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套話

“他來幹什麽?”

馬秋英對小女兒寶貝得很, 在她眼裏,兒子女兒就是手心手背,幾個孩子她都愛, 只是因為種種原因, 對小女兒要偏愛一些,但并不過份。因為小女兒脾氣大, 她對誰都特別大的嗓門, 到了小女兒這裏都收斂了些, 就怕惹她厭煩了。

“說是想找你, 我說你沒在, 他就走了。”馬秋英窺着她的表情,怕她難過, 還怕她不開心。

晏缈注意到母親的神情, 心裏軟軟的, 握住她的手說:“媽,他走了就走了吧, 我當時已經和他說過了,我把兩罐麥乳精還給他, 他把那襯衣還給我們, 我們算是兩清了,以後跟他沒有任何瓜葛。”

馬秋英見她确實沒有難過的神色,這才放心下來,爽朗大笑一聲,得意地說:“不愧是我馬秋英的女兒!就該這樣, 這種不靠譜的男人不要也罷。”

“是!這種不靠譜的不要也罷!”晏缈高興地點頭。

晏時之前沒在這邊,現在才從母親這裏聽到這個消息,大怒道:“這王八蛋竟然還敢來!”他上次就應該把他往死裏打!

“大哥,咱們不氣了,先吃飯。”晏缈怕他一時沖動真跑去揍人,到時候要是惹出事,生産隊長肯定會各打幾棒怪他們耽誤生産,不劃算。

符正青也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沖動。晏時還是氣不過,不過他也明白事情輕重緩急,只暗下決心再見到這王八糕子一定要揍他一頓出氣!

晏缈這次帶過來的酸菜魚還是燙的,她揭開瓦罐的蓋子,那酸菜和魚肉的味道凳時随着熱氣飄散了出來,噴香撲鼻!

留在這邊挖渠的其他村裏人還是第一次聞到這樣的香味兒,又酸又辣,還有魚肉的香,紛紛忍不住說:“這做的什麽菜呀?怎麽這麽香?”

“就是,這魚咋做的這麽香的?聞着好像一點腥氣兒都沒有。”本地人不擅長吃魚,也不擅長做魚,對魚就停留在刺多味腥太麻煩的印象上。

“哎,是晏家做的。”

有人尋着味兒找到了正在大快朵頤的晏家人,又肥又嫩的魚肉被片得厚薄均勻,夾在筷子上一大片白嫩嫩的,上面還有鮮紅的辣椒和泡酸菜,放在嘴裏就是滿滿一口肉!你看那馬秋英,一口一嘴肉,吃得嘴上都在流油,那魚肉指不定得多好吃呢!

“哎,晏家的,你家條件咋這麽好呢?頓頓吃肉?”有人立時就眼紅了起來,陰陽怪氣地說。

晏缈心裏翻了個白眼,臉上笑眯眯說:“我們也是沾了符局長的光呀,而且這些魚都是我從清水河裏抓的,你們要想吃,自己去抓呗。”

“什麽沾了符局長的光?”有人立刻就抓住了重點。

“咱清水河有這麽肥的魚嗎?”也有人表示懷疑。

“當有啊,清水河這麽大一條河,怎麽沒有這麽肥的魚了?要不江知青會提意咱們村養魚,大隊長會答應?他肯定也是實地考察過的呗。”晏缈就差沒直接說,你抓不到這麽肥的魚,是你沒本事!

“這個我倒是聽說過,我爹以前就抓到過這麽肥的魚,不過那魚的勁兒老大,特別難抓。”

也有人紛紛說起他們以前确實在清水河抓到過肥魚,并且懷念着那魚肉的味道。窮山溝溝裏的人難得吃一回肉,吃過一回那得記一輩子,時光不斷将記憶美化,原本可能只是很普通的魚肉,漸漸地就變得無比美味起來。

晏缈這一瓦罐的魚肉可是不少,雖然沒有白米飯,但是有麻辣小土豆,吃一口魚肉,喝一口肉湯,再吃一個麻辣鹹香的嫩洋芋,那滋味,瞧着比在國營飯店吃着還舒坦自在呢。

只可惜,別個家吃得再香,也沒人喊他們去吃一口,他們只能低頭吃婆娘送過來的烤洋芋,沒一點油水就算了,滋味還寡淡得很。

“正青哥,你看我這手藝還行不?對得起你的錢和糧票吧?”晏缈給三人各倒了一杯熱茶,輪到符正青時笑眯眯問了一句。

符正青嘴裏吃了一口魚肉,點點頭說:“好吃,比我們食堂做的好吃。”那魚肉又嫩又滑,沒有一點腥氣,也沒有什麽魚刺,麻辣味兒和微酸的味道完全融入到細嫩的魚肉裏,非常刺激食欲。

晏缈沖他笑,符正青見這小丫頭被自己誇了一句,滿臉都是得意,明亮的眼睛裏像有星星一樣,心中頓了頓,那個猜測又冒出頭來,沒談過戀愛的符局長……耳根紅了。

“那你們慢慢吃吧,我也回家吃飯去。”晏缈站起來,把背簍背到背上。

“缈不跟我們一起吃啊?”馬秋英還想跟女兒多呆一會兒呢。

“不了,媽,我先回去了,對了,”晏缈扭頭對符正青說,“局長,一會兒你們下工了,到我家來吃宵夜呗,我烙糍粑煮甜酒給你們吃。”

符正青咽下嘴裏的肉,喉節上下滑動了一下,點頭答應了。

晏缈趁着還能瞧見路連忙往家裏趕,這個季節出洞的蛇比較多,萬一不小心踩到了就麻煩了。

晏時目送妹妹離開,轉回頭時瞧見好友還盯着妹妹離開的方向,心裏有個奇怪的念頭冒出來,不過那念頭只是一閃而過,他都沒來得及抓住瞧清楚就不見了。

全村的壯勞力加班加點趕夜工,第二天水渠就被挖通了。江銳又和大隊長一起去采購藕苗去了,等藕苗種到池塘裏,就能将河水引過來,等到再過兩個月,就能投放第一批魚苗在裏面,到了冬天既能挖藕還能賣魚。

晏缈現在白天也要去地裏翻地收洋芋之類的。現時節挖洋芋,再過一段時間,又得将玉米種下去,等玉米苗生長一段時間後,還得再在空行裏種上紅薯苗,如此輪翻播種,一年下來的收成才有可能滿足全村人的口糧。

天氣越來越熱,到了正午氣溫高得吓人。晏缈這嬌弱的身體多少有點受不住,但是她得将挖出來的土豆從土裏撿出來,然後背到公社前的廣場。

晏缈背着滿滿一背簍洋芋,上面還要用棍子插上洋芋苗留着喂豬,差點沒能從地上站起來。

她正使着勁,背上突然輕了一下,晏缈趁着機會站直身體,回頭一瞧,竟然是許久不見的王海站在她身後,還用讨好的眼神看着她。

晏缈:“……”

她真的非常無語了,上次這人被她哥打得那麽狼狽,面子裏子都丢光了,怎麽還來找她?

“你來幹什麽?”晏缈瞥了他一眼。

“缈……”

“別別別,您可別這樣叫我了,咱們上次就說清楚了,我把兩罐麥乳精還給你,你把那件的确良還給我,咱們倆清,再無瓜葛。”晏缈背着背着沉甸甸一背簍的土豆,累得要死,還要站在這裏跟他掰扯,再好的脾氣也壓不住了。

偏王海還一臉悔過的樣子,一副二十四孝好男友的樣幫她扶着背簍,語重心長地說:“上次是我錯了,是我被豬油蒙了心,才那樣傷害你,但是你哥也打了我出氣,你、你就原諒我一次呗?”

晏缈就呵呵了,“我哥打你那是你該打!行了,我不跟你掰扯這些事兒,別叫我一會兒再把我哥喊過來揍你,沒見我這幹活嗎?你不愁吃穿,我可一家人要養活,別擋着我的路。”

王海想到晏時那缽大的拳頭打在身上的滋味,腳步頓了頓,晏缈已經甩開他快速往前走了一小段。

晏缈這身體以前就沒怎麽幹過苦活累活,她自己在現代有空間作弊就更是了,突然背這麽重的東西,只覺得背痛腰也痛,恨不能直接把東西收進空間裏,王海這會兒要是再敢來攔她,她非得把背簍放下來,好好抽他一頓不可。

晏缈一邊心裏拿王海出氣,一邊累得喘不過氣,腰好像要斷了似的。忽然背上的重量一輕,晏缈頓時氣不打一出來,回頭張嘴就罵道:“我說你這人是沒臉沒皮是吧?!”

晏缈一個眼刀子掃過去,對上……對上黑李逵,啊呸,是符局長英俊的臉。晏缈橫眉冷對的表情瞬間冰上開花,眼睛都笑彎了起來,說:“是符局長啊,我還以為又是那個不要臉的王海跟上來了。”

符正青把那比她高出一截的背簍從她背上取下來,自己背到肩膀上。晏缈背得腰酸背痛,到了他那裏,就好似背着一團輕飄飄的棉花,一點勁都不用使。

晏缈心裏吐槽黑李逵果然是個大力怪,一邊瞥見他手臂上流暢漂亮的肌肉,又羨慕得緊,男人在這方面就是占便宜。

“叫哥。”符正青和她并排走着,但與她之間保持着兩個人的距離。

符局長那可是晏缈目前的大客戶,她當然要滿足他當哥哥的心,笑盈盈說:“謝謝正青哥,你今天怎麽沒上班?還有空來上工分?”

符正青側頭瞧了她一眼,說:“回來辦公。”

晏缈剛卸下肩頭重負,這四個字卻立馬拉響了她心中的警報,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再一瞧符正青看她的眼神,都顯得意味深長起來!

回來辦公?他是縣裏的公安局局長,回清河村辦什麽工?抓混混二流子?還是抓投機倒把?

這不能怪晏缈想得太多,畢竟現在還處于特殊的十年,多種一根南瓜秧都不行,投機倒把罪九十年代才被撤消,對于這個時代的人們來說,做二道販子就是不對的,他們受到這個時代根深蒂固的觀念影響,和來自後世的她之間思想觀念上有着巨大的鴻溝。

而且他嘴上說回來辦公,卻繞到這邊來幫自己背洋芋,這事兒怎麽看怎麽透着古怪啊!

“你那是什麽眼神?”符正青微微挑眉,小丫頭看他的眼神怪怪的,怎麽像在看階段敵人一樣?他故意問道,“難道你有什麽事瞞着我?”

“怎麽會呢?”晏缈很快回過神來,笑說:“沒有沒有,就是覺得正青哥每天日理萬機,好忙哦。”

“還行。”符正青點點頭。

晏缈心裏略有點七上八下的,她小心翼翼地偷瞧了他一眼,有點想打探敵情,“正青哥,你、你……”

“你想問什麽?”符正青自打回來後,這丫頭在他面前一直是古靈精怪的,還沒見她這麽扭捏過,覺得有點意思。

“嘿嘿,就是想問你辦什麽公,我是說,我能不能幫上你的忙?你看你還幫我背洋芋,我也不能白讓你幫我幹活呀,是不是?”晏缈沖他讨好地笑。

符正青心裏好笑,清了清嗓子說:“你當然能幫上我的忙。”

“什麽忙?你快說呀。”晏缈一顆心都提到嗓子眼了,還不能讓人瞧出來。

符正青擡手在她額頭上敲了一下,說:“幫我做飯。”

晏缈:“……”

符正青人高腿長,說完不再配合她的步子,幾個正常的步伐就邁出了老遠。

晏缈瞅着這人的背影,見四下無人,飛快從他的背影做了個鬼臉,然後跑上去,歪着頭一臉天真地套話,“你就是為這事回來的啊?你回來辦的公是不是什麽機密,不能讓我知道呀?”

符正青算是聽出來了,這丫頭就是想打聽他回來幹什麽的吧?符局長義正言辭地說:“保密。”

晏缈:“……”

晏缈費了半天勁,啥沒打聽出來,還把自己弄得緊張得要命,和着他就是故意耍她玩兒!

兩人走了一會兒,符正青見小丫頭撅着嘴,也不說話了,聲音帶笑地問:“生氣了?”

“沒有呢,我哪敢生局長大人的氣呀。”晏缈沖他露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符正青沒忍住,說了一句,“真醜,嘴上都能挂尿壺了。”

晏缈:“……”你才醜!!!你嘴上才挂尿壺!!!自己黑的像個煤球,還好意思說我!

“好了別生氣了,馬上到生産隊了,自己把東西背過去吧。”符正青把背簍放到地上,又幫她重新背到背上,服務非常周道。

再次承受重壓的晏缈心中淚流滿面,算了,看在他幫自己背了那麽遠的份上,她就大度地不跟他計較了!

晏缈将東西交給生産隊,也沒忘記給符正青做飯的事,擦了把額頭上的汗就往家裏跑。

等她到家裏,發現家裏來了一位陌生的客人。

這位客人跟清水村的男人們都不一樣,皮膚略顯白淨,穿着的确良白襯衣,站在晏家黃泥塊壘的院子裏,顯得格格不入。

他正在和日複一日坐在院子裏編織籮筐的晏愛國說話,态度挺好的,晏愛國表情挺高興,看得出來這個人是個很會說話的人。

晏缈将背簍放到院子角落,拍拍手上的黃土,好奇地問:“爸,他是?”

“哦,你就是晏缈嗎?我叫江銳,是來請你幫個忙的。”白襯衣從凳子上站起來,笑得十分爽朗,白淨的臉在太陽底下好像發着光。

晏缈第一個反應就是,媽呀,這位是正牌男主角?!

第二個反應就是,這位正牌男主角果然跟符局長是兩個反面啊,跟他一比,符局長真要黑成煤炭了!

晏缈覺得真該讓兩人同框照個相,做一個膚色極端對比,符局長的表情一定很有意思。

“江銳,你是村裏的知青吧?你找我有什麽事啊?”晏缈從屋檐下的水缸裏舀了一瓢水洗手,想象不出自己一個窮山溝溝裏的村姑能幫上他什麽忙。

“是這樣的,我有一個朋友的母親胃很不好,聽你家隔壁那位伯母說喝了你熬的粥,胃部就再沒有難受過了,所以我想請你幫我也熬一些粥。”江銳笑得很爽朗真誠,“你放心,糧票和柴火錢我都會幫你補齊的。”

晏缈:“……”她琢磨着,符伯母怎麽比她還會吹彩虹屁呢?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身體不太舒服,不知道怎麽的心跳咚咚的OTZ,碼得有點少,明天我看看能不能多更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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