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北陽CBD的某寫字樓。

林瑾背着通勤包，踩着高跟鞋進了電梯。

她一頭黑長發，皮膚透白，标準的鵝蛋臉，開扇的內雙眼皮更顯得整個人清純淡雅。

電梯裏的幾個年輕男白領看着手機，也總有意無意從電梯門的鏡面上看她幾眼。

按林瑾身邊朋友的說法，她這種長相叫“初戀臉”，對男人的殺傷力極大。

林瑾沒精神在意旁人，乘電梯徑直下到B2停車場。

上了駕駛座，她先往後靠了靠，長舒一口氣，車載音箱随機播放了一首歡快的的歌，像是在迎接她即将到來的三天假期。

林瑾已經記不清她上一次擁有完整三天假期是什麽時候，也許是去年或者前年。

自從決定做律師這行，從讀碩士去律所實習開始，她就忙得沒白天沒黑夜。被工作侵蝕了幾乎所有節假日，為多多創收，早日升為合夥人拼命奮鬥。

但之前接了一個大案子，一連兩月，林瑾每天只睡三四小時。

今天，這案子終于開完庭，她決定給自己淺放三天假來保命。

林瑾租住的小區離律所有段距離，二十分鐘後，車子駛入小區。

前陣子實在沒太多時間打掃，都是隔幾天請一次保潔。文件類的東西怕保潔收亂，她沒讓動過。

顧不上滿客廳狼藉，林瑾把包扔沙發上，迅速洗澡卸妝，躺床上開始補覺。

……

沒有鬧鐘的打擾，林瑾這一覺從晚上9點睡到次日上午10點。

但她不是自然醒的，是被她媽媽周萍從床上拎起來的。

周萍一臉嫌棄：“啧啧啧，你看你這屋子還是人能住的嗎？女孩子家家，家裏每次都亂成這樣。你看看你那個客廳，亂得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了！”

林瑾聽她持續輸出了一會兒，終于醒過神，揉揉眼睛。

“我前陣子太忙了…今天就收。诶媽，你怎麽突然過來啊？”

休假三天是臨時決定，她也沒跟周萍說過啊。

周萍忍不了，一邊幫她收拾堆在椅背上的一疊衣服，一邊道：“我給你說了幾次了，海豚協會那邊有個很優秀的男孩子，讓你抽空去相親，你也不回我！而且這都年底了，好賴得把次數用完吧？”

林瑾睡了十多個小時，本來已經恢複精神了，一聽到“相親”兩字，頭又開始痛了！

她一心撲在工作上，根本沒時間談戀愛找對象，覺得也沒必要。追她的人一直不少，但她壓根沒興趣理。

但周萍思想很傳統，林瑾過了25歲之後，她張口閉口就是催婚。

今年年初，周萍斥兩萬元巨資幫她加入了一個叫“海豚協會”的相親機構，成為中級vip。一年幫忙定向介紹5個優質單身男青年，保證高質量。

林瑾當時就很震驚。

2萬塊，見5個男人。折算下來一面、吃頓飯價值4000！這價格，比她計時收費的法律咨詢的還貴。

她嚴重懷疑周萍是被坑騙了錢！

秉持不浪費錢的原則，林瑾已經見了前4個。

見第一個之前，她心裏還是0.1%的期待，畢竟是見一面4000塊的“人類高質量男性”。

可第一個就讓她徹底沒耐心了。林瑾當時去了餐廳，連相親對象對沒見到，只見到該名“優質男青年”，的親媽。

親媽說：我們家xx條件好，我也不想讓他浪費時間。想見我兒子啊，得先過我這關，我對兒媳婦的要求也很高，比如……（此處省略三千字）

以為給他兒子選妃呢？林瑾當時就覺得這相親機構更不靠譜了。

這次之後，林瑾就一點希望都不抱了。

為了敷衍周萍，後幾個就只是抽空見一面，然後說明她是為了應付家裏人的這個情況，說完就禮貌走人。

林瑾按按太陽穴，從床頭拿瓶礦泉水開了喝。

她看向周萍，最終妥協：“行吧，反正是最後一個了。不過啊，媽，你別再給這機構續費了，真的不靠譜。”

周萍：“行行，我知道，我這不是着急嗎，你今年都28了，連戀愛都沒談過。最後這個我陪你去！”

林瑾愣了愣：“啊？”周萍也要幫她“選妃”了？

周萍絮絮叨叨地解釋着，理由諸如：帶家長顯得正式；她說兩句就走，不會打擾，後續就讓他們倆自己談；這個條件真的很不錯，她也想看看…

林瑾是訴訟律師，說得過周萍。但她在非工作狀态，性格一向溫和，除非是真的被惹急。

于是，聽了一會兒之後，她答應下來。

林瑾租住的房子是大兩居，周萍在次卧住了一夜。

周萍跟機構聯系好時間地點，第二天中午，和林瑾一起去了約定的高檔餐廳。

見前幾個相親對象時，林瑾敷衍得連頭發都懶得洗。今天出門前，被周萍一通念叨，無奈之下化了個淡妝，穿了條長裙配風衣。

到了門口，林瑾推開餐廳的門，就引來了無數目光。

她本來沒注意，低着頭看手機上的工作郵件。

周萍看在眼裏，心裏不禁想：女兒長相随她，從幼兒園開始就惹人注目，誰知現在還得她操心找不上對象這事！果然，養兒養女都是還上輩子的債。

她們提前10分鐘到，進了包間之後，本年度最後一名“優質男青年”還沒到。

林瑾閃過一瞬間的念頭，她相親帶媽，會不會雷到人家？

不過這念頭馬上就消失，她又不是真的準備相親，等周萍一走，她就跟相親對象解釋情況，管他雷不雷的。

在周萍的念叨聲中，9分鐘過去，包間門再次被推開。

林瑾和周萍同時轉過頭。

服務員帶着一個身穿黑色衛衣的男人進來。

男人氣場很強，個子高，五官也十分精致。薄薄的內雙眼皮，膚色白皙，鼻梁高挺，薄唇，下颌線利落清晰。

男人壓根沒往林瑾臉上看，只看到包間裏坐着兩個人。他腳步一頓，跟服務員再次确認了包間號。

他聲音低沉好聽，說話時，語氣間帶着隐隐的不耐煩，但很難察覺。

林瑾的工作是訴訟律師，需要長年跟各種人溝通打交道，她敏銳捕捉到了這一絲情緒。

除此之外，她還覺得這男人真的長得很好看，但總覺得有點眼熟，像是從前在哪見過？

鄰座的周萍已經站起身，上下掃視男人，嘴角揚了起來。

“蕭以南吧？沒走錯沒走錯，就是這間，我是林瑾的媽媽，今天剛好有空，就陪她一起來看看。你不介意吧？”周萍笑着說。

林瑾聽着還是覺得尴尬。她這麽問，有正常人會說“介意”嗎？

蕭以南聞言，這才擡眸看了眼兩人。看到林瑾的臉時，他也沒有任何表情變化。

他輕點頭，“嗯”了一聲，面無表情地禮貌道：“阿姨好。我不介意的。”

周萍趕緊笑着招呼着人坐，又喊着服務員過來點菜，問蕭以南愛吃什麽。

林瑾眉頭不自覺的微微皺起，氣氛實在詭異，因為，周萍真的過分熱情了…

兩個年輕男女沒說話，周萍左看看右看看，只覺得兩人俊男美女，看面相就很般配。

她一邊笑着，一邊開始瘋狂輸出，把林瑾的工作、學歷、性格、空白的感情經歷等一系列交代了個遍，雖然大部分都是機構資料裏本身就有的內容。

周萍重複一遍，只是為了在其中添幾句好話。

“我們家小瑾就是這樣，工作雖然是律師，但性格可好了，從小到大沒跟我們吵過架……”

蕭以南聽着，時不時點頭，全程沒說一句話。

周萍心想應該是這男人內向。內向好。周萍也不喜歡話多的男人，聒噪。她終于決定，給兩人獨處交流的時間。

周萍假裝看眼手機：“诶呀，家裏修水管的來了，我得趕緊回去一趟，你倆慢慢聊，好好聊啊。”

林瑾：“……”

蕭以南禮貌性站起身，面無表情地把人送到門口，沒有寒暄。

桌上的菜三人剛才一口沒動。包間的門再次關上，蕭以南坐回原位，不大的空間裏只剩下他們兩人。

這家餐廳裝修很好，恰到好處的光線照得他輪廓更加精致。

蕭以南還是沒有動筷子，低頭喝了口茶。

林瑾剛才已經想起來以前是在哪裏見過蕭以南了。

蕭以南應該是她的高中同學，高一的時候，他們還短暫坐過幾天同桌。

她那時在北陽最好的高中的特尖班，成績穩居年級前三。蕭以南那時成績一般，卻能跟她同班。

據班裏流傳的八卦，蕭以南是關系戶，家裏特別有錢，給學校捐了兩棟樓。

高一過了沒到半學期，他就轉學出國了。

林瑾先前沒想起來，完全是因為蕭以南的氣質完全變了，跟高一那時截然不同。

她依稀記得，蕭以南那時因為長得帥，家裏條件又好，在年級裏追求者特別多。

他那時愛笑、愛運動，跟男生都打成一片，給人一種很陽光的感覺。不像現在這樣，冷冰冰的，保持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

十多年前的回憶被勾出來，林瑾還記起，他笑起來好像還挺好看的。

包間裏安靜了兩分鐘，她決定先開口說些什麽打破沉寂。

“我們好像是高中同學，我也是剛想起來，高一的時候。”

蕭以南其實也認出了林瑾。

她那時在學校裏被捧成學霸校花，但她本人全然不在意，每天只埋頭學習。

但是，他覺得完全沒必要套這近乎。尤其是這種場合之下。

他又喝了口茶，言簡意赅道：“林小姐，不好意思。今天過來，是家裏長輩的要求，我本人并不想相親，也沒有戀愛或結婚的打算。”

林瑾擡眸。

這是在搶她臺詞？她前幾次相親也都是這麽跟對方說的。

那正好省事了。她露出一個微笑，眼角微彎，看起來更勾人了。

“理解，我其實…”

蕭以南看到她的笑容，理解錯了意思。

他打斷林瑾，繼續冰冷道：“抱歉浪費林小姐的時間，一會兒我還有事，就先不打擾了。”

說完，蕭以南起身出門，主動結了賬後，離開餐廳。

林瑾看着桌上分毫未動的菜，在包間裏愣了一瞬。

她記得蕭以南這人高中時性格挺好的，現在怎麽這樣了…？

作者有話說：

開文啦！

幾個月後，想起這次的相親的蕭以南：嗯，我有病。

（你居然把未來老婆一個人扔包間裏！瓜瓜呼朋喚友圍觀蕭以南打臉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