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蔬菜種子？”錢多眯了眯眼睛, 放緩語氣，一字一頓地重複着這四個字。

他們商隊平日能拿出來交換的大部分是豆子和麥子，因為這兩種作物最好種植, 即使是直立人的領地都能栽種成活。這并不代表他們便沒有別的能吃的作物了, 畢竟直立人作為人數最多的部落之一，又擁有大片的領地，就算這個世界的植物種類再單一匮乏，也總能找到不少能吃的東西。

而且直立人的食譜要比獸人們繁雜許多, 因為沒有獸型的緣故，很長一段時間他們都活得小心翼翼, 自然也要想方設法弄到更多的食物才能活下去，在沒有馴服長毛象之前, 直立人可沒有獵殺恐龍的能力, 光是體型上，大型恐龍就能一個腳丫子把直立人給踩成肉糜了。

直立人不拿其他作物出來交易原因也很簡單, 數量太少了, 直立人的領地裏有大半都常年覆蓋着冰雪, 氣溫低下, 根本不适宜作物生長, 即使發現再多能吃的作物也沒辦法栽種出來, 這也是他們盯上三角龍領地的原因。

莫理去年在去隐龍部落的途中倒是也找到野蘿蔔和野麥菜，蘿蔔還好, 即使栽種不出來, 野地裏也長了成片成片的, 麥菜好不容易收了點種子, 打算開春後開一塊菜地栽種試試, 他這次出門之前也讓人弄了幾個花盆在屋裏種了一小把種子, 剛剛長了小嫩芽，也不知道等他回去的時候還能不能活下來。

“嗯，任何能吃的，可以栽種的植物。”莫理補充道：“最好是從種子栽種下去後一年之內就能夠收獲的。”莫理可不想換一堆野果種子回去，栽種五六年才能開花結果的，而且沒有被馴養過的野果，即使結出的果子也并不好吃，莫理之前就在小山峰上種了不少，打算以後看看能不能改良一下品種。

錢多沉默下來，右手放在膝蓋上，手指一下一下點着，像是在思考，好一會兒才開口問：“如果我沒有蔬菜種子呢？”

莫理聳了聳肩膀，“那等開春後只能去三角龍領地試試了，也不知道他們對陶器感不感興趣。”

錢多眉眼挑了挑，莫理無奈地攤開雙手，“我們就只有這兩套陶器了，再做也不一定什麽時候才能做出來，換點種子回來至少能種出東西吃。你也知道冬天獵物并不好狩獵，而肉又沒有糧食那麽耐儲存。”

确實，像豆子小麥這種作物即使存放兩三年還能吃，鮮肉過上幾天就開始腐爛發臭了，也就冬季天氣冷才能存放得久一些，但冬季并不是狩獵的好季節，獵物不是遷徙走了就是躲起來了，有時候十天半個月都不一定能獵到一頭獵物。

錢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示意莫理把他面前的茶水滿上，輕抿一口，這才緩緩地說道：“倒是有一樣甜菜種子可以換給你。”

“甜菜？”莫理眼睛一亮，這會是自己所知的那種甜菜嗎？雖說他們現在有了蜂蜜，但因為開花植物不多，除了留出給蜜蜂吃食的分量之外，也就只能偶爾給族人們兌點蜜糖水解解饞了，對獸人們來說甜味還是很缺乏，而甜菜，據他所知是像甘蔗一樣能夠制糖的。

甜菜作為一種耐寒力較強的作物，很适合在直立人的領地上栽種，在直立人眼裏，甜菜也不過是比豆子稍微好一點的食物而已，不算多麽貴重，不過直立人以前沒有和獸人們做過種子交易，畢竟和豆子小麥這種直接食用種子部分的作物不同，甜菜食用的是根莖葉，種子需要另外采摘的，而大部分獸人都不會種植，還處在狩獵為生的階段。

錢多這沉吟深思的模樣倒不是不願意和莫理交換，反而是在思考着怎麽用最少的種子把莫理手頭的東西多換一點下來。

莫理自然不知道錢多的小心思，即使知道了估計也不會太在意，畢竟這些陶器也不過是他帶着一群獸人玩泥巴的時候燒出來的而已，對錢多來說或者算是值錢，對他來說還沒一把種子有用呢。

錢多去到外面，喚了個附近溜達的直立人回去拿了幾個甜菜過來，那甜菜去了葉子，只有一個拳頭般大的橢圓形根莖，直立人們喜歡用它來煮肉湯，不得不說，直立人們的烹饪方法要比獸人們先進許多，也就上次莫理拿出來的是油炸的方法，要不然一般的炖煮還不一定能吸引到錢多的重視呢。

莫理看着那甜菜根眼睛發亮，果然是那能制糖的甜菜，他壓抑下心底的激動，和錢多重新回到帳篷裏，商量起怎麽交換的事情。

錢多想用沒什麽價值的甜菜多換點東西，不過是仗着莫理不認識這種植物而已，然而對莫理來說錢多給出來的交易價格比他原本預想中的還要高了，不單止把錢多手中的甜菜種子都換掉，還附贈了兩大袋甜菜根。

莫理還用一大包竹葉茶換了點別的作物，其中一種看起來像是豌豆，一粒一粒被曬得有點幹癟的豌豆和其他豆子混在一起裝在獸皮袋裏，很顯然這些直立人并沒有發現豌豆別的吃法。

這場交易一直進行到了晚上，雙方才終于心滿意足地停下來，莫理他們這次帶過來的物資全被錢多換走，就連那些竹制品和寥寥幾塊用來充數的恐龍皮也沒有放過，對莫理幾人來說，交易的事情不過一天就結束了。

錢多感覺自己占了大便宜，給莫理幾人又送了一大塊獸肉過來，便帶着人搬着物資走了，莫理對着一堆種子也非常開心，小心翼翼地堆放好，盤算着開春要開多少地才能把這些種子給種下來。

忙碌了一天，到了晚上吃過美味的甜菜湯後，莫理終于能泡上心心念念了一年多的溫泉，這次沒有長毛象跑來和他們一起共浴，雷克斯在旁邊點了個火堆用來照明，莫理早就脫掉了厚重的衣物，微燙的泉水沒過肌膚，讓人忍不住舒服地喟嘆一聲。

“沒想到直立人手中竟然會有甜菜這種好東西。”莫理想起錢多白送給自己的那兩袋甜菜根就嘴角微揚，他看向剛邁腳走下來的男人，“雷克斯，等回到部落後，我請你吃糖吧。”

雷克斯想了一圈今天交換到手的東西，猜測問：“那些甜菜？”只有這種東西吃起來帶着點甘甜的味道。

“嗯。就是不知道出糖量怎麽樣，還要做過才知道。”這個世界的氧氣濃度高，不單止恐龍們長得個頭大，大部分的植物也長得不錯，種植的難度不算太高，莫理去年栽種的東西就沒有出現過什麽病蟲害，收獲也還不錯，對于甜菜的種植，他還是充滿信心的。

雷克斯也忍不住勾了勾唇角，獸人們沒有誰能夠拒絕得了甜味，不過他很快又收斂了表情，“今年我們早點回部落裏吧。”

莫理有點疑惑，“為什麽？東西雖然交易完了，不過我們還剩不少獸肉，可以像去年那樣支個小吃攤，換點別的部落的野果。”莫理早就饞上輕巧龍們手裏那像葡萄一樣的草龍珠了，去年倒是弄到了幾粒種子，可惜沒養活，今年莫理想要再試試，不過大額交易應該是不行的，大部分草龍珠輕巧龍們都要換給直立人，其他人最多也就能弄到幾粒嘗嘗味道。

“想要活着把小象帶走，我們就不能留在這裏太久。”雷克斯提醒道。

他們現在手上還有食物還好說，要是小吃攤支起來，食物消耗完卻還沒宰殺小象，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們打的什麽主意，即使那頭小象是雷克斯贏回來的，又瘸了腿沒什麽用處，直立人也不見得會真的讓獸人們把小象給養下來。還不如在直立人們發現他們想有飼養小象的打算前，早早離開更安全。

莫理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這次他并沒有向錢多提起交換橡果的事情就是擔心對方會猜到他們想要養小象，現在被雷克斯提起，确實不能在這裏久待了。

“反正該交換的東西都基本交換完了，早點回部落也好。”入冬後沒有火炕床，每到睡覺時都要在被窩裏翻轉許久才能睡着，有時候到了早上還會被活活凍醒，雖說交易點裏的溫度要比野外的暖和一些，但怎麽都沒有部落舒服，唯一讓莫理不舍得的就只有這一汪溫泉了。

“那我們明天一早離開嗎？”

雷克斯笑了笑，“倒是不用這麽着急，可以多停留一天，我們不是還剩下一些火折子嗎？明天去看看別的部落還有沒有什麽能交換的東西，後天我們再離開吧。”

“那明天我們繼續來泡溫泉吧。”莫理眼裏的不舍瞬間消失，閃閃發亮地看向雷克斯。

“好。”

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溫泉澡，一爬上岸就被冷風凍得一個激靈，莫理連忙把厚重的獸皮衣服往身上套，心裏懷念溫暖輕薄的羽絨服，也不知道這個世界能不能找到類似棉花一樣的植物，即使已經穿習慣了，莫理依然很嫌棄這些鞣制手法粗糙的獸皮。

想到昨天剔下來的那坨長毛象的獸毛，原本打算今天處理一下的，結果一直忙着和錢多讨價還價，倒是差點忘記了。

回去的時候隔壁帳篷的阿豆兩人早就睡着了，小象昏昏沉沉地睜開眼睛看了縮着脖子跑進來的獸人一眼，今天莫理給它喂了一些煮得軟爛的甜菜根，肚子填飽後小象的精神好了許多。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