的賓客更是顯貴名流之輩。

錢休休在家畫了淡妝, 挑選了一件米色抹胸連衣裙,簡單而大方。盡管剛剛回國的她一身疲憊,可是葉暄結婚那天,她的生物鐘倒是格外的準時,早上還沒有等鬧鐘響起來,自己腦子裏面就像是有一根弦一直在繃緊一樣,太陽才剛剛露出點微光,外面的清晨才蒙蒙亮, 她就醒了起來, 她安靜的坐在床上,想了很多事情。

她望着鏡子裏面的自己看了有一會兒, 在鏡子面前練習着最得體大方的笑容,讓自己看起來和平常并無二致。

雷子清的車很早就在樓下等她,滴了兩聲喇叭,示意她可以出門了,就在她出門的時候本來想穿一雙高跟鞋配這條, 可是腳才踩到鞋子上去,就覺得一陣疼痛,痛的她倒吸了依舊涼氣,無奈之下,還是選了一雙平跟舒适的鞋。

她慢慢的下樓後,走起路來有些不自然,雖然盡量保持優雅,不讓自己和平時有些什麽不同,可是雷子清人精一般的一個人物,心細如發怎麽會看不出來她的變化。

雷子清今日穿了一身合身得體的黑色西裝,顯得格外挺拔帥氣,他收起了平日裏沒正行的樣子,少有的體現了一點作為親哥哥的親情來,上下打量她一番,最後問道:“你腳怎麽了?”

錢休休拉開車門,坐了進去,輕聲道:“我沒事,就是受了點小傷。”

他在車門外仔仔細細的看了她有一陣,像是想要把錢休休看透了一樣,他皺着眉頭,臉上不見任何笑意,甚至還有點嚴肅的樣子。

錢休休撇嘴道:“你這樣看我是什麽意思啊。”

雷子清沉默幾秒,眼神裏別有深意,頓了頓說道:“我倒是沒什麽意思,我就是再想,你該不會有點別的什麽意思吧。難道葉暄結婚這個事,是不是把你給刺激到了,休休,你不會想不開然後做什麽傻事了吧?”

錢休休笑了一聲,“我能做什麽傻事呀,你多想了。”

他目不轉睛的看着她說:“比如說,自殘?把自己弄得可憐兮兮的,特別符合你們文藝女青年那種為愛而生為愛而死的壯烈舉動,然後讓葉暄內疚,沒法安心,讓他結不了婚什麽的?”

錢休休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我覺得你的想象力可以去寫小說了,我怎麽會是這樣的人。”

雷子清挑了挑眉毛,說:“好吧,不是這樣當然最好了。休休,我也是男人,男人對男人還是了解一些的,你真的不要去做那些無用功,其實最後除了傷害到自己以外,別的什麽都不會改變,就算你真的為了他輕生,念在往日的情分上,他頂多就是難過一段時間,但是人的一輩子這麽長,他還是要過他的日子的,我也看得出來,葉暄他對你,絕對不是沒有感情的,這麽多年,無論他是把你作為妹妹看待還是女人來看到,總是會有情分在的,我從來沒有見過他身邊有過那個女人,他這麽一個鑽石王老五黃金單身漢,多少小姑娘争着搶着也要追他的,我也從來沒見他對哪個姑娘有過什麽,就算是敷衍都沒有啊,也就是你了,在他身邊還能相處着,他也從來沒有躲過你什麽,不過可惜啊,能愛上一個人就是一件很玄乎的事情。你說葉暄他到底是個什麽人啊,我和他認識這麽久,從小到大,我也見過不少人了,可是我覺得我最看不懂的就是他。”

錢休休看向窗外那個紅彤彤的初升的太陽,已經露出整個圓來,金色的光灑向大地,喚醒了冬日裏的溫暖和生機,她特別鄭重的對着雷子清說道:“哥,其實,我已經沒有心結了,不管你信不信,你說的那些傻事,我不會去做的,對于葉暄,我愛了他很多年,也愛而不得了很多年,這樣的單箭頭有苦有甜,卻占據了我大部分對于愛情的美好憧憬,暄哥在我的前半生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可是,我已經決定好了,我餘下的人生中,他只是一筆淡掉的墨跡,因為,我已經找到了照亮我一切的那個太陽。”

錢休休這番話把雷子清說的一愣,等到雷子清反應過來後,抱着錢休休的肩膀哀嚎道:“啊啊啊啊啊,我們休休居然談戀愛了?我居然不知道!對方是誰快告訴我,休休啊,哥可告訴你,男人都是大豬蹄子,不可随便輕信的啊!快把名字告訴我,我來替你把關!”

葉暄的婚禮現場,賓客來來往往,絡繹不絕,人群陸續有秩序的到達現場,雷子清就在一邊連連感嘆着,“葉家這次真是十分看重葉暄的這次婚禮,這陣勢擺的着實闊綽,這京城的業內名流,權貴人士得請到一半,啧啧,不知道等我結婚那日,咱爹媽會不會也擺出這樣的陣仗來。”

錢休休歪着頭看他,“你居然開始想着結婚的事情了?”

雷子清輕笑,“男人嘛,早晚都會有這一天的,玩夠了心都得定下來,再脫缰的野馬,最後也得找回自己的草棚待着啊。”

錢休休略帶鄙夷的說道:“雷子清。”

“幹嘛?”

“果然你還是那個你,根本就沒有什麽不同,我居然還被你早上稍微感動了一點,果然我最不上的就是你這種男人。”

“……”

禮儀帶着他們到了一桌,這個桌上的賓客大都是大院和錢休休雷子清他們差不多年紀從小在大院一起玩到大,只是這一群人錢休休不太願意多過接觸,從小她就有一點和他們格格不入的樣子,只和葉暄親近些,雷子清倒是在這裏面的人緣倒是不錯,和誰都能有話聊,不一會便談笑風生,找了自己的場子把錢休休抛在腦後去了。

錢休休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入席,臺上只有主持人和伴郎伴娘,良久不見新郎新娘入場。錢休休坐了一會兒,随後去洗手間整理了一下妝容,在回宴會大廳的走廊上卻意外了遇見了葉暄。

他今天穿着白色西裝禮服,風姿卓然俊朗非凡,他梳了背頭,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更加凸顯出他五官立體的輪廓,葉暄和她迎頭碰上,款款向她走來,她有些尴尬,想要避過去轉身直接往後走,葉暄在後面叫住了她。

“休休。”

她停下腳步,低下頭,不吭聲。

他腳步緩慢,走到她面前來,說:“今天你能來,我很高興。”

“恩,你結婚,我當然要到場祝福了。”

他點頭,“謝謝你,這份祝福,我收到了。”他眼底深邃,嘴唇抿成一條線,“休休,我一直深信不疑,你可以擁有這個世界上最純真,最美好的幸福。”

錢休休嗯了一聲,輕聲對他說道:“謝謝,你也是的。”

他婚禮的時候,在衆人的祝福下,新郎新娘彼此交換戒指,深情款款注視着對方。

那是一對璧人,她在臺下望着,拿起桌上的酒杯,仰頭一飲而盡,利索的拿起自己的手包,拍了拍雷子清的肩膀說:“婚禮也參加了,喜宴也吃完了,雷子清,我先走了。”

雷子清一愣,說道:“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沒事,你先留在這吧,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說完,她逆着大家的視線走出了婚禮現場,所有的人都被臺上的那對新人吸引了視線,并沒有任何人注意到她。

出了酒店大門,錢休休松了一口氣,其實這一些,本來就沒有什麽過不去的,她錢休休本來就可以做到這樣的坦然面對。錢休休在路上打車回了家,回到家後她光腳躺在家裏的沙發上,懷裏抱着抱枕,望着天花板,不知道怎麽了,她嘴裏不由得念了一句葉暄的名字。

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葉暄。”

這個屋子空無一人,自然沒有人回應他,而此時她所念叨的這個人正在他的婚禮現場,可是明明就是知到他不在,她還是一個人對着空氣喊了聲。

以前她叫這個名字的時候,心裏都是沖了蜜一樣的甜,如今只剩下麻木的一種習慣了,她小聲的對自己說道,從今天起,這個名字就要徹底的從她的生命中消失了。

“再見。”

她趴在沙發上靜靜了待了一會兒,想起自己在陽臺上還有好多的衣服沒有收拾,穿好拖鞋,一步一步的挪到陽臺上。

把衣服都疊好放進衣櫃裏面的時候,她才注意到,自己的衣櫃的一角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被成燦慢慢占滿了。他就來了這麽幾次,可是每一次都是戴着慢慢一大包的東西來,然後不經意的落在她家些什麽,也不僅僅是些T恤和褲子,還有他送給她的那條方巾,衛生間裏面也擺着了他的牙刷和牙缸,浴室外他的浴巾就和她的擺在一起,客廳裏還有他留下的水杯,床頭櫃還放了一個他的眼罩……

這些東西的存在并不引人注意,等到她注意到的時候,就已經這樣不知不覺的填滿了她的生活,漸漸的沒有辦法無視。

她笑了笑,心裏想着,這個人可真是,誤打誤撞的闖進了她的生活,本來以為只是萍水相逢,只此一面就相忘于江湖,沒想到之後又發生了這麽多事,以至于,她的生活中多多少少都可以感覺到他的影子一樣。

她拿起手機,想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決定給他發了一個擁抱的表情,然後發了語音,“你在幹什麽?傷口好了嗎?”

其實這就是一句無用的廢話,那個傷口那麽深,縫了好幾針,怎麽可能就好,可是她覺得并沒有什麽,大概兩個人就這樣沒什麽目的的随便聊一聊也不會覺得尴尬,或許她只是想聽一聽他的聲音而已。

他可能正在忙,沒有及時看到,她等了一會兒,也還是沒有回音,她就拿起手機,直接在網絡上搜索他的名字,果然,他這一天的消息比直接問他或許來的都要全面。

她突然覺得那些明星其實也聽不容易的,做點什麽事都要使勁的藏着瞞着,毫無隐私可言,自己的生活其實就是赤/裸/裸的暴露在公衆的面前,成為大家背後茶餘飯後的談資。

也不知道他處在這個圈子是不是真的開心。

她愣神的時候,只聽到手機叮咚一聲的響起來,她趕忙拿起手機來,看到了手機屏幕上那個熟悉的名字,成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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