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魏羨淵沒有任何防備,臉上重重挨了一拳,步子不穩的向後踉跄了幾步,嘴角沁出一口血來。

他再次直沖過去,又是一拳落下,魏羨淵的身子就像斷了線的木偶一般轟然倒地,裴琰俯瞰着面前的人,此刻他面對的不是舅舅,而是作為一個男人對另一個男人,他的語氣帶着極致的愠怒,“你這時候才來這裏做什麽?”

裴琰怒不可歇,騎在他的身上就要揚起第三拳,耳邊卻陡然響起一聲“住手”,是阿妤在叫他住手,裴琰瞥了一眼在旁隐着擔憂神色的身影,眸光攸然一黯,也不知阿妤這份擔憂裏是在為誰?為他還是為小舅舅?

一定是小舅舅吧!

收回目光再看着魏羨淵擡起迎上來的臉,他的拳頭生生的剎住,沒辦法再落下去了。

一衆下人早就在旁邊指指點點,議論紛紛,大都以為二公子因為被夫人帶了綠帽失了男兒尊嚴而與自家舅舅大大出手,鄙夷的眼神在蕭靜妤身上流轉了不少。

裴琰緊緊的盯着身下的人神色晦暗不明,見他碎出一口濃血來,仍舊死死不吭聲,也不還手,就像是希望被重重挨打一般,生無可戀。

裴琰雖然收了拳頭,卻一把揪起他的衣襟,低着憤怒的聲音對魏羨淵道:“我是為阿妤打你的,雖然我很想再打你第三拳第四拳,很想湊到你起不來,可我不想讓阿妤為難,帶着這個惡毒的女人趕快走,不要再來騷擾阿妤,就因為你的縱容,你的自私,才會讓阿妤受到傷害,看看這些在旁指指點點的人,這就是你想要的?你已經不配擁有她了,以後我會好好保護阿妤的。”

魏羨淵原本呆滞的神色卻突然一顫,被人點醒一般閃過一抹苦澀,甚至是痛心,悔悟,他真的是不配再擁有小金魚了,沒錯,就是他的自私縱容才讓靜妤受到傷害的,他明明可以處理的很好,卻讓事态發展成這樣,他分明已經知道她的妻子看到了那些他收藏起來的花燈和簪子,卻沒有毀掉,而是任由妻子的這份嫉妒發酵升溫,一紙休書摧毀了她所有的理智。

他太了解自己身邊的這個女人,他會做出什麽他完全能想象出來,她今日坐在軟榻上的異常,她今日那些冷嘲熱諷的話語,她的威脅,可他卻視而不見,他能騙過所有的人,可卻騙不過自己,他內心叫嚣着,隐隐是希望他的妻子去鬧的,就在踏入裴府那一刻,他內心深入竟是期待靜妤被裴家趕出來。

那麽他會毫不猶豫的迎上去,以清白之身緊緊的将她摟在懷中,像無數個日日夜夜的夢裏那般,抱着她親吻着她的臉頰。

他到底是做了什麽?真是該死。

裴琰站起來身子,似乎是耗盡了所有力氣,撫着心口重重的喘息,胸腔一陣震動,忍不住掩唇咳嗽了兩聲,便有猩紅順着指尖淅淅瀝瀝的往下落,蕭靜妤目光原本是定在魏羨淵身上,此刻眸光一動,驚的連忙上前扶住裴琰,滿是愧疚,“我……”

裴琰像平常一般扯出一抹笑來,“阿妤,我沒事,讓你擔心了。”他故作輕松,可虛弱無力的聲音卻出賣了他此刻身子是有多麽糟糕。

魏夫人也在這時候掙脫了身子,急急的跑過去,沖到魏羨淵跟前,被他臉上的血跡和青紫吓住了,“羨淵。”無論這個男人如何,她是愛他的,這一切不過是想挽回他們的婚姻,她只是不甘嫉妒,擔憂的喚了一聲,扭頭怒瞪着離開的二人,該死的裴琰,下手真重,如何說她也是你的舅舅,竟是為了那個狐貍精大大出手,最該怨的就是那個狐貍精。

她俯身去扶他,使勁将他沉重的身子撐起來,歪斜的走了兩步,“我們回府。”

魏羨淵努力穩住自己的平衡,甩手将他推開,魏夫人看他獨自要離開的樣子,連忙追上去,“羨淵,你受傷了,我們先去看看大夫吧。”

“滾。”這是魏羨淵從被挨打開口說的第一句話,他拖着身子踉跄的向外面走去,圍觀的丫鬟婆子紛紛避讓開道路,有那些本還帶着一絲要當金絲雀,往上湊的丫鬟,也讓緊随在身後的魏夫人一個大耳刮子扇的嘤嘤哭泣,狐貍精,都是群狐貍精,各個都要跟她搶夫君。

魏夫人追着魏羨淵的步子,剛踏出魏家大門後,便有幾個穿着大理寺官服的侍衛扶着刀擋住她的去路,面露嚴肅,“可是東城魏家的魏夫人。”

魏夫人急着去追魏羨淵,不耐煩的回道:“我是魏夫人,不知大理寺找我為何?”

幾個侍衛眼神一碰,領頭的侍衛招呼道:“抓起來。”

若是能被大理寺盯上的,一般便是牽扯數條人命、官員案件或者皇家之事。

魏夫人神色一慌,卻仍然習慣用平常嚣張的方式處理,叫嚣着,“我犯了什麽罪,憑什麽大理寺要抓我?”

領頭的侍衛不屑的一笑,他抓的達官貴人數不勝數,哪個不是黃粱小醜要跳上一跳,外面圍上來的路人越來越多,領頭的侍衛倒也不急,從懷中掏出一張蓋有紅戳子官印的抓捕文書,大聲道:“夫人跟裴府二夫人的一起綁架案有關,需要去大理寺走一趟,好好審一審。”

魏夫人平日喜好與官家太太接觸,還是懂些大理寺規矩的,也深知入了大理寺的基本要脫掉百層皮,死了才算解脫,心中顫顫的怕着,卻質問道:“裴府二夫人不過是侯府貴女,即便是要抓我,也不該大理寺出面。”

“魏夫人恐怕還不知,今個聖旨已然下來,封裴二夫人為一品诰命,牽扯诰命夫人,難道不該走一趟大理寺?若是夫人再不肯從,可休怪我們拔刀抓人了。”說着就聽到隐隐金屬碰撞拔鞘的聲音。

一品诰命?

魏夫人的臉色頓時慘白的毫無血色,顫抖着嘴唇,一副失魂模樣,喃喃了一句,“走,我走。”

她随着侍衛離開,腿腳都軟的虛浮了,扭頭想要看看魏羨淵最後一眼,大理寺那是什麽地方,況且她綁架蕭靜妤是事實,怕是有去無回了。

就在她被押着離開的擦身之際,皇帝身邊的高公公坐着轎攆攜帶聖旨入了裴府,全府上下都來接旨,尤其是蕭靜妤随跪在裴老夫人身後,當聽到自個兒被封為一品诰命的時候,心中不由想到幾個夜晚前,裴琰笑嘻嘻的問她想要什麽新婚禮物?蕭靜妤不過是開句玩笑,只道:“不如來個诰命夫人當當,以後便是別人想綁架我,都是掂量下入大理寺的後果。”

裴琰撫着下巴認真的點點頭,竟是說這個主意極好。

蕭靜妤還不信,故意切了一聲,“你這無官無職的閑人,一無顯赫戰功,二無斐然政績,皇上為何要封我為诰命?”

裴琰卻是意味深長的笑了,沒有接話,躺在地鋪上翹着二郎腿哼唱着小曲子給她聽。

現如今才知道裴琰卻是記在了心裏,她接過聖旨就直奔了卧房,裴老太太和婆婆都已經瞧過了人離開,蕭靜妤靜靜的凝望躺在床上依然阖着眸子的裴琰,坐在床邊輕喚他,“你怎麽還不醒來,你到底是用的什麽法子真的讓皇上封我為诰命夫人了。”

“阿妤,你真的想知道麽?”裴琰忽而睜開眸子。

蕭靜妤被吓了一跳,又氣又惱,他肯定早就醒了,還在那裏裝着昏睡,可吓壞她了,便是照着他的胸口幾下捶打,只是沒敢使了力氣,跟貓爪撓癢似的,見裴琰緊皺眉頭,故作疼痛的的樣子,她才收了手,沒好氣的道:“行了,別裝了,趕緊起來告訴我你是怎麽辦到的?”

裴琰盯着蕭靜妤那雙清亮的雙眸,嘴角斜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擡手一下子将人拉入胸膛,一個翻身就将她死死壓身下,“阿妤,那件事情放一放,我現在只想問你一件事?”

他的眼神太過認真了,蕭靜妤從未見過這樣子正經的裴琰,還有離的如此近的裴琰,他的五官精美的讓人都能沉淪下去,尤其是那雙黑眸此刻深沉的仿佛一潭深水,要将人吸進去了。

“什麽事?“蕭靜妤直覺得這種姿勢太過暧昧了,不過她倒是沒有推開他。

“我後悔了,我不想跟你做好哥們了,有哪個哥們會夜裏總忍不住想要爬上床去親吻哥們的嘴唇,又有那個哥們會願意放棄娶真正的妻子,卻要厮守了一個哥們,阿妤,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難道還看不懂我的心麽?我想對你好,想讓你做我的妻子,想和你生兒育女,想陪你過完這一輩子。”

蕭靜妤耳垂是紅的,她眼睛眨了眨,不停輕顫的睫毛洩露了她內心的慌亂。

“阿妤,我可以對你好麽?”

似乎有什麽堅硬在她的胯間抵着,蕭靜妤渾身動彈不得,仿佛被釘死在床上一般。

“不用急着回答我,我可以等你一輩子。”他忽而低頭摩挲上那粉嫩的唇瓣,似乎在告訴身下的人他不是在說玩笑話,這就是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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