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陶壺

三川原地僵硬。他突然覺得這個世間真是冷漠又寒冷……

那一隊車馬,飛馳出去不遠就漸漸停了下來,三川眼前一亮有轉機!

果然,從車馬隊裏跑出來了個侍衛模樣的男人,大聲沖他喊着:“何人攔路?”

“兄弟!你們能不能載我一程!”三川扯着嗓子喊。

那人一聽,轉身又回了車隊裏,過了一會又跑了出來。

“上前來吧!”

三川一喜,趕緊趕了上去。

那侍衛将他攔在車隊尾處,問道:“你要去哪裏?”

“去京城。”三川如實答道。

“那正好,我們也去京城,你就坐那吧。”侍衛指向一旁的馬車。那上面坐着的都是一衆家仆。

三川見外面車隊是這麽大陣仗,裏面這些家仆的衣着打扮也皆是不凡,看來這家主人不是公侯伯爵就是富甲天下的大家。

他們也許是看三川面容清秀,就答應捎帶他走了。不然這麽個大家,竟然都随意把不明身份的人帶上了。

車隊中央,一輛奢華的馬車上,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撩開織錦的窗簾,露出幹淨利落的下颚線,薄唇微微勾起一個弧度。

……

好不容易到了京城,好在一路上道路平坦,車馬雖然沒有太過颠簸,卻也颠的三川腰酸背痛。

他們将三川在城門出放下,三川走到“那家主人”那輛馬車前,行禮拜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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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馬車前懸着的檀木牌子上刻着一個“賀”字。又加上一路上聽那些家仆們講了一路他們賀家多麽多麽“光輝偉大”,讓他不禁對這個賀家的小侯爺心生好奇。

本來想借着拜謝,能見他一面,沒想到這位賀小侯爺真是冷淡高傲的很。

只是微微掀開了一角簾子,說了句:“不用謝。”

不過三川突然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再想開口詢問的時候,他們已經驅車要走了。三川只好退後了幾步,轉身走了。

現在到了京城了,什麽提示線索都沒有,就要找小胖球他家大人……

真是如大海撈針……

“年輕人!”他身後冷不丁的響起一個聲音。

身後是一個穿着破舊道袍模樣的道士,連頭發也灰撲撲的,身上還有些難聞的味道。

三川皺了皺眉:“你多長時間沒洗澡了?”

道士本來一副笑眯眯的臉霎時間凝固了:“你不該先問我是誰嗎?”

“哦,你是誰?”三川乖巧的問道。

道士又眉開眼笑,扶着打了結的胡須,笑道:“跟我來你就知道了。”

三川并不想搭理這個人,于是幹脆利落的轉身就走。

“喂!!你等等!”道士見他扭頭就走,趕緊追了上去,“你丫不想出去了!”

“你說髒話,有損修為。”三川冷冷的抛下一句話。道士臉色由白轉青,再由青轉黑。

“要不是……”

“嗯?”三川挑眉,“要不是什麽?”

道士突然笑了起來:“我才不跟你貧了,趕緊把你送進去才是正事。”

三川本想激他說出點什麽有價值的消息來,看來他不吃這套……

道士從包裹裏掏出一個平平無奇的陶壺,三川有些不解的看着他,道士忽然念起咒語來,三川心猛地一跳,下意識的想撒腿就跑。那陶壺忽然産生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三川直接拖進壺中。

三川一陣眩暈。待他站定之後,發現四周一片漆黑。他擡頭大喊:“死牛鼻子!你幹什麽!有話好好說!”

外面傳來一陣嗤笑:“哼!叫你皮。自己想辦法出來吧。”

三川記得跳腳,忽然上面掉下來一個東西,他彎腰撿起來放在眼前看着。

那是杆沉甸甸的同體純黑的毛筆,比常見的毛筆大了些,筆杆有小臂那麽長。

上面又傳來那個道士的聲音:“這個送你,防身用。”

“啥玩意?防身?我還有人身危險不成?!”三川又扯着嗓子喊了那道士許久,都沒再聽到回話了。他只得将筆先收在身上,現在他法力全無,有個防身的物件倒還不錯……只是這東西……怎麽用啊……問那個牛鼻子他也不搭理我……

三川研究了那毛筆一會,實在看不出個花來,只好換個問題想:怎麽出去?

他四下漫無目的的走着,走到一處時,手中的毛筆忽然發出微微的熱度和光亮,三川忙将毛筆前後左右方向各揮了揮,發現只有筆杆指向這一個方向時,毛筆才會發光發熱。

“原來是個指路的。”三川跟随着毛筆所指的方向一路走去,忽然替聽到了身後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音,那聲音聽起來很多,他回頭看了看,一片漆黑,看不出個什麽來,他忽然拍了拍毛筆,說道:“喂,能照個明不?”

毛筆忽然滅了下去,大約兩三秒後,筆杆突然亮了起來,此刻他的光芒在三川的眼中,簡直是像聖光一樣的存在。

“厲害啊兄弟!”三川舉着筆杆發出聲音的地方探過去。

三川瞬間感覺頭皮發麻,倒吸了一口涼氣。

那一堆聲響的來源竟然是密密麻麻的蜘蛛,那些蜘蛛個個都有一個手掌大,它們的上身頂着一張可怖的紅色鬼面,鬼面的眼眶空洞,嘴巴奇怪的張開着,像是在猙獰的哭嚎,八條帶着白色斑點的腿急促的向三川移動,密密麻麻如潮水一般襲來。

三川唰的冷汗就下來了,這就是地府門前的鬼面蛛!這種蜘蛛平時裏只能吃些腐屍,偶爾才能見上一回活人,非得把人的骨頭都給咬碎吃淨了才算完。

三川顧不得什麽了,轉身撒腿就跑,手裏還揮着毛筆,跟着筆杆發熱的方向向前奔去。

“!”三川瞬間感覺血液直沖上頭頂——眼前是死路!

身後鬼面蛛的聲響越來越近,它們背上發出的“嘶嘶”聲,似乎已經到了耳邊……

“臭道士……你……”三川在心裏低低的咒罵,這時候他手裏的筆依舊朝着牆壁的方向發着熱,閃着光。

“你是不是在勸我一頭撞死?”三川幾乎已經預感到他要涼了,心理素質卻也突然強了起來,還有心情調侃。

筆杆仍然執着的發着熱,三川回頭,眼看着黑壓壓一片的鬼面蛛離自己不過十幾步,“嘶嘶”聲更盛,像是在為即将到口的美食而興奮激動……

三川心一橫,橫豎是死,我聽你的吧。他眼睛一閉,猛地向牆上撞過去。

預想的疼痛并沒有到來,臉頰旁似乎有風吹過,三川閉着眼轉過身,看着身後自己闖過來的那面牆,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牆那邊窸窸窣窣的聲響更近了,還有撞擊牆面的聲音,它們發現自己并不能穿牆而入,憤怒之下,發出了驚人毛骨悚然的嘶叫聲,極其凄厲。

三川更加握緊了毛筆,心中無比感激,懷揣着對生的喜悅,他轉過身的那一刻,瞳孔顫抖,整個人都僵直了。

剛才因為極度緊張,忽略了吧身邊的情況,此刻鋪天蓋地的腥臭味翻湧而來,三川現在一條碎石窄路上,路的兩旁是兩個巨大的散發着濃重腥臭味的血池,血池裏滿是黑紅色粘稠的液體,堆積了不少的殘肢碎肉,不時的冒起幾個血泡,或是頭發,或是眼球緩緩的翻湧上來……三川掩住了口鼻,一心只想趕緊通過這片血池,三川慌忙的在碎石路上奔跑,一不留神,腳下忽然被絆倒了。他回頭看,發現是一截斷手從碎石路中冒了出來。他也不管自己摔的多狼狽。可還沒等三川從地上站起來,血池裏忽然冒起了巨大的血泡。三川定睛一看,心下一涼,那哪裏是什麽血泡!

那東西巨大的身軀從血池裏直起身,低低的吼叫着,身上不斷有斷肢殘骸往下掉。那東西是一個剝了皮的挂着一身紅肉的鬼怪,手掌巨大,形狀想棕榈樹的葉子一樣,一只紅色的眼睛從腐爛的眼眶裏掉落出來,挂在流着膿液的臉上。那家夥趟着血池一步一步的走近三川,身上噼裏啪啦的掉着肉塊,砸在血池裏,好在池裏的東西如面糊一樣粘稠,東西直接沒入池中。

看的三川一陣惡心,好在那東西行動遲緩,三川趕緊起身往前跑。

不料,加下的碎石路裏忽然伸出無數雙手,緊緊的抓住三川的腳踝。三川氣急,卻又拔不出腳。

身後的龐然大物越來越近了,三川已經完全沒入它的陰影之中了,那怪物一雙通紅的雙眼直直的盯着三川。一張口,無數的血水肉泥就往下掉,沖天的腥臭味幾乎要令三川昏厥。

“本神君怎麽能死在這種地方!”三川用力的想甩開這些手都束縛,卻是越用力,抓上的手越多。那些青白露骨的手死死的抓着三川的腳踝,漸漸攀上他的小腿。

饒是三川這樣活了萬萬年的老神仙,也從未遇到過比這更狼狽更惡心的地方。不過倒是聽說過。聽聞地府有六道輪回處,六道輪回之處又有四方石門,每一扇門內各有三到四扇不同的門,這些門的背後,都是些懲治在陽間犯了罪孽的亡魂,只有等他們受完刑罰,才能出來進入輪回。

其中有一間稱為“血池”的,據說裏面生着一只“餓鬼”,“餓鬼”生前大多都是不孝順父母,藐視生命,犯下殺孽罪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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