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我…你…我為什麽…？”林瑾一邊退回自己那一側, 一邊語無倫次。
她下意識想把被子也拉回去，沒注意到兩張被子是疊在一起的。
結果用力一拉──她把蕭以南身上的被子也掀走了…
昨晚睡前，他身上好像還穿着件綢質的浴袍。
現在浴袍也沒了, 全身上下只有一件。
林瑾瞥到他寬闊的胸膛和塊狀分明的腹肌，她不敢多看，慌亂地坐起來挪開視線。
蕭以南瞥她一眼, 聲音懶倦：“冷，被子先給我。”
“……”
林瑾毛手毛腳把被子分出一條給他。
她也發現這房間的溫度似乎太低了，空氣冰冰涼涼。
蕭以南扯過被子，沒像她一樣把全身包得嚴嚴實實, 只是随手半搭在下腹。
手機的振動停止幾秒，又繼續開始振動。
蕭以南皺了下眉, 伸手接起來, 語氣不耐：“有事？”
姜儒在電話那端叽裏呱啦說：“剛才我們機房那邊有警報, 部分服務器因為溫度過高宕機了，巅峰1和2、絕對寂靜、飛行堡壘、占星師這幾個游戲都崩了。機房開空調也沒用, 現在借服務器也來不及…”
蕭以南揉揉眉心：“工程師在修嗎？”
姜儒：“對, 但是不知道能不能修好, 我也在這看着呢, 感覺情況…”
蕭以南：“情況怎麽了？”
姜儒那邊突然傳來一陣歡呼聲：“卧槽牛逼，牛逼！能開了！”
“卧槽我給你說，技術部有個老哥, 剛才……”
蕭以南聽完，眉頭舒展開，沉聲對着電話吩咐：“你讓公關部那邊發聲明, 影響到的幾款游戲, 讓各事業部今天之內處理好。”
又說了幾句, 兩人挂斷電話。
蕭以南側頭，表情散漫看向林瑾，片刻後問：“想起來了嗎，你剛為什麽在我這兒？”
林瑾低着頭，餘光還是能看見他衣冠不整的樣子。
一男一女這樣坐在床頭，場面非常奇怪。
蕭以南剛才接電話的功夫，林瑾差不多明白怎麽回事了。
她清清嗓子，解釋道：“就是空調溫度太低了…”
蕭以南挑眉，“所以你就過來抱着我睡了？”
“……”
林瑾摳着手指，深吸一口氣，聲音很小地說：“說來話長，如果非要我說…”
蕭以南往後靠着床頭，懶懶吐出兩個字：“你說。”
林瑾破罐破摔，回憶着說：“昨晚我做了個夢，我現在只記得大概。我應該是把你當成了北極熊，當時我在南極被企鵝追殺，因為失控之境的案子敗訴了，那些企鵝也是失控之境的粉絲，所以……”
還沒說完，蕭以南輕笑了一聲：“你在說什麽啊？”
林瑾：“……”
是啊，她這是在說什麽。
繼續坐在床上太過尴尬，林瑾在被子裏理好衣服，從床上下來。
“總之，根本原因就是空調溫度太低。”她走到門口，看着電子屏上顯示17度。
“我也沒想到會這樣…所以今晚我還是去睡沙發吧。”
林瑾不敢看蕭以南，說完，就低着頭往浴室走。
浴室的門關上。
蕭以南偏頭看了眼，唇角漸漸揚起。
林瑾看着鏡子，才發現自己的臉紅得不像話。
她想起早上睜眼時那個畫面，恨不得找個坑把自己埋進去。
林瑾在浴室裏待了很久，出去時，蕭以南也穿好浴衣從床上醒來。
一張被子被他收進了櫃子，另一張已經平平整整鋪在床上。
窗簾被拉開，清晨的陽光照得屋裏暖洋洋的。
因為早上的事，林瑾總覺得就算兩人不說話，氣氛也很尴尬。
蕭以南一言不發地進了浴室。
林瑾索性直接出了房間。
有傭人看見，招呼她去了樓下餐廳。
蕭老爺子和蕭奶奶也習慣早起，正好準備吃早飯。
蕭奶奶：“小瑾這麽早就起了，怎麽不多睡會兒？我們是年紀大了睡不着，你們年輕人可不一樣。”
傭人拉開一張椅子，林瑾坐過去。
她淡笑了下：“我們也都習慣早起。”
蕭老爺子：“蕭以南呢，還在睡覺？”
林瑾如實道：“他在洗澡，應該一會兒就下來了。”
沒過多久，蕭以南一臉冷倦地從樓上拖着步子下來。
傭人拉開林瑾身邊的椅子，他坐下。
兩個老人習慣吃中式早餐，餐桌上擺着豆漿、包子、饅頭、燒麥、水煮蛋這些。
蕭以南拿了顆水煮蛋，面無表情地敲碎、剝開，放進林瑾的盤子裏。
“啊。”林瑾愣了一瞬，下意識道：“謝謝。”
蕭奶奶笑：“你們倆還挺客氣。”
蕭以南頭也不擡，夾了個燒麥過來，仔細檢查着裏面的內陷。
他懶懶道：“這不挺好的。”
早餐吃得很快，蕭以南擦幹淨手，主動牽着林瑾上了樓。
他沒再提早上的事，像是已經翻篇一樣，徑直坐在桌前，開了電腦。
林瑾也抱着筆記本去了沙發上，點開一個文檔。
一整個上午，兩人都在房間各自處理工作。
這個位置，林瑾擡起頭，看見了他的半側臉。
蕭以南長得真的很好看，尤其是工作時候的樣子，跟平時還挺不一樣的。沒了那種散漫的少爺氣，看起來很認真。
她正看着，蕭以南突然也轉過頭。
林瑾趕忙把頭低下，假裝一直在盯着電腦屏幕。
蕭以南語氣淡淡的：“要過來坐嗎？”
窩在沙發上确實不舒服，看久了脖子疼。
林瑾點點頭：“好。”
蕭以南站起身，挪了張椅子放在他身邊。
于是，兩人并排坐在桌前。
林瑾感覺這畫面有點像高中坐同桌的時候，還挺溫馨的。
“林瑾。”
“怎麽了？”
蕭以南沉默片刻，側頭看着她，緩緩道：“跟我在一起，你有覺得開心嗎？”
“啊？”
雖然不知他為什麽這麽問，但林瑾猜測是為了确保日後能持續這種良好的合作關系。
她點點頭：“還不錯啊。”
蕭以南“嗯”了一聲，“我也是。”
說完，他不知想到什麽，幾分鐘的時間，盯着電腦屏幕，卻一個字也沒看進去。
随後，蕭以南唇角彎起一個淺淺的弧度。
但是他的好心情持續時間并不長。
午飯之後，兩人回了卧室，繼續并排坐着看電腦。
蕭以南手機響了，怕影響到林瑾工作，他走出房間去接。
回來的時候，林瑾沒有在椅子上，去了衛生間。
兩臺電腦距離并不遠，他剛坐下，就看到了林瑾屏幕停在郵件的界面。
蕭以南視線挪過去，看到标題赫然寫着“回複-蘇城xx律師事務所簡歷投遞”。
……
林瑾從衛生間回來，剛一坐下，就感覺周圍的氣壓莫名很低。
她側頭看向蕭以南，他眉頭蹙着，薄唇緊抿，幾乎是把“我心情不好”這五個字寫在了臉上。
林瑾猶豫片刻，決定關心一句。
“發生什麽事了嗎？”她想起早上蕭以南接的那通電話，問：“是不是公司的事？”
蕭以南轉過頭看着她，一言不發。
沉默的空氣總是充滿尴尬，林瑾清清嗓子，說：“工作上的事嘛，沒辦法…別太讓工作影響心情。”
片刻後，蕭以南終于開口，語氣中聽不出情緒。
“你的工作呢，還好嗎？”
林瑾剛收到蘇城一家律所的面試邀請。
準備從金石離職的事，她一直沒跟蕭以南說，因為之前并沒有确定。
她組織了一下語言，開口道：“我準備換一家律所了，最近正在投簡歷。”
“嗯。”蕭以南看着她：“準備去哪？”
林瑾如實道：“還沒定，可能還去北陽的，也可能去蘇城的。”
她繼續解釋：“我想以後專做知産的案件，北陽的幾家律所比蘇城好，但都還沒回複我。蘇城那邊這幾年有挺多家新的律所，也有專做知産的團隊。”
“如果我去蘇城，不知道你爺爺奶奶和我爸媽那邊會不會反對…”她壓低了聲音，“你覺得呢？”
蕭以南感覺心裏直冒火，而這股火堵在胸口沒法說。
他沒有任何理由跟林瑾發火，只能自己跟自己生悶氣。
蕭以南轉回頭，薄唇微張：“如果北陽的律所有回複了呢？”
林瑾淡笑了下：“那當然優先去北陽這邊的，畢竟對北陽比較熟，換個地方發展應該困難還挺多的。”
蕭以南手指不自覺地在桌上輕敲着。
他低低道：“想去哪家？”他可以幫忙。
林瑾報了個律所的名字。
蕭以南“嗯”了一聲：“好，知道了。”
下午，姜儒一通電話打過來，蕭以南開車去了公司。
路上，他心裏一直很亂。
有些事情，他還沒太想清楚，但如果一拖再拖，可能就再沒機會了。
尤其是想起他們商量結婚那天，兩人約定好，如果一方提出離婚，另一方不能拒絕。
這種情況下，那張結婚證太不穩定，不知哪天就會變成離婚證。
想到這裏，蕭以南眉頭緊蹙。
今時不同往日，他好像無法接受了。
到了X SOUTH，蕭以南和幾個事業部的總裁談完工作，獨自坐在辦公室裏。
他先給程世嘉打了通電話，很輕松就把律所的事搞定。
然而其他的事，他一時竟想不到能怎麽做。
此時，辦公室外還有姜儒和吳助理兩個人，但好像誰也幫不上他的忙。
姜儒就不用說了，活脫脫一個大齡戀愛腦青年，還只談網戀，還能被騙錢。
吳助理這人，平時看着人高馬大，陪他應酬的時候也游刃有餘，可一到老婆面前，就像個小螞蟻似的，異常卑微。
兩相對比，蕭以南撥了吳助理的內線電話，叫他進來。
吳助理推開門：“蕭總，公關部那邊的聲明已經發了，反響對公司有利，幾個游戲都已經恢複正常。”
“嗯。”蕭以南淡道：“問你個和工作無關的事。”
吳助理愣了一瞬，點頭：“蕭總您說。”
蕭以南抿唇，不太自然道：“你們夫妻之間，平時是怎麽培養感情的？”
吳助理睜大眼。
他完全沒想到自家老板會問這種問題，作為模範丈夫，這事他可太有發言權了！
他想了想，準備毫無保留地分享自己的經驗。
“首先就是要交流，保證和對方都有分享欲。不能回了家之後什麽都不說，各做各的事，這樣時間長了，再好的感情也會淡的。”
蕭以南眸色閃動。好像還真問對人了。
“還有呢？”
吳助理：“還有就是每天都要親熱，不一定是夫妻生活，可以只是一個簡單的擁抱，但要保證每天都有。”
“還有，可以一起做家務。一起做完家務，就會更有家的感覺，雙方會有共同的成就感。”
蕭以南覺得這條最有道理。
而且他整理東西的時間很長，如果和林瑾一起整理，還可以增加他們的相處時間，也能磨合生活習慣。
……
吳助理滔滔不絕說了很多，包括生活的儀式感、多示弱、多誇獎對方、多送禮物、多準備驚喜、吵架之後不能冷處理、培養共同愛好……
蕭以南默默記下，并把給吳助理漲薪的事提上日程。
開車回到老宅，天色已漸黑。
進門時，蕭老爺子正在客廳走來走去，手裏哐啷啷地盤文玩核桃。
蕭老爺子看見蕭以南進來，冷着臉問：“幹嘛去了？也不陪你老婆，把她一個人扔這。”
“都結婚了，多把心思往家裏放放，這也要我教你！”
蕭以南難得沒還口，生挨了幾句罵，快步上樓回房間。
卧室裏，林瑾已經洗過澡，房間裏彌漫着沐浴液的香味。
她穿着他的衣服，正靠在床頭，一頭黑頭披在枕上，抱着電腦，不知在看些什麽。
蕭以南走過去，在旁邊沙發上坐下。
林瑾擡頭跟他招呼：“你回來了？”
蕭以南：“嗯。”
他想到吳助理提的第一條──互相之間一定要保持分享欲。
蕭以南回憶了這一天。上午在家跟她一起加班，下午去了趟公司加班。
好像并沒有什麽值得分享的事。
他抿了下唇，問：“你有什麽想跟我分享的事嗎？”
聞言，林瑾愣了好半晌。
“分享什麽事啊？”
蕭以南：“什麽都可以。”
“……”
林瑾猜他應該是太無聊了，思索片刻道：“噢，還真有個好玩的事。”
“晚上奶奶給我看了你小時候的照片。好像是你幼兒園的時候吧，你參加什麽演出，還化了腮紅，眉心還貼了一個圓圓的紅點。”
說着，林瑾想到那張照片，忍不住笑出聲：“你小時候也太可愛了，白白瘦瘦的，看着就像小女孩一樣。”
蕭以南：“……”
他眉心突突地跳，決定跳過“分享”這一趴。
蕭以南在腦中檢索了一遍，發現剩下能做的并不多，現在可以先培養共同愛好。
他看着林瑾，眉梢微動：“打游戲嗎？”
“上次那個恐怖游戲，還沒打完。”
林瑾再次印證猜想，他果然是太無聊了。
她放下電腦，從床上起來：“好啊。”
蕭以南彎唇去開機，點開游戲，選到上次的存檔點。
他又走去門口，把房間的燈關了。
……
兩人戴着耳機，一人一個手柄，并排坐在桌前。
游戲畫面裏，村落已經是白天。
男女祭司兩個角色相遇，需要配合前往深山裏的古墓。
這個任務是限時的，必須要在天黑之前完成古墓的探索。
否則天黑之後，他們就會被分隔去不同的平行世界，無法繼續合作。
兩人操縱角色，進到古墓。
背景音樂變得恐怖起來，畫面也随之暗下去，只剩下微弱的火光。
蕭以南從背包裏拿出之前找到的古墓地圖，邊看邊說：“我們應該是要分頭行動。等會兒你去這個操控室，我去墓室。”
林瑾：“好。”
操控室裏沒什麽恐怖的，就是一臺石質的古老裝置。
蕭以南那邊，墓室裏有一口棺材，線索應該藏在裏面。
以他豐富的游戲經驗，推測：“一會兒棺材裏可能會出來npc，我拿了物品之後，等我出門，你就馬上關掉墓室的門，然後幫我開外面另一扇。”
果然，棺材一開，裏面就蹦出一具幹屍，咧着嘴追着蕭以南跑。
但林瑾發現這個操控裝置有問題，需要在很短的時間內連續完成兩個操作。
于是，蕭以南一遍遍在墓室裏被.幹屍咬死……
林瑾本來就不太習慣用手柄，她手忙角落按着幾個鍵：“我再試試，這次應該差不多了！”
蕭以南看她一眼，耐着性子道：“…好。”
然後他又被坑死了十幾次。
眼看着游戲裏天快亮了，兩人連古墓裏的第一個道具物品都沒拿到。
蕭以南側着頭，忍無可忍：“你真的…”
說到一半，他突然想起吳助理還說，要多誇獎對方。
他馬上改口，但語氣還是欠嗖嗖的：“好、棒、哦。”
林瑾：“……”
作者有話說：
真的很想告訴蕭以南：你應該琢磨的是怎麽追女孩子！不是怎麽培養夫妻感情！（因為某種意義上，她還不是你老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