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看着霍楊的橋本千愛這時候冷不丁地就跟面前的男子有些幽深沉郁的目光對上，她心頭是真一慌，臉上也瞬間變得微紅，“斯密碼澀……抱歉，子憲……我，我剛好路過，看見霍太太在這裏，就想走來跟她聊聊天。”

霍楊面上看不出有什麽別的表情，他不開口講話，橋本千愛心裏更是慌亂，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現在這樣唐突找到秦袅袅讓他有點不高興：“那，子憲，我也做好了，我們要不要下去喝一杯咖啡？”

橋本千愛眼裏帶着希冀看着的跟前的人，唯恐他說一句拒絕。

但是——

“現在可能不行，我來陪內人，現在離開不太好。”霍楊直接拒絕，在看見橋本千愛臉上露出一抹沮喪的神情時，他頓了頓，接着開口：“下次如果千愛小姐還有什麽古玩真品想要出手的話，直接給我們公司打電話就行，至于交易地點，還是不是要選擇像是賓館這樣太隐私的地方，如果有個什麽意外，大家都是想要以後長久合作，影響彼此的信任就太傷和氣。”

霍楊講話的時候不急不緩，語氣裏有幾分淡然自若。陳述事實的最佳的語氣就像是他現在這樣，似不帶有一絲私人感情。

可就偏偏是這樣的語氣，讓在一旁的橋本千愛的臉色瞬間變得暗淡下去，她目光複雜地看了看霍楊，最後還是将視線轉移到秦袅袅身上。這時候秦袅袅也正看着她，而且在接觸到她的目光時，也沒有一點怯懦逃避，就還像是之前那樣直直地看着自己，坦然又帶着幾分實在是看不出來任何隐晦的情緒的好奇。

最後忙不疊挪開自己視線的人還是橋本千愛，心裏有秘密的人最不能直視兩種人的目光，一種是裏面太幹淨什麽也沒有的，一種是仿佛能看見每個人心底的。

秦袅袅是這對霍楊說的那些話一點也不知道，她有點懵然看着橋本千愛，裏面幹幹淨淨。

“那，那今日就此別過，子憲，我們改日再約……”橋本千愛說着，最後在離開前還是飛快看了秦袅袅一眼，“霍太太，回見。”

秦袅袅擺擺手：“下次霍楊再跟你喝咖啡啊！”

本來走得端正優雅極了的橋本千愛，在聽見身後傳來的秦袅袅這話時，腳下差點一個趔趄，她背影也是在瞬間變得不再像是開始那麽筆挺，腳下的步子也變得錯亂……

秦袅袅從鏡子裏剛好能瞧得真切，她在心裏笑了笑，她承認自己就是故意的。那什麽，雖然她不管霍楊在外面想跟哪個女人交往，但她也不喜歡那些外面的小三小四小五在自己面前下馬威。

開什麽玩笑，她都還沒給誰立規矩，還有人想要拿捏她？

全部注意力都在橋本千愛身上的秦袅袅，沒有注意到這時候站在自己身旁不遠處的霍楊一直都在看着她。

“從前沒有跟她一起可咖啡，以後也不會。”霍楊這時候忽然說。

秦袅袅“啊”了一聲，回過神來，看着霍楊，像是覺得有點驚訝一樣：“難道你喜歡喝茶？”

霍楊站在原地，審視一般定定看了秦袅袅好幾分鐘。

不過對于很多人來說都會感到畏懼不敢直視霍楊的目光，秦袅袅沒怎麽放在心上。她又沒什麽見不得人的，既然霍楊現在要看，那她也就大大方方讓對方看。

霍楊：“……”

很快，這邊又只剩下秦袅袅和在後面一直沒講話的給她做頭發的少年。

“那個……夫人……”就在秦袅袅拿着面前的一歌舞廳的海報看着打發時間的時候，身後一直沒講話的少年開口。

她有點詫異，“你在跟我講話？”

鏡子裏的人點點頭，少年仍舊是低垂着腦袋的模樣，不過說話還算是很清晰：“剛才，不是，好人，您小心。”

這一次，秦袅袅更詫異。她勾了勾嘴角：“你怎麽知道？而且，她是你們店的顧客，你這樣講話，真不怕有麻煩？”

身後的人再一次變得沉默。

秦袅袅拉直後的頭發差不多到了腰間，她看着這一頭濃密的長發，有點止不住想笑。

從前的“禿頭中年少女”終于不用再為了自己的發量擔憂，終于感受到了頭發的重量！

少年就像個小啞巴一樣站在秦袅袅身後，結果冷不丁的腦袋上就挨了一巴掌。

這家店的負責人可一直都在關注着秦袅袅這邊的動靜，畢竟霍楊都親自跟來，由此可見，這位坊間流傳着的從北平嫁過來的霍夫人并不是不受寵。

既然受寵，他當然要好好照顧。

“呆頭呆腦的，見了霍夫人話也不會說。”負責人将少年推開，看着秦袅袅開始吹捧：“霍夫人這麽一看，真有氣質，長發飄飄，太适合您了！您還有什麽需要嗎？我們這裏……”

秦袅袅将開始被推開的少年拉到自己身邊，她刻意避開了剛才自己看見的那些傷痕的地方。“太長，看着累贅，我讓他給我剪一剪。”

秦袅袅指了指身邊的少年“小啞巴”。

開始吹了個彩虹屁的負責人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屁臭了……

在秦袅袅身邊的少年雖然話不多，但是秦袅袅發現自己在跟對方比劃了自己想要及肩的長度後，最後的效果正好是自己想要的樣子。她轉身笑了笑，将手裏開始寫在海報上的公館的電話遞給身後的少年。

“有困難打上面這個電話，就說找秦袅袅。”別人對她的善意她不會感知不到，秦袅袅說完後，又再次轉過身，對着鏡子裏的那個及肩長發的女子笑了笑，她一笑，鏡子裏的人也跟着笑，帶着別樣秾麗色彩，又還有十七八歲的女子的純澀。

當秦袅袅走到休息區站在霍楊跟前時，霍楊眼中閃過一絲驚詫。

從小就知道自己有個比自己小十來歲的未婚妻，霍楊沒有什麽期待，只是随着年歲增長，他在考慮自己終身大事時，還是會想到秦袅袅。不過，想到也僅限于将比自己小十歲的秦袅袅當做小孩照顧，可沒想到在新婚第一眼見到的秦袅袅時，就是畫着大濃妝完全看不出來年紀的模樣。至于後來，霍楊更不想說了……

對着秦袅袅那張色彩斑斓的臉，還有尖銳的言辭，他還真很難以一個年長她十歲的丈夫的身份去将她當做一個孩子。

但是現在，看着穿着一身淺淡的常服的，有着柔順的及肩直長發的沖着自己微微抿唇低笑的少女，霍楊覺得有什麽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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