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屋外頭這個水泥板蓋的廁所不太寬敞,放三個水桶,再站兩個男人沒剩多少空間。

家裏桶不夠,再加上江雲意那桶熱水已經不那麽燙,所以最後兩個人共用一桶熱水、一桶溫水和一桶冷水。

衣服脫了放在旁邊水泥搭的臺子上,頭頂僅有的一個燈泡光線黯淡,江雲意抱着胳膊站在滿是裂痕的灰暗牆面下,肩背瘦削,皮膚白皙得發亮,耳朵卻是紅的。

傅岩風脫衣服的時候,江雲意臉一熱飛快背過身去,拿上水杯開始舀水洗澡。

很快聽到身後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就知道傅岩風也開始洗了。

就算背過身,空間太小,舀水和打泡沫的時候胳膊難免相撞,餘光也總能瞟到。

傅岩風體型高大,影子像一座山壓在江雲意背上,牆壁上影影綽綽糅着兩人一大一小的身影。

三桶水沒辦法一次分均勻,洗完自己桶裏的水,再重新取水的時候,江雲意還是得跟傅岩風面對面。

低頭轉過身,一眼就先瞟見兩條肌ro結實的長腿,不是故意要看,但在兩腿間,軟着就已不可小觑的那物實在搶眼,很難裝作沒看見,那物随男人洗澡的動作晃動,結實有力地打在大腿內側,跟水流碰撞出令人臉紅的聲音。

好大。

想到自己先前摸的是這玩意兒,江雲意視線不知道要往哪兒放了,本來是要從桶裏倒水的,因為傅岩風就站在那桶水旁邊,他竟一下怔在原地,舉着個水杯發起呆來。

最後還是傅岩風幫他把水倒上的,江雲意低頭老能看見傅岩風那裏,臉熱得厲害,就把頭擡起來,卻見傅岩風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盯着他看了。

不像他一樣躲閃,而是直勾勾的,很坦然地把視線落在他的臉上,傅岩風問他:“水溫可以嗎?”

“可、可以。”江雲意身子顫了一下。

傅岩風剛洗了頭,帶着水汽的頭發一根根往後撥,露出清爽又冷峻的面龐,水流順着分明的棱角往下滴落,和潑在身上的洗澡水一起流過結實的胸肌腹肌,最後經由腹股溝往下,再往下。

江雲意急急忙忙側過身移開視線,他是住校生,不是沒跟人一起洗過澡,可是跟傅岩風洗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Advertisement

傅岩風是目前為止他見過身材最好,那裏最大的。

江雲意洗完澡換上從學校帶回來的長袖睡衣褲,傅岩風依舊穿的短袖短褲,可能是身子沒全擦幹,衣服帶了點兒潮濕緊緊貼在身上,顯現出起伏的肌ro線條。

吹着冷風在後院把內褲洗起來,一進屋江雲意就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睡前老習慣要先撒泡尿,天黑江雲意自己一個人不敢去,傅岩風在廁所門口等他。

說是廁所,其實就一個桶,洗澡的時候把這個桶拿出來放在外頭,不想用這個桶還可以選擇去離家十來米遠的旱廁。

吳文霞生病以後走動不方便,床下常備夜壺,其實傅岩風房間也有一個,但是江雲意別別扭扭不好意思用。

江雲意從廁所出來,傅岩風給他舀水洗手,問他有沒有半夜上廁所的習慣,江雲意搖搖頭說:“都是一覺到天亮的。”

“那就好。”傅岩風說。

來傅岩風家這麽多次了,江雲意今晚還是第一次進傅岩風房間,以前至多站門口看兩眼。

大黃倒在房門口睡得香,江雲意小心翼翼跨過狗才進了房間。

傅岩風房間擺設簡潔,一張床一張桌一個櫃一把椅就是全部了,窗戶上一條鐵絲挂一塊花布就算是窗簾,月光漏進大半。

床頭對着窗,床邊櫃子上一臺老式臺燈,江雲意站在半人高的櫃前撥弄那個臺燈,發現燈已經亮不起來了。

書桌貼着牆放置在窗臺下,木頭材質的,桌面坑坑窪窪刻着幾個火柴人,江雲意摸了摸那些痕跡,扭頭問剛進門的傅岩風:“這些是你刻的?”

傅岩風手上拿了個枕頭,枕頭繡了花,江雲意瞟到一眼,好像是朵紅豔豔的大牡丹。

“我媽睡了沒喊她,家裏只找到這個。”枕頭放到床上,傅岩風才回答他問題,“以前讀書用的桌子,無聊随便刻的。”

不知道會在書桌上刻小人的傅岩風又是怎的一模樣。

江雲意想起之前聽過的關于他的那些傳言,有點兒想問,又覺得不禮貌,最後還是沒問。

傅岩風為什麽坐牢?那個時候又是為什麽傷人?

這人雖然臉上經常沒什麽笑,但其實人還是很好的。

傅岩風真挺好的。

江雲意覺得,自己好像确實是有點兒喜歡這個人的。

江雲意沒被自己這種同xin戀的想法吓到,反倒突然有些哀傷起來,因為這個社會一個男人如果不是同xin戀,就有很大概率恐同。

江雲意不敢想象傅岩風也會喜歡男人,他只期盼傅岩風不要恐同。

傅岩風睡眠并不淺,半夜還是被江雲意在床上翻來覆去的聲音吵醒了。

過了一會兒,翻身的聲音沒了,變成很輕微的窸窣聲,傅岩風沒把眼睛睜開,就這麽閉着,剛想重新醞釀睡意,忽感覺唇上被一道柔軟觸碰了一下。

江雲意偷親完人以後,一直到被一條有力的胳膊從被窩撈出來時,腦袋還是嗡嗡響的,傅岩風摁着他的肩頭,側着身子俯視他,江雲意仰躺在床上,第一次覺得傅岩風家燈泡晃眼。

“江雲意?”

傅岩風只是喊了他的名字,就見這人的眼眶一下紅了,豆大的淚珠子說掉就掉,好像自己才是受害者一樣,說出來的話讓人哭笑不得,“你、你怎麽就醒了,我動作很輕的。”

傅岩風一字一頓為難他:“你把人弄醒然後怪人睡眠淺?”

“我、我沒親你。”江雲意把頭扭開做最後的掙紮,“你做夢了。”

傅岩風扳過他的下巴,對上他的眼睛:“我說你親我了?”

江雲意沒辦法狡辯了,嘴笨得只能一個勁兒流眼淚。

“哭什麽?”傅岩風被他鬧得頭疼,掐住他下巴,指腹蹭過他臉頰,“能不能睡?不能睡我現在送你回去。”

哪有大半夜把人往外送的道理,想到傅岩風果然開始讨厭他了,江雲意哭得直抽抽,胳膊擋着臉,不讓傅岩風看他。

傅岩風很輕易就把他胳膊拿開了,看這人哭得眼睫毛全糊在一起,明明是做了虧心事的那個,卻好像受了什麽天大的委屈,臉上全是淚痕。

江雲意沒辦法哭了,因為他很快被傅岩風扶坐起來,在床上跟人面對着面。

“不睡就起來說清楚。”傅岩風的聲音聽不出什麽情緒。

江雲意不敢看人,就低頭摳着床單,一開口全是哽咽:“我、我親你了。”

這時候敢承認了。

“你喜歡男的?”傅岩風問他。

江雲意又不說話了。

傅岩風問:“你喜歡我?”

江雲意依舊沉默。

傅岩風沒再問了,伸手熄掉燈,“睡吧。”

第二天聽到傅岩風起床的聲音,江雲意雖然沒睡夠但也跟着爬起來,又被傅岩風按回床面,迷迷糊糊間看見傅岩風在床頭換衣服,又聽見他說了什麽。

等傅岩風走出房間,江雲意反應過來後一下清醒了。

剛才傅岩風站床邊,對他說的是,“不急,再睡一會兒,睡夠了再走。”

下一句是:“江雲意,以後別來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