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多陪陪我吧
謝成隕只是用手肘頂了一下齊衍澤,随後端着油碟走到了吧臺那:“把菜弄了開始吃了。”
“已經弄好了。”
齊衍澤笑嘻嘻的把配菜端了過來,知道謝成隕這樣就已經是默認了。
他剛把菜端到桌子上沒一會兒,手機卻突然響了,來電人顯示的是林子凡。
“怎麽了?”
“中秋節在幹嘛呢?出來吃飯不,我錦閣定了個包間。”
“不了,我和謝律吃。”
“啧,你老相好也在。”
齊衍澤頓了一下,調低了聲音往小陽臺那邊走了過去,順手拉上了一點門,随後才輕笑了一聲:“誰是我老相好啊?”
“喲,怎麽睡完就不認了?”Selena的聲音在那邊響起,“打了幾年炮這點情誼都沒了,‘老相好’三個字都配不上了?”
“這不大家都說Selena是你女朋友嗎?”林子凡嬉皮笑臉的,“真不出來啊?不陪哥們兒和女人陪你那個謝律啊?”
“謝律是誰?”Selena有些疑惑,“這次找了個律師當f*b?”
齊衍澤背過身看了一眼洗完碗筷,正在擺放配菜盤子的謝成隕,他穿着灰色的內搭腳上踩着一雙拖鞋,但是整個人給人感覺沉穩又溫潤,是個看着很容易讓人安心的男人,他有一瞬間的恍惚就像小時候心裏缺失的那塊圓缺逐漸變得充盈了起來。
他咳了一聲:“別亂說,我上司,一起吃個飯而已。”
“你中秋節和上司過?有點情趣在的。”Selena笑了出來。
林子凡啧啧了兩聲:“別管他,他有任務在身,那你不來就算了,得好好陪你的領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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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Selena走開了,林子凡又突然壓低了聲音:“現在什麽進度?”
“親了。”
“我操哥們兒,真的假的?這麽牛逼。”林子凡發現自己音量提了上來,又趕忙捂住了嘴,“細說。”
“細說什麽?就是感覺沒想象當中反感,意外的不錯,我大概是個雙。”
“我老天,親男的啥感覺啊?你是不是一段時間沒和女的做,忘了啥滋味才覺得男人嘴都好親了。”
“你以為我是你?”齊衍澤輕笑了兩聲,“我只是覺得能讓他愛上我,而且他看起來也對我滿意,我也能順便解決需求,這不是兩全其美嗎?”
“為了治心病,看來是真要讓人痛苦啊啧啧,冷血死了,你已經完美和你家裏那條蛇融為一體了。”
齊衍澤聽着林子凡的吐槽不置可否,兩個人又閑聊了一會兒才挂掉了電話。
謝成隕聽到開門的動靜時,擡起頭看了一眼走過來的男生:“打完了?來吃吧。”
齊衍澤看到一桌子漂亮的擺盤,走過去輕輕摟了一下謝成隕的腰,男人有些敏感地往前移了一點。
“謝律适合當老婆。”
“那還是當爸比較好。”
“哈哈哈哈哈哈,沒事我給謝律當老婆。”
齊衍澤臉皮厚,說着就徑直坐了下來。兩個人一頓飯吃得倒是意外的和諧,還聊了很多工作和生活上的事,中途謝成隕的父母還打了個視頻電話給他,說他們玩的都忘了今天是國內的中秋了,問謝成隕怎麽過的。
“和同事一起在家吃了個飯。”
“幾個同事啊?”謝媽有些好奇。
“一個。”
“怕不是同事,是對象哦。”
“媽……”
謝成隕看了眼齊衍澤投來的暧昧眼神嘆了口氣,他工作剛獨立那會兒就給家裏出了櫃,他爸媽消化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選擇了接受,這些年也看着他交往了不少對象,只是眼看步入30也沒遇到個合适的,所以自己身邊一有點風吹草動他們就喜歡起哄。
“開玩笑啊,讓我們看看,是你哪個同事。”
“我爸媽想看看你,介意嗎?”謝成隕詢問了一下齊衍澤。
“當然,我也想見叔叔阿姨。”
謝成隕鏡頭剛一對上齊衍澤,齊衍澤簡直跟換了個人似的,笑得又乖巧又陽光,老老實實的和自己父母打招呼,簡直跟見家長一樣。
謝爸在視頻那頭湊了個腦袋過來,看見齊衍澤的一瞬間覺得他長得有些眼熟,但是又一時間想不起在哪見過,謝媽倒是看見這麽年輕帥氣的小夥子眼睛都笑彎了。
“诶,這就是救了你的那個同事啊。”謝媽才注意到他吊着的手臂,“謝謝你啊年輕人,等我們回國後請你吃飯。”
“沒事的阿姨。”齊衍澤笑着點了點頭,“謝律在工作和生活上對我也有很多幫助,舉手之勞而已。”
“他應該的,你這也算救命恩人了,私下有什麽多交流交流,我們能幫你的也會盡量幫你。”
“謝謝阿姨,我們平時私下還是很‘深入’交流的。”
謝成隕咳了一聲,趕忙把鏡頭轉了過來:“媽不說了這些了,你們還打算玩多久?”
“玩到不想玩了就回來。”謝媽在鏡頭裏做了個招手的動作,示意謝成隕聲音關小後單獨給他說話。
謝成隕看了一眼齊衍澤,他正在煮鍋裏挑菜,于是聲音關小後換成了貼耳:“怎麽了?”
“這個帥确實很帥,但是看着像個大學生,你這個歲數了要求穩定還是別找年齡太小的。”
“媽。”謝成隕有些哭笑不得,“別想太多,我自己心裏都有數,你們先去吃飯吧,我看爸都等不及了。”
“好,那先挂了,中秋快樂啊兒子。”
“你們也是,中秋快樂。”
等謝成隕把電話挂上後才舒了口氣,他把手機放在了一旁,挑了一個魔芋絲在碗裏。
“謝律和家裏人關系好好,好羨慕。”
“你家裏到底是什麽情況?”謝成隕本來一直覺得不方便去探究別人家庭,但是齊衍澤幾次提起還是有些忍不住。
“我很小的時候媽媽生病去世了,對她沒什麽印象,我爸在我大學的時候也因為生病走了。”齊衍澤聳了聳肩,“謝律要問什麽?”
“我想問…….你父親為什麽會給你紋身,還有當時對小學的你……”
“哦,這個啊。”齊亞澤眨了眨眼,“他就是這樣的人,偏執冷血,擅長精神控制和冷暴力,想要一個完美的兒子。”
“什麽意思?”
“就是一個自己有欲望不方便或者沒有能力完成的人,就需要一個人代替自己來完成這些這些欲望。小到成績得是第一,大到人生方向規劃,一切都活在他的框架和指标裏。”
“我在他眼裏不過是一個商品,一個我爺爺所需要的樣子,他終其一生沒能達到的目标都由我來完成,我活着就是因為他,我應該感恩他為我付出的一切,這樣說是不是更容易理解。”齊衍澤輕描淡寫的開口,就像在說別人的事情。
他現在還能記起小時候唯一的娛樂活動大概就是學習,就連人際交往也都被嚴格的控制着,直到上了國際學校後他父親滿意起周圍同學的家庭背景,才算有所保留的放開他的交際圈。
他印象最深的就是他爸說過的一句話,每一個人都是一支股票,而自己只不過是被他投資最多的一支而已,投資的回報就是讓他滿意,不滿意那就是廢品。
每次他對自己感到不滿的時候都會讓保姆阿姨把自己關在一個雜物室裏鎖着,最開始他并不知道這些都是他爸讓這樣做的,還以為是哪裏又惹阿姨不開心了。那個房間就像一個禁閉室,逼仄狹小甚至連盞燈都沒有,空蕩蕩只剩陰森。
黑暗如同夢魇鋪天蓋地的把人淹沒,他在裏面哭吼着砸門,下跪着用頭磕地板道歉,直到血涔出嗓子都啞了也沒人理他,和外界隔絕的日子甚至精神一度恍惚到無法開口說話,直到幾天後他父親會突然把門打開,告訴他這段時間都好忙,摸着自己的頭問他又犯了什麽錯以後應該怎麽做。
門被打開的那一瞬間,高大的身影和客廳的光亮就組成了他童年的全部,父親于他而言就是那個時候唯一的救世主。
“不過你知道諷刺的是什麽嗎?後面我才發現是他讓別人把我關起來,每次我在裏面哭吼着的時候,他都坐在書房一邊辦公一邊聽。”
謝成隕深吸了口氣,覺得實在是過于變态,他以前就知道精神控制的手段最主要就是精神虐待,通過斯德哥爾摩的方式讓對方潛移默化的被洗腦被馴化,以此鞏固自己在關系中絕對上位者的姿态,他沒有想到世界上真的會有這種父母,也無法想象年幼時的齊衍澤被關在禁閉室裏的絕望的哭喊,和現在的他實在差異太大了。
“都過去了,他也離開了,這樣的事不會再發生了……”
齊衍澤表情有些輕微的扭曲,似乎想起了什麽讓他開始有些痛苦,連呼吸也有些緊促,不過他很快又搖了搖頭,垂下眸眼裏看不出意味,順着伸出手輕輕牽起了謝成隕的手,用臉在上面有些輕柔地蹭了蹭。
“所以謝律,多陪陪我吧。”
這句話實在是太示弱,謝成隕覺得自己的心髒就像被一根繩子拽得發酸發緊,心情都随着面前男生的表情在起伏,讓他變得有些不像自己。
他咳了兩聲,看着貼在自己手背上的臉頰和顫動的睫毛,最後認命似地嘆了口氣:“我會盡量的,也希望你能走出來。”
………
一頓飯吃到後面氣氛已經有些壓抑了,齊衍澤似乎興致不高,也沒再開口說什麽騷話,睡覺前也只是小聲地給自己說了句晚安。
淩晨兩點自己因為口渴,出來倒水路過客房的時候,看到虛掩的門裏還亮着燈。他以為男生沒睡,本來想開口問一句,結果卻發現男生側躺着并沒有在玩手機。
謝成隕猶豫了兩秒,還是推門進去輕手輕腳地給他關上了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