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美人亦毒

若崖一腦門子黑線,身子微向後傾躲過沖撞,左手卻鬼使神差的抓住缰繩,左腳迅速踩上馬镫,輕盈的翻身上馬,對從小練舞的她來說這并非難事。

她橫向拉過缰繩,壓低身子,減少對馬的驚吓,右手輕撫脖頸處的鬃毛,不一會馬兒便慢了下來,她坐直身子,正尋找着牽馬的地,忽然感覺自己像只被圍觀的熊貓,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衆人看着眼前坐在黑色馬匹上的淺綠色面紗女子,無一不露出贊許的神情,她的臨時應變,她的智慧與膽魄。

“真是奇女子啊!”唐玄宗贊道。

一句話将若崖說醒,她暗暗叫慘,不就牽回一匹馬,怎料別人都将視線挪在了她這!殊不知自己特立獨行的舉動在他們眼中如此特別,她下馬,立馬做小鳥依人狀往李琦身邊挪了幾步,裝作受驚的平常女子,懇求的眼神望向他,希望他能替自己解圍。

李琦黑眸流光閃動,“父親見笑了,她在府中經常訓馬,所以駕輕就熟。”

“是嘛,”唐玄宗似乎有些可惜,“這個女子似乎每次都能給朕一個驚喜,可惜啊可惜!”

楊珏掩住內心的不安與嫉恨,自從楊玉落水後,就似換了個人,再不是以前那唯唯諾諾,膽小害怕的樣子,如此下去,自己遲早會有暴露的一天,所以她必須先下手為強!美豔的臉上漾着嬌笑,她摟過唐玄宗的手臂,“三郎,難道臣妾給不了你驚喜嘛!”

“愛妃不就是驚喜嗎?”唐玄宗撫上她細滑的手臂,顯然是不想愛妃吃醋,“我只是說說而已。”

楊珏嘴角勾着冷笑,殺意俨然映入眼,直直的看向場中之人,不料遇到一雙黑沉的眼,她收起殺意,菀爾一笑。

李亨掠過若崖身旁,帶着深意的眼看了下她,若崖也只是如其餘女子一樣,對他躬身作揖。唐玄宗攜着楊珏回宮後,衆皇子們也匆匆散場,回到府中已近酉時,李環和李琬并未回自己府中,反而随李琦到了書房,看樣子是有事相談,若崖攏了攏長衫,入夜的空氣依舊很冷,她匆匆步入回房。

“溢,替若崖在長安城內安排宅院。”

聞言,李環顯然有些懷疑,沐怎突然下此決定,不過他本就打算和他商量若崖出府之事,這樣正好,故回道,“好,我明日就安排。”

“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着我們?”李琬問道,李琦做任何事向來都有原因,這不禁讓他懷疑另有隐情。

李琦黑眸定定的望着他,淡然道,“沒有。”有些事,有些人,他不能說,否則只會越弄越糟,事情已然開始偏離計劃,他只得重新拟算。待他們二人走後,他對雲沭交代着,“若崖搬出府後,你派幾個身手敏捷之人輪流護她,切勿暴露行蹤。”

大清早,李環就來帶若崖出府,若崖在初聽下心情還算愉悅,可沒多久淡淡的失落随之而來,“盛王同意我離開了?”

李環點頭,也并未多解釋,徑自拉着她離開。

這間宅院位于長安西郊,介于鬧市及曲江池之間,位置極佳。連續數日,門庭若市,大街小巷誰都知道屋子主人是位絕色女子,即便将人驅趕走,一個時辰後便又有人圍觀而來,若崖再次覆上面紗,染笑的看向一旁臉被氣的像豬肝色的李環,“濟王不必在意,人皆有好奇之心,時間久了便會淡忘。”

李環暗嘆,早知這樣當初就該帶入府中,可轉念一想,他這樣做豈不是和李琦一樣?在府裏無名無分,斷然委屈了她,他也不願她為妾,像她這樣的女子值得更好,甚至最好。李環被他腦中的想法激醒,從何時開始她已入了他的心,無法去除,深深紮在了心底。望進她含笑的眼,胸口悸動,他伸手擁住她,低語,“若崖,我已放不下。”

若崖僵住,對他突如其來的動作不知該做何反應,“濟...王?”

他放開她,恢複如常,“放心,以後我會每日過來幫你驅趕那些好色之徒。”

人來人往的青石道上,不時回望來的目光,誰也沒注意到在某個街道角落還有道陌生的視線觀察着他們的一舉一動。

花萼樓,一名美豔妖嬈的華貴女子正在鏡前梳妝,她的姿色極佳,儀态萬千。

“娘娘,那人前來禀報,奚若崖出府了,獨自一人住在長安西郊。”翠喜收到消息後第一時間告知了楊珏。楊珏美眸微眯,看向鏡中的自己,便吩咐翠喜讓楊钊前來。

她不會笨到自己出手,要除去她,只能假手于人。

不久後,楊钊便點頭哈腰的站在楊珏面前,“娘娘,有何事吩咐?”楊珏屏退丫鬟,将楊钊按坐在石椅上,笑裏藏刀,“兄長可知,你有今日是靠誰?”

“為兄知道,當然全靠娘娘。”

楊珏輕笑,“兄長,我能讓你升上去,同樣也能讓你下來。”

楊钊坐立不安,忙奉承道,“娘娘,為兄對您絕對一心一意,沒有二心。”

“那好,”楊珏拿出一頁紙遞到他手中,“住在這裏的人幫我解決掉,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我保你榮華富貴。”楊钊接住紙連聲答應,剛欲走,楊珏又說,“同樣,若出了意外,你可知道有什麽後果?”

楊钊又豈是愚笨之人,手中拿捏的力度又緊了緊,肯定道,“娘娘放心,為兄明白。”

美人雖美,亦有毒。

與此同時,宮中也出了件大事。李林甫見昔日在長安郊外刺殺失敗,唯恐太子查到蛛絲馬跡,遂又唆使禦史中丞楊慎矜向唐玄宗揭發韋堅密會隴右節度使皇甫惟明,稱韋堅身為內戚,不應結交邊将。自己則趁機誣奏,稱韋堅勾結皇甫惟明,欲擁立太子為帝。李亨立即上表替自己辯解,他以早已和韋妃情義不睦為由,撇清與韋堅兄弟的幹系,這才度過了這場危機。

殊不知在這背後,楊慎矜只是按李琦的意故意順着李林甫的話說出韋堅密會皇甫惟明,而李林甫果然順勢将李亨拉下水,可惜有了之前三位皇子的案例,唐玄宗顯然對太子之事有了忌諱,這才讓李亨逃過一劫。

大清早,小綠就出現在若崖的屋前,拎着包裹,若崖嘆了聲氣,“你為何随我而來?”

“小姐,你在哪,我也在哪。”

“你已嫁人,即為人妻,怎能離開自己夫君。”

聽了她的話,小綠一張秀氣的臉垮了下來,“小姐你是不是嫌棄我?”

“我自然不會嫌棄你,是不是那桓碩嫌棄你了?”若崖揶揄着她,瞧他們在府中成雙成對的出入,真是羨煞一幹衆人。果不其然小綠紅了臉,“是我自己說要出來照顧小姐的,他也同意了。”

“好吧。”一個人住在這确實有些無聊,既然小綠願意陪伴她,她也不會驅趕。

這天,太子又光顧了她的住處,若崖暗嘆這李亨的人脈很廣,要打聽她的消息簡直易如反掌,示意一旁的小綠在門外等待,她從容的坐下,明眸含笑,“太子親臨,小女受寵若驚,就不知太子如何得知我在此?”

“大街小巷都道這裏有位蒙面紗的女子,面紗下容貌驚人,稍一打聽便知。”他回,答的十分自然,眼神留在了她的面紗上。

“面紗女子不計其數,太子怎确定是我?”

“奚娘子聰慧過人,想必容貌也不在之下。”他自始至終都未将眼自她身上離開,若崖斂下眼,知道不能再與他這樣周旋下去,“太子找我何事?”

他為自己斟了杯茶水,似乎短時間內不打算離去,“昨日朝中發生了件事。”若崖不語,但她知道李亨要講什麽,只是靜靜等待他開口。李亨望了眼她,沉默片刻才說,“托你之言,吾才能安然無恙。”

“太子言重了,一切皆是太子決斷英明。”她回,撇開關系,她不能與太子再有更多的接觸。李亨端住杯子的手頓住,随後遞到唇邊,眸色暗沉,話語低啞,“奚娘子,你可知若吾将你納為妾,無人能阻。”若崖枕在膝蓋上的雙手緊了緊,李亨這是在拿話壓她,恐怕自己那番話觸怒了他,她輕語,“若崖只是一介平民,何德何能受太子青睐。”

許久後,若崖都快被沉默的氣氛壓的透不過氣,此時李亨站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冠,“吾也非強取豪奪之人,只望奚娘子能告知一二,吾自不會為難。”若崖擡頭看入他的眼,沉穩波瀾不驚,她思量片刻,門外傳來李輔國的聲音,“濟王,太子與奚娘子有要事相談,請等候片刻。”

李環來了,若崖知道不能讓事情發展到更壞程度,低聲說道,“太子可與高力士、張垍等人交好,必要時他們自會助你。”話完,她打開門,面含愠色的李環見到她後将她拉過,帶有敵意的看向李亨,“三哥可真是巧,在這遇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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