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表哥……”沈婳幾乎是幹啞着聲音不可置信地喊出來的,她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蕭繹會這個時候出現,而且和她一樣腳铐在身,堂堂的大将軍卻像一個階下囚一般,她的心微微顫動了下,鼻頭竟有些忍不住發酸。

蕭繹再次蹲下來身子,望着面前仿佛瘦了一圈的小姑娘,她秀美的細眉微蹙着,臉色發白,原本神采奕奕的一雙美眸下竟是揮之不去的陰郁,叫蕭繹頓時就心疼了。他伸手撫上她的臉龐,低低的道:“害表妹受苦了。”

一進來他就注意到沈婳身上裹着的衣衫,寬大的挂在肩上,人也顯得愈加清減,只不過短短兩月未見就成這個樣,他暗暗咬牙,再次攥緊了拳頭。木拉市——該死!

不知為何沈婳在看到蕭繹後心緒竟然舒緩了下來,一直緊繃的神經就好像斷了弦一般,不僅僅是心緒,就連那眸中的水霧都要控制不住的往外冒出,可到底是忍住了,半晌才語帶哽咽道“……煜哥兒他等你好久了。”

蕭繹低沉着嗓音,定定的凝着她,“只有煜哥兒在等我?”他貪婪的望着她的面龐,那雙平日裏總是雲淡風輕,波瀾不變的嬌美眸子,此刻借着微弱的燭光竟折射着一抹晶亮,那是蓄在眸子中的淚珠,他知道她一定也怕極了。

沈婳不語,只是半垂着眸子,輕咬了自己的唇瓣,沒一會兒便咬的嫣紅一片,誘得人忍不住想要啄吻上去,蕭繹再不想壓抑自己了,經過這次無論她的婳兒如何的推拒自個兒,他都不會松手了。他要娶她過門,無論哪裏都要将她帶在身邊好好疼惜才是。

待那雙垂着的眸子擡起,蕭繹便毫不猶豫的直接吻住她的兩片香唇,火熱的攪動着她香軟的小舌,像是要蓋下屬于自己的印章。沈婳根本沒有任何防備,便讓他直驅而入,一顆心随着薄唇的貼合而狂跳起來,身子原本是冷冰的,此刻卻一點點的暖和起來,連着心都暖了,不怕了。

他輕輕的離開她的唇,撫摸着她的發絲,聲音嘶啞的低沉,“婳兒,回去我們便成婚吧?”

沈婳一怔,嘴唇上酥酥麻麻的感覺後知後覺的襲來,蕭繹剛才說了什麽?又做了什麽?更确切的說他們兩人做了什麽?

“爹爹……”恰好這個時候,煜哥兒睡醒了,鐵鏈急切碰撞滑動的聲響一下子讓沈婳清醒了不少,也正是因為煜哥兒的這一聲爹爹,才緩解了剛才無言的尴尬。

蕭繹卻只能無奈一笑,抱住這個壞了自個兒氣氛的小兒,捏捏他的鼻子,“煜哥兒害怕麽?”

小麒麟想也不想的搖搖頭,“煜哥兒不怕,我知道爹爹會來救我和小娘親的。”他咧開嘴,摟着蕭繹的脖子,咯咯的笑。

沈婳在旁見蕭将軍又盯着她瞧,便有些心尖顫動,只好找些話題問,“表哥答應木拉市要放貨船出港麽?”

蕭将軍認真的回道:“是,親筆手書我都寫,等過幾日南疆那邊傳來消息,木拉市便會放人。”

“那種奸詐小人,萬一他食言呢?”

“我乃是大梁的一品将軍,他若是敢動我們分毫,就是在挑起南疆和大梁的戰火。木拉市還沒有那個膽量敢做,他不過是為了利益的奸詐商人,不至于犯險惹上大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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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害人水煙若流入大梁,必定是蕭繹不悅看到的,她不相信表哥會這麽輕易的妥協,受木拉市的威脅,因為蕭将軍根本不是那種肯輕易屈服的人。

“表哥是不是心中已經有了盤算?”

蕭繹抿唇,抱着煜哥靠在牆壁上,他嘴角的那一抹弧度已經說明答案。

“婳兒困不困?”

沈婳好幾日未曾睡過安穩覺了,現在又是半夜,怎麽會不困?只是夜間氣溫寒涼,她本就畏冷,瑟瑟縮縮的蜷着怎麽也睡不着,倒是煜哥兒一路上昏昏沉沉,病好了,覺更多了,她望了一眼蕭繹懷中的煜哥,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

“小娘親夜裏怕冷,都是抱着煜哥兒才能睡着的。”說完小兒就滾到了沈婳的懷中,“小娘親抱着煜哥睡香香。”

蕭将軍聽完解釋,長臂卻是一覽,沈婳便被他拽着手腕拖入懷中,整個人就圈着小麒麟一起跌入了他寬闊的懷中,他雙臂将一大一小圈起來,緊緊的抱住。

“睡吧,我也有點冷。”蕭繹阖上眸子淡淡說了一句。

沈婳知道蕭将軍是故意這麽說的,他周身是溫暖的氣息,就像一個火爐子,哪裏能看出半分是冷的,且那身子越來越熱,染的她渾身也迅速溫熱起來,竟是昏昏沉沉眼皮打架,她不想動,也不願動了,就緊緊貼着他的胸膛,慢慢放松了緊繃的身子。

這廂,蕭将軍懷抱着小表妹,聽到耳邊有均勻的呼吸聲,狹長眸子才緩緩睜開,又盯着懷裏的人瞧,他鼻息之間盡是她身上淡淡的茉莉清香,滿眼都是那如羊脂美玉般的香軟肌膚,蕭将軍喉嚨上下急促的滑動……

翌日醒來,沈婳睡的太沉了,連木拉市進來與蕭繹在說話都未曾聽見,“我希望将軍連這個文書也簽了?”那麽以後他的貨船就能暢通無阻的在大梁行駛了,一想到那,木拉市臉上浮現出飛揚神采。

面前擺着筆墨紙硯,蕭繹卻遲遲不動手,“我要是不想簽這本文書呢?”一旦簽了,無論是因為什麽原因,蕭繹便都說不清楚了。

“蕭将軍可要認真的想清楚,既然貨船已經放了,送佛送到西,蕭将軍何樂而不為。屆時我還會将二層的利分給将軍您,以後您的妻兒盡可享受人間富貴。”

這可真是給一棒子,再送些甜棗,表面說的好聽是将兩層利給蕭繹,分明是拉蕭繹上賊船的入夥錢。

蕭繹神色晦暗不明,可那只骨節分明的手卻已然握住了毛筆,木拉市高興極了,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蕭将軍識時務者為俊傑,我們以後定會合作愉快的。”木拉市遞給他文書,蕭繹卻猛然按住他的手腕穴位,一驚呼之間,就被蕭繹用力一拉,反身将他鉗制在懷裏,扼住喉嚨。

這一動作快的沈婳都沒看清楚,就連木拉市的手下也才剛剛反應過來,舉着刀子叫嚣着讓蕭繹放開他們的主子,

“蕭将軍這是做什麽?這裏可都是我的人,蕭将軍這麽做只會是玉石俱焚,誰也得不到好處。”

“可是現在你的命卻在我手裏。”他修長的手指稍稍用力,木拉市整個臉都漲的通紅了。“讓開!”

木拉市開始還有恃無恐,反正這裏皆是他的人,在他扭斷他脖子前,蕭繹拖着妻兒豈能那麽容易脫身?

可屋外陡然灌入刀光劍影的響聲,叫木拉市驚的一個激靈,頓時生起不妙預感,待铿锵聲入耳,額頭布滿了冷汗。蕭繹也不理會他,低聲知會沈婳和煜哥兒免于驚恐。“不用怕,是裘勇來救我們了。”

這麽快?而且木拉市不是個傻子,她來的時候都是蒙着眼睛被帶來的,更何況是蕭繹,依着木拉市的謹慎,定會更加仔細,怎麽會這麽快就暴漏的行蹤?

那些手握大刀在與蕭繹對峙的人不由的蹙了眉頭,互相觀看,眼神閃爍起來,不敢斷定真假。

木拉市不可置信,又細細思索一路來的破綻,“這不可能,你根本沒有機會留下暗號。”

蕭繹薄唇輕輕一勾,“難道你聞不出來屋裏是什麽味道。”

沈婳也是驚奇,不由挨近了蕭繹,鼻端立刻傳來一個淺淺的味道,大概是自個兒身上的女兒香太濃郁了,竟蓋過了這個清香,“這是?”她驚詫的詢問。

蕭繹對着木拉市哈哈一笑,“這種香久留不易聚散,鼻子靈的狗兒最喜歡這種味道了,你大概是太得意忘形,雖然給我蒙上了眼睛,一路捆綁着過來,卻絲毫沒有察覺我在身上塗了香味。”

木拉市恍然大悟,可是為時已晚,蕭繹的手下是何等的精兵,只稍一會兒就殺到了前面,蕭繹眸光一紅,堪堪吩咐道:“表妹拉着煜哥兒背過身子。”

沈婳這時候十分聽話,按照蕭繹說的照做,二人轉身的一瞬間,蕭繹毫無手軟的一下重手,木拉市脖子便斷了,像個散了架的木偶攤倒在地上,他接着沉聲道:“想活命的就放下刀劍。”其他的跟班見大勢所趨,紛紛扔掉刀子,跪在地上求饒命。

裘勇帶着侍衛闖進來,立即就找出了鑰匙給将軍松綁,蕭繹活動下筋骨,親自給小表妹和煜哥兒解開鐐铐,柔聲道,“你們先上,沒事了。”

沈婳臨出去前瞧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一個漢子,倒是未曾說什麽,小麒麟卻認出來這不就是那日欺負小娘親的那人,于是對着爹爹喊道,“他打小娘親。”

蕭繹面色更冷了,催促侍衛送她們上馬車去。待二人一走,蕭繹便揚起了眉梢,拔了裘勇的寶劍,手起刀落,一個人頭便滾落下來,尤是挂着驚恐之色,這一舉動吓得其他人皆是癱軟了腿。而正主卻是一臉漠然地抹去濺在臉上的血珠,對裘勇留下一句收拾幹淨就大步跨出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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