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往年初雪過後, 獸人們基本都是窩在洞穴裏面不再動彈了，除了圍着火堆取暖之外，也是為了減少自身的消耗, 可以節省食物。畢竟往年卡納部落的人可不會熏肉和交換到大量的石鹽回來保存肉食, 他們獵到的那點食物根本不足以支撐漫長的冬季，只能依靠減小消耗來把大部分的食物讓給更需要的人。
不過今年卡納部落并沒有這樣的煩惱，他們的倉庫和地窖裏都被塞得滿滿的，即使是居住在集體洞穴裏的人, 也不用擔心會餓肚子，他們能夠過一個飽飽的冬季, 而這一切，阿麽很清楚, 都是她面前這個還沒成年的幼崽帶給他們的。
“也不是沒事做。”莫理思考着, 眼睛落到手中泛黃的竹紙上，這幾個月他陸陸續續做了一批紙出來, 算不上多, 也足夠莫理用上很久了, 畢竟紙張要比竹片記錄東西更加方便。
莫理擡起頭, 對着阿麽彎唇笑了笑, 阿麽心裏一突, 直覺感覺莫理這笑有點不懷好意，她隐隐有點後悔是不是不應該這時候來找莫理。
莫理把手裏寫滿字的紙張放到阿麽的手上, 拍了拍阿麽略顯枯瘦的手背, “既然冬季漫長, 又不用狩獵采集, 不如我們一起來學習認字吧。”
“認字？”阿麽咽了咽口水, 想起之前她記這些方塊字的困難, “部落裏有你懂得用文字來記錄就行了吧。”阿麽覺得不單止是她自己，就是別的族人，估計也是學不會這些方塊字的，還不如少吃一點苦頭。
莫理神情認真地看着她，沒有急着說服阿麽，反而是問了一個似乎并沒有什麽關系的問題，“我聽雷克斯說過一些直立人和三角龍部落的事情，聽說他們的人口就有好幾十萬，是幾個大陸上最龐大的族群。你知道這幾十萬人，具體是有多少嗎？”
“這......”阿麽數了數手指，如果借助木棍，阿麽是能夠數到一百以上的，畢竟是負責整個部落分配的人，算數能力要比那些連點手指都會出錯的獸人們好得多，但萬這個單位對于阿麽來說實在是太大了，在阿麽的理解裏，那就是很多很多，點不過來的數量。
“你知道直立人和三角龍為什麽能聚集這麽多的族人形成那麽龐大的部落嗎？”莫理繼續問。
“因為種植？”阿麽語氣不太肯定地猜測道。誰到知道三角龍是因為懂得種植才能養活所有的族人的，其實直立人也懂得種植，只是他們的領地環境不好，沒辦法像三角龍那樣單是依靠種植來生存，必須每年拿出大量的其他物資去和三角龍交換糧食，這也是直立人們想要搶奪三角龍領地的原因。
“這只能算是一方面。”
莫理：“之前你猜測過襲擊了劍角龍部落的霸王龍們是受到了直立人的影響，那你知道直立人是怎麽做到的呢？他們是用東西和霸王龍們進行交易，讓他們對付三角龍，還是承諾了霸王龍們什麽，譬如占下三角龍的領地後會分出一塊地來讓霸王龍們休養生息？”
阿麽皺着眉頭，隐隐地似乎猜測到莫理想要表達的意思，但一時半會兒又不知道應該怎麽用言語去表達自己的方法。
“你的意思是？”
莫理笑了笑，用手點了點放到阿麽面前的幾張竹紙，“想要發展部落，讓部落壯大起來，有時候不一定要靠自身的武力。”莫理說道：“之前狩獵食肉牛龍，以雷克斯的能力也能把食肉牛龍獵殺掉，但是必定需要付出一點代價，食肉牛龍不管是防禦能力還是速度都要比雷克斯快，一場戰鬥下來他不可能完好無損的。”
“但是只要合理地利用好道具，我們就能很輕松地把這種實力強悍的大型肉食恐龍獵殺掉，而這道具不過是幾根木樁和用竹篾編成的繩子而已，都是部落裏原本就有的東西，可是在我提出用道具來輔助狩獵的時候，族人們和你都從來沒有想過要去使用它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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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麽聽到這裏臉上已經變得鄭重起來，連原本守在竈臺前的雷克斯不知道什麽時候也在認真地聽着莫理說話。
“這就是知識。”莫理終于把話題繞回到開頭，“而傳承知識最好的道具就是文字。”
“不要小看文字，它能把幾年前幾十年前甚至幾百年前的事情都記錄下來，像我們現在懂得的編織方法，燒磚建房子的方法，只要用文字記錄下來就能傳達給同樣懂得這種文字的人知道，像雷克斯他們這些戰士的戰鬥經驗，如果能記錄下來，那麽部落裏那些立志想要成為戰士的幼崽們，不管什麽時候都能從這些記錄下來的經驗裏面學習到怎麽狩獵戰鬥的方法。”
“我聽雷克斯說過三角龍和直立人們其實已經會使用文字了，只是他們的文字不會教授給別的部落，特別是我們這些居住在大平原上的小部落，他們會把每一次的交易都記錄在獸皮紙上，這樣就不用擔心會出錯。”
阿麽抿着唇，這時候她已經有點理解莫理的意思了，“三角龍和直立人們能那麽強大，就是因為他們會使用文字？”
“可以這麽說。想要管理一個龐大的部落并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如果沒有知識的傳承，沒有文字的記載，很容易就會發生混亂，甚至是沖突。你說過，大平原很快就要亂起來了，我們有可能會被卷入三角龍和直立人的鬥争中去，我們部落人數不多，而要把部落發展起來，知識是必不可少的。”
“這種寫在紙上的東西，真的能夠把部落發展壯大嗎？”阿麽似乎還是有點不敢相信。
莫理也沒有催促，其實他的說法有點牽強，不過不管怎麽說，多學點東西是沒錯的。他弄不到直立人和三角龍的文字，也就只能把自己會的方塊字教給獸人們了，更何況冬季要持續好幾個月呢，總比獸人們窩在洞穴裏什麽也不做強。
既然有這麽長的空閑時間，還有什麽比學習更好的呢？莫理淡定地給自己泡了一杯竹葉茶，輕輕抿了一口。
阿麽握着手裏的紙張思考了很久，最後像是下定了決心一樣，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膝蓋，清脆的響聲把莫理吓了一跳，“既然文字這麽有用，那就學，不單止是我，部落裏的每一個人都要一起學。”
阿麽目光灼灼地看向莫理，“莫理，這個冬季，我就把部落交給你了。”
莫理突然感覺肩膀上的壓力有點大，他輕咳一聲，鄭重地對阿麽承諾道：“放心吧，我一定會好好教的。”
冬季學習的事情就這樣定下來了，阿麽是個急性子，吃完晚飯後就帶着莫理一個洞穴一個房子地去通知了這件事情，因為紙張不多，材料也有限，學習之前還要準備一些用來代替紙張的竹片。
被通知到的族人滿臉懵逼，倒是劍角龍阿尖因為部落離三角龍近，了解得比其他人多一些，“你是說像三角龍他們使用的那種文字？”阿尖曾經在自家族長的屋裏見過那些記載着文字的獸皮紙，但是上面彎彎繞繞的東西他實在是看不懂，不明白為什麽那種奇怪的符號可以傳達各種複雜的意思。
“和三角龍他們用的不是同一套文字。”莫理想了想，解釋道：“非要說的話就當是獨屬我們卡納部落自己的文字吧。”
卡納部落因為霸王龍的關系，部落名字并沒有使用族群的名字來命名，不過現在多了他一個異特龍，又有了瑪君龍和劍角龍們加入，反而用卡納這個名字更加恰當，可以讓別的族群增加融入感。卡納部落需要發展，光靠數量稀少的霸王龍是不可能的，以後或許還需要吸納更多的外來族群，這時候把方塊字定義成卡納部落獨屬的文字也有利于以後部落的發展。
阿俊因為洞穴改成了豬欄，搬去集體洞穴後現在又跟着瑪君龍和劍角龍搬來了新房子裏一起住，小腕龍不知道什麽時候被阿俊拐到這邊來，這會兒正在炕上被幾個幼崽圍着玩耍，不過看那幾個幼崽的姿勢，分明是把小腕龍當成獵物，正在學習怎麽合作捕獵。
“就是你之前教阿麽學的那些字嗎？”阿俊驚恐地抱着頭哀嚎，“那種東西怎麽可能學得會？那些文字只要莫理你會就行了吧。”
莫理沒好氣地看她一眼，“冬季不用出去捕獵，反正閑着也是閑着，所有人都要跟着一起學習。”
阿麽點頭道：“這件事雷克斯也是同意了的，就這麽決定了，等把山谷入口的圍牆建好，我們就開始學習。”
幼崽們并不理解莫理口中要學習的是什麽，他們大部分都是外族人，就連他們族裏的成年獸人們都沒有幾個參加狩獵進行食物儲備的，但是卡納部落的人每天都會分配足夠的食物給他們，這讓他們吃得不安心，這會兒卡納部落的族長态度堅決地給他們分配了事情做，他們還覺得挺開心的。
“吱。”小腕龍叼着一塊不知道哪裏來的黑色石頭，似乎也被周圍的氣氛感染了，跟着愉悅地彎了彎眼睛，趁着其他幼崽讨論着學習是什麽的時候，它連忙鑽出包圍圈，跑到莫理身邊，打算跟着他一起回家了。
小腕龍雖然喜歡和幼崽們玩鬧，但是有時候幼崽們太熱情了，也會讓小腕龍感覺到苦惱。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