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雲梁...
可她被綁着,嘴也被堵住了,完全反抗不了,只能任由江璃将連綿細碎的吻輾轉落于她的臉頰、脖頸上……
而且他越親越用力,甚至還能感受到牙齒硌在肌膚的觸感,好像在啃燒雞一樣……更可氣的是,他啃她也就算了,手還不規矩,隔着纖薄的衣衫亂摸,十足的登徒子。
偏偏她被綁着,又被他禁锢在懷裏,反抗也反抗不得。
唉,好像一只砧板上的魚,被人拔了鱗,任人宰割。
馬車走了一陣,漸漸放緩了速度,随着‘辘辘’聲,停了下來。
江璃這才将她松開。
他一貫沉靜如畫的臉上暈染開了一片酡紅,氣息淩亂,眼神像炙燙的烙鐵直勾勾地盯着她。
寧嬈被他看得不自在,往邊上挪動了一點,擡起下颌沖着他“嗚嗚嗚”。
江璃擡手将塞進她口裏的綿帕拿出來。
“你這樣不對!”寧嬈的臉漲得通紅,怒目譴責他:“我還什麽都沒有想起來,你怎麽能對我做這樣的事,簡直……簡直……登徒子!”
江璃望着她笑了,邊給她解繩子,邊笑說:“你說的有理,畢竟我現在對你而言只是一個陌生人,确實不應來輕薄你。”
“可是……怎麽辦?這些輕薄事我過去都對你做慣了,這一時改不過來了……啊……”
寧嬈咬住他的手,亮出了泛着森森冷光的大白牙:“那就麻煩你忍一忍,或是找個燒雞去啃一啃,我寧嬈長到這麽大,只有我啃別人,沒有別人啃我的!”
江璃任由她咬,緩緩收斂了臉上的笑意,陰悱悱地看着她。
看着他這副模樣,寧嬈感覺好似有一股凜寒陰風從四面襲來,後脊背涼飕飕的,不禁打了個顫栗。
江璃慢慢地伸出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颌,迫得她松開口,問:“你啃過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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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嬈愣了愣,保持着被他擡高下颌的動作,眨了眨眼,無辜而略帶羞澀地說:“十五歲之後的事不記得了,但十五歲之前我誰都沒啃過,連除了我爹之外男人的手都沒拉過。”
說完,挑起眼梢偷觑江璃的神色。
他臉上滿是狐疑,沉凝地審視她,仿佛在探究她話中真僞。
兩人緘默了一陣,車外傳進黃鹂嘤啾的嬌啼聲,打破了車內的靜滞。
江璃松開了寧嬈,起身拉着她下車。
車外石階杳然上疊,瑤閣瓊樓連闕,原來已到了昭陽殿的門前。
馬車早就停了,那他們剛才豈不是一直在昭陽殿前,可随行的內侍怎麽都不來催他們下車啊?
寧嬈瞥了一眼跟在江璃身後的崔阮浩,他微低了頭,面上盡是暧昧而古怪的笑意,瞧見寧嬈在看他,那笑也絲毫不斂,只是平添了幾分恭順。
……馬車壁就那麽薄薄的一層,外面肯定全聽見了。
唉,沒臉見人了。
寧嬈垂頭喪腦地被江璃拉進了殿裏,他掃了一眼跪拜迎候的玄珠,平靜悠然地說:“今日之事朕且記在賬上,若是再犯,你也不必再待在昭陽殿了。”
玄珠哆嗦了一下,躬身輕輕應道:“奴婢知錯,奴婢記住了。”
“起來吧。”
全殿的人如蒙大赦,皆松了一口氣。
玄珠上前一步道:“陛下,文淵閣裴恒大學士求見,他似是有急事,聽聞陛下在昭陽殿,便讓內直司通報乞求面聖。奴婢恐娘娘出宮一事外洩,便說您在陪娘娘用藥,将他讓去了偏殿。”
江璃道:“朕去偏殿見他,你給皇後更衣。”
說完,領着崔阮浩走了。
一衆侍女圍上來,給寧嬈把內侍的錦衣脫下,取出鸾鳳刺金的祎衣,絲缡、帛帶、環佩,手腳利落地給她穿戴完畢,将她摁在了妝臺前,開始理那三千青絲。
寧嬈好脾氣地任由她們擺弄,打了個哈欠,将螺钿釵盒打開,見幾根細長的金釵上擺着一只掐花镯子。
這镯子樣式很古怪,是由兩條金蛇首尾相接扭制而成,蛇身上镂雕出朵朵蓮花紋,每一朵蓮花下都嵌着一顆紅寶石。看上去不像是中原之物。
玄珠道:“這是娘娘的心愛之物,是雲梁國的王室珍寶。”
雲梁?寧嬈思索了一會兒,就算她失去了一段記憶,也知道這雲梁國的鼎鼎大名。
它在南淮之境,素來偏居一隅,以養蛇和制蠱聞名。
本來雲梁和大魏的關系還算井水不犯河水,可二十餘年前開始關系惡化,邊境沖突不斷,到後來自是國富民前的大魏占了上風,雲梁為求和,便派出長公主孟文滟來長安和親。
孟文滟姿容傾城,很快便得到了先帝的寵愛,被封為滟妃。由此便開始了滟妃魅惑君王、禍亂朝綱的時代。
起初朝中還是一片清正剛直,對婦人幹政很是不屑。而當時先帝的弟弟齊王江邵誼更是趁先帝病重監國之際,揮軍滅了雲梁國。
據說魏軍斬殺了雲梁國主孟浮笙和他的一雙兒女,徹底斷了雲梁的王嗣。
但事情沒這麽容易完。
先帝很快病愈,滟妃對母國被滅懷恨在心,向先帝吹枕邊風,讓他冤殺了齊王江邵誼,更對其滿門抄斬,連老弱婦孺都不曾放過。
齊王案之後,朝中皆懼怕滟妃,對她荒唐的行為縱敢怒,卻噤若寒蟬。
由此,滟妃越來越嚣張,甚至勾結監天司污蔑當時才六歲的太子江璃八字陰硬,克父,還将先帝前些年的病重算在了他的身上,先帝不顧衆臣反對,将太子貶黜出京,流徙千裏。
一直到十年後,滟妃去世,在一甘老臣的要求下,江璃才做為儲君被接回來。
寧嬈還記得滟妃去世時自己才十三歲,當年也是生了一場重病,父親又恰好回家鄉省親,只有母親陪着自己關起門來度日,外信不通,過了一段與世隔絕的日子。
等到她病愈,才知大魏已改換了天地。
不可一世的滟妃故去,受彈壓十年的大魏臣子将怨氣全撒在了雲梁人身上。
雲梁國滅之時,許多平民百姓湧入大魏境內,多年來受滟妃庇護,倒也安居樂業。
這一遭,各地衙司倒像是商量好了,一方是憎惡滟妃,一方是向當時重新上位的太子江璃表忠心,對雲梁人苛待至極。
不許他們經商科舉,不許他們從事體面的活計,只許被當做奴隸幹最低賤的工作。凡農耕者賦稅加倍,凡為奴仆者可被随意虐殺,甚至一度漢人殺了雲梁人都不必償命,也不會受刑法懲處。
聽上去很是血腥也很殘忍,在她的印象裏,仿佛是到了先帝病重,太子監國時才稍稍有所緩和。
她将那镯子放在手心裏,心想,江璃縱然是對雲梁百姓網開了一面,可他對雲梁的憎惡絕不會亞于任何一個大魏人。
畢竟當年的滟妃之亂,除了被冤殺的齊王,他就是最大的受害者了。
少了五年記憶的她都能知道的事情,過去的她肯定也知道啊,那怎麽還把這屬于雲梁王室的手镯擺在這麽顯眼的地方,這不是招江璃厭惡嗎?
發髻梳好了,玄珠給她簪了花釵,低頭瞧了瞧,道:“奴婢給娘娘戴上吧,從前您最喜歡這镯子的。”
“我以前就戴着這镯子在陛下面前晃?”
玄珠道:“倒也不是,娘娘只是常拿出來把玩,并不大在陛下面前戴。奴婢還奇怪呢,您大費周折地管陛下要了這镯子,卻又不大戴……”
“啊?這镯子是陛下送我的?”寧嬈奇道。
玄珠一臉的理所當然:“這镯子是雲梁王室之物,乃是當年滅國時的戰利品,一直收在國庫中,是為玲珑公主籌辦嫁妝時拿出來被您見到了,管陛下要的。”
寧嬈又疑惑了,平心而論,雖然這镯子挺好看的,但也沒到了非要為了它去觸江璃黴頭的地步,難不成過去的她完全不在乎江璃?
“玄珠,你說說,從前的我是個什麽樣的人?”
寧嬈回頭看向玄珠,見她略一思忖,莞爾道:“娘娘知書識禮,禦下有方,将後宮管理的井井有條,又孝順太後,和睦宗族,舉朝上下都對皇後娘娘很滿意。”
聽上去是挺好,可……這說的是她嗎?
寧嬈搖了搖頭,奇怪啊,奇怪,好像大家口中的她跟實際的她完全判若兩人。
她托着腮想了想,将手镯放回螺钿盒子裏,掠起裙紗往偏殿去。
玄珠忙道:“娘娘,陛下在與裴學士談論正事,您千萬別去打擾他們。”
寧嬈邊走,邊朝她擺了擺手:“放心。”
偏殿與正殿勾連,中間是一條窄窄的回廊,穿過去便是一架影壁屏風。
“陛下,娘娘所中之毒是雲梁不外傳的惑心毒,若是雲梁人所為,恐怕他們是居心不軌,不得不防。”
雲梁,又是雲梁!
寧嬈歪頭想,在她的記憶裏,她跟雲梁沒什麽瓜葛啊,怎麽倒好像是跌進了雲梁這個大染缸裏,洗都洗不幹淨了。
她本意是想等着裴恒走了,再去問江璃一些事,但這一番好奇心大盛,将耳朵貼在了屏風上,想要聽個清楚。
可不知怎麽的,外面再無聲音傳入,她以為是隔着屏風聽得不夠真切,不禁前傾了身體,往前,再往前……
屏風不堪重力往前倒去,‘砰’的一聲震天響,影壁沉甸甸地砸在了側殿中心。
而她毫無遮蔽地站在了那裏,接受着江璃的注視和裴恒震驚的視線。
寧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