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換完了衣裳出來, 外頭卻是已然不見了周旻晟的身影,蘇妹垂眸看了一眼那随意攤亂在地磚之上的書籍,猶豫片刻之後蹲下身子, 小心翼翼的将其整理好置于矮木塌上。

地磚之上還有自己剛才進門時帶進來的濡濕雨漬, 只是不知為何中間一塊卻已然幹涸,處在濡濕的兩端中間,分外顯眼。

蹙了蹙眉, 蘇妹沒有多想, 她從寬袖之中掏出巾帕将其細細的擦拭幹淨之後,才抱着懷裏剛剛換洗下來的濕漉衣物出了卻非殿。

外頭的雨一陣落一陣停的,剛剛還下的起勁,這會子又停歇了, 蘇妹抱着木盆行走在積水嚴重的房廊裏,纖細的身子左扭右歪的躲避着腳下的水窪。

“蘇妹。”突然,一道纖瘦身影出現在蘇妹面前, 面色焦急的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道:“那渭南郡王府的世子, 與你是什麽關系?”

擡眸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易幟, 蘇妹的眼中顯出一抹明顯的嫌惡之情道:“請大人放手,奴婢還有事要忙。”

“事,你有什麽事, 難不成你跟了那廢人不算, 還想要去勾引那渭南郡王府的世子嗎?”緊緊的攥着蘇妹的手腕,易幟瞪着一雙眼,神色難看道:“我當時真的就應該聽文鴦的話, 你這種水性楊花的女人,真是枉廢我的一片苦心。”

“呵。”輕蔑的勾起一抹嘲諷笑意,蘇妹聲音清晰道:“對,我就是這般水性楊花的女人,不敢高攀大人。”

說罷話,蘇妹用力的扯開易幟箍在自己手腕上的手,轉身便走。

看到蘇妹這副冷淡模樣,易幟突然慌張了神色,他繞到蘇妹面前,再次攔住她的去路道:“蘇妹,蘇妹你聽我說,我是真心歡喜你的,只要你肯跟了我,我便娶你進門,我剛才是氣急了,才會胡言亂語說些渾話的……”

“大人,您的五十鞭笞,奴婢怎麽沒看到呢?”打斷易幟的話,蘇妹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渾身完整的易幟,神色嘲諷。

易幟雖只是一個太子詹事,比不上那蘇俊茂是渭南郡王府的世子,可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那一頓鞭笞對于易幟而言要解決,定然是輕而易舉的。

聽到蘇妹的話,易幟的臉上顯出一抹尴尬神色,他沉靜片刻,才吶吶開口道:“我剛才是在氣你呢,我怎麽會真的讓人打你五十鞭笞呢?”

“哦?是嗎?”嗤笑一聲,蘇妹感覺心裏頭惡心的緊,自己真是連一句話都不想與這易幟多言,甚至于現在只看一眼面前的人,她都感覺反胃的厲害。

“自然是的,我對你的心,日月可表,天地可鑒。”鄭重其事的對着蘇妹舉起右手,易幟滿眼都是面前那人的清豔絕容。

比起那毀了容的文鴦,面前的蘇妹真真是個讓人恨不得捧在心坎裏的美人,只要能嘗一口,那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可惜奴婢已然跟了沂王了,難免就要浪費大人的一片苦心了。”不欲與易幟再做糾纏,蘇妹抱着手裏的木盆,轉身便走。

聽到蘇妹那清冷的語氣,易幟站在原處片刻,陡然反應過來之後神色猙獰的一把從後抱住蘇妹道:“我知曉你是在生我的氣,沒關系的,我給你道歉,你想要我怎麽做,我就怎麽做……”

“你的身子不幹淨,我不嫌棄……”一邊說着話,那易幟竟然一邊意欲輕薄蘇妹,他那雙浸着渾色的眼眸之中清晰的印出蘇妹那張白膩小臉,清豔若芙蓉,眼角若桃瓣,纖細的身子柔軟綿膩,散發着一股清雅香氣。

“放開,你放開!”手裏的木盆應聲落地,蘇妹使勁的掙紮起來,卻依舊敵不過那易幟的力道。

緊緊的抱着蘇妹纖細的身子,易幟湊過臉,胡亂的從後親吻着蘇妹的脖頸,那濃重的喘氣聲渾濁而急促,猶如黏膩的爛蟲跗骨般讓人惡心到極致。

被易幟壓在身後的房廊欄杆椅上,蘇妹驚慌的随手摸到一塊硬石,直接便照着他的腦袋給砸了下去。

易幟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為了制住蘇妹本來就廢了大力,這會子被猛地一砸,整個人一晃,直接便摔倒在了坑坑窪窪的房廊青石板磚上,那污濁的泥水浸濕了他身上的衣衫,高梳的髻發也散亂下來,看着狼狽不堪,哪裏有平日裏的儒雅風氣。

攥着手裏的硬石,蘇妹使勁的喘着氣,她邁着僵直的雙腿,堪堪往後退了一步,卻是冷不丁的被抱住了素腰。

“啊……”驚惶到極致的蘇妹啞聲尖叫,抓着手裏的硬石扭身就往後砸去。

“噓。”一把捂住蘇妹的嘴,周旻晟擡手按住她朝着自己砸過來的硬石,然後捏着她那只軟膩小手将人往前帶了一步道:“我的好妹妹,跟我來。”

聽到周旻晟的聲音,蘇妹不知為何,原本驚惶的心緒陡然便沉靜了下來,只那心髒還是“咚咚咚”的跳的厲害,仿佛下一刻便能從喉嚨口裏蹦出去。

一手攬着蘇妹的細腰,一手包裹着她拿着石塊的手掌,周旻晟盯着易幟的臉上顯出一抹詭異笑容。

蘇妹被周旻晟背摟在懷裏,根本就看不到他的表情,她木呆呆的瞪着面前那躺在污濁淤泥裏頭捂着腦袋的易幟,只感覺自己心裏噴湧而出的是滿腔憤恨。

将腦袋擱在蘇妹的脖頸處,周旻晟細細嗅着她頸間的皂角清香,說話時那細薄唇瓣時不時的擦過脖頸上的白膩肌膚,酥麻瘙癢的帶着麻意。

“來……”包裹着蘇妹的手,周旻晟語氣輕柔的壓着人蹲下身子,一雙漆黑暗眸沉戾的落到易幟的身上,語氣輕緩道:“這樣砸下去,才能讓人長記性。”

話音未落,周旻晟壓着蘇妹的手,徑直就攥着手裏的硬石朝着易幟身下砸去。

“噗呲……”

“啊……”原本還抱着腦袋渾渾噩噩的易幟感覺到身下撕裂般的鈍痛,發出一道嘶啞的尖吼聲。

“啧,沒砸準呢。”閉眼在蘇妹的脖頸處蹭了蹭,周旻晟輕舔了舔上頭的濕濡水痕,手下翻轉,壓着蘇妹的手掌又猛地往下砸去。

溫熱的血液濺出,星星點點的粘在蘇妹的衣裙上,留下一點血色水痕。

“啊……”易幟躺在地上,髒污的身子緊緊蜷縮起來,喉嚨裏頭發出陣陣嘶啞吼叫,但片刻之後,他連聲音都已然發不出來,縮在血水裏面,臉色慘白的直喘氣。

僵直着身子靠在周旻晟懷裏,蘇妹用力的咽着喉嚨裏頭生澀的口水,腳下木屐邊是混着血色的渾濁污水,那污水兜兜轉轉的随着細密落雨往一旁流去,蜿蜒成一條細長血流。

蘇妹知曉周旻晟的手勁有多大,所以她清晰的明白這易幟……怕是廢了……

“來,莫髒了腳。”扔掉蘇妹手裏的石塊,周旻晟雙手圈住蘇妹的小腿,直接便将人給端了起來。

“啊……”突然被以如此怪異的姿勢抱起,蘇妹吓得輕叫一聲,雙手胡亂的揮舞着,趕緊反手往後夠去,用力的攥住了周旻晟的外衫。

踩着腳上的長靴,周旻晟神色輕松的端着手裏的蘇妹往卻非殿中走去。

濡濕的青石板磚之上,易幟疼的面色慘白,已然暈厥過去,圓桂垂着身子緩慢走到他的身側,彎腰拎起易幟兩條軟綿綿的胳膊往外拖去。

卻非殿中,蘇妹被周旻晟置放于矮木塌上,她的身側是一整疊書籍,散發着馨雅的墨香氣,只兩人身上的血腥氣太重,在燒着炭盆的緊閉卻非殿裏,完全将其它味道覆蓋。

擡手擦去蘇妹眼角處沾到的一點血漬,周旻晟半跪在蘇妹面前,緩慢俯身。

濡濕的觸感游移在浸着冷汗的額角處,細細吮吸,蘇妹低垂着腦袋,神色緊張的攥着自己的寬袖,雙眸之中印出的是自己身上被沾染到的雜亂的腥臭殷紅血痕。

“今日是那老賊壽辰,這血花開的,真是應景,好妹妹你說呢,嗯?”叼住蘇妹綿軟的耳朵,周旻晟說話時的聲音透着一股愉悅之意,輕輕飄飄的瘆人非常。

僵直着身子輕偏了偏頭,蘇妹輕緩抿唇,沒有說話。

那易幟确不是一個什麽好物,只是她當親眼看着自個兒将人砸成那副模樣時,蘇妹的心中還是有些慌亂的。

可是不知為何,沉靜下來的自己,心中卻怪異的感覺到一股通體舒暢之感,這種感覺極其陌生,陌生到讓她害怕,讓她恐懼。

“怕什麽。”伸手攥住蘇妹那只顫抖的手掌,周旻晟嗤笑一聲道:“不過除了一件污穢物罷了。”

蒼白着一張清豔小臉,蘇妹擡手扣了扣周旻晟外衫之上的血漬,片刻之後才顫顫開口道:“衣衫上沾了血,怕是,不大好洗。”

“換一件便好了。”起身摟住蘇妹纖細的身子,周旻晟湊在她的耳畔處,聲音輕柔道:“那東西軟綿綿的小團,用石塊一砸,‘噗呲’一聲就爆開了……”

窩在周旻晟懷裏的蘇妹一顫,纖長睫毛輕眨,面色愈發慘白了幾分,纖細的指骨透着青筋,緊緊的攥在周旻晟的外衫上,留下幾道清晰褶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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