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美人兒之後果(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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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思右想，仿似亦只得這一法可施，當下，季采兒便只等貼身女侍探得消息再做打算。
又兩日，阿記方才窺得後園守角門之仆婦不備，偷偷溜出府去。皆因季長倬嫡出，庶出子女多達十幾個，均比季采兒大上許多，且季采兒這個幺妹又美貌乖巧，一年倒有近半時間往來幾位阿兄阿姐府邸，而做為貼身侍婢，阿記自是比之旁個長年足不出戶之人，多幾分見識膽量。
胳膊上挎一小巧竹籃，阿記先去買賣器物之商鋪轉圈，走走停停，見無裝貨卸貨之商家，便随手買了幾個精巧小瓷罐放入籃中。
阿記便又去買賣皮毛錦帛之地溜……将将行得幾步，便見一溜兒十幾張門扇大開，鋪內鋪外人流往來不息之專售毛皮之店鋪，門匾之上大大一個蘇字……
挎了小籃，阿記進得店去，左瞅右瞅見衆仆竟是清一色牙白細綢斜襟過膝短衫，下着深藍色細綢大口褲褶，其襟邊領口均沿以與褲褶同料同色之邊飾……個個梳了獨髻，帶了巾帻……
競是說不出的整齊利落。
阿記不覺暗暗咂舌，連家仆都穿綢……那這主人……
店內一仆侍見阿記進得店來，不看貨物只兩眼溜溜看人，遂迎上前去，溫聲問道：“這位女郎，可是尋人……？"
見這仆侍對錦衣貂裘之貴人如此，對身着女侍裝飾的自己亦是同樣……不！仍有不同，對貴人多幾分恭敬，對了自已……卻又更多幾分溫和……
女侍阿記一時竟有一種……挺腰擡首之沖動。
眨眨眼睛，阿記略略有些羞澀的問道：“我要找鄖郡蘇氏骠隊，見門匾處寫有蘇記……"
“女郎識得字……？仆持對了阿記一臉驚訝道，
“随主身側，略學得幾個"阿記有些小得意。
仆侍仿似一臉羨慕道：“如此書墨之家，定是大大的貴人……主家府上是……"
“祈父府上"阿記很有些為自已可跟在女郎身邊習字驕傲。
“哦，那女郎尋蘇記骠隊做甚？難不成……"仆持随口問道，又掃了眼籃子內精致的小瓦罐.
“不是這個，我家女郎要去迥城，不放心他人，因識得蘇三公子，所以才要問問……"阿記急道.
“汝一女郎，打探此事不易，女郎且去，過得幾日再來問我消息"仆侍略一思慮對阿記道.
正發愁找不到門路，就有這樣一個……阿記求之不得，遂施禮而去。
阿記前腳出得門去，随之一換了尋常平民服飾之仆持便跟将上去。
仍由角門進了祈父府，阿記便急急向季采兒禀報；可是，說了自己買了瓦罐去蘇記毛皮鋪子之後，阿記一時竟張口結舌……想了又想，也想不出那仆持給自已說了什麽可以回禀給季采兒的東西，遂只好對自家女郎言：讓過得幾日再去聽消息……
這裏阿記離去，與阿記閑談之仆侍便入了後堂将阿記所言禀報一通，跟蹤之人亦來回禀……阿記确是祈父府幺女季采兒貼身女侍……
能做京都之地潛蹤領隊，這人當然非一般人可比……
于是，都城龍丘潛蹤，鐵星衛隐衛齊動，要徹查季女如何識得自己主子、為何要去迥城，又為何不用自己府中随護………等等，等等……一串串，一件件……有潛蹤原本知曉的，亦有被滅口于龍丘城外的……甚爾，威國宮延之中的…一一牽扯出來。
看着攤在案幾之上厚厚一疊帛書，龍丘之潛蹤領隊不由得一手托肘，一手撫着下颏(颏上只得青青胡碴)，暗暗思忖：觀季女情形，是一定要出去走一遭……她那女侍，傻不叽叽，若是四處東打西探……極易惹出事非……那自家主子……要不要季女去得蘇家？
潛蹤領隊又伸手翻了翻案幾之上帛書，看到季女對女侍言：那蘇三郎君……天人一般，吾心怦怦矣……遂不由得笑出聲來，主子身側無一閨中玩伴……那就給……送一份禮物去，以聊慰寂寞罷……
卷了帛書，潛蹤領隊面上痞痞之笑意忽爾變得冷凝如鐵……至于，那威國的大什麽夫關什麽玄若是知曉，那就……玩一場又如何！
于是過得幾日，當阿記又偷溜出來跑至蘇記毛皮鋪，尋那利落仆侍之時，那仆持便對了阿記言：蘇家骠馬隊近幾日要護送貨物去霍城，若人多則不充……阿記大喜過望，忙忙道：“不多…不多即女郎與我二人"當下此仆侍便又領了阿記，去見一颏下髯須根根紮刺如鐵之大漢……
此後數天，季美人食飯之量大增……尤以髓餅、白餅等幹餅每日必兩盤方足。
季長倬與江姬便放下心來。
這一日晚間，季美人與女侍均挽了獨髻，換了細葛布斜襟窄袖過膝短衫，下着黑色細葛褲褶(由毛皮店利落仆持提供)，二人均庶民男子裝束；季美人偷偷摸摸前頭帶路，阿記則吭哧吭哧背一拎一碩大無比之包袱跟随，二人摸至角門，見角門虛掩，遂不管不顧竄出門去……
二人離去，一暗影牆上躍下，重鎖了角門方尾随而去……
直待二人坐上馬車，随着一大隊三四十輛載貨大車出城，季美人直覺興奮剌激之手足發軟……阿記才有遐抹抹頰上汗水……
這裏，潛蹤之領隊得報，亦拿了一帳冊在貨物種類一目之上，親筆寫下“貴重活物"四字，在貨到地一欄中寫下“浮地"二字……
于是，季美人與女侍便被打包運往勳郡浮地。
與大兄胡扯一氣之後，蘇玉亦覺心情舒暢許多，遂拾了蘇丢下的樹枝，也伸在水上……待得魚兒一只二只圍攏來時，忽的一揚……有魚兒竟仿如驚吓一跳一般，竟躍出水面，又撲頭擺尾一頭紮入水中……一時水花四濺……蘇玉亦看得十分有趣，不由的哈哈笑出聲來。
子夜與巽叔尋來，二人施禮畢，巽叔禀道：“龍丘潛蹤報：季采兒與其貼身女侍己被龍丘骠馬隊運過了渭水……"
睜了一雙杏核眼，蘇玉一時……竟有些呆怔。
因此事甚為複雜，因此巽叔幹脆将一大卷帛書遞于子夜道：“一切訊息均記錄在此，女郎自看"
看過帛書，蘇玉不覺莞爾。
龍丘潛蹤領隊，真真是送了一份大禮來。
遂吩咐巽叔，子夜二人：靜待……
二人均扯張面癱臉躬身應諾。
且不說第二日清晨，祈父府衆女侍才發覺自家女郎失了蹤跡，府內一時亂做一團；季長倬如何驚怒尋找，江姬又如何哭鬧不休……
只說骠馬隊運了幾十車貨物又并兩個“貴重活物"過了渭水，又行了幾日進入鄖郡地界，待到得霍城時已是将近一月。
骠馬隊領隊将貨物交接完畢，又拎了帳冊翻至“貴重活物"那頁，在交付貨物有否毀損一目上，提筆寫下……“毫發無損"四字；想了一想，又向下尋了貨物現狀一目中，提筆寫下“活蹦亂跳"四字，方如釋重負般籲了口氣。
末得幾刻，便又有幾人引季采兒與女侍另換一整潔舒适之馬車，言：要送至目的地……二女遂又糊裏糊塗上了馬車。
此馬車便由二十來個青衣壯漢護侍，出了霍城，一溜奔向浮地小李莊。
直待馬車行至小李莊村口，季采兒掀了車簾，見到這屋舍雖不精美，然處處高闊大氣，往來行人雖杠鋤攜筐然衣飾整潔禮儀彬彬……一時愕然，這似村莊非村莊之地，會是哪裏……
季采兒不由張口問道：“此是何處？"
駕車大漢答道：“浮山小李莊"
“送我來此做甚？"季采兒愈加驚愕，一旁阿記亦是呆愣。
駕車大漢便問：“汝二人不是尋蘇三公子麽？"又好意解釋道：“蘇三公子便居于此莊……"
二女于車中呆怔半晌，見馬車停于一以青石所築，高大寬闊之門庭之前，只得拖了大包袱怏怏下了馬車；另一随侍大漢便進得門內，稍臾，一颏下幾縷長髯，青衫飄飄之約四十許男子随之而出。
那男子看了看木呆呆若雞之二女，不由搖了搖頭，遂在大漢掏出帳冊之上，貨物交付一目中簽下“收到"
一衆青衣大漢便撥轉馬頭，忽啦啦駕了空車而去……
這裏二女便仿如做夢般被青衫男子引入宅中。
殷伯引季采兒與其女侍入廳，便去禀報蘇玉，廳中自有女侍上前置下蔬果酒水，有仆侍亦将此事報于蘇道：“外廳兩個……男裝女郎來尋蘇三公子"由仆侍所報，蘇不由想起幾月前蘇澈日日出門閑混，為了女子打了執绔子一事，心下狐疑：……難道……有人尋上門來？蘇便更衣去往外廳，要一探究竟。
蘇澈正閑極無聊，聞貼身侍仆報言有兩個美貌的，着男裝之女郎來尋“蘇三公子"不由眼珠亂轉，忖道：定是阿姐招惹了什麽人……可自己才是……貨真價實之蘇三吶……于是，蘇澈亦更衣打扮停當，去往前廳。
因不喜醫護隊煉藥之課，明七這一日便于莊外閑逛；遠遠見二十來個青衣壯漢護侍一輛黑漆馬車奔來，便跟将上去，及至見停于蘇宅門首，殷伯又親迎下車的白面朱唇之小郎君入府……明七不由想起隐衛傳話，蘇家大小事一概立即上報，若有延誤，逐出蕭府……明七忙忙傳隐衛将此訊報于龍丘。
這裏子夜引殷伯進了小廳，蘇玉正據案做畫；此幅非是畫虎，而是一副工筆牡丹圖，只見畫中牡丹或粉紅或淺紫……或盛開或含苞……真個是雍容華貴，豔麗無雙……
直待蘇玉收了筆，殷伯方上前躬身禀道：“兩男裝女郎，由霍城骠馬隊轉送于此……仆已代三公子簽收……"
忍了笑意，蘇玉杏核眼看了殷伯道：“且先領去歇息洗漱，一路幾近千裏，想來亦是有些不堪疲累罷"
殷伯遂躬身應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