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次日清晨, 空氣清新怡人。

昨晚誰也沒顧得上去關陽臺的門，開了條小縫，山間帶着涼意的微風順着陽臺吹了進來。

外面斷斷續續有人聲和鳥叫的聲音。

林瑾迷迷糊糊從床上睜眼, 已經快中午。

蕭以南一只手攬在她腰上，另一只胳膊被她枕着。

兩人窩在暖融融的被子裏，衣服不知什麽時候被他仔細疊好, 整齊地放在床邊的沙發上。

一晚上都在通風，林瑾深呼吸，卻還覺得四周彌漫着暧昧的味道。

她醒過神，感受到身上什麽都沒有, 蕭以南也是。

渾身上下都又酸又痛，像是剛跑了場馬拉松...

昨晚她只是喝太醉了, 行為不太受大腦控制, 但并沒有失憶。

她斷斷續續記得一些畫面, 記得蕭以南不關燈，記得他充滿情.欲的眼神...

完了。完了。

酒後亂性, 原來是真的。

蕭以南還閉着眼睛, 呼吸平緩又安靜。

他難得沒有受到生物鐘影響, 在早上六點準時醒。

林瑾覺得, 估計是因為他們快到六點才睡...

林瑾無助地看着天花板，好一會兒後，以極輕極緩慢的速度, 試圖從蕭以南懷裏挪出來。

她小心翼翼地挪了一點點，身邊的男人就動了。

蕭以南沒睜眼，長臂一伸, 把她攬得更緊了。

他嗓音很啞, 帶着濃重的倦意, 低低地說：“別吵。”

林瑾：“......”

蕭以南側躺着，在她耳邊用很小的聲音又補了句：“困。再睡會兒。”

林瑾沒辦法，也不知道該怎麽辦，焦灼地躺在男人懷裏。

沒過一會兒，她就覺得心跳很快，臉頰和耳根灼熱。

林瑾四處看了看，從床頭抓過自己的手機。

這種事，她能交流的人就只有一個。

林瑾打開葉蔓依的聊天框，翻了個身，背對蕭以南躺着。

她戳着屏幕打字：【問你件事。】

【你之前有沒有過...】

林瑾手指微頓，斟酌了一下用詞。

【你之前有沒有過跟誰一夜情的經歷啊？】

對面沒馬上回，林瑾把手機丢旁邊，深吸一口氣，還是決定從他懷裏先出來。

蕭以南的低啞的聲音從她身後飄過來：“你不困？”

“......”

林瑾聲音也有點啞，昨晚沒少出聲。

她“嗯”了一聲，盡量保持平靜的語氣：“我...去洗個澡。”

身後，蕭以南的手擡起，很暧昧地摸她的頭發。

他聲音很輕，慢慢說：“睡前我幫你洗過了。”

“......”

不說還好，蕭以南一提，她腦子裏那段記憶就像被喚醒一樣。

快天亮的時候，她好像是被抱着去了浴室，放在墊了毛巾的洗手臺上...

蕭以南在她腦後親了親，慵懶又溫柔地問：“還疼嗎？”

說着，手順着她的頭發往下滑，氣氛又詭異的暧昧起來。

林瑾猛地坐起身，不說話，臉色通紅。

她挪到被子的另一頭，胡亂抓起衣服穿好，逃跑似的去了浴室。

蕭以南唇角淺淺彎了下，看着她剛才躺過的位置。

昨晚林瑾睡着之後，他失眠了很久。

睡不着的時間裏，他緊摟着懷裏的人，低頭看着她，孩子名字都想好了。

當然是在林瑾以後想要孩子的前提下。

叫林蕭也行，叫蕭林也行。

不論是男孩還是女孩，這倆名字都能用。或者可愛一點，叫林蕭蕭，或者蕭林林。

都不錯。

床頭，林瑾的手機屏幕還亮着。蕭以南坐起身，随意瞥了一眼。

他表情頓時僵住。

右側綠悠悠的對話框裏，三個大字十分刺眼：

一夜情。

像是覺得難以置信，蕭以南又低頭确認了一遍。

他唇邊的笑容消失，眉頭皺起，持續了幾小時的好心情重新跌入谷底。

林瑾看着浴室的鏡子，還有旁邊垃圾桶裏拆過的三個塑料小袋子，滿腦子都是昨晚那些亂七八糟的畫面。

就像是做夢一樣，可那都是真實發生的。

她跟蕭以南的關系，變得越來越複雜...

洗了一次澡，林瑾又磨磨蹭蹭了好久，才拖着沉重的腳步從浴室出去。

如果能永遠待在浴室就好了。

外面，蕭以南已經穿好了衣服，把床上的被子也鋪好。

聽到浴室門開的聲音，他悠悠看過來。

林瑾完全沒心思探究他這會兒眼神裏的深意，清清嗓子：“那個...”

她怕蕭以南提起昨晚，先轉移話題：“我有點餓了。”

蕭以南看了她一會兒，站起身，語氣中情緒不明：“我洗個澡，下樓吃飯。”

林瑾“嗯”了一聲，盡量顯得雲淡風輕。

蕭以南身形筆挺，從她身旁經過，進了浴室。

不一會兒，裏面傳出嘩嘩的水聲。

林瑾現在聽到什麽、看到什麽，都會想到不該想的。

她深吸一口氣，心跳還是很快，完全無法平靜。

她當即決定，不能再這個空間繼續待下去了。

頭還暈着，100多公裏的路，自己開車怕出交通事故。

林瑾把車鑰匙留給蕭以南，拿着手機和包出房間，叫了輛網約車。

她到了樓下，就先給蕭以南發了條消息。

【我有點事先走了，車鑰匙在桌上，你開回去吧。】

路上，葉蔓依的消息轟炸過來。

林瑾忍着暈車的難受，打開手機跟她聊。

葉蔓依：【？？？？？】

葉蔓依：【我靠，你跟誰一夜情了？】

葉蔓依：【之前我怎麽沒發現了，原來你就是看着乖。】

葉蔓依：【其實也正常，你別有心理壓力，都是成年人，也該有性.生活了。】

葉蔓依：【不過我好像記得你跟我說過，跟假老公約好雙方禁止婚外情的。】

“......”

林瑾揉揉太陽穴，回複：【那如果...】

【我一夜情的對象就是假老公呢？】

葉蔓依：【emmmm。】

葉蔓依：【雖然我沒有類似經歷哈，但是吧，以我樸素的價值觀】

葉蔓依：【你們這不叫一夜情，叫夫妻生活。】

林瑾：“...........”

她頭痛欲裂，感覺跟葉蔓依也說不明白。

不過她很确信，她不想跟蕭以南在合作婚姻的關系上，再加個炮.友關系。

車子上了高速，兩邊都是山，景物飛速變換着。

林瑾把手機放包裏，緩緩閉上眼，靠在座椅上。

晚上，餘江公館。

林瑾從回來到現在，都沒出過房間。

她需要時間讓自己忘記昨晚的事，能用正常的狀态面對蕭以南。

看了半天的劇，林瑾卻總是忍不住去關注房間外面的聲音，想他有沒有回來。

在酒店門口發的那條消息，蕭以南只回複了“收到”兩個字。

......

晚上做了兩次冥想，林瑾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還是怎麽都睡不着。

她糾結了很久，輕手輕腳地出門。

客廳空空如也，蕭以南的拖鞋也整整齊齊躺在玄關的地方。

已經過了11點，他還沒回來。

林瑾控制不住地擔心，怕他是出了什麽事。

說不定是疲勞駕駛出了交通事故。

她轉身進屋，拿出手機，點開了蕭以南的聊天框：【你今晚不回來了嗎？】

另一邊，程世嘉的會所。

包間裏只有蕭以南和程世嘉兩個人，桌上的煙灰缸幾乎被裝滿了。

兩人沒喝酒，一壺茶接着一壺茶，從下午喝到現在。

蕭以南總共加起來都沒說幾句話，肉眼可見的心情差。

他又抽出一支煙點燃，程世嘉看着，笑了聲：“我之前看到一個新聞，有個人連着抽太多煙，結果猝死了。”

“我這會所要是死過人，估計以後生意就難做了。”

蕭以南冷冷擡眸，一煙盒扔過去。

程世嘉笑着接住，打趣道：“你不是前幾天還飄得快要上天了嗎？”

“我聽姜儒跟我抱怨呢，他說你最近渾身散發着戀愛的酸臭味。他現在完全不想跟你同處一個空間，怕被腌成鲱魚罐頭。”

蕭以南更不想說話了。

程世嘉看着他一下午的狀态，大致已經猜到，試探着問：“跟仙女姐姐吵架了？”

指尖猩紅的火光時隐時現，蕭以南也沒心情糾正他的稱呼，聲音沉沉：“我倒是想吵。”

程世嘉淡笑道：“那就是還沒發展到打情罵俏那一步呗。”

蕭以南看向他，半晌後，耐着脾氣問：“那怎麽辦？”

雖然程世嘉對待感情的态度他不認可，但他畢竟經驗豐富。

程世嘉笑：“一哭二鬧三上吊。”

蕭以南蹙眉，冷眼掃過去：“說點人說的話。”

“行。”程世嘉自己也點了一支煙，表情認真了些：“我覺得吧，你得主動點。”

蕭以南看他。

程世嘉仰頭吐出煙霧，說：“雖然我不知道你跟仙女姐姐啥情況，到哪一步了，但是吧，我看你這樣子就能想象到。”

“別看網上說的什麽，不能去追女人，要靠吸引，純屬放屁。”

蕭以南滅了一支煙，又拿起煙盒。

程世嘉給他搶過來。

他繼續道：“主要吧，你這人也沒太大吸引力。”

蕭以南：？

“你就臉還行，錢比較多。所以，你要利用自己的優勢，要不你就主動色.誘，要不就給她買買買！”

程世嘉悠哉悠哉抽着煙，借機一項項列舉蕭以南從小到大的缺點。

他正絮絮叨叨着，蕭以南手機響了一聲。

他打開，眉頭稍微舒展了些。

程世嘉暫時停下，看着他問：“仙女姐姐找你了？”

蕭以南這會兒沒工夫搭理他了，敲着手機屏幕：【回。】

他猶豫片刻，問：【你還沒睡？】

餘江公館。

林瑾收到消息，回複：【快了，你沒事吧？】

蕭以南：【哪方面？】

林瑾：“......”

她側躺在床上，燈已經關了，手機屏幕冷白的光照在臉上。

林瑾想了想，問：【你哪方面有事？】

蕭以南：【都挺有事。】

蕭以南：【過會兒就回了，你睡吧。】

林瑾：【好。】

把手機開了勿擾，放在床頭。

明天是假期的最後一天，林瑾按理應該在去通達上班前珍惜最後的時間，之前好好休息。

可她還是睡不着。

一閉上眼，腦子裏不在是那些有顏色的畫面，只是蕭以南的臉。

從高中坐同桌的那三天，到去年相親見面，到在酒吧遇到，到商量假結婚，再到她住進餘江公館...

這些事就像電影一樣，在林瑾的腦子裏循環播放，不受控制。

不知到幾點，她隐約聽到屋外有響動聲。

林瑾緩緩睜開眼，許久之後，她從床上坐起來，穿着拖鞋開門出去。

蕭以南正在客廳喝水，只開了一盞小燈，空氣裏多了煙草的味道。

他穿着白色襯衫，扣子解開兩顆。

暖黃色的幽暗燈光映在他臉上，側臉的線條流暢好看，邊緣毛絨絨的，被顆顆細密的塵埃籠着。

聽到腳步，蕭以南側頭看過來，原本充滿疲倦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光。

他嗓音很啞，站起身：“怎麽還沒睡？”

作者有話說：

蕭以南今日emo：我也以為是夫妻生活。

（快了快了，放心，他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