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蕭以南扶着她, 問:“還能走嗎?去醫院吧。”

說着,他就準備轉身扶着林瑾回車上。

林瑾嘗試着活動一下腳踝,拉住他:“不用, 也不太嚴重。”

“不着急,我們先去吃東西吧。本來不太餓,現在聞着有點餓了。”

蕭以南低頭看她:“真沒事?”

“嗯。”林瑾猶豫片刻, 小聲問:“我扶着你走可以嗎?”

蕭以南眉頭微動,脫口而出:“要我抱着你走也可以。”

“……”林瑾瞥他一眼,“別開玩笑。”

蕭以南沒吭聲。因為他真沒在開玩笑。

林瑾扶住他一條胳膊借力。

蕭以南出門前換了衣服,穿的是件短袖T恤。

跟之前不同, 這樣挽着他,就會直接接觸到皮膚。

林瑾感覺男人的體溫好像要高些, 而且他胳膊上的肌肉硬邦邦的。

她莫名感覺臉熱。

扭得不嚴重, 一瘸一拐也能自己走, 默默把手收了回去。

蕭以南低頭看了眼,主動去抓住她的胳膊, 往前走。

林瑾咬了下唇, 這次沒把手抽回去。

她側頭看到一家燒烤店, 淡笑着說:“我們去吃那家吧, 我上大學的時候那家就在,味道不錯,也挺幹淨的。”

蕭以南:“好。”

到了店門口, 有服務員出來迎:“兩位嗎,坐外面還是坐裏面?”

蕭以南看向林瑾。

她笑了下:“坐外面吧。”

桌子兩側各放了一張菜單,林瑾說:“想吃什麽在旁邊寫數量就行。”

蕭以南“嗯”了一聲, 沒着急看菜單。

他肩寬腿長, 神情冷淡, 慵懶地坐在街邊燒烤店的椅子上,精致的五官顯得和周圍的煙火氣有些格格不入。

蕭以南先拿起旁邊的消毒濕巾,反複擦了幾遍桌子,又要了壺開水,把林瑾的碗筷也拿過來,仔仔細細燙了幾遍。

老板是個中年男人,正好出來送菜。林瑾看到,恍惚一瞬,還是當年的老板,只是看起來老了許多。

老板把一把燒烤放另一桌,看向蕭以南,笑道:“同學,我們店的餐具都幹淨着呢,洗了兩三遍,還消過毒。”

聞言,蕭以南極其冷淡地“嗯”了一聲,繼續慢條斯理地燙筷子。

為緩解氣氛,林瑾彎唇看着老板,笑着說:“我知道的,您這兒衛生一直都很好。我朋友他有潔癖,一直都這樣,您別管他。”

蕭以南這才擡頭,眉梢微挑,把一副燙好的餐具放她面前。

老板一邊往店裏走,一邊應:“理解理解,男朋友愛幹淨,好事兒。”

林瑾聽到“男朋友”三個字,稍有些尴尬。

她身子往前傾,看着蕭以南,壓低聲音解釋:“學校附近這麽晚出來吃夜宵的男女生,一般都是情侶。加上你剛才是扶着我過來的,老板可能誤會了...”

蕭以南不甚在意地點點頭,欲言又止。

這老板确實誤會了。他們不是情侶,是夫妻。

兩人都選好烤串,蕭以南把菜單一起遞給服務員。

林瑾餘光瞥到一眼,他在菜單上寫了“少放辣,最好不放辣”。字跡異常潦草,堪稱龍飛鳳舞。

夏天晚上的氣溫還是很高,吹過來的風都是悶熱的,桌上只放了一壺剛燒開的熱茶,怕是會喝出一身汗。

蕭以南往店面裏瞅了眼,看到冰櫃裏有礦泉水和飲料。

他站起身,低頭問:“要喝點涼的嗎?我去買。”

林瑾搖搖頭:“不用了,我喝熱水就行。”她正好這幾天生理期。

蕭以南沒再問,神情懶倦地進了店裏。

林瑾看過去。

他個子太高,差不多跟冰櫃一樣了。許多飲料都擺在低層,蕭以南彎着腰在冰櫃前,透過玻璃往裏看。

林瑾突然覺得,這畫面倒蠻有生活氣的。

從相親見面到現在,蕭以南一直給她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

他經濟條件太好,和她差距懸殊,平常又總是冷着臉,一副無法交流的樣子,大多數時候都很有距離感。

蕭以南最後從冰櫃裏拿了兩瓶東西,去櫃臺,順便把燒烤的賬也掃碼結了。

兩個在店裏坐着的女大學生盯着他看了好久,竊竊私語。在蕭以南出門之前,其中一個像是終于鼓起勇氣,起身快步走到他面前。

女生擡頭看蕭以南,紅着臉小聲問:“同學,你好帥...我是北陽美院的,方便加個聯系方式認識一下嗎?”

蕭以南沉默2秒,面無表情地擡手,慢悠悠道:“不太方便,我已經結婚了。”

女生看到他無名指上的戒指,滿臉寫着尴尬,匆匆說了聲“打擾了”,回座位。

林瑾看到這一幕,替人尴尬的毛病都犯了,代入那個女生,腳趾扣地。

雖然但是,這也太直白了...

他回來,往桌上一左一右放了可樂和礦泉水,輕飄飄地問:“你喝哪個?”

林瑾愣了愣。她剛才不是說了喝熱水嗎?

“啊...我不喝的。”

說完,她想起今天蕭以南莫名奇妙的脾氣,大概是因為他好心幫忙,而她不領情。

林瑾生怕因為她不喝他買的飲料,這大少爺又生氣,她小聲解釋:“我生理期,喝不了涼的...”

蕭以南表情微滞,默默把兩個瓶子都拿回自己那邊。

他剛還以為林瑾是不好意思讓他幫忙買。

“會肚子痛嗎?”

林瑾搖搖頭:“不會。”

等燒烤上桌,已經很晚了。

旁邊幾桌人也陸續離開,有好幾對情侶摟摟抱抱着,往對面很多酒店的那條街走去。

蕭以南正用紙巾擦着每一串竹簽的頂端,看向林瑾:“你也是在這邊上的大學?”

林瑾:“是啊。”

蕭以南語氣淡淡的:“你上大學的時候,也會晚上來這兒吃夜宵?”

林瑾回憶片刻:“偶爾跟室友出來吧,好像也沒到過這個點兒。”

蕭以南“嗯”了一聲,把擦好竹簽的烤串用筷子一顆一顆撸到碟子裏,遞到對面。

林瑾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沉默片刻,還是開口:“這麽吃就沒靈魂了。”

蕭以南不以為然,懶散道:“怎麽吃都是這個東西。挂在竹簽上和放在盤子裏,有區別嗎?”

林瑾:“......”

行吧。

吃完燒烤,蕭以南又主動扶着她,走去車上。

路上,他不知在想些什麽,目視前方,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車頂的敞篷開着,車速不快,晚風細細撫在他額前的發絲上。

好一會兒後,蕭以南小聲開口:“林瑾。”

“怎麽了?”

蕭以南聲音低低的,聽不出情緒:“我更希望,你以後在北陽。”

X SOUTH在北陽,雖然近幾年有在其他城市設立分公司的想法,但短時間也無法完成,他也不可能直接抛棄事業去蘇城。

如果林瑾真去了蘇城工作,他只能盡量每周都去找她一趟。

不過還沒到說這種話的時機。

林瑾現在只把他當假老公,冒然說了什麽,說不定她直接提離婚。

林瑾想了想,說:“我明白你的意思。就像之前跟你說的,如果北陽有機會,我肯定優先考慮北陽。”

“專門做知産的團隊不多。北陽好一點的團隊,招人條件也很嚴苛。如果失控之境的案子能勝訴,我或許就能進了。”

蕭以南“嗯”了一聲,雖然林瑾肯定沒明白他的意思。

他本就希望《失控之境》的案子能贏,現在,理由又多了一個。

......

第二天,林瑾早上起床,感覺扭傷的那只腳踝比昨天更痛了些,還腫了。

她上網搜了一下,都說這是正常現象,是因為扭傷當天沒有做冷敷,随着組織損傷後組織間液滲出增加才會腫脹。腫脹加重後又壓迫痛覺細胞,随之痛感也增加。

林瑾一瘸一拐去洗漱,出卧室時,發現蕭以南已經出門。

她這個狀态也不能開車,打了輛車去律所上班。

白若蘭的案子馬上就要開庭,林瑾早就把準備工作都做好。

下午,白若蘭又來了一趟律師,林瑾一瘸一拐去了會客室跟她見面。

白若蘭:“喲,林律師腿怎麽了?”

林瑾坐在她對面的沙發上,應道:“沒事,就是扭傷了。”

她切入正題:“白女士,這個案子我之前幾次已經跟您說的很清楚了,您這邊還有什麽問題嗎?”

白若蘭翹着腿,假笑着說:“林律師,我家裏有個親戚也是老公去世,打官司分財産。但是法院分給她的比例也挺多的,她也是老公去世前就跟人離婚了,她連孩子都沒有,都不是那什麽...法定的繼承人。”

“那我這種情況,不是應該分更多嗎?你現在給我算的這個比例,就只有我孩子的。”

林瑾揉揉眉心,耐着性子解釋:“她這種是酌情分得遺産的情況。她應該是生活困難,沒有其他收入來源,離婚之後也是由前夫撫養。”

白若蘭:“對對,那我現在生活也挺困難的,離婚之後我前夫也給着我錢,這不一樣的情況嗎?”

林瑾:“不一樣,之前也有跟您了解過,您是一直有工作的,生活水平也在本地基本生活水平以上。”

白若蘭聽了還是不滿意,說來說去就覺得自己和孩子應該分到更多的遺産。

林瑾又跟她講得口幹舌燥,一直解釋到下班的時間,白若蘭才不情不願地離開會客室。

林瑾回到工位時,又看到她在跟宋曉玲在茶水間那邊聊天,嘴唇一開一合像是在抱怨什麽。

等白若蘭走,宋曉玲又到了林瑾工位旁,敲敲她桌子:“你雖然準備離職了,但手裏的案子也都得用點心。”

林瑾被煩了一下午,這會兒也懶得跟她多言,敷衍地應了生聲“好”。

加班到快九點,正準備收了東西打車回去,林瑾手機響起一聲消息提醒。

蕭以南:【今天沒開車?】

林瑾回複:【沒有,腳更疼了,打車過來的。】

一會兒後,蕭以南又發來消息:【我一會兒去接你。】

【正好有東西落在公司了,我要過去取一趟。】

【順便接你。】他強調。

林瑾:【好,我差不多也準備走了,你到了給我發消息。】

......

十多分鐘後,蕭以南的消息進來:【下樓。】

林瑾扭到的那只腳完全使不上力,沾地就疼。

還好今天沒穿高跟鞋,她收拾好東西,單腳跳着去電梯間。

車上,蕭以南一直在回工作上的消息,等人開了車門進來,才擡起頭。

“怎麽更嚴重了?”他看着林瑾問。

車裏是清冷的檀木香,林瑾被工作煩了一天,聞到這個熟悉的味道,莫名感到安心。

“沒事,正常現象。”她搖搖頭,把早上在手機上查到的解釋給蕭以南說了一遍。

蕭以南發動車子,淡聲說:“家裏有藥,回去噴點吧。”

“嗯,好。”

車內陷入沉寂,開到半路,蕭以南薄唇微張,慢慢道:“那以後,我接你上下班。”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上次林瑾的車撞壞去修,也是他接送。

“好,謝謝。”她頓了頓,補充:“等我腳好了就自己開車。”

蕭以南沉默片刻,悠悠道:“最近幾年北陽的霧霾很嚴重,全球的碳排放量也在上升,原因之一就是汽車尾氣。”

聞言,林瑾愣了幾秒,說:“确實...我也打算有錢了就換輛新能源的車,助力環境保護。”

蕭以南:“......”

他抿了下唇,裝作随意地說:“你律所和X SOUTH離得很近。”

“如果我們兩個人只開一輛車,會更環保。”

林瑾不知道蕭以南今天又是怎麽了,突然變身環保急先鋒。

明明他地庫裏停了一整排的豪車,沒一輛是排量小的。

林瑾順着他的話問:“你的意思是,以後都你開車送我?或者我開車送你?”

蕭以南:“嗯。”

林瑾:“...也行。”

夜色中,路燈的黃光忽明忽暗地閃過,蕭以南唇角悄無聲息地揚了下。

......

車子停到地庫,林瑾開了車門下車。

她先扶着車借力,随後單腳跳着往電梯間走。

蕭以南鎖了車過來,看着她跳着走路的樣子,蹙眉道:“這麽疼?”

林瑾:“...好像是挺疼的。”

蕭以南快步走到她身邊。

林瑾以為他是要扶着她走,結果他直接一彎腰,直接把她橫抱起來。

林瑾被他這個舉動吓了一跳,整個人懸在半空的感覺一點也不好,下意識在他懷裏蹬着腿掙紮。

蕭以南低頭看她,嗓音低沉道:“你別亂動。等會再摔下去,就真得去醫院了。”

現在這姿勢,離得太近,蕭以南溫熱的氣息若有若無灑在她臉上,還有淡淡的薄荷味。

林瑾沒再掙紮,一臉慌亂地讓他抱着上電梯。

很快,她繞過這個彎。

雖然是個意外,但在老宅的時候都抱着他睡了一晚上,現在讓他抱着上樓,好像也沒有很不合适,而且是因為她崴腳在先。

林瑾還是怕摔下來,小心翼翼抓住他的衣擺。

蕭以南一路抱着她進家門,随後又把人輕輕放在沙發上。

他打開上次的櫃子,從一個個收納箱裏取出藥箱,拿出一瓶跌打損傷的噴霧劑,回去沙發。

林瑾眼看着他彎腰低頭,就要碰到自己的腳踝,她控制不住地心跳加速,慌忙伸手去制止。

卻不想,沒控制住力道和方向,一巴掌就呼在蕭以南臉上。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她手都有點疼…

蕭以南面無表情,緩緩擡起頭,聲音有點冷:“什麽意思?”

林瑾也很尴尬,客廳的空氣像是瞬間凝固。

她清了清嗓子,小聲說:“我...不是故意的,我想...自己噴。”

蕭以南生平第一次被人打臉。

像是還沒反應過來,他深吸一口氣,站起身,又沉默了好一會兒。

林瑾看着他的表情,不由覺得周圍氣壓很低。

她想了想,擡頭看蕭以南,試探着問:“要不,你也打我一下?”

說着,她還真擡起頭,把半張臉伸過去,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

蕭以南:“......”

作者有話說:

蕭以南:不想打,想親。

Ps:關于加更,嗚嗚嗚瓜瓜也說不準,空了一定加(暴風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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