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公婆
一個半月後，名為'友好和諧大家庭'的微信群裏，顧媽突然冒泡——
吾家美兒有萌妻：surprise！！！
吾家美兒有萌妻：玩夠了，收心了，西寶啊，媽媽明天要回來照顧你和小寶寶了，你既然決定母/乳喂養，媽媽就不準備搞代購了:)。
吾家美兒有萌妻：｛一個耿直的微笑｝。
顧媽最後發出來的是一只土黃柴犬咧嘴笑的表情包，就一個腦袋，碩大無比的臉龐像是被馬蜂蟄過，瞧着就很憨厚。
可這突如其來的回國對兒媳婦尤西寶來說就是平地一聲雷。
中國的婆媳關系是一門必修的高深莫測的藝術課程，修好了萬事大吉親如母女，修不好則針鋒相對反目成仇。
叼在嘴裏的手指餅幹掉落半塊，尤西寶伸着食指反複戳了戳屏幕，也不擡頭看顧祁，懵着張小臉：“婆婆終于舍得回來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吶。
沒孩子前婆婆就把她捧在手心裏了，這回肚子裏揣着一個，婆婆可不得把她給含在嘴裏……
他們家的婆媳關系和諧到讓人感覺顧祁是垃圾桶裏撿來的一樣，而她尤西寶才是顧家失散多年的骨肉。
這讓原本已經摩拳擦掌準備對抗不友好婆婆的尤西寶很是适應不了。
哪怕她已經和顧祁結婚快一年了，她不止一次在嘆息在思考自己是不是有抖什麽（字母）的傾向。
顧祁颔首，不自覺地瞥了尤西寶一眼：“所以呢？”
“所以有些緊張。”尤西寶整理好袖子，端端正正地坐在沙發上。
注意到她無處安放的雙手以及不斷抖動的雙腿，男人忍俊不禁，別過臉笑了。
肩膀上下聳動，像是轉了發條一樣。
毫不掩飾的笑聲，相當放肆。
尤西寶：“……………………”
笑夠了，男人不急不慢地站起身，走到尤西寶邊上坐下，伸手抽走她擱置在大腿上的手機，“身在福中不知福，哪有人像你這樣的，我媽一對你好，你就跟吓破了狗膽一樣。”頓了幾秒，又繼續開口：“不是所有家庭的組合都要經歷婆媳對罵的，我媽當你是親閨女別提多好了。”
你說的還挺在理！
尤西寶耷拉着腦袋在心底附和着，然後，一個不留神，說出了沒有控制住沒經過大腦的話：“是啊，就像我媽把你當親閨女一樣。”
顧祁：“………………………”
呵呵～
陰測測的，他笑出了聲。
真的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啊！
脊梁骨感到陰風陣陣，尤西寶虎軀一震，微微側過臉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右側的顧祁，随即摸着慢慢開始顯懷的肚子往沙發左側移了移。
害！
怕！
叮～
吾家美兒有萌妻：咦，怎麽一個個的都不說話了，兒子，明天來接我啊，西寶可以帶着，不過請務必讓她坐後面的位置，副駕不安全:)。
吾家美兒有萌妻：看到了沒有！！！forever
顧祁下意識地“噢”了一聲。
尤西寶皺眉：“你自言自語什麽？”
顧祁擡頭：“媽讓我明天載着你去接他們二老。”
尤西寶：“噢(⊙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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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整個上午，從起床開始，尤西寶就像一只忙碌的花蝴蝶般怎麽也不肯停下來。
三個衣櫃的門全都大剌剌地敞開着，壓箱底不穿的衣服也被翻出來扔在一旁的小沙發上。
快到四月，天氣開始慢慢回暖。
“這件怎麽樣？搭配黑色小腳褲？”
沉浸在穿衣世界裏的尤西寶顯得格外興奮，臉蛋微微泛紅，眼睛也笑地完成了月牙兒，整個人看起來更是甜滋滋的，她拿着薄款開衫外套問道。
龇着一口小白牙。
顧祁沉默着站在一旁看尤西寶折騰，垂下眼用懶洋洋的聲音道：“真特麽的不公平，和我約會都沒見你穿這麽正式過。”
尤西寶：“……………………”
我們…約會過嗎？
“見婆婆又不是見觀音菩薩，誇張了啊。”
“你不懂，我這是讓婆婆知道你沒有虧待我。”尤西寶停頓了一下，定了定心緒，繼續開口道，“我要是穿的不好，信不信婆婆分分鐘數落你。”
男人眼角一抽，不說話了。
她的話讓他無從反駁。
“你要是不信，我就随便穿一件去試試。”
“…………”
事實勝于雄辯！
鬼知道在機場的時候顧祁經受了什麽樣兒的腥風血雨:(。
雖說是調侃，但劈頭蓋臉的全都是——
“咦，西寶是不是瘦了啊？”
“顧祁你是不是忙着工作忽視西寶了？”
“你這人，工作哪裏有老婆孩子重要！”
“她現在懷着孕呢營養得跟上，別整天訂外賣，外面的東西哪裏有家裏自己做的好，顧祁你不是有一手好廚藝的嗎？不能浪費，餓到我寶貝兒媳和寶貝孫子。”
“我得找個時間去看看親家，烏雞土雞蛋什麽的可不能斷了。”
中途尤西寶替顧祁主持公道：“媽，阿祁對我很好。”說完鼓着腮幫子，把臉撐地圓圓的，“你看我哪裏瘦了？不是圓鼓鼓的嗎？不信你摸摸，哪裏都積了點肉呢。”
“你別替他說話，這小子整天二地跟什麽似的，還照顧地好你？”
“反正我不信，小可憐這麽瘦肯定孕吐過了，等肚子再大了晚上睡覺還可能抽筋，顧祁你要多注意點，當爸爸的人了。”
“……………………”
默不作聲地把行李放進後備箱，顧父拍了拍自己兒子的肩膀：“別理你媽，你媽就是不爽你比她長得漂亮。”
回答顧父的是一排省略號以及兒子幽怨的眼神，眼神中控訴着：嘛淡，誰把我生地這麽漂亮的！怪誰！
顧父轉過頭将視線移至別處，心虛地摸摸鼻梁：“女人都是愛比美的，這點你要清楚。”
顧媽媽絮絮叨叨的，坐在後面對尤西寶噓寒問暖，詢問着最近的狀況，也用過來人的經驗告訴她注意事項。
“我在我朋友圈裏問了一圈兒，我跟老顧啊差不多是最早當爺爺奶奶了，西寶真是好兒媳啊。”摟住兒媳婦，顧媽笑眯眯的。
她原本以為年輕人都想過二人世界。
臉突然被捧起，尤西寶咝一聲倒吸了口涼氣，很明顯是被自家婆婆的熱情給吓到了，她揪揪衣擺，幹脆閉着眼任其打量了。
“西寶你看起來還是個孩子呢，結果就當了媽媽。”
二十三歲的尤西寶長得跟十六七八歲一樣，娃娃臉，小巧玲珑，顧媽覺得自己看久了吧，就會徒生出自己兒子是禽獸的錯誤感受，她放開尤西寶，對着副駕上的顧正迅道：“不行，我得住兒子家裏去，孩子一樣的怎麽照顧地好自己，正迅你一個人先回去。”
聞言，顧父極其傲嬌地冷哼一聲：“我不要。”
顧祁：“…………”
尤西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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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父心情頗為沉重，在兒子和兒媳面前，他一家之主的地位及權威受到了嚴重的質疑，回國那天他發出那句堅定的“不要”并沒有得到對方的同意。
他坐在自家兒子家裏的沙發上，和兒媳一同看着滿是大長腿的韓劇。
歐巴～
一個哆嗦，顧父眼神飄忽到廚房，看着在裏面忙忙碌碌的母子……
曾幾何時，他老婆也是這麽叫過他的tvt！
顧祁的廚藝是顧母一手訓練出來的，貓教老虎技能時，也自己留了一手，幫助逃生以免自己被吃，顧母大概也是如此。
總之，在尤西寶現在挑剔的味蕾上，她非常公平公正公開地表示顧祁的廚藝還沒有到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地步。
有次她這麽随口一提。
結果………
“拍馬屁。”顧祁斜着眼不服。
“知道顧祁為什麽出得廳堂入得廚房嗎？”顧正迅拿起茶幾上的白瓷杯，突然開口問。
手指無意識得擦拭着茶杯邊緣。
濃茶提神，人到中年，好的卻是這一口。
尤西寶多多少少能夠猜到一些，但公媳之間聊天，她總不能在一開始的時候就讓其終結了，只得搖搖頭，然後裝作衣服虛心求教的樣子。
“你這孩子……”顧父朗聲一笑，随即又陰下了臉，“我不會燒飯做菜，你婆婆嫁給我之後得知這事兒後就懵住了，家裏也有阿姨，可她說丈夫給妻子做一頓飯是心意的體現。”
“那爸爸您做過嗎？”尤西寶問。
“當然。”顧父挺直腰板，自豪地回答。可這驕傲如孔雀開屏的姿态維持不過短短十幾秒，“太難吃了，她向來精貴挑剔着，吃了一次後，就禁止我踏入廚房了。”
“……………………”
像是陷入了沉思，顧父突然哈哈哈地笑了起來：“所以你媽培養顧祁是往好男人的那個方向走的，她說說什麽也不能讓未來兒媳婦給餓着。”
尤西寶臉上也染上了笑意，不知道為什麽，只稍稍腦補了一下自家老公的童年，她就覺得特別忍俊不禁。
“西寶啊。”
“嗯。”立馬正襟危坐。
顧父依舊笑眯眯的，不過這回笑得跟只老狐貍一般：“你看，你婆婆給你養了個這麽好的老公，完全不愁照顧不好你，你能不能幫爸爸勸着點她，讓她回家。”
“您這是幹嘛，安心住在這裏就是了。”
“住在兒女家當然很正常，可這離顧氏集團實在太遠，我每天公司這裏兩頭跑不方便。”
“……………………”套路！
“等你肚子七八個月了，再讓你婆婆過來。”
“人到了一定的年紀，越發珍惜能夠朝夕相處的時光。”
“……………”莫名被秀了一臉是幾個意思？
這兩三周，尤西寶也發現了，餐餐都有狗糧的味道。
明明已經不是單身汪了，卻…有種難以言喻的憂傷。
後來顧祁告訴她，這就叫姜還是老的辣，有人秀了大半輩子恩愛了，小年輕自然比不過。
不過，除此之外，他還輕輕摸着她的肚子，笑得如沐春風：“不必不爽，不是還有後來人被我們虐嗎？”
尤西寶：“……………………”
#不許欺負我帥兒子。#
#我護起犢子來連老公也可以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