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下跪
“你讓我一個堂堂嫡妻給一個小妾跪下?”蘇軟面色慘白,內心的憤怒讓她有些發暈。
“跪下!”
“她根本就沒有懷孕,假裝懷孕,再設計流産,這一切不過是為了陷害我!”蘇軟指着吳碧蓮,大喊道。
吳碧蓮擡起手,抓着身邊的李隋,虛弱道:“夫君,所幸這次孩子保住了,否則妾身指不定被污蔑成什麽樣子。當家主母一手遮天,迫害李氏血脈不成,現在就來污蔑妾身?”
李隋緊緊握住她的手:“放心,我會保護好你。”
“保住了孩子?”蘇軟心頭一震,這和她預想的完全不一樣,莫不是吳碧蓮以身涉險,不稀冒着流産的風險,也要陷害自己?
“沒有害得碧蓮一屍兩命,你很失望?”李隋表情微冷,看向蘇軟。
蘇軟被李隋的冷漠和偏心攪得心如死灰,就連心底那一層憤怒也消失得蕩然無存。
“沒有,我從未想過陷害任何人。”
她決絕地昂起頭,猶如大雪中遺落地孤雁,沒有同伴、沒有朋友,緊靠着自己最後一點尊嚴吃撐着慘淡的人生。
“夫君,別再斥責酥軟了。她是當家主母,只要一句話,就可以杖斃妾身。我還有什麽好說的呢?今後,我一定呆在我這小院,不輕易出門。”吳碧蓮含淚訴苦道。
“她敢!!”李隋惡狠狠地瞪着蘇軟,“跪下!”
蘇軟目視前方,下巴微擡,整個人猶如一根青竹,秀立在一群豺狼虎豹之中,那些猛獸正盯着自己,企圖把自己撕裂。
“跪下!”李隋走到蘇軟身前,居高臨下盯着她。
蘇軟緊閉雙唇,閉上眼,帶着一份決絕,她到要看看李隋會拿她這個嫡妻怎樣。
“啪”巨痛從腿部襲來,蘇軟跌落在地上,擡起頭看向李隋,看向這個殘忍地把她踹倒的男子。
蘇軟掙紮地想爬起來,又被一腳狠踩在腳底,“咔擦”骨頭斷裂的聲響傳到蘇軟的耳邊,這時她已經忘了疼痛,只是覺得心冷、心寒。
李隋捏着蘇軟的嘴巴,冷漠道:“道歉!”
蘇軟瞪着李隋,牙齒已經磕破嘴唇,她強忍着傷痛,一言不語。
人,這一被殺死,但絕不能被奪了尊嚴!
與其唯唯諾諾,向妾氏低頭,還不如死了算了。
“李哥,算了,這或許是我的命,別再計較了,我今後遠離蘇姐姐些,也就夠了。”吳碧蓮躺在床上,虛弱無力道。
“道歉!”李隋像發了瘋似的掐着蘇軟的脖子,冷聲怒喝。
蘇軟覺得頭越來越暈,頸部由原來的疼痛變得失去了知覺,暈了過去。
李隋又踹了一腳:“別裝死,趕快起來!”
蘇軟一動不動,李隋踢了幾腳,覺得有些不對勁,連忙蹲下聲,摸了下蘇軟的脈搏,還好,人沒死。
李隋讓下人把蘇軟擡回她自己的院子。在他眼中,蘇軟是很賤的。猶如一只賤狗樣,看到自己就搖尾乞憐,不惜倒貼巨額嫁妝也要嫁給自己。出生商賈之家的蘇軟,真的是又下賤,又低俗,讓他覺得反胃。
蘇軟被擡回去後,小翠大驚失色,哭着去請了郎中,來醫治蘇軟。
“你家夫人怎麽會這麽慘?遇到強盜了嗎?腿都斷了!恐怕要卧床數月了。”大夫搖頭嘆着氣,用竹竿和棉布幫蘇軟的小腿固定住。
“可能是我家夫人不小心自己摔傷的。”小翠咬着嘴唇,閃爍着雙眼,揉搓着衣裙,緊張不已。
大夫終究沒有多問,畢竟是別人的家事,在男尊女卑的大周,別說打殘妻子,就是打死妻子的也大有人在。給蘇軟開了藥後,緩緩離去。
小翠抹去了淚水,用毛靜擦拭着蘇軟額頭上的汗珠和嘴角的鮮血。
夜很快就到來,小小的燭火将整個房間照得有些昏暗。
蘇軟昏迷,小翠一個人特別害怕,昏黃的燭火仿佛一層烏雲,籠罩在她的心間,壓得她無法喘息。
小翠連忙從櫃中取出蠟燭,用柴火點燃,霎那間房間擺滿了蠟燭。
初秋還是有些悶熱的,屋裏雖亮堂了,但是卻有些喘不過氣。
“水,水!”蘇軟閉着眼睛,皺着眉頭呢喃道。
“小姐?”小翠正推開窗,聽到蘇軟的呼喊,連忙轉身端了杯茶,扶起蘇軟,輕輕把茶水送入到她的口中。
溫熱的茶水濕潤了蘇軟龜裂的嘴唇,讓她清醒了過來。
蘇軟睜開眼,看到小翠,迷惑道:“翠兒,你怎麽淚眼汪汪?還有,為何我躺在床上,是染了風寒嗎?”
蘇軟想起身下床,剛一動,腿部的痛楚鑽心般傳來。
她低頭看向腿,竟然被竹竿固定住了。
蘇軟抓着頭發,努力回憶過去,才想起是李隋用腳踹斷的。
“為什麽,為什麽不相信我,還這樣對我?”蘇軟強忍住淚水,把頭埋在枕頭上,無聲抽泣。
小翠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抹去了淚水,故作歡樂道:“小姐,你躺了那麽久,一定餓壞了吧?我這就去做些好吃的。”
“好。”
小翠跑到廚房,生起火,敲了兩個雞蛋,用砂鍋裏面的排骨湯煮了面,再撒入蔥花和青菜,不一會兒,一碗香噴噴的雞蛋排骨青菜面就做好了。
蘇軟躺在床上,望着不遠處的燭火,覺得自己就像那火苗,看似光鮮亮麗,實則只要別人用手輕輕一捏就能結束自己的性命。
“小姐,起身吃面吧。”
蘇軟聞到了排骨湯混着面的清香,撐着身體坐了起來。
吸了一口熱面下肚,仿佛全身的細胞都活了起來。蘇軟又捧起面碗喝了一口面湯,太鮮美了。
“你吃了嗎?”蘇軟看到一直站在旁邊的小翠,看着她有些疲憊的神色,不忍問道。
“奴婢吃過了。”
“你一直在照顧我,哪有時間吃東西,就連這面,也是我醒來後,你才得空去做的。快,再拿一個碗,咱們分了這面,太多,我恐怕吃不下。”
小翠拗不過蘇軟,拿了一個小碗,坐在蘇軟的對面吃了起來。
因為面條太燙,小翠有些流鼻涕,蘇軟看着她紅撲撲的臉蛋,突然有些心疼:
小翠還是個孩子,本應是自己照顧她、呵護她,如今卻只能卧病在床,看着她來照顧自己,是自己的無能。
想到此處,蘇軟忍不住抹去了眼角的淚水。
“怎麽了?小姐,想起了傷心事嗎?”小翠放下碗,抓住了蘇軟的手。
“沒有,我只是有些自責,你跟着我來到李府,沒有過上一天好日子。”
“不,小姐,你別這麽說,和你在一起的每天,小翠都很快樂。”
“啪!”吳碧蓮将房門一腳踹開,譏笑道:“好一對姐妹情深啊。”
“你來這裏幹嘛?當家主母的院子,豈是你這個小妾能夠擅闖的?”蘇軟挺起身子,一身正氣,瞪着吳碧蓮。
“哦呵呵呵,好一個當家主母的範啊。不知道先前是誰惹怒了主君,被打斷了雙腿呢?”吳碧蓮抱着肚子,随意找了個椅子緩緩坐下。
“你還來這裏幹嘛?”蘇軟冷冷地看向吳碧蓮,嘴唇輕抿,雙腿處不時地傳來劇痛。
“我來這裏,當然是關心姐姐你啊!腿,怎麽了?我看看。”吳碧蓮走到蘇軟身邊,用力掐着她斷了的腿。
“啊!”劇痛讓蘇軟的頭上冒着汗珠,“你幹嘛?”
小翠沖了上來,用自己的身體護着蘇軟:“天色已晚,碧蓮小姐,你還是回去吧。”
吳碧蓮抓着小翠的頭發,拖到一邊,大喊道:“你叫我什麽?碧蓮小姐,不知道我已經嫁給了主君嗎?還把我當成以前那個寄人籬下的小姐?”
小翠跪在地上:“奴婢知錯了,只是叫慣了,一時沒改過口。”
“吳碧蓮!你有什麽布滿沖着我來就是,憑什麽教訓我的丫鬟?”蘇軟趴着床上,因為怒極攻心,有些咳嗽。
“你有什麽資格來訓斥我呢?如今,你已經被主君禁足,而我代替你掌家。”吳碧蓮瞪着蘇軟。
“哼,”蘇軟諷刺地笑了笑“其實,你根本沒懷孕吧,這些不過是你的苦肉計罷了。”
“你,你說什麽?你害得我險些流産,如今還要污蔑我?”
“如今,我都被禁足了,也斷了腿,着實是翻不出什麽花了。還請吳夫人放過妾身,等傷一好,我自然會離開李府。”
吳碧蓮的眼睛亮了起來:“此話當真?”
“不然呢?這次李隋是把我的腿打斷,難道還要下次讓他取了我的性命嗎?我的嫁妝你們已經榨幹,對你們而言,我已經沒有一點兒利用價值了。”蘇軟閉上眼,眼淚緩緩落下。
她自認為自己輸了,輸得一無所有。
輸了心、輸了銀子、輸了尊嚴,還剩下什麽?
除了這斷腿的身體,自己所剩無幾。
“呵呵,你不是總以當家主母自居嗎?現在呢,你是什麽?”吳碧蓮斜着眼睛,看向蘇軟。
“我是棄婦。”
“那我呢?”吳碧蓮昂着頭,就像一直高傲的孔雀。
“你才是李府真正的女主人。”蘇軟低下頭,手抓着床單,小聲道。
“算你識相,蘇軟,斷腿的日子,你就好生安歇,不要再惹是生非了,我會經常過來探望你,你準備好就是了,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