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 06
06 願者上鈎
星期日下午，淩濛按照約好的時間去商場找顧嶺。
顧嶺是一家百貨商場Chopard 手表專賣店的銷售員。
Chopard店內擺出來的東西精而不多，燈光跟鏡面的設計都別有用心，折射出璀璨的光線，無死角地彰顯着商品的價值。
其實每次到高檔消費場所，淩濛都有些發虛，畢竟自己全身家當加起來也比不上貨櫃上的一只奢侈品，有種人不如表之感。
她站在門口探頭探腦，看起來就不像是來購物的，導購卻依舊保持着禮貌的微笑：“請問有什麽可以幫您的？”
淩濛似乎才從晃眼的琳琅擺設中回過神來：“我找顧嶺，我是她……朋友。”
“哦，顧嶺在裏面，你直接往裏走就看得到。”
“好的，謝謝。”
淩濛依言往裏走，沒走多遠就看一個隔間。
她走得近了，聽見隔間裏面有聲音傳來：“那我的表就拜托你了。”
這聲音悅耳，聽起來如清風過林，令人心頭一陣舒爽。
以淩濛聲音對敏感，加上腦|殘粉的自我修養，她無比确信這聲音是明浩瀚的。
但在大街上遇到男神這種概率實在渺茫，淩濛一面告訴自己一定是聽錯了，一面繼續往前走。
隔間後面，一個女聲傳來：“放心吧，只是撞擊過後零件有些松散，我們需要返廠維修，會盡最大努力修複它。”
聽起來像是顧嶺的聲音，但比平時更溫婉動人，她像是刻意做了一些僞聲的變化。
淩濛好奇着走近。
這個隔間設置在店鋪的一個角落，供售後使用，空間不大，約莫七八平，還分內外，一牆相隔，裏面除去工作臺，就只有人坐下的空間了。
淩濛湊到窗口，朝裏面的人打了個招呼：“嗨，顧嶺！”
顧嶺擡眼對淩濛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但為時已晚。淩濛還沒明白過來怎麽回事兒，站在窗口的男人忽然開口了：“顧嶺？你怎麽會在這裏？！”
窗口前一前一後站着兩個男人，都是二十多歲的年紀，淩濛仔細看過去，兩人都身材勻稱，四肢修長，其中一人眼睛上蒙着繃帶，遮住了一部分的臉龐，反而更顯溫潤如玉的美感，下巴的輪廓落落分明，俊逸又爽朗。
這人就是化成灰淩濛也認得——不是明浩瀚又是誰？！
至于邊上那人是誰……愛誰誰呢！只要不是明浩瀚的男票！
淩濛的視線重又落在顧嶺手上的表上。即便她這樣對品牌沒研究的人也能看得出來，那只表雖然也有Chopard的logo，但小表盤，中性風，從款式跟腕帶的磨痕上來看，大概是有歷史的東西了。
淩濛不由得有幾分好奇，以明浩瀚現在的身價，怎麽會還保留着這種有歷史感的手表？她以八卦的名義擔保，一定有什麽特殊意義。
淩濛：“你你你……你是明……”
淩濛剛要說出他的姓名，明浩瀚順着聲源的方向将臉轉過去，食指豎在唇前：“噓……”
淩濛點點頭噤聲，才想起此時明浩瀚看不見，連忙又補了句：“我不會說出去的！”
淩濛跟明浩瀚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顧嶺才說道：“明先生，想必您認錯人了，我雖然也叫顧嶺，但我不認識您。”
她刻意用了僞聲，淩濛覺得有些奇怪，但明浩瀚似乎相信了顧嶺的話，摸着自己的鼻尖笑了笑：“對不起，我有一個朋友也叫顧嶺，我們很久不見了，我以為是她。也是，哪兒那麽巧呢。”
淩濛眨眨眼，似乎想說什麽，顧嶺朝她使了一個眼色，她只好裝作什麽也不知道。
明浩瀚身邊的男人審視地望住淩濛跟顧嶺，站在明浩瀚身後緘口不言。
顧嶺從窗口遞出一張單子：“明先生，按照正常維修周期的話您可以一星期後可以來取表，麻煩留下您的聯系方式，我看您眼睛似乎不太方便，您看是否可以留下您朋友的聯系方式？”
站在明浩瀚身後的男人邁步上前，接過單子看了看：“好，謝謝。修好了可以打電話，我會來替他取的。”
“嗯。好的，謝謝惠顧。”
顧嶺自始至終眼觀鼻、鼻觀心，沒人發現她在明浩瀚轉身的那刻松了一口氣，淩濛則戀戀不舍的盯着明浩瀚的臉，心裏頭的小粉泡泡争先恐後地往外冒。
明浩瀚轉而面對淩濛：“你是叫……淩濛嗎？”
淩濛沒料到明浩瀚能說出自己的名字，以至于跟明浩瀚說話的時候聲音都是帶着顫音的：“是、是我……你怎麽知道是我？”
明浩瀚微微一笑：“我記得你，你的聲音很好聽，我們上次在電視臺見過，你有印象嗎”
他一名萬衆矚目的一線影星，每天接觸的人那麽多，居然能在芸芸衆生中憑着聲音認出自己，淩濛簡直喜極而泣。她随即想起自己在臺上跳梁小醜一般的表現，以及對着明浩瀚花癡的樣子，雙頰刷地一下燙到通紅。
真是百感交集五味雜陳終身難忘啊。
萬幸，明浩瀚看不見。
既然明浩瀚主動向自己搭讪了，自己怎麽能不争氣？！淩濛馬上說道：“我我我……我當然記得！我一直是你的腦殘粉！你的眼睛怎麽樣了？”
明浩瀚身後的人在收據上簽完字，轉過臉一板一眼地對淩濛說道：“無可奉告。關于明浩瀚的病情，請以官方通告為準。”
明浩瀚：“別這麽緊張，他們又不是媒體跟狗仔。”他轉過頭，耐心地對淩濛解釋，“抱歉，這是我的經紀人方明華。你們是同事？”
淩濛覺得方明華不茍言笑，但既然是明浩瀚的經紀人，自然也不能輕易得罪，朝他讪讪笑了兩聲算是打招呼，再對明浩瀚說道：“我跟顧嶺是朋友。我們是因為配音認識的，不過配音只是顧嶺的副業，而我是一只愉快的家裏蹲。”
她心直口快，見到明浩瀚更是打開了話匣子，顧嶺攔都攔不住，索性低頭去搗鼓手上的表，無意識間，指針都被撥轉了幾圈。
方明華沒有說話，明浩瀚忽然說道：“多謝關心，醫生說我休養一段時間就好了。別的倒沒什麽，就是前陣子接的一部電影快要開機了，可是我還沒有熟悉好劇本，這不是出了這車禍嗎，只怕要耽擱了。”
他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輕拍了一下方明華，方明華心領神會：“我會去跟謝導協調，不會讓他們有機會變更角色的。”
淩濛一聽就着急上火了！
男神出了車禍這麽大的事兒劇組怎麽能不等男神！
怎麽能讓男神的角色被別人取代！
他們知道男神有多努力嗎！
淩濛心裏洶湧澎湃，卻只怯怯發問：“有什麽我可以幫忙的嗎？”
明浩瀚似乎想了想，才猶豫着開口：“最近有件事情，不知道你願意不願意幫……”
“願意！”未等明浩瀚說完話，淩濛果斷就點了點頭。
惹得明浩瀚忍不住勾唇輕笑，唇角牽扯出優雅的弧度：“你都還不知道是什麽事兒……”
淩濛：“只要是能幫上你的忙，打家劫舍、車費路霸我都願意幹！”
“咳，”明浩瀚低咳了一聲，“是這樣的，剛才你也聽到了，我現在沒法自己看劇本，方明華白天又有很多事務要處理，不知道你有沒有空來幫我讀劇本？工作量不會太大，工作時間大約是一周左右。當然了，價錢你開，我們不會讓你白幹。”
“浩瀚，你這樣不妥吧，你還不知道對方什麽底細。”方明華突然開口，明浩瀚揮了揮手制止了他。
只要能跟明浩瀚獨處，對淩濛來說已經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了，還要什麽錢！
淩濛生怕方明華繼續否定自己：“不不，不用付什麽錢！我也不算專業的配音演員……”
明浩瀚：“那我就當你是答應了？”
淩濛更怕明浩瀚臨時改變主意：“就這麽說定了！”
明浩瀚滿意地點了點頭，讓方明華留下了淩濛的聯系方式。
事情交代完畢，方華扶着明浩瀚回去，正好也到了顧嶺的下班時間，她如約帶淩濛去修理麥克風。
麥克風的情況比之前的好，摔了一下，出了點小故障，不用替換零件，顧嶺的朋友是個中高手，三兩下就倒騰好了，象征性地收了一點錢，淩濛心花怒放，堅持要請顧嶺吃飯。
她難得出一次門，就遇上天上掉餡餅的驚喜，心裏沸騰得不行，坐在小飯館裏，小聲念叨着繞口令鍛煉發音。
顧嶺看了淩濛一眼，還沒有說話，淩濛覺察到旁邊桌的顧客看自己的眼神活活像在看深井冰，于是改成了哼着小曲。
顧嶺：“……”
淩濛：“你跟明浩瀚到底是認識還是不認識啊？”
顧嶺神色暗淡了一瞬。他是萬衆矚目的巨星，自己不過是一個售貨員，這其中隔着一整個世界吧：“當然不認識啊！同名同姓的人那麽多，他認錯人了，他自己不也承認了嗎？”
淩濛并沒有注意到顧嶺神色的變化，心裏安慰自己也許顧嶺僞音只是為了工作需要，不是為了:“也對哦！哎你們要真認識該多好！我就可以知道好多好多八卦了啊！比如他怎麽會用這麽舊的表……”
顧嶺不假思索：“大概有什麽特殊意義吧。”
淩濛忙不疊點頭：“對對，我也是這麽想的！啊想想就好激動啊！我可以跟他相處一個星期呢！等我去給他念劇本的時候問問！”
顧嶺勉強地笑了笑：“好啊，我就等你的八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