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二狗
卷發男估計沒料到自己的好事會被一條狗給破壞掉,惶恐不甘,咬緊壓,一句話都不打算透露。
反正他什麽事都沒做成。
咬死不認能奈何。
宋時舒走近一點,秀眉蹙着,“他不打算說。”
壁燈昏淡,謝臨側顏輪廓仍舊明晰,下颚線微微繃着,眼角眉梢透着清冷的風情,興許她在場的緣故,不多的耐心磨得很慢,語速緩緩。
“挺志氣。”
音調中甚至帶着輕笑,可卷發男聽出幾分陰冷,身體下意識往後縮,又被邊牧警惕包圍,無路可退。
“直接報警吧。”宋時舒提議,“他一直躲在更衣室外面,應該就是個偷窺狂。”
謝臨并沒認同。
卷毛不說,他沒來硬的,拍拍那人的衣領,脾性還算溫潤,“兄弟,好好交代誰指使你的,我去找他算賬,不和你計較。”
卷發男手抖了抖,“我……”
“你事兒沒辦成,錢一分拿不到,還要被我們追究。”謝臨聲線徐徐,“雖說我向來心慈手軟,不會将你送到地下場屈打成招,但你好歹給個面子。”
江北城的地下場多如牛毛,做什麽都有,唯一共同點就是和法不沾邊,誰去誰倒黴。
看似心慈手軟的提醒,埋藏極大的威脅。
卷發男雙腿被狗吓得發軟,想到地下場那無法想象的殘忍,更是顫顫巍巍地跪在地上,“我不知道是誰指使的,我就想混口飯吃,有人交代辦事就有錢拿。”
說着他取下自己的卷發,露出亂糟糟的黃毛,身份一下子就從才俊變成街頭二溜子。
找他們這些小混混辦事很簡單,給錢就行,東家是誰不重要,。
“東家說是想要這位小姐出醜,最好是被媒體拍到和異性的暧昧照片。”卷發戰戰兢兢坦白,“我只是想賺幾個錢,沒有真的想占她便宜的意思。”
不然他就不是堵在更衣室外面,而是在裏面逮人了。
他沒這個膽子在這種場合行不軌之事,一切聽東家的安排,讓做什麽就做什麽,裝成和宋大小姐私會的男人,和她在無人的地方私會被媒體拍到就行,這事兒不難,只要做成,一年生活費有了。
卷發沒透露背後的東家,大概判斷出那人并不想把事情鬧大,只是想毀掉宋時舒的名聲。
至于為什麽不想把事情鬧大,可能是怕鬧大後惹禍上身。
思來想去,宋時舒猜不到誰背後這麽無聊透頂,她沒有仇家,唯一對立的人只有秦蘭馨,但秦蘭馨剛才還和她碰面,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不可能那麽快就使出詭計。
而且,給她制造緋聞能得到什麽好處嗎,還是特意請人花錢來搞她。
她喃喃:“好奇怪……”
“沒什麽奇怪的。”謝臨觑了眼她,“你想想,你有暧昧緋聞後,會有什麽影響。”
“什麽影響?”
“宋總想把你嫁出去的願望泡湯一半。”
如果有暧昧緋聞還來這裏相親,足以說明宋大小姐生活不檢點,喜歡勾三搭四,那麽來提親的富家公子們就會少很多,一旦失去合适的聯姻對象,對她成為宋家繼承人,管理公司,會有不少影響。
那麽在背後指使這一切的人一猜便知。
利益相關,不是二叔就是三叔。
想起自己來這裏換衣服的緣由,以及宋歸中忽然轉變的态度,宋時舒總算有所領悟,“我知道了——”
外面忽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邊牧警惕豎起耳朵,宋時舒一愣,“誰來了?”
地上的卷毛一把将假發戴上,倉促地解釋:“是媒體。”
按照計劃時間推算,現在就是媒體聽到風聲出動的時候。
趁着人沒來,卷毛不想引火燒身,一瘸一拐溜之大吉。
拐角的動靜越來越大,眼看着人要過來,宋時舒有些慌不擇路,無可是從。
手腕忽然被人輕輕擰住。
一股莫大的力道将她往後拉,帶動慌亂的步伐跟随移動,一眨眼,她從門外被帶到房間。
後背隔着衣物貼在冷意的牆壁上。
前方是和她一樣保持僵硬動作的謝臨,黑暗中身影高大清瘦,瞳仁異常地黑,且深,挨得太近,以至于能感知到彼此心髒的跳動和均勻的呼吸。
空氣尤為靜谧,宋時舒溫軟的發半披着,耳後寧靜的後調杏花香和他身上如高山白雪清冽的雪松氣息融為一體,輕輕袅袅襲入鼻息間,化陌生為熟悉。
“你……”
宋時舒紅唇輕啓,剛吐出一個音節,男人溫熱的指腹碰在她柔軟的唇上,做了一個簡單的噓聲手勢。
下一秒,門外響起媒體記者趕着匆匆忙忙的步伐聲,
“有人不是說看到宋大小姐在樓上和男人幽會的嗎?怎麽連個人影都沒找到。”
“難道被她知道了提前走了嗎。”
“可能是,剛才不是有個男人過去了嗎。”
媒體言語間帶有錯過頭家報道的惋惜之意。
要是能拍到宋大小姐的緋聞絕對賺翻了,不僅僅是可以拿新聞獎金的事,在爆料之前沒準可以當做把柄和宋家換一筆可觀的資金。
有記者不死心地挨個過來查看,見一扇門是敞開的,好奇地扛着攝影機過來查看情況,房間沒有開燈,只有弧形窗口處月光照入,地板烏亮亮的。
“什麽都沒有嘛……”記者失望地說了句。
這時,沙發處鬧出細微的動靜。
記者立刻打起精神,聞聲看去,卻見一只邊牧甩着大尾巴,熱情洋溢地和過來蹭人的小腿。
只是條狗。
禁不住邊牧的讨好,記者被它領着出房門。
直至腳步聲完全消失,躲在沙發後面的宋時舒才呼了口氣,試着動一下身子,發現小腿抵在謝臨的臂彎裏,兩頰頓時染上粉紅,都忘記該怎麽動了。
沙發和牆壁相隔,之間位置狹窄,堪堪夠二人藏身。
月光灑落,她那張白皙臉蛋上染上一抹番茄紅,纖細濃密的睫毛緊張得輕輕顫動,額間碎發垂落,輕輕撓過小巧的鼻尖,有淺淡的癢意。
眼前忽然投落陰影。
謝臨擡起的指尖刮過碎發,撫到她耳側,動作很輕,指腹和白皙的面龐短暫擦過,溫熱的感覺好似觸了電,宋時舒一擡頭,正跌入他湛黑的瞳眸中,心頭仿佛石子投落湖面,泛起一陣漣漪。
謝臨唇際彎了彎,閑然起身,又紳士手地拉她一把。
“沒事了。”
宋時舒蹲得腿麻,心有餘悸環顧四周,人确實都走了。
如果按照卷毛所說的,媒體來拍她的暧昧新聞,那麽這個暧昧對象不論是誰都可以,如果是謝臨的話,風聲可能更大。
考慮到她的名聲,他才在關鍵時刻拉她一同暫時躲藏。
意外地周到。
他來得也很及時,甚至比她更敏銳地感知到異常。
“謝謝……”
宋時舒對眼前這人的印象大為改觀。
謝臨眼角一斜,舉手之勞。“
“剛才,你提醒我有沒有仇家。”宋時舒小心地問,“那時候你就知道有什麽不對的嗎?”
“他給你的酒是調換過的。”謝臨先行離開門口,想起什麽繼而回頭,“那杯酒我讓人去化驗成分了,過幾天應該能處結果。”
“裏面放了藥?”
“也許。”
這誰能說得準。
宋時舒想不到自己剛回宋家沒多久就已經被人給盯上了,悄無聲息地下毒手,不管是二叔還是三叔,她都不應該再放松警惕了。
“剛才那個人跑了嗎。”她有些後悔,“應該再多問問的。”
“跑不了,會逮住的。”
“你不是說放過他?”
“騙小孩呢。”
“……”
輕而易舉把人給放了,這不是謝大少爺的作風。
宋時舒算是見識到陰險了,聳聳肩,跟在後面走着,前方的人忽然頓住,她一愣,謝臨瞧了眼她裸露在外的肩膀,一句話沒說,轉身脫了身上的外套遞過去。
她剛才禮裙被灑上紅酒,身上這套單薄得像是一張紙似的。
“不用——”
下意識拒絕的話起不到作用,他沒再遞來,直接上手,往她清瘦的肩膀上一披。
“外面冷。”他淡淡道,“都是熟人,你客氣什麽。”
聞言她也不好拒絕,默默說了聲謝謝,兩人到樓梯口的時候,看見蹲坐在一旁等候的邊牧,明明眼神透露着智慧,笑起來卻跟個二哈似的。
剛才多虧它把人引走才避免他們被發現。
宋時舒本來就喜歡狗狗,越看聰明的邊牧越喜歡,俯下了身子,捧起它的腦袋誇贊:“第一次見過這麽聰明的狗狗,你叫什麽名字啊?”
邊牧洋洋得意地搖着尾巴,汪嗚了聲。
宋時舒猜測:“名字應該也很聰明吧,現在都流行叫外國人的名字,什麽詹姆斯,維克托……”
謝臨開腔:“謝二狗。”
宋時舒:“?”
“我是說。”謝臨重複,“它的名字叫,謝二狗。”
“……”
糙名好養活是吧。
“二狗也好聽,只要是它的名字都好聽。”宋時舒溫柔地貼着邊,“謝謝你剛才的幫忙。”
說着,隔空親了下狗狗的腦袋,mua的一聲,很清脆。
這一親,把邊牧親懵兩秒。
随後它開始興奮地搖頭晃腦,跑回謝臨腳下蹭了蹭,又擡起爪子拍拍宋時舒的衣服,在兩人之間左望望右看看,小眼睛巴巴等着。
似乎在表示。
它家主人剛才也幫了不少忙。
漂亮姐姐你是不是應該,也親親他?
作者有話說:
沒白疼=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