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剛才秦袅袅就在覃北耳邊讓他直接将人帶去霍楊的地方，霍楊不是不信任她嗎？不想以後因為一點幼稚可笑的小誤會多生事端，秦袅袅幹脆直接将蔣麗帶來霍楊這裏，有什麽事情開誠布公談明白最好。

只不過現在推開門時，秦袅袅才聞到這房間的空氣裏飄散着一股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常年在醫院外科手術室，她最熟悉的兩種味道就是消毒水和血的味道。像是現在這樣，秦袅袅看着收拾得還挺幹淨的地上，目光落在不遠處打開着的窗戶口上，她眼裏的光微微沉了沉，沒過問，還是大步走了進來。

蔣麗現在注意力都在房間裏早就存在的男人身上，她是怎麽也沒有想到秦袅袅說要拼房間，最後拼在了霍楊頭上！

“秦小姐，我，我們是不是走錯了地兒？”蔣麗站在門口不肯進來，她在楚天應手下做事，背後看管着新世界，也不是沒見過霍楊。但每次也就只是遠遠看了一眼，從來沒像是現在這樣直面過眼前的男人，還是這麽近的距離。

對于霍楊的那些事，她有過耳聞，尤其是霍楊年輕時，可以說不要命起來可能比誰都狠。現在倒是随着年歲的增長，從前少年時候的血氣和暴戾都收了起來，不知道究竟是埋葬在了骨子裏的還是只是被包裹了一層寡言的外衣，還随時被拎在手裏。

蔣麗記得比較清楚的一件事是當年霍家的仇敵在江湖上散布着霍家宅子有黃金萬兩的謠言，結果一群混入青幫的揚名關外竊賊潛入霍公關，黃金沒找到，結果好死不死地竊取了霍楊母親的遺物。那時還沒年十八的霍楊單槍匹馬追人至沈陽，親手将那群可以說是亡命徒的竊賊一一斬殺，奪回了他母親的遺物，拖着一身傷又回到上海。

揚名的方式無非兩種，一種是從頭開始慢慢累計，穩打穩妥，一點一點累計起來。二來，就是戰勝一已經成名許久的人，從籍籍無名一躍成名。不過第二種方式雖然揚名的速度快了很多，但同時伴随着的風險也很大。畢竟，誰願意被人踩着自己的腦袋往上爬？

不過，霍楊做到了。即便是無意，但最後的結果也是一樣。

也是那一次事件，讓霍楊徹底名聲大噪，從此威震一方。

秦袅袅見蔣麗沒進來，她也不強求，反正最後她知道蔣麗還是會走進來。

聽染先一步給她拉開了在霍楊身邊的凳子，秦袅袅坐下去，笑看着還在門口的蔣麗：“進來吧，你不是說我們需要聊聊嗎？”

蔣麗看着已經擋在自己身後的一排黑衣人，知道今天自己是不論想不想進去都要進去。

既然如此——

“我只是沒想到秦小姐竟然選了跟三爺在一起的包間，覺得有點詫異而已。”蔣麗很快換上另一副從容神色，從外面走進來。

秦袅袅：“哦，我不是跟你解釋了嗎？因為你上次介紹給我一起聽聽戲曲兒的楚老板最後不知出于什麽原因綁架了我，我将身上的錢財都交了出去，所以，現在我手頭也不是很寬裕，只好在霍楊這裏蹭一蹭，免費用用包間。”

蔣麗：“……那，哈哈，秦小姐還真是……”

“她是霍夫人。”這時候一直沒開口講話坐在桌邊的男人在蔣麗講話時打斷，擡頭眼裏沒什麽情緒看着對方糾正說着。

“啊，哦，這我差點忘了……抱歉抱歉……”忽然被霍楊打斷的蔣麗愣了一秒，此刻臉上帶着微微不自然的笑。

別的人不知道，但是像是她們這樣在霍楊手下管事的，怎麽會不知道霍楊跟自己的妻子關系可以說是非常不融洽。但現在由霍楊親口糾正這稱呼問題，蔣麗不知道究竟是哪一環出了問題。

“楚天應是你給內子介紹的嗎？”霍楊還不等蔣麗平靜下來，又問。

蔣麗覺得自己現在心跳有些快，霍楊這人脾氣不太好，或者說有些古怪，可能自己說的一句話沒讓他高興，沒命不過是在眨眼間的事：“這，這……霍夫人只是覺得無聊，來我們這地方玩玩，我聽了她兩句抱怨這上海的日子沒有北平有趣，就好意介紹了楚老板……”

這話說的很巧妙，沒有點明秦袅袅和楚天應之間的關系和協議，但又隐晦地表示秦袅袅只所以能跟楚天應扯上關系，最開始主動的人不是楚天應，也不是她蔣麗先去設計，而是秦袅袅自己覺得無趣自己找上門來。像是她們這樣開門做生意的，牽頭搭線又不是什麽大過錯。至于秦袅袅的日子為什麽無趣，那當然是因為覺得跟霍楊在一起生活無趣。

在蔣麗說完這話後，秦袅袅感覺到霍楊落在自己臉上的若有似無的打量，她不清楚霍楊對這件事情在心裏究竟有幾分介懷，但不管霍楊怎麽想，她也要把自己從這件事摘出去，“秦袅袅”闖禍，她不願背鍋。

“我有過嗎？蔣小姐說笑了，你可以派人去打聽打聽，我在北平過的還沒在這裏舒心，我怎麽可能跟你抱怨這些事兒？至于你的那位楚老板，我不記得我有跟你講過我想結交這樣的人，我那天醒來後就已經在賓館，我給錢他嫌少，不讓我走，最後還是霍楊出現，又給了錢，才救了我，除此之外，我可跟他再無交集。如果你不信的話，這時候大可将那位楚老板叫出來對峙。”

秦袅袅說的平靜，說話間還轉了轉自己手中的茶杯，一副問心無愧的樣子。

她本來什麽都沒做，跟楚天應就只有那麽一次一面之緣，她倒是要看看蔣麗能拿出什麽證據。

蔣麗當然沒有證據，更不可能讓自己老板這時候出來跟秦袅袅對峙。那天的事情楚天應已經很生氣，不過她還真不知道自己老板被秦袅袅用錢打發走了……

這，太……

見蔣麗不說話，秦袅袅單手托着下巴，“不過，蔣小姐竟然知道我喜歡聽曲兒，看來在我遇見之前還打聽了不少關于我的消息嘛！”

她眼裏澄澈一片，毫不畏懼對上蔣麗的視線，唇角勾笑。

“不過像是蔣小姐這樣的人，每天招呼好新世界的客人們便好，以後，可不要太喜歡去打探別人的喜好啊！這樣，我都有點害怕，總以為這像是什麽陰謀。”秦袅袅接着說。

跟秦袅袅接觸了這麽長時間，蔣麗從來沒見識過這般伶牙利嘴将自己堵得沒一點反駁的能力。

感覺到背心似乎都冒出了細細密密的薄汗，蔣麗覺得今天攔下秦袅袅就是個錯誤。

“秦，霍夫人說笑了，我哪裏會有什麽陰謀。今天我看這時間也不早，我得下去看看場子，你要吃點什麽的話直接吩咐下面的人就好，我就先走一步？”蔣麗說着就站起來。

可是，很快，她的肩頭就被霍楊身邊的一人給按住了。

“三爺？您這是什麽意思？”蔣麗面色一變。

霍楊擡眉，聲音不平不淡，帶着幾分冷然：“自然是有點事情要跟蔣小姐相商的。你跟內子的事情，我不能說就讓楚天應這麽綁架就算了吧？錢，我可以給，但內子無辜，我要你們楚老板過來親自道歉。第二件事，還是先等你們楚老板來了再說吧。現在，還請蔣小姐在這裏先陪陪我們夫妻二人了……”

秦袅袅不由想給霍楊豎起大拇指，原本最開始在賓館就是她跟霍楊兩人“聯手”坑了楚天應，現在霍楊居然讓楚天應親自來跟自己道歉，這操作，她覺得簡直騷的不能再騷。

就在秦袅袅想快速瞟一眼身邊的男人的時候，卻發現自己一偏頭，就直接撞進了對方的眼裏。

霍楊的視線，一直籠罩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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