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十三區, 林蓁住所。

幾天都沒好好休息的衛周倒在沙發上迷迷糊糊的睡着，程小樹因為擔心一睡着第二人格就會出現, 所以強打着精神不讓自己走神。

林蓁拿來食物和水:“程小樹, 你和衛周先在這裏休息，我和時讓去PCD一趟。”

她有很多話想和時讓說, 但程小樹在這裏，很不方便, 所以她要将時讓帶出去。

時讓也聽出了她的意思, 雖然早知道這一刻會來臨，但他心底還是不願去面對自己的身份。

程小樹也很不喜歡林蓁這理所當然的态度, 明明自己只是來談個戀愛的, 硬生生被她一顆藥變成了不人不鬼的東西, 而且, 她竟然連一句道歉都沒有，好像這是理所應當的一樣。

林蓁見時讓還呆在原地，便又說道：“走吧, 很多事情，不是不聽不看就能逃避掉的。”

時讓眼中有着掙紮，程小樹也奇怪的看着他，她以為他是擔心自己, 于是安慰道：“時讓, 你去吧，你現在還沒暴露，去看看也好, 至于我，你也不用擔心，現在估計除了我自己，也沒人能傷得了我。”

她這本是一句玩笑話，然而林蓁的臉色卻變了變，因為裴正曾經就說過這樣的話，後來，他真的就自己殺了自己。

時讓終于點了點頭：“好，我去去就回，你不要亂跑。”

“恩。”程小樹做了個OK的手勢。

出門後，林蓁并沒有帶時讓去PCD，而是找了一個安靜的咖啡館坐下。

時讓并不喝咖啡，所以随便點了一杯，結果端上來後嘗了一口，很苦，而林蓁要的和他一樣，可同樣的咖啡她喝起來卻像是美味。

“你應該已經知道我是誰了吧。”她開門見山的說道，但她微微抖動的手還是出賣了她內心的起伏的情緒。

時讓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點了點頭。

林蓁見狀情緒突然就有些失控 ，眼睛紅紅的，淚水直在眼眶裏打轉，她快速将頭偏開，狠狠的用手揉了揉眼睛才說道：“我不是故意要為你制造這種人生，我只是……只是想要讓你活下去。”

“可活下去的方式有很多種，為什麽偏偏是這種？”時讓終于忍不住。

林蓁又喝了一大口咖啡後才回道：“因為這世上，沒有比PCD 更安全的地方，你的出生，破壞了太多人的利益，包括PCD，他們一向自大，絕對想不到我會把你藏在這裏。”

“這件事不是你一個人的主意吧，是那個人和你一起做的嗎？”他無法說出“父親”兩個字。

林蓁點了點頭：“是，沒有他，我一個人沒法做完所有的一切。”

“既然如此，你後來為什麽要和卞風聯手毀掉他的記憶？”

“是他自己要求的。”林蓁的聲音有些顫抖，顯然對過去的事，她也很難受，緩了一會兒後，她又繼續說道：“他說，人類本是他們的糧食，一旦你存在的消息被知道，他們絕對會殺了你滅口，如果他記得你，便一定會忍不住去找你，但這樣一來，你就暴露了，所以他不得不出此下策。”

“不得不。”時讓突然笑了笑：“你知道嗎，你們的不得不，卻讓我帶着在仇恨活了十六年，為了報仇，我的雙手沾滿鮮血，日夜不得安寧。”

林蓁低下頭：“雖然對不起，但如果重來一次，我還是會這樣做，我答應過你母親，就算我粉身碎骨，也一定會保你周全。”

時讓不再說話，因為他無話可說，更無法評判誰對誰錯，他早已明白，在這個絕望的世界，對錯不再絕對，有的只是立場不同罷了。

林蓁看了看時間站起身來：“我要去部裏了，你坐一會兒再回去吧。”

時讓也跟着站起來：“我也去。”

林蓁卻說道：“你也去？那裏打算用什麽理由向他們解釋你是怎麽逃出來的？”

時讓回道：“就說程小樹因為第二人格出現，意識混亂，我趁機逃出來的。”

林蓁嘆了口氣：“這樣你就把李文嘯想的太簡單了，一個在十三區PCD部長位置上坐了二十年的人，怎麽可能會相信你的這番托辭，聽我的，你先不要露面，等我消息。”

李文嘯辦公室。

張秋水實在沒想到李文嘯所說的證人竟然是一個嗜者，她顫抖的看向李文嘯：“你……你竟然将嗜者帶進PCD。”

李文嘯不以為意，他用手輕輕的在跪在地上的嗜者胳膊上一捏，對方的骨頭就應聲折斷，更可怕的是這個嗜者竟然哼都不敢哼一聲，只是臉色煞白的跪在原地。

“張部長，你不用害怕，我既然敢讓他進來，肯定是做好了完全的準備的。”李文嘯說完又對嗜者道：“你把你知道的說出來吧。”

那嗜者擡起頭，眼神蒼涼：“我是當年寧玉巷事件的參與者之一，當年……”

張秋水雖然擔心和害怕，但還是認真的将嗜者的話聽完，她也是個聰明人，很快就從這些話裏搜集出信息，然後結合自己以前聽到的小道消息問李文嘯：“所以，你懷疑，時讓是林語和卞成的孩子”

李文嘯又看向那張照片：“沒錯，我當年一直找林語的孩子嗎，但沒有找到，我以為是卞成将他接回了北都，沒想到竟然被林蓁藏進了PCD.”

“你為什麽讓我知道這些。”張秋水警惕的問道，她知道時讓的事情一旦處理不好，相關人員肯定會被重罰，李文嘯告訴她，無疑是拉她下水，可她有什麽價值竟讓李文嘯這麽瞧得起她。

李文嘯引誘的說道：“秋水，我聽說你是因為丈夫被吃掉，所以在生下落木後選擇成為移植者，可見你也是想要報仇的，現在，機會就在我們眼前，而且，這個機會不僅僅能讓你報仇，更能改變現在世界的格局，只要你願意助我一臂之力，我保證，以後站在這個世界頂端的就是我和你。”

張秋水卻緩緩後退：“我對權力不感興趣。”

李文嘯見她想要逃避，也不惱怒，而是陰測測的說道：“那你對你的女兒的性命，應該很感興趣吧。”

張秋水大驚：“你把她怎麽了”

李文嘯很滿意她的反應：“她現在還好好的，但以後我就不敢保證了。”

林蓁住所。

程小樹惆悵的站在窗邊看着外面的世界，她已經無數次呼喚系統的出現，但一直沒有得到任何回應，這讓她很是不安，就好像她已經被抛棄了一樣。

但現在最讓她擔心的還是自己的異變，雖然現在她還對吃人和嗜者沒有什麽感覺，但一個月後呢，自己不會真的要變成吃人的惡魔吧。

就在她正胡思亂想的時候，一個人影突然出現在窗前，竟然是蘇簡，她竟然大白天的出現在二十四樓的窗臺上。

程小樹以為她是來抓自己，當即就要動手，然而蘇簡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随後她翻過窗戶撲通一聲跪在程小樹面前。

程小樹被她這突然的舉動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你……你這是幹嘛？”

蘇簡重重的向她磕了一個頭：“小樹，求求你救救新兒。”

程小樹有些不知所措：“你先起來吧，新兒是誰啊？”

蘇簡回道：“新兒是我和宋寬的兒子，也是你用全身的血換回來的孩子，你救過他一次，還請你再救他一次。”

程小樹更是不解了：“他是超級嬰兒，無敵的存在，還需要我救什麽啊？”

蘇簡從口袋裏拿出一個透明的袋子，袋子裏裝着一根細細的還未長完全的羽毛。

“這是什麽？”程小樹好奇的問道。

蘇簡用手輕輕的撫摸着那根羽毛：“這是新兒翅膀上的羽毛。”

程小樹目瞪口呆：“怎麽可能，你和宋寬都非翼型移植者，怎麽可能生出長翅膀的兒子，難道……是你出軌了？”

蘇簡臉色有些難看：“我對宋寬忠貞不二，你別亂想，新兒會長出翅膀，我覺得和你關系最大。”

“我？”程小樹指了指自己，然後恍然大悟：“你不會是覺得我的血對他造成了影響吧。”

蘇簡點了點頭：“目前看來就是這樣。”

程小樹消化了好一陣才問道：“那新兒究竟怎麽了，你又想我怎麽幫他？”

蘇簡臉上有着懼色，嘴唇更是微微顫抖：“新兒他……他好像在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