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紅燒肉
晏缈推銷完絲巾，又拿了幾個彩色的發圈給他們看，“大哥你們家裏要有小姑娘也可以買一點這個，好看，小姑娘肯定很喜歡。”
五顏六色的發圈确實很适合小丫頭，結了婚有孩子的工人更加心動，想想家裏的小丫頭得到這發圈高興臭美的樣子，迫不及待問道：“這個怎麽賣的？”
“這個便宜，一分錢兩個，你們可以多買幾個，每天換着顏色紮，小姑娘肯定開心，還有這個小發卡，也是一分錢兩個，便宜賣給你們。”
這樣算下來，一毛錢能買一堆小丫頭喜歡的，幾個當爹的拿着小小的發圈發卡開心得咧開嘴，揮手和晏缈道別。
工人們很快就走了，晏缈不敢再逗留，找了隐蔽處将東西收進空間，泡沫箱子仍然留着，架在她的背簍上，上面用布蓋着，反正就算有人攔住她搜她的背簍，也什麽都查不到。
收好東西的晏缈沒有急着回家，而是換了一個地方，清點了一下今天早上賺的錢。
絲巾一共賣了十二條出去，就是十二塊錢，發圈賣了幾毛錢，肉包子和上次賣的價錢差不多，算下來差不多有十三、四塊錢在手裏了。
晏缈空間裏的肉還有許多，但她不打算等空間裏的肉都賣完了才去買庫存，這個年代物質匮乏，票比錢值錢，物資比票更難得，有機會就得多存物資才保險。
于是她又去了一趟東街。
東街還和上次一樣，晏缈熟門熟路直接找到了上次那位阿伯。
二道販子們做生意也非常警惕，老客戶只要在他這裏買過東西，他們都能記住，何況晏缈一個小姑娘也敢來東街買黑市的貨，實在叫人印象深刻。
“阿伯，我又來了。”晏缈笑嘻嘻，這年代可沒什麽顧客是上帝的說法，供銷社的社員一個個鼻子翹到天上，就連倒爺們的态度也跟後世沒得比，所以她只能秉持伸手不打笑臉人的态度，主動示好。
那位倒爺輕輕點頭，低聲說：“這次還要蛋？”
“這次不要蛋了，”晏缈小心地左右瞧了瞧，說，“我想要肉，你們有賣嗎？”
“雞肉還是鴨肉？”那倒爺問。
“我想要豬肉。”雞肉和鴨肉雖然好吃，但沒有豬肉耐吃，也沒有豬肉好賣。
倒爺态度有些不耐煩，“豬肉沒有，你去供銷社買吧！”
晏缈不生氣，說道：“我要十斤豬肉，一只殺好的整雞，阿伯，我都在你這兒買第二次了，可不是忽悠你玩，是真想要的，你看成嗎？”
這話對方還是相信的，又見她一次要那麽多東西，倒爺沉吟片刻，說道：“賣給你也行，不過價格得先說好，肉有要票的和不要票的，要票的比供銷社便宜一點，不要票的就貴一些。”
供銷社的肉價8毛7一斤，倒爺說：“給票一斤比供銷社便宜一毛，沒票一斤加一毛，你自己看吧。”
晏缈自然沒票，一斤貴一毛，那十斤就是一塊，晏缈有些肉疼，可是想到這些肉能賺回來的錢，又松快了些，點頭說：“成，但我必須先瞧一瞧肉。”
那倒爺乜了她一眼，這次聲音裏居然帶了笑，“你這小姑娘鬼精鬼精的，擔心我賣高溫肉給你？”
晏缈笑嘻嘻，“那哪能呀，就是咱們自己入口的東西，怎麽也得看看不是？”高溫肉指的就是瘟豬肉，價格便宜很多，但是人們吃後致病率很高，晏缈是決計不會做那種喪盡天良的事，所以她才特意要求提前看肉。
“成吧，你是老客戶，給你看看也無妨。”倒爺從绻縮的角落裏起身，袖着雙手往身後交錯縱橫的小巷子裏走去，“跟我來吧。”
“哎，好！”
晏缈跟着倒爺在小巷子裏拐了幾個彎兒，最後進了一個院子。
不知是不是因為采光的原因，那院子的光線不甚明亮，但走進院子，就能聞到濃郁的豬肉味兒。現代人物質豐富，這麽濃郁的生肉腥味說不定還會讓人反胃，但這個時代的人卻覺得這味兒好聞極了，好些人去供銷社，就算沒錢也會專門去聞一聞這股肉味兒，就是晏缈這身體，也本能地覺得這味道挺好聞。
倒爺領着她進了一間房，房裏除了案板就沒有別的東西了，寬大的案板上全是豬肉和宰殺好的雞、鴨肉等等生肉。晏缈走近了仔細觀察一遍，這些豬肉瞧着都不錯，脂肪白而硬，肉質緊密有彈性，聞着确實有一股香味，算是比較優質的豬肉了。晏缈成年後就一直一個人生活，對這些頗有研究。
“你要什麽肉？”倒爺拿過砍肉的刀，沖她揚揚下巴。
“要五花肉。”
“行，十斤五花肉，一共九塊七，雞肉一只三塊，一共十二塊七毛錢，不要票。”倒爺麻利地幫她把肉砍好，用棕樹葉擰的繩子串好遞給她。
晏缈剛剛瞧了一眼秤杆，有點下搭，但好歹沒有壓她太多，她也滿意了。
她将錢數給他，身下剩下兩塊多錢了。
晏缈回了家，先将今天買的豬肉切了兩斤挂到廚房裏，然後才背着背簍進山。
傍晚，晏家人回到家，在院子裏洗幹淨手，就去廚房喝水，結果進了竈房就看到晏缈挂在那兒的一塊肉，已經許久沒有好好吃過一頓肉的晏家人都愣在那兒了，同時，豬肉的味道在廚房裏飄散開來，一直往他們的鼻腔裏鑽，肚子裏難有油水的晏家人頓時都忍不住用力吸了一口氣，同時咽了咽口水。
晏寶年齡比較小，饞得直流口水，指着那肉問道：“爹，這肉哪來的呀？是咱們家的嗎？晚上可以吃它嗎？”半大小子卻是個大飯桶的晏桢更是饞的眼睛都綠了，盯在那肉上就拔不出來。
晏時大手在兒子腦袋上揉了一把，探出門問坐在院子裏的父親，“爹，這肉哪來的？”
“我買的，”晏缈今天上工比較晚，這會兒才回來，她将裝豬草的背簍放好，笑說，“大嫂，咱們今天做紅燒肉吃。”
“你買的？你哪來錢和票買的？”晏時皺眉。
晏缈沖他笑，“跟我同學換的呗。”
這話明顯就是糊弄人，晏時皺着眉想追問，被晏奶奶一巴掌拍在肩膀上，“缈兒說是跟同學換的，那就是換來的，你問那麽多做什麽？”
“奶奶，我得弄清楚，缈年紀小，可別被人騙了。”晏時皺眉說。
這麽一說奶奶也擔心起來，拉着晏缈問怎麽回事。
晏缈于是開始瞎胡謅，“還是我那個同學，因為我做的肉包子太好吃了，她爸的同事就用糧票跟他換肉包子吃，讓我以後多做點，這肉算是他們給我的工錢。”
天下還有這麽好的事？晏時狐疑。晏奶奶卻高興地說：“還是我家缈缈厲害，這麽小就會幫襯家裏了，以後可了不得呢！”
晏爺爺黑黃的臉上也咧開一個笑，“缈兒特別厲害。”
晏時：“……”
反正在爺爺奶奶眼裏，晏缈幹什麽都是沒錯的！不用問了，在爹娘眼裏也一樣！
雖然晏時還是不放心，但是賀語蘭、晏芬還有兩個小子都瞅着那塊肉拔不出眼珠子了，他要敢說不讓吃，一家人非得把他當階級敵人批D不可！
“有肉吃咯~小姑最厲害了~”晏寶開心的在屋裏直蹦，還拉着晏桢一起蹦，“小叔，你說小姑是不是最厲害的？”
“是！”晏桢拉着他趴在門邊，不妨礙大人們做菜，“奶奶說小姐姐是天上下來的福星，是來拯救我們的！”
“哇，”晏寶雙眼露出崇拜的光芒，嘴角流着口水說，“那咱們以後是不是天天都能吃上肉了？”
晏桢歪頭想了想，覺得福星肯定會送肉給他們吃的，就點點頭，“是的。”
“小姑果然超級厲害！”
晏時：“……”
賀語蘭哼着小曲兒燒水洗鍋，晏芬把肉洗幹淨了放到砧板上，沖屋外喊了一句，“缈，那就切塊做紅燒肉了啊。”
“好。”
晏缈把配料拿進來，冰糖、生姜、桂皮、八角，家裏還有稱來的散裝醬油，這些都只有過年才舍得拿出來吃呢。
晏芬和賀語蘭都出生物資匮乏的年代，做菜的手藝自然沒多好。晏缈洗了手接過大姐手裏的肉，放油和糖到鍋裏炒糖色。
兩斤肉炒出來份量還真不少，上了糖色後的五花肉油亮噴香，大塊的肉更是引人食指大發。
這會兒別說兩個饞壞了的小孩兒了，就是晏時也饞得直咽口水。為了不丢人，他幹脆去了院子裏片竹蔑條去了。
“小姑，可以吃嗎？”晏寶像只小狗狗一樣趴在土竈上，烏黑的雙眼可憐兮兮的，裏面全是對肉的渴望。
晏缈小時候也餓過肚子，太能理解他此時的感受了，心疼地抱住兩個小家夥，說：“允許你們一人先嘗一塊，剩下的要等一會兒和全家人分享。”
晏寶烏黑的大眼睛頓時笑成了月牙，乖巧答應道：“好！”
兩個小家夥很快就如願以償地償到肉的滋味。
肥瘦相間的肉在褐色的醬汁裏煮得香甜松軟，牙齒切在口感極好的肉上，肉汁頓時填滿了整個口腔，香、糯、滑、軟，肥而不膩的肉塊入口即化，叫人來不及細細品嘗就迫不及待往下咽。
晏芬和賀語蘭瞧着兩個小家夥吃得滿嘴油汪汪，那股吃到間世極致美味的享受表情，口水都包不住了。賀語蘭感覺到嘴角有點濕潤，擦了一把發現全是口水，頓時都不好意思擡頭了。
晏時進了竈房，見兩個小孩已經吃上了，正想教訓，就被小妹用筷子給三人嘴裏一人塞了一塊肉。味蕾剛一沾到那肉味兒，晏時再也顧不上教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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