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中期中考試安排在十一月中旬，所以十一號一過，一中的學生就得從歡快的節日氛圍裏抽身，轉而投入到緊張的複習裏去。

因為學校臨時停電，又加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恢複供電，所以晚自習也上不下去了，各班班主任忙着組織學生離開教室。

崔桡樂得停電，在教室黑下來的一瞬，帶頭歡呼了下，然後連忙收拾好書包，在班主任宣布放學後，第一個沖出了教室。奚南借着手機手電的光，跟着收拾了些東西，卻沒有像崔桡那樣直奔校門口坐上他爸的車，而是轉了個身，去找向晚光了。

雖然女生總嚷着要減肥，說再也不再夜裏吃東西，更不去喝高熱量的奶茶。然而此時由于不要晚自習，時間也還不是太遲，所以奶茶店裏排了長長的隊在買奶茶。

奚南見向晚光在忙，原本還想過去和他說說話，但是他才往前，手機就一陣震動，收到了向晚光發來的微信，說他在那邊占了座，讓他先過去坐坐，他等會兒就過來。

奚南朝向晚光說的位置看去，見是他們經常坐的位置，還擺着幾本書占座。見此奚南笑了下，沒有再多逗留，直接往向晚光占的座位走去。

因為今晚制定的學習任務還沒做完，在回複向晚光的微信後，奚南便收了手機，整理了一下向晚光用來占座的開始複習。盡管小考奚南都考的不錯，平時老師講的知識點他也明白，但是面對幾天後的考試，奚南還是會擔心失誤。

若是沒考好了，指不定他爸會做什麽。奚南不想和他爸有太多糾纏，能少一事是一事。

但是奚南還沒看幾分鐘書，一根青蘋果味的棒棒糖，悄然出現在他的手側。奚南本來還以為這是最新的搭讪手段，不過在瞥見拿着棒棒糖的手後，奚南到嘴邊的拒絕又咽了下去，而是勾着嘴角笑了起來。

來人是向晚光。

奚南正在推一道公式，手速飛快的在草稿紙上畫圖、寫過程，分不出精力去做其他事情。所以在知道來的人是向晚光後，他也沒去拿糖，依舊低着頭繼續推理公式。他猜測向晚光知道他的意思。

果然幾秒後，向晚光拿起他放在桌上的棒棒糖，動作熟練的幫奚南撕了糖紙，再往前遞到奚南嘴邊。奚南看着淺綠色的蘋果味的糖，握着筆的手一頓，張嘴叼走向晚光手裏拿着的糖。

奚南瞥了眼他寫的推理過程，見一時他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索性把筆一放，準備先跟男朋友聊聊天。可他哪裏想到，他才擡頭要說話，站在旁邊的向晚光卻無奈的笑笑說，“我先過去了，等等再過來。”

以為向晚光已經忙完的奚南：“......”

向晚光看着一言難盡看着他的奚南，忍住想揉他頭的沖動，笑了笑說了句乖，轉身便要走。但是臨時又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向晚光突然折身回來。

奚南保持着先前的動作沒變，看向晚光又走了回來，叼着棒棒糖看他，含糊不清道，“嗯？”

可是向晚光卻只點了點奚南的草稿紙，在他畫的幾何圖上指指，彎下腰貼近奚南，聲音溫柔的說，“添一條輔助線，就能推出來了。”

這次說完話後向晚光沒再多停留，起身徑直往櫃臺走去，繼續他沒完成的工作。

而坐着的奚南，盯着面前的幾何圖，按照向晚光的思路添了一條輔助線，然後他驚訝的發現，原先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推理步驟，現在一步步清晰起來。奚南抓緊時間重新推理了一遍，随後他盯着推出來的公式，眼裏的驚訝更甚。

在這之前，無論是崔桡跟他說向晚光成績好，還是不小心聽到別人的誇獎說向晚光是學霸，對此奚南都是持懷疑态度的。哪怕這些天他也跟向晚光一塊兒做過作業，奚南都只覺得向晚光比一般人厲害一點，至于那些題大概也是運氣好，瞎做出來的。

但是現在奚南不這麽覺得了，他打心底認同了崔桡的話，也覺得向晚光學習很好。

奚南拿舌頭頂頂棒棒糖，看着一邊正在認真做奶茶的向晚光，視線帶着探究。奚南突然很想知道向晚光背後的故事，想了解為什麽他的成績這麽好，現在卻在奶茶店裏打工。

是發生了意外？還是遇到了困難？這些奚南都不得而知。

他收回視線，不再盯着向晚光看，而是繼續看起書來，只是同時奚南又在心裏琢磨向晚光的事，想着等會要跟他好好聊聊。于是四十多分鐘後，奚南看着剛給最後一位女生做完奶茶的向晚光，把先前沒來得及說出口的誇獎補上，“向晚光，你真厲害。”

“嗯？”向晚光正在揉眉，加上奚南聲音又小，以至于他沒聽清奚南說了什麽。

“就這道題啊，”奚南翻出剛才那道題，指着向晚光提示他畫的輔助線，“要是你不提醒我，估計我做一晚上也得不出那個公式。”

向晚光看了眼奚南指的題，笑了下說，“昨天我正好看到了這道題，所以才知道解法。”

聽了向晚光的話，奚南抿嘴笑了，沒說他信沒信這話。向晚光也不催他，視線落在奚南做的其他試卷上，唇角噙着淡淡笑意。

奚南盯着這樣的向晚光看了一會，想着心中的疑惑，猶豫了會，他到底張嘴問了出來，“你學習成績很好吧？”

雖是疑問，但奚南用了陳述語氣。

正在看奚南做的題的向晚光，聞言一頓，但很快他便恢複了正常，好像沒發生任何異常。向晚光笑了笑，不答反問，“怎麽突然說起這件事了？”

“有感而發啊。”奚南沒給向晚光岔開話題的機會，重複道，“是嗎？”

向晚光見奚南揪着這個問題不放，他也就沒再回避。他抽走奚南手壓着的數學題，又低頭看了起來，同時語氣平淡的說，“應該吧。”

奚南皺眉，弄不明白向晚光話裏的意思。他正想再問，向晚光卻先他一步說，“別人也這麽說過。”

向晚光目無斜視，拿起奚南放在一邊的筆，在奚南做過的某道題上畫了個圈，然後又拿了張草稿紙，低着頭寫起解題步驟來。

還等着向晚光解釋的奚南，看到這一幕，心中突然跑過一萬頭草泥馬。

向晚光思路清晰，一分鐘不到，便寫出了詳細的解題步驟。他把草稿紙遞給奚南，同時放下試卷，冷靜的說，“畫圈的那道題，答案是這麽得來的。”

向晚光的字寫的很好。奚南的視線落在草稿紙上，粗略瞥了一眼向晚光寫的解題，發現和參考答案幾乎無異。

若不是奚南是看着向晚光寫出來的，否則他都要懷疑向晚光作弊了。

向晚光見奚南不說話，而是死死盯着草稿紙看，不由失笑。他知道奚南肯定聽說了一些他的傳言，也許還在心裏推測了一番，現在肯定很想知道故事的前因後果。

“奚南，如果這次考試你考進了年級前十，”所以他翹起嘴角，把筆塞給奚南，說，“那麽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你。”

“所有嗎？”奚南舔舔嘴角，反問道。

“嗯。”向晚光聲音低沉，“什麽都行。”

在向晚光心裏，他從沒想過要隐瞞他自己的事，因為在他看來，不管哪個年齡段的情侶相處，坦誠都是戀人應該做到的最基本守則。所以從和奚南在一起的那天起，向晚光便想着要将那些奚南沒參與過的他的生活，以故事的形式告訴奚南，讓奚南能夠了解在他出現前的他的生活。

只是卻一直沒有機會。

“行嗎？”向晚光盯着奚南，又問了一句。

“當然沒問題。”奚南打了個響指，随即又轉起筆來，他看着向晚光，忽然咧嘴笑了，“向晚光，你輸定了。”

對此向晚光只是笑了笑。他當然知道這個賭局毫無意義，因為上次他送奚南回學校，早就瞥見了高二月考的年級排名，而他的小男友，排在榜首，所以所謂的年級前十，對于奚南來說，并不是大問題。

可他既然知道了奚南成績這麽好，還去跟奚南做這個賭約，無非就是想找一個機會，讓奚南能夠問出他心中的好奇，也讓他能說出自己的故事。