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反擊
坐在馬車裏，蘇軟再也忍不住，趴在小翠的肩上，哭了起來。
小翠拍着蘇軟的背，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她是和蘇軟一起長大的，也不明白為什麽蘇老爺從小就不喜歡蘇軟。所以蘇軟刻意做些光怪陸離的事情，只是想引起爹爹的注意。
蘇軟看着手裏的兩百萬銀票，有些難過。那是分別時，拗不過娘親，就拿了一張銀票。
她心裏嘆道娘親在蘇宅都步履艱難，還讓她牽挂擔心，實屬不該。
“小姐，別哭壞了身子。”
蘇軟點了點頭，用手絹抹去眼角的淚水：“我不能再讓娘親擔憂下去了。”
小翠咬住嘴唇，也紅了眼睛，安慰道：“小姐，日子會越來越好的。”
回到李家，正是用晚膳的時刻。
蘇軟忙了一整天，都快餓暈了，讓小翠吩咐廚房上飯菜。
可是等了好久，卻沒見小翠回來。
兩個老嬷嬷請蘇軟去芙蓉園用膳。
蘇軟身子一驚，她對芙蓉園是有印象的。想起原著中那兇神惡煞的李老夫人處處刁難她，讓她在芙蓉園不停擦地、種花，還罰她冬天跪在雪地裏。
“我打扮下，這就去。”
“不必了，老夫人不喜歡等人。”老嬷嬷面無表情，眼神輕輕一撇，傲慢和輕蔑讓蘇軟不自覺就低下了頭。
蘇軟跟在兩個老嬷嬷地身後，感覺就像是被兩個侍衛押去刑場。
“小翠，小翠是被你們扣下了嗎？”蘇軟支支吾吾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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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現在知道害怕了？之前指使下人向碧蓮小姐潑糞，也沒見到你害怕呀。”
蘇軟腿一軟，差點想跪地向兩個嬷嬷求饒。
系統客服X號突然跳了出來：“維持住你的撕逼人設，待會兒不僅不能道歉，還要和你那惡婆婆撕逼。”
“可是我害怕呀，而且我答應了我娘親要好好做人，不惹是生非的。”蘇軟心裏求饒道。
“如果你不按着劇情走，那麽你就會徹底消亡在這個世界。”
“難道我只能做劇情的傀儡？”蘇軟咬着牙，心裏不服道。
“小說爛尾後，你就可以開展你的新人生了。”
蘇軟輕抿嘴唇，低着頭，緩緩走着。
“哎呀，別難過啦，”X啃了一口大香瓜,“你就是一個小配角，作者對你的描寫并不多，就是天天撕逼，還被騙光嫁妝的蠢毒女配。其餘的，你可以自己發揮啦，比如天天暴飲暴食，混吃等着被抛棄，去參加貴婦的茶會，簡直不要太爽喲。”
“你要我安心等着變成一個棄婦？？抱歉，我做不到！”
“你到底想幹什麽？如果沒有完成任務，可要便秘三十天哦！”
“我自有分寸。”蘇軟一時間仿佛長大了，她想到了那備受冷落的娘親，想到了自己未來的人生，想到了大周女性悲劇的宿命——一生悲喜寄托在男子身上。她已經決定必須反擊。
來到了芙蓉園，老嬷嬷輕聲道：“夫人請進，老夫人已經等候多時了。”
蘇軟撩開珠簾，緩緩走進。
看到小翠趴在地上，衣裙上滲透着血跡，蘇軟撲到小翠的身邊，手足無措道：“怎麽了？小翠你醒醒。”
小翠睜開朦胧的雙眼：“小姐，小翠不怕挨打，就怕不能伺候你。”
蘇軟淚如雨下，抓着小翠的手：“不怕，我在你身邊，沒人敢對你怎麽樣。”
“呵呵，可真是主仆情深呀！早些時候，你們主仆是不是也這樣欺辱碧蓮小姐的？”李老夫人杵着拐杖，低聲問道。
不怒自威的聲音讓蘇軟打了個寒顫。她哆嗦着看向李老夫人，那不怒自威的氣勢着實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
“怎麽，不服？還是你以為你是吾兒正妻，就可如此放肆？”李老夫人微笑着，鶴發童顏，慈眉善目，宛若一個心善的婦人。
蘇軟強撐着身體，咬了咬牙，她知道，她知道眼前的這個老妪比毒藥還毒，比毒蛇還惡，比虎狼還狠。原著中的李老夫人不僅指使夫君李隋騙走了自己的嫁妝，更誣陷她出軌小叔子，将她掃地出門。
系統客服X號突然跳出來，在蘇軟耳邊大喊道：“別發呆了，快按着劇情撕逼，撕死這些賤人！”
“不說話了？害怕了？知道錯了嗎？還不趕快向碧蓮小姐認錯，竟然做出潑糞這種醜事，果然是不入流的商戶之女！”李老婦人放下茶杯，輕蔑地看向蘇軟。
“算了，姨母，蘇姐姐恐怕只是一時鬼迷心竅，沒有惡意的，不必跪下向我道歉。”吳碧蓮捶着李老夫人的肩膀，寬厚道。
蘇軟深吸了口氣，閉上眼睛，心嘆：“好一朵盛世的白蓮花！！！”
“跪下！”李隋怒喝。
看着眼前面白如玉的男子，蘇軟的心跳快了幾分，她揪着自己的裙角，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叫你跪下呢，聾了嗎？”小姑子李紗靜雙手叉腰，嗔怪道。
X跳到蘇軟的肩膀上，焦急道：“快點撕逼啊！我們要走劇情，做個蠢毒女配和他們拼了。”
蘇軟卷起袖子，指着李紗靜大罵道：“長嫂如母，罵我聾了，指使我下跪，我看你真是少教！”
“你！”李紗靜跺着腳，撲倒李老夫人懷裏，撒嬌道：“娘，嫂子又欺負我。”
“蘇姐姐，我看你是錯怪了紗靜妹妹了，她并沒有什麽惡意的。”吳碧蓮走到蘇軟身前，拉着她的衣袖，安撫道。
“死開！”蘇軟大手一甩，将吳碧蓮摔翻在地。
“不知廉恥的下賤胚子，一個待嫁閨中的少女，竟然比妓院的老鸨子還臉皮厚，觊觎我的夫君，你的臉面何在？”
“越說越離譜了！”李老夫人氣得将拐杖摔在地上。
“還有你，當年你向我蘇家提親的時候，怎麽向我母親保證的？說會待我和親生女兒一樣，不讓我在李家受一點點委屈。如今，竟然為了一個遠房的外戚親戚，折辱于我。”
“你，你！”李老夫人摸着額頭，假裝暈厥，高喊：“吾兒李隋，給我掌嘴這個刁婦。”
“誰敢？”蘇軟瞪着李隋，大叫道。
“吾乃李府明媒正娶的嫡妻，為了一個狐媚的賤人，膽敢滅妻？信不信，你這一巴掌下去，我立刻去戶部擊鼓鳴冤，讓你的仕途再無可能！”
李隋氣得雙目猩紅，咬牙一掌将身邊的木椅劈碎。
“哼！”蘇軟拉起小翠，轉身離去。
小翠已經昏迷，蘇軟背着她走向自己的沁心園。
一路上，跌跌跘跘，蘇軟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勁，硬生生地走了半個時辰，才把小翠安撫在小床上。
“小姐，一切都是我指使你做的，包括潑糞，你只要點頭就好了，別再鬥了，咱們鬥不過她們的。”
蘇軟看着小翠發白幹裂的嘴唇，心痛得無法自已。
她摸着小翠浸滿汗水的發絲，安慰道：“別怕，我會保護好你的。”
小翠無力地搖着頭，嘆了口氣，抓住蘇軟的手：“小姐，奴婢一條賤命，死了又何懼呢？只是放心不下你。”
看着小翠虔誠的眼神，蘇軟突然有些內疚，覺得虧欠了眼前的這個丫頭很多：“別多想，大夫馬上就會來了，好好休息，今日你受的委屈，來日我都會替你讨回來。”
“咳咳咳，”小翠翻了個身，長長地嘆了口氣：“主君和老夫人視吳碧蓮為掌上珍寶，今後千萬不要招惹她了。”
蘇軟似乎想起了什麽，低下頭，輕聲問道：“咱們女人一輩子，是不是所有的榮辱都取決于男人？”
小翠緊抿嘴唇，沒有說話。
蠟滴從紅燭上滑落，仿佛在為蘇軟悲慘的命運哭泣。
空氣安靜地可怕，蠟燭的棉芯“噼裏啪啦”地燒着，蘇軟感覺到些許的心安。
她太害怕安靜，偌大的沁心園只有她和小翠兩人。穿越來數日，夫君李随從未踏入過這裏。
房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蘇軟用衣袖擦幹了眼角的淚水，露出倔強的笑容：“應該是大夫來了。”
“咔擦”一聲，房門被推開。
一個衣着素淨的女子端着冒着熱氣的湯面走了進來。
“餓壞了吧？先吃些雞蛋面。”女子放下托盤，将筷子遞給蘇軟，然後又把小翠扶起來，帶到了桌邊。
蘇軟含着淚，吸了一口湯面。心裏有些感動，雖然夫君不愛自己，婆婆觊觎自己的嫁妝，小姑子輕蔑自己，但是在這個大宅院裏，還有一個人真心關心着自己，那就是寡嫂——蕭離霜。
“慢些吃，不夠我再去煮一些。”蕭離霜看着蘇軟狼吞虎咽的樣子，不由想到自己那早夭的女兒。
雖然府裏人人讨厭愛吵架撕逼的蘇軟，但是在蕭離霜看來，蘇軟并沒有錯，不過是愛上了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吧。為愛瘋狂，為愛失去了自我，失去了理智，失去了尊嚴。
她是同情蘇軟的，同情她在着深深宅院孤立無援，無依無靠。
她又是羨慕蘇軟的，羨慕她的勇氣，能夠為了所愛之人不顧一切，甚至和家裏決裂也要嫁給所愛之人。
“嫂子，為何嘆氣？”
蕭離霜回過神來：“蘇軟，嫁入李府，你後悔過嗎？”
蘇軟在蕭離霜的眼中，看見自己的倒影，身材纖細，仿佛大風一吹，就會把自己吹走。
“後悔？”蘇軟低頭苦笑，“還是遵循內心的感覺吧，人生不可算計，無論什麽選擇，終究是有不如意的。何不努力過好現在？”
蘇軟的眼神閃亮，照進了蕭離霜的心裏，驅散了她心中的迷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